何欢自然不会傻的跟她上车,赵梦歌这女人有多卑劣,大概没有比她再清楚了,披着贵妇的外皮,她的心比谁都险恶。
何欢指了指对面的咖啡屋:“去哪里吧!一会儿我还有事,没有太多时间。”说完,也不管赵梦歌怎么反应,径直穿过人行道向对面走去。
其实赵梦歌来之前,已经做了充足的调查,她是下午拿到的资料,资料很少,根本调查不出什么,但照片是有的,而且不少,看到照片以后,赵梦歌不得不承认,女儿的对手相当强大,这女人太美,并不是那种令人惊艳的类型,但却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魅力,估计没有几个男人能抗拒,美丽,干练,成熟,妩媚,二十八岁是女人一生中最美丽的年纪,小蝶过于青涩,而且手段心计,怎么可能斗得过这丫头。
只一年,她就在t城站住了脚,美女跟记者连在一起,她得出名仿佛也在情理之中,只是赵梦歌没想到,她的私生活如此干净,以她想,一个毫无背景的女人,能在职场闯出一片天,不知道跟多少男人有染,但除了锦州,她的私生活几乎是一片空白,这简直不可能。
何欢看着赵梦歌一步步姿态优雅的走过来,她看上去相当年轻,一点儿不像过了五十的女人,妆容精致,一身名牌缔造出优雅和贵气,谁能想到,她曾经是个饭都吃不上的村姑,看上去跟上流社会的贵妇如出一辙,过了五十,也依旧饱含风韵,跟她比起来,爸爸老的可怕,即使他就那么躺在那里,何欢也能看出他正在一年一年的老去。
爸爸的头发前些年还是黑的,现在已经花白,躺在那里无声无息,是个可怜而垂暮的老人,如果把这两人摆在一起,谁也不会想到曾是夫妻,甚至说赵梦歌是自己的姐姐,大概都有人相信,但她却是自己母亲,亲生母亲。
从她陌生而轻蔑的目光中,可以得知,她根本不认识自己,哪怕一丝血缘的熟稔都没有,或许她早忘了,自己还生过一个女儿,是啦!她恨不得自己死,她怕自己的存在揭开她那些急于掩盖的过去,她怕商铨知道后,把她赶出商家,从此一文不名。
赵梦歌有些惊心于何欢的目光,仿佛带着深刻的怨憎,而且近距离看她,赵梦歌忽然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她很漂亮,简单的职业装,依然掩盖不了她出众的气质。
赵梦歌原以为会看到二十多年前的自己,野心勃勃,为了富贵名利不择手段的丫头,但何欢却很令她意外。
赵梦歌忽然摇摇头,社会在与时俱进,现在毕竟不是二十多年前了,女人想要诱惑男人,资本也要更高,说到底,不过是为了钱而已。
赵梦歌坐下,直接开口:“开价吧!你要多少钱?才会放过锦州。”何欢挑挑眉笑了:“你们商家可真是一脉相承,纵然你们家钱多,可惜我不稀罕,再说,你能给我多少,会比我当上陆家少奶奶得到的更多吗?”
赵梦歌脸色一变:“就凭你也想嫁进陆家,我劝你识相点,趁早拿钱走人,陆家不会接受你这样的女人进门。”
何欢忽然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她微微倾身低声道:“商夫人这样的女人都能嫁进商家,我自认为比当初的商夫人强多了吧!”
“你……”赵梦歌脸色难看到不行,忽然发现,这丫头比她想象的要难对付,她知道什么?虽然赵梦歌花钱抹去了过去那段婚姻的痕迹,但她总有些心虚,二十多年过去了,知情的人差不多都死了,她一个才二十多岁的丫头,怎么会知道,却又忍不住问她:“你什么意思?你知道什么?”
何欢深深看了她半晌:“我没什么意思,就是对商夫人的过去有些兴趣,听说商夫人原来是商家的保姆,您这样的身份,都能被商家接受,我为什么不能嫁给锦州。”
赵梦歌暗暗松了口气,却也有些被揭老底的恼怒,强压怒火道:“锦州只是一时糊涂,相信很快就会认清你的真面目,到时候你什么好处也得不到。”
何欢点点头,不以为意的道:“那又如何?锦州说他爱我,他承诺了要娶我,我为什么不能赌一把,万一锦州跟您丈夫一样好骗,我不是赚大了,这会儿拿了商夫人给的这点儿小钱,而放弃了陆锦州这条大鱼,你当我傻啊!”
赵梦歌忽然意识到,这丫头处处针对自己的过去,好像跟自己有仇一样,再谈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只会让这丫头一次又一次的羞辱她。
赵梦歌脸上的伪善再也维持不住,她恶毒的看着何欢:“最后给你个忠告,见好就收,不然对付你这么个小丫头,也不是什么难事。”
“对付?怎么对付?让我来猜猜,找人开车撞死我灭口吗……”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连上网了,这是昨天的,一会儿更今天的!!!
、十八回
赵梦歌身体一僵,直直看着眼前的何欢,车祸这两个字,勾起赵梦歌最不想去回忆的那段过去,心里不免疑惑起来,这丫头难道真知道什么,却又觉自己的想法很是荒唐,二十多年前,这个丫头才多大,她能知道什么,或许是因为她的职业,听到过一些传闻,以此来捕风捉影罢了,以为自己会上当吗。
想到此,冷笑一声,从手包里拿了一张名片扔到桌上:“希望你能好好考虑,得陇望蜀并不可取,认清自己的本分才是真聪明。”撂下话儿,头也不回的走了。
何欢看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很久才低头,目光扫过桌上的名片上,正海生物科技公司副总裁赵孟海,她拿起那张名片看了一会儿,不禁讽刺的笑了起来,赵孟海那个流氓也能混成总裁,可见这社会上有多少衣冠禽兽横行。
想到刚才自己说道车祸时,赵梦歌下意识的反应,何欢最后一点妄想也宣告破灭,他曾想过很多次,或许赵梦歌是不知情的,显然是自己想多了,会抛弃亲生女儿的女人,哪还有半点血缘亲情,她会怎么对付自己,何欢发现自己竟然是期待的,期待赵梦歌也能把自己骨子里最后一点母女间的血缘剔除干净,那么她们就成了彻底的仇人,不共戴天的仇人。
手机响了几声,何欢拿出看了看来电,是陆锦州,她接了起来。
陆锦州走到医院天台上给何欢打电话,从昨天到现在,他跟何欢始终没见面,小蝶有些难缠,他脱不开身,甚至,这通电话都是趁着小蝶睡着了,才抽空出来打的,他有些烦躁,也有些愧疚,更多的是不安,他怕何欢误会,他既不想用谎言欺骗她,但更不想何欢知道小蝶自杀的事,他自己都觉得很矛盾,但他了解何欢,正因为了解,他不能告诉她,至少暂时不能:“欢欢,你到家了吗?”
何欢看了看腕表:“嗯,我在家,你呢,什么时候回来,我等你吃饭好不好?”
陆锦州顿时愧疚的不行:“那个,恐怕今天回不去,有个急诊病人需要手术,正在准备……”何欢沉默良久,轻声道:“好,那你注意休息,连着熬夜伤身,要不,我现在做饭,一会儿给你送过去,反正就在对面,过了马路就是。”
陆锦州急忙道:“不,不用了,我很快就要进手术室了,你送来也没时间吃。”
何欢挑挑眉,陆锦州这男人还真是老实,大约从来没说过谎,他的谎言估计连小学生都能识破,但何欢却不会戳破他,他是个善良的男人,他的责任和道义,使他不会轻易抛下商小蝶,或许,自己可以再加上一些筹码,让他更偏向自己这边,这样才能逼迫的赵梦歌狗急跳墙,现在仿佛还远远不够,她还能如此从容。
陆锦州说完之后,也觉得自己的谎言一点不够技巧,刚要再解释,身后却突然传来小蝶的声音:“锦州哥哥,你给谁打电话?是不是那个女人……”
陆锦州迅速对着话筒道:“欢欢,等回家跟你解释。”然后迅速挂断手机,话筒里就传来嘟嘟的忙音,何欢不禁抿了抿嘴唇,把手机丢在包里站起来,走了出去。
她今天没有开车,也不想坐车,更不想回家,其实她哪还有什么家,连生她的母亲都不认识她,她的存在真是毫无意义。
何欢沿着人行道一侧慢慢走了下去,漫无目的,不知道走了多久,蓦然抬头才发现,不知不不觉,已是华灯初上,而他此时,正站在一个路口,两侧车流人海,仿佛所有人都来去匆匆,只她一个人无事可做。
忽然听见一个小女孩儿稚嫩的声音:“阿姨,阿姨,红灯哦,不能走的,要变了绿灯才可以。”因为这个稚嫩的童声,何欢的目光从车流中收回来落在身侧,身侧是一对母女,母亲很漂亮,女儿更可爱,穿着一件蓝白相间的裙子,梳着一个斜斜的马尾辫,系着一只粉红的卡通小猪头饰,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自己,小手还抓着自己的衣服下摆,表情一本正经。
何欢不禁有些愣愣的看着她,旁边的母亲有些尴尬的冲何欢笑了笑,低头对女儿道:“冉冉走了。”牵着小女孩儿走了过去,小女孩儿走到路对面还不停回头张望,估计觉得她这个阿姨有些古怪。
何欢看着那对母女淹没在人潮中,才举步走了过去,走到路中间,灯已经变了,两边的车从她身边飞速驶过,她抬头,忽然看见路一头的老旧医院,半天回过神来,不知不觉她竟然走到了这里,这里是个老街,除了拓宽了马路,二十多年过去了,仿佛没有任何变化,对何欢来说,这里也是她二十年难以摆脱的噩梦。
忽然一辆车冲她撞了过来,何欢并没有动,这一刻闪过她脑海的念头是,或许她早就该死,二十多年前,就该死在那场车祸里,如此正可一了百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大手抓住她的胳膊,拖向一边,险险避开,那辆车的司机还探出头来,骂了一句:“找死啊!”
商湛其实更像说这句话,他本来是想今天找何欢再谈谈,既然她能开出条件,或许就有商量,娶她做不到,别的他可以考虑,凭心而论,商湛不想用那些下流卑劣的手段对付何欢,商湛得承认,自己对这女人有兴趣,而且这种兴趣正逐步加重份量。
细想想,他们俩才是一路人,她去缠陆锦州,完全是个错误,闹到这种地步,商湛反而有些看不懂何欢了,如果她真是为了嫁进陆家当陆家少奶奶,以她的聪明跟能力,应该知道,现在该从陆震声身上下手了。
据他所知,陆震声对何欢相当欣赏,虽说干系到商陆两家的利益,陆震声不会马上表态,但如果陆锦州执意要娶何欢,陆震声终会妥协,毕竟陆氏的继承人只有锦州一个,商湛不信陆震声真能跟锦州脱离关系,这不过是在父亲面前做的姿态罢了。
如果除去家世背景等因素,估计陆震声会毫不犹豫选择何欢,但何欢并没有这么做,但看到赵梦歌的车停在前头,也并不意外。
商湛看着何欢跟他继母一前一后进了咖啡馆,没多久,赵梦歌一脸怒意的出来,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才是何欢。
从咖啡馆出来的何欢像一个游魂四处乱逛的时候,商湛始终开车跟在她身后,直到她呆愣愣的站在马路中间,霓虹下的身影,头一次令商湛感觉到了脆弱,这是一个脆弱不堪的女人,仿佛剥去了所有坚硬的铠甲,她的身影看上去脆弱孤寂又绝望。
这一刻商湛甚至觉得,这女人想自杀,不是像小蝶那样虚张声势,是真的不想活了,商湛几乎想都没想,下车过去,把她拖了回来,拉来车门,把她推到了副驾驶位子上,自己上车,迅速驶离了路口,他潜意识里觉得这个路口不怎么吉利。
而何欢仿佛被抽去了灵魂的布娃娃一样,任他摆布,毫不反抗,乖巧的跟他认识的何欢判若两人。
商湛不由疑惑,是赵梦歌给了她什么打击吗,却又在心里否决,赵梦歌的道行,远远比不上何欢,如果说赵梦歌是老狐狸,那么何欢就是修炼千年的狐狸精,赵梦歌那点儿脑子跟何欢对上,大概只有吃亏的份,而且,从赵梦歌走出咖啡馆的表情也能窥得一二,那么何欢是怎么回事?
商湛把车开到河边一个清净的地方停下,侧头打量何欢半晌,还是忍不住问:“刚才,你是想自杀吗?”
何欢并没有回答他,事实上从刚才到现在,何欢都没有任何动作和表情,商湛有些不耐,倾身靠近她,伸手她的脸扳过来,强迫她与自己对视:“你使了那么多手段勾引锦州,把事情搅的一团乱,目标已经达到了一半,这时候死了不觉得亏吗,还是觉得,嫁入陆家无望,心灰意冷了,嗯?说话,为什么?或许这又是你的手段,想以死要挟?”
“以死要挟?”何欢忽然开口:“人都死了还能要挟谁?”随着话音,她整个人仿佛注入了灵魂一样,迅速活了起来:“倒是你,商大总裁,我不知道跟踪也是你的长项,亦或是,你想通了,决定为了你妹妹牺牲一下,当个伟大的好哥哥。”
商湛刚才那片刻的眩惑,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这女人怎么会脆弱绝望,果然这女人有当祸水的资本,连他都差点被迷惑了,不过这女人的确美,而且美的千变万化,像一个妖精……
商湛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她的唇上,她的唇就在自己嘴边上,仿佛一盘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勾的他垂涎欲滴,恨不得一口吞下腹去,而商湛也没再克制下去,他觉得根本没必要克制,毫不犹豫的低头亲了下去,却被唇上的剧痛,迅速抬起头来。
商湛眯起眼看着何欢,恼怒的捏着何欢的下颚抬起来:“你不是都打算嫁给我了,被我亲一下都忍受不了吗,还是怕我的吻技比不过锦州?”
何欢目光落在商湛的脸上,他的轮廓隐在阴影里,看上去异常深刻,眼睛里跳跃的光芒,却疑似嫉火,何欢忽地笑了起来,却饱含讽刺:“商总,你不会喜欢我了吧!”
、十九回
“谁喜欢你?我又不是疯了。”何欢一句话出口,商湛跟被踩了尾巴一样,就差跳起来了,何欢看了他几秒,忽然倾身凑近他低声道:“你千万别喜欢我,因为我很确定,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你。”
商湛那颗一向高傲的心,这一刻真蒙受了不小打击,这女人真不可爱,一点都不可爱,除了长得好看点儿,没有丝毫可取之处,尤其舌头毒的,让人恨不得掐死她。
商湛就觉一口闷气憋在心里,说多堵得慌就多堵得慌,憋屈了足有一分钟,才从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就算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看上你。”
“那就好。”何欢坐直身体,推开车门就要下车,却被商湛一把拽了回去,何欢的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一圈,挑挑眉在:“难不成商总还想请我吃饭?”
刚才的毛躁憋闷退下去,商湛才记起自己今天的目的,他吸了两口气才道:“你很聪明,陆震声的精明,想必你早有了解,即使你真嫁给了锦州,得到的也只是陆家少奶奶的头衔而已,除此之外什么便宜也占不到,同样可以达到目的,倒不如选择聪明简单一些的途径。”
“目的?你知道我的目的?”
或许是被刚才的何欢,勾动了那么一点儿怜香惜玉的心情,商湛本来还顾及到何欢的自尊,不想太过直接,可这女人显然不领情。
商湛的眸光阴沉下来,那点怜香惜玉的心情也飞的没影了:“你的目的不就是想华衣美食荣华富贵的享受一辈子少奶奶的生活,或者你要求更高些,想来个名利双收,恕我直言,这些我也完全可以给你,而且不比锦州差。”
何欢想,大约因为赵梦歌的原因,商湛大约对所有女人的观感都停留在虚荣浮华的阶段,除了他妹妹商小蝶,更或许,大多数女人面对商湛这样的男人都会动心,毕竟金钱的诱惑,不是谁都能抵挡的,但她偏偏是个例外,一个生命都是多余的人,要这些身外之物做什么?
不过商湛显然比锦州更适合自己的报复计划,首先他是赵梦歌的继子,其次他自私冷漠,不会像锦州一样感性,假使自己嫁进商家,赵梦歌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会怎样,还有赵孟海,无疑,如果盯着商太太的名号,查赵孟海也容易的多,而且陆锦州,她或许该放弃那个可怜的男人了,省得他在矛盾自责中徘徊,反正她的目的已经初步达到,下面就该是赵梦歌还债的时候,而且,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过要嫁给锦州。
商湛以为她短暂的沉默,代表动摇了,何欢却突然开口:“我的条件还是当初那个。”商湛没想到自己说了这么多,这女人还是依然故我。
“除了这个,其他免谈。”撂下这句话,何欢推车门下车,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商湛脸色铁青,跳下车,几步追过去扯住她:“好,我答应你的条件,但不会有婚礼,并且要签婚前协议,注明除了商太太的头衔,你不会得到任何好处。”
商湛觉得自己已经把路堵死了,如果何欢是跟自己耍手段,那么他这些提出来,何欢肯定会让步,他的理想状态是情人关系,商湛可以满足她所有物欲,她满足自己的欲,望,毕竟他对她有相当的兴趣,商湛把这些兴趣归类为欲,望,这样也可以解决锦州跟小蝶的危机。
商湛想不到,什么女人会在这种苛刻的条件下还会嫁给自己,除非脑子不正常,可何欢偏偏就脑抽的答应了。
商湛回到自己家还在想,他怎么就猜不透何欢这女人了,不为了钱,她为了什么,难道她想嫁给自己,先得到商太太的名份,再通过诱惑自己,而得到她想要的好处,商湛忽然发现,仿佛所有事情都偏离了他预设的轨道,他本来想用手段胁迫何欢,但事实却是,他竟然答应了何欢的要求要娶她为妻,商湛自己都有点不明白,事情急转直下,怎么就发展到如此荒谬的地步,即使荒谬,商湛却知道,自己并不如想想中那样排斥,甚至有些莫名诡异的小期待。
商湛猛的摇摇头,自己必须保持足够的冷静和理智,这女人的目的绝不可能如此简单,只是协议上要写什么内容需要好好斟酌。
其实何欢也没想到商湛能这么痛快就答应她的条件,对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还真不差,以后自己该怎么对付赵梦歌,而赵梦歌知道自己放弃陆锦州转而嫁给她的继子,会是怎样精彩的表情,想到这些,何欢甚至开始迫不及待。
何欢根本没把商湛放在她的婚后的计划中,在她心里,丈夫跟路人基本是画等号的,也因此商大少那点莫名诡异的小期待完全没必要。
第二天一早,何欢一下楼就看到商湛,他斜斜靠在引擎盖上,黑色的衬衣同色的西裤,看上去身姿修长,玉树临风,这男人的皮相的确不差,只是他有必要一大早就来自己楼下蹲点吗?何欢有点莫名其妙。
商湛这一晚上几乎没怎么睡,就惦记协议的事了,半夜三点就给小赵打了电话过去,让他知会商氏的律师团,立刻起草一份婚前协议。
小赵真有点被惊着了,睡意瞬间就没了,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什么婚前协议?谁的婚前协议?”心话儿,不会是他们商总吧!女人是有几个,可结婚……他们商总一直不是最反感结婚吗,商总裁那么逼迫他都没用,这会儿怎么想起结婚了,况且跟谁结?可是除了商总,谁还能有动用到商氏律师团起草婚前协议,因此小赵这嘴都不利落了。
接着商湛便又一个炸弹又扔了过来:“我跟何欢的婚前协议。”“谁?何,何欢?t城日报的那个何小姐?”小赵不禁侧头看了看窗外,不是自己做梦呢吧!这怎么可能,就在昨天,商总的妹妹还因为陆锦州劈腿那个何欢而割腕自杀,这一晚上还没过去呢,怎么商总也掺合进来了,而且这一掺合就是结婚,这到底是世界变化太快,还是自己神志不清,自己跟不上趟了。
可是接着听到商总那足以称为苛刻小气的婚前协议内容,小赵又一次觉得,哪个女人有毛病才会签这样的协议,何欢看着可不傻,这一点也讨不到好的协议,她会签?但还是迅速知会律师团,加班加点的弄,早上七点,商湛把新出炉的婚前协议拿在手里,直接就奔何欢这儿来,瞅着总有点迫不及待的意思,小赵看看头上的天儿,挺亮的,又掐了自己一把,蛮疼,不是做梦,可他们商总这是怎么了?
商湛把协议草稿递给她:“你看一下,如果你同意上面的所有条件,明天就可以是商太太。”
何欢倒是没想到商湛的行动如此迅速,却也接了过来,商湛拉开副驾驶的门:“你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完,我不希望你漏掉任何一条,省得将来闹的不愉快,去商氏怎么样,你可以仔细看,顺带考虑清楚。”
何欢倒也没反对,坐进了车子,车子开出小区的时候,正巧看见对面正往这边走的陆锦州,他看上去异常憔悴,何欢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那种暖暖的阳光一样的男人。
商湛显然也看到了陆锦州,油门踩下去,车子迅速冲出路口,脸色也有些不善:“条件是你提的,我不希望刚结婚就弄顶绿帽子戴。”
何欢侧头看着他:“你没必要像个捉奸的丈夫一样,我跟陆锦州会分的清清楚楚,但这份协议,我想还需要加上一些附加条件。”
商湛勾了勾嘴角:“怎样?后悔了?我昨天可是丑话说在前头了,结婚你一点好处也捞不到,如果你后悔了,我前面的提议你还可以考虑。”
何欢没搭理他,到了商氏,费了半小时把协议看完,抬起头道:“我希望加进去的条件跟钱没有关系,首先我希望婚后住进商家,其次我不会管你外头有多少女人,你尽可以去找,但我不会履行妻子的义务。”
“你什么意思?”商湛眯起眼,眸中怒意若隐若现,这女人玩他呢是吧,结婚了他不能碰她,那还结个屁婚?
何欢看了他几秒,忽然轻笑一声道:“你这么想跟我上床吗?我以为你不喜欢我的?”商湛只觉一口气堵在胸口,这女人的语气,好像自己没她不行似的。
商湛冷哼一声:“别自作多情,我是看你缠着锦州这劲头,怕你饥渴难耐,到时候忍不住红杏出墙,我可丢不起这个脸,如果你不需要正好我也省事,我商湛的床上从来不缺女人。”
何欢点点头:“既然我们达成共识,把这两条加进去,我就签字。”
商湛愕然之下,都忽略了她上一条要住进商家的要求,指了指协议上那几条关于财产的苛刻条件问:“这些你没问题吗?”
何欢毫不犹豫的点头:“没问题。”正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何欢扫了眼来电,迅速站起身走到窗边接了起来,那边传来云浩的声音:“乔乔,你真打算跟我这么别扭下去是不是,走了这么久,电话都不打一个,叔叔的情况有些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出去了一趟,更新晚了些!!!
、二十回
“我马上飞回去。”何欢按断手机,发现商湛皱眉看着自己:“谁打来的,锦州吗?”语气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
何欢挑眉看着他:“现在就行使你丈夫的权利,有点早吧!即使结婚了,我也不希望干涉彼此的私事,你让人把附加条件加上去,我签字。”
商湛被她噎了一下,半天缓不过劲儿来,过了会儿才问:“为什么非要住进商家,你打的什么主意?”
何欢笑了:“如你所说,跟你结婚,我一点好处都捞不到,那么至少该享受一□为商家少奶奶的待遇,这并不为过吧!”
商湛哼了一声,总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自己有必要警告她一句:“最好不要在眼皮子底下耍花招,我不是锦州。”何欢懒得跟他斗嘴,这男人有轻微的被害妄想症。
商湛按内线让小赵找了律师上来,把何欢的附加条件加了进去,何欢又看了一遍,签下自己的名字,至于其他的手续,都不用何欢操心。
何欢站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了。”刚走到汉字屏风边上,忽听伸手的商湛说了一句:“你想要怎样的婚礼?”
何欢回身:“我认为你先前的提议不错,婚礼就免了吧,我对此没什么想法。”
说完转身快步离去,行色匆匆,仿佛一秒都不乐意待在这里,商湛脸色有些沉,拿着协议看了很久,冷静下来,他发现这件事非常不合常理,何欢到底为什么嫁给自己,如果她真是个虚荣的女人,在没有捞到好处的前提下,自己都提议给她一个婚礼了,她应该兴高采烈的附和才是,她的表现太过淡漠,淡漠的商湛有些不爽起来,而她却对住进商家有极大的兴趣。
商湛发现,自从认识何欢,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了,他开始习惯性多疑和焦虑,他可不想被这女人左右情绪,不管她什么目的,婚前协议都签了,就算她有后招,自己还怕她一个女人吗。
她嫁给自己,跟锦州自然就没戏了,自己也算达到了目的,不过就多了一个商太太罢了,对他来说,也没什么不同,本来还有些不落忍,打算给她一个婚礼,她既然拒绝,他更省事了,只是这事需跟老爷子打个招呼,毕竟结婚不是小事,而且,何欢还执意住进商宅,他倒很期待赵梦歌的反应,毕竟两人的梁子已经结下了。
某种意义上说,商湛挺乐见赵梦歌跟何欢对上,以赵梦歌的段位,根本不可能逗的过何欢,当然在她不使阴招的前提下。
何欢上飞机之前给锦州发了一个短信,很简单:“锦州我们结束吧!”短短几个字就做了了断,锦州几乎不可置信的看着短信,他知道,或许是自己的谎言让何欢产生了动摇,可当时的情况,除了隐瞒,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做,对小蝶他有一份无法释怀的责任和愧疚,除去未婚夫妻,小蝶还是妹妹,小蝶以死要挟,他怎么可能冷酷的掉头离开,可是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喜欢的是何欢,自己爱的人是何欢,虽然矛盾痛苦,但从他决定那一刻,就没想过放弃,况且他跟何欢的感情才刚刚开始,可何欢却想结束。
陆锦州哪里还有心思顾及别的,掉头就往电梯间走,他要找何欢解释清楚,小蝶却追过来拖住他:“锦州哥哥你去哪里?”
陆锦州忽然回头,定定看着她,那目光里蕴含着急躁不安以及怒意:“小蝶,如果你现在不放开我,我也会死,真的,锦州哥哥不是吓唬你。”
小蝶不由怔住,手一松,陆锦州的身影已经进了电梯,她回过神刚要追过去,却被刚好从另一部电梯里走出的商湛拦住:“小蝶你听哥哥的,让他去。”
小蝶抬起头,咬着嘴唇:“短信肯定是那女人发来的,他找她去了,他不要我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商湛摸摸她的头:“他一定会回来的,哥保证。”而且,这会儿何欢已上了飞机,商湛派人跟着何欢是怕她跟锦州藕断丝连,可他真不得不佩服这女人的狠心,说分就分,一个短信就把男人给打发了,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这女人有多冷血。
虽然不怎么厚道,商湛内心却有一丝暗爽,以往何欢对锦州多温柔啊,就到了自己跟前,横眉立目的,可是现在想想,至少自己面前的何欢是真实的,而在锦州面前自始至终都是作戏,只是他有点好奇,她匆匆出国做什么,不是公事那么是私事了?
商湛忽然认识到,自己竟然一点不了解何欢,即使她即将成为自己的妻子也一样,她身上仿佛裹着层层伪装,看起来神秘莫测,或许他可以自己找个小乐子,在婚后,把她身上那些伪装一层层剥开,看看她真正本来的面目究竟是怎样的。
半夜里锦州找到了商湛这里,此时的锦州已经没有了平日那份从容整齐,他的眼里布满血丝,浑身湿漉漉的直往下滴水,看上去异常狼狈:“商湛,你告诉我,是不是你做了什么?如果还当我是哥们,就告诉我,她在哪里?”
商湛也并不想隐瞒他:“既然你问了,我可以告诉你,我只是告诉她,陆家永远也不会接受她,但我可以娶她,这是个比当陆家少奶奶更容易走的捷径,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你胡说,胡说……”商湛的话没说完,就被锦州打断:“她不是这样的女人……”接着一拳狠狠挥了过来。
商湛没料到锦州会动手,被他打中左脸,摸了摸嘴角,有些血迹渗出,可见这小子疯了,跟他玩真的下黑手呢,这么想着,陆锦州的第二拳又打了过来,商湛险险避开:“你他妈疯了,早跟你说过,那女人是什么货色,你听了吗,现在被她甩了,跟个疯狗一样到处乱咬,锦州你真长出息了,想打架是吧!我他妈成全你。”商湛反手一拳回了过去,锦州被他打的踉跄几步跌在地上。
商湛几步过去,一弯腰抓住他的脖领怒道:“不是想打架吗,你他妈起来啊!是爷们就别装怂。”
锦州却仿佛没了半丝力气,只抬头紧紧盯着他:“商湛,你刚才说的还都是假的对不对?你是为了小蝶,才如此中伤何欢,何欢不是你说的那种女人……”
商湛一把提起他的脖领子,晃了几晃:“锦州你给我醒醒,从一开始就是她设局勾引你,那些你自以为的巧遇,都是她一手策划的手段,如果不信,等她回来你可以亲自向她求证。”
锦州勉强站起来:“那你为什么娶她,为什么?你不知道朋友妻不可戏吗?一边说她虚荣,一边来撬兄弟墙角,你真够朋友,真够哥们,真他妈仗义。”
商湛也被他这几句话给刺激到了,低吼道:“别扯什么仗义不仗义,我只问你一句,何欢算你什么妻,她就是你跟我妹妹之间的小三,我娶她是给你收拾烂摊子,你自己看看你自己,还有个爷们样儿吗,你的担当你的责任呢,为了一个何欢,你什么都不顾了,我还告诉你,从今儿往后,何欢就是我商湛的老婆,你以后给我躲远点儿,该干嘛干嘛去。”
陆锦州两只手紧紧攥住拳头,止不住发抖,可是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在前几天,何欢还在他怀里,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成了商湛的老婆,他不信何欢会是商湛说的那种女人,他不信何欢会如此对他,对待他们的感情,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那种心灵相通的悸动,难道都是他一个人的错觉,怎么可能?
陆锦州极力压制那种急速上窜的颓败和怒意,他对商湛说:“我会找她问清楚,在她亲口承认之前,你说的这些我不会相信,一个字都不信。”撂下话转身走了。
商湛皱着眉,看了看角落的古董座钟,已经快两点了,走到落地窗前坐下,窗外的雨又大了一些,雨水从天空斜斜落下,起了一层白色的雨雾,雨雾把都市的霓虹映的迷离起来,整个城市都仿佛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梦境中,却营造出一种出奇的美感。
迷离,神秘,像何欢那女人,商湛看了一会儿雨,拿起电话试着拨了出去,他想何欢该下飞机了,虽然没什么必要,他还是想确定一下,锦州这种状态,如果何欢不够坚定,锦州不会罢手。
而且,商湛也的确有些拿不定,何欢是不是像她表现的那样绝情,毕竟面对锦州这样的男人,哪个女人能始终维系理智,即使一开始是勾引的手段,也会有些动心吧!
他不否认心里有些古怪的酸意,仿佛自打两人的婚前协议签了以后,他对何欢就产生了一种类似所有物的情绪。
之前他打了几次,都是关机,现在却接通了,响了几声,那边才接起来:“有什么事?”语气相当冷漠,弄的商湛心里又堵了起来:“没事就不能找你吗?”何欢显然有些不耐烦:“没事别烦我。”
这女人什么态度:“你敢挂我电话试试……”商湛的语气有些阴测测,可惜他忘了对手是何欢,何欢从来也不怕他,
他的话没说完,那边已经传来忙音,快速又拨了过去,这回倒好,直接关机,把商湛气的差点呕血。
何欢放下手机,丢在一边,一只手臂伸过来,把她揽了过去,纤长漂亮的手指移到她的太阳穴上,轻轻按揉起来。
何欢舒服的哼了一声,习惯性往身后的怀里靠了靠:“云浩,你怎么亲自过来接我,公司不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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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回
云浩低头看着怀里的人,仿佛不经意间;小丫头就长大了;云浩永远也忘不了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
他之所以去那个医院;是因为那里曾是母亲工作的地方,他的家就在医院后面破旧的宿舍楼里,他在那里过了整整十年,直到母亲去世,在他以为自己会被送进孤儿院的时候,他的祖父出现了,他才知道自己是何家的子孙。
何家是名副其实的望族;乱世中经商,靠军火发达;后辗转落到海外;历经百年光阴数代经营,如今的何氏代表的就是金钱财富和地位。
有如此规模,除了在历史变革中,几次精明的决断之外,还有就是联姻,联姻使得何氏在那个白人的世界里,迅速站稳脚跟,也因此何氏几任主母都系出名门,除了云浩的母亲。
云浩的母亲只不过是个毫无背景的护士,最终也不算何家真正的主母,甚至没有跟父亲合葬的资格。
云浩能被祖父接纳,完全是因为没有选择,云浩的父亲是独子,跟母亲的故事,完全就像一本俗气而狗血的小说,因为一次何氏的慈善活动,云浩的父亲回国,机缘巧合认识了云浩的母亲,并迅速相爱。
祖父自然不会同意这样的媳妇嫁入何家,但父亲相当坚决,不惜跟家族决裂,宁愿守着自己爱的人过平凡生活。
云浩对父亲没什么印象,父亲发生车祸的时候,他才两岁而已,他只看过照片,母亲总是不厌其烦的指给他,给他讲父亲的事,他想母亲真的很爱父亲,最终丢下自己去找父亲了。
他被祖父带到国外,六年,他达到了祖父的对他的要求,也完成了祖父交给他的试炼课题,祖父才同意把母亲的骨灰带回来,跟父亲一起葬入何家祖坟。
这六年的生活里,除了学习还是学习,学习那些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东西,枯燥又乏味的东西,那些生涩的字眼,跟一连串的数字填满了他整个六年,他迅速长大,成熟,也变得冷漠,十六岁的他,已经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触动他。
但他遇见了乔乔,她就这么闯入他的视线中,那一年她才六岁,小小的身子躺在医院大大的病床上,看上去那么可怜,她的脸上身上蒙着厚重的纱布,只露出两只眼睛,呆滞的望着天花板,仿佛一个没有一丝生气的破布娃娃。
这样的何欢触动了云浩,他仿佛看到了十岁时的自己,孤苦无依母亲死了,仿佛所有世界都坍塌下来。
他问院长:“她是谁?”院长大约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愣怔一下才道:“昨天就在我们医院门前,发生了一起严重车祸,她父亲虽护住了她,却造成重伤,抢救了一夜,现在还没醒过来,伤及脑部神经,即使抢救过来也是植物人,这孩子一个亲人也没有,手术费还是医院垫付的,医院还在研究具体的解决办法,而且这孩子的脸伤着了,以后长大了也是问题,真是挺可怜的,院方正在联系孤儿院看看能不能接受这孩子。”
伤着脸了?云浩的目光落在她的眼睛上,她的眼睛很漂亮,即使呆滞,也相当漂亮,可以想见,受伤前她章的多好看。
云浩心里仿佛有一根弦被拨动了,他竟然无法移开目光,几乎没有犹豫,他就决定要收养她,何氏的强大,使得收养手续异常简单,他让她跟自己的姓,给她取名何欢,带着她远渡重洋。
何欢的父亲进了最好的疗养院,有专人看护,维持着基本的生命体征,云浩找了最好的整容医生,修复何欢脸上的伤,祖父曾为此震怒不已,说他疯了,何家绝不会接受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孩,云浩说,她不属于何家,她是我一个人的,祖父最终妥协。
云浩把她带在身边,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不哭不闹也不说话,医生说她受了太大刺激,直到有一次暴雨,云浩被窗外的雷声惊醒,想起小丫头或许害怕打雷,过去她房间看她,刚推开门,一个小小的身子就扑了过来,云浩抱住她,发现她的身子抖的异常厉害,他安抚了她很久,把她抱在床上,刚要起身,却被一双小手拉住:“别走,我怕。”这是乔乔跟他说的第一句话,只有四个字。
“云浩……”何欢发现云浩没有回答她,她拉开他的手,仰头看他:“云浩,想什么呢?”云浩回神,摇摇头,却定定看了她半晌:“一走就是一年,连电话都不打一个,如果不是我先给你打,是不是打算跟我闹一辈子别扭了。”
何欢垂下眸子,低声道:“我打过电话的。”云浩微微苦笑,是打过,给管家何叔打,就不给他打,她在闹别扭,为他当初不许她回国,云浩只是怕失去她而已。
那也是两人头一次吵架,其实算不上吵架,只是冷战,她要回国,他不许,她执意要回去,云浩当时气急了就撂下一句:“走了就别回来。”他只是不想她走而已,可是她还是走了,一走一年,电话都不打,比起狠心,自己远远不是她的对手,对她他永远狠不起来。
祖父说那丫头就是你的软肋,他倒希望,他的乔乔能当他一辈子的软肋,像她小时候一样,依赖着他该多好,可是她长大了,只在一转眼的功夫就长大了。
云浩叹口气,把她揽在自己怀里:“你气不气我用叔叔骗你回来。”
何欢抬眼看着他摇摇头:“我知道爸爸很好,我也想你了云浩,很想,我不想再跟你别扭下去,我很累。”
云浩目光闪了闪:“累了就别再出去了好不好,在我身边呆着,没有你,我觉得家里很空。”何欢躺下,枕在他腿上:“云浩你真该娶个老婆了,既然不满意你祖父的人选,就自己找一个好了。”
“自己找一个?”云浩深深看着她,忽然道“怎么又提起这个,我不是说了,我有喜欢的人。”
何欢笑了:“那个琳达,你还没忘记她吗,都过了这么久……”何欢打了个哈欠,觉得有些迷糊,咕哝了一句:“到家再叫我,我要睡一会儿。”阖上眼睡了。
云浩伸手把她鬓边的发丝拢好,细细端详她,她脸上有着难以掩藏的疲惫,云浩有些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脸,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他不会再放她开她了。
“少爷,到家了。”司机轻声提醒,车子停下,云浩低头看了看膝上的人,小心的把她抱在怀里,下车,伸手为她遮住头顶落下的阳光。
管家何叔迎过来,刚要说话,云浩嘘了一声,示意他不要出声,抱着何欢上台阶穿过大厅,直接上了二楼。
这里并不是真正的何家,真正的何家是一座古堡,云浩的祖父住在哪里,十六岁之前的云浩,也住在那边,但有了何欢之后,云浩就买下了这里,这里是属于他们的家,也是何欢长大的地方。
云浩把何欢放在她的床上,帮她脱了鞋袜,帮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睡姿,两人的房间是想通的,穿过落地窗外的露台就是云浩的房间,云浩低头看了她很久,缓缓俯身,一个吻落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呢喃道:“永远如此乖巧该多好。”
何欢睁开眼就看到熟悉的帐幔,这是她的床,她坐起来,下地,赤着脚踏在长毛地毯上异常舒服,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月光下澄澈的湖水映入眼帘,仿佛一个最迤逦的梦,身后传来敲门声,何欢转身,见是何叔,她笑着走过去,伸手抱了他一下:“何叔见到你真好。”
何叔笑了:“小姐这话何叔不信,既然想何叔,怎么这么久不回来。”把手里盒子递过来:“这是少爷让交给小姐的,少爷在下面里等小姐吃晚饭。”说完,微微躬身退了下去。
何欢打开盒子,是一件纯白的小礼服,很有些中式古典风,袖口下摆都是异常精致的苏绣,是云浩喜欢的风格。
何欢笑了笑,洗了澡出来,想到自己的确任性又过分,趁机取悦一下云浩也好,把小礼服换上,才发现下面还有一个古香古色的长盒,她打开不禁愣了愣,这是去年她陪云浩去拍卖会,见过的那支莲花白玉簪,是唐朝的古董,据说曾经是一位公主的所有物,历经千年依然保存完好,它的价值不言而喻。
玉质是极品和田玉,簪头一朵盛开的莲花更是雕的栩栩如生,灯光下仿佛流动着淡淡光华,很美,当时何欢也是不由自主说了一句真美,却不知道云浩把它拍了下来。
何欢把自己的头发挽起,把这根莲花簪别在脑后,不得不承认云浩的好眼光,事实上,云浩的品味一向不差,从小时候起,他就很热衷打扮她,甚至何欢一度觉得,云浩把她当成了娃娃,但云浩真的对她太好。
何欢有时候会想,上帝对每个人还算公平,她这样一个不被期待的生命,却遇上了云浩,或许是上帝的一种另类补偿。
云浩是她的贵人,他救了她,收养了她,他教会了她许多东西,让她过着公主一般的生活,如果没有云浩,何欢都无法想象,自己现在会是怎样一种凄惨的境况,云浩之于她,是兄长又像父亲,他是自己一生最重要的人。
其实想想,某些方面陆锦州跟云浩有些像,这也是她对陆锦州不忍的原因,她无法狠心去伤害跟云浩像的人,而相比锦州,商湛显然是最佳选择,他不会喜欢上自己,这样很好,毕竟她要对付的是赵梦歌兄妹,不想牵连太多人。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卡文的厉害,还有两更!!!
、二十二回
他的乔乔真的很美,云浩站起来;目光几乎无法从她身上移开;从她六岁的时候,她就是他的了;他宠着她;溺着她;爱上她;仿佛也顺理成章天经地义,虽然何欢是他给她的名字;但他还是喜欢唤她乔乔;他呵护了二十多年,终于长大了的乔乔;只属于他一个人的乔乔。
云浩帮她拉开椅子,何欢坐下挑挑眉:“我以为会有宴会。”何欢这么说是有原因的,从小到大,几乎每个重要的日子,云浩都会在家里弄宴会,邀请自己的同学和他的朋友前来庆祝,今天却只有他们俩。
云浩深深看着她:“我们好久没一起吃饭了,今天我不想有别人打扰。”何欢想起自己的任性,低声道:“对不起云浩,那天我不该跟你吵的,但我必须回去,我不能让那个女人如此心安理得的生活,我要报仇,我要让她后悔。”
云浩轻叹口气:““乔乔,无论如何她是生下你的母亲,你想怎么报复,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让她跟你父亲一样成了植物人,你就满意了,报复永远不是解决仇恨的办法,好了,再谈下去,我们又会吵起来,你好容易回来,不要想这些不开心的事了好不好?”
云浩从旁边拿出醒好的红酒,倒在两人的杯子里,端起来:“欢迎我家乔乔回家。”
何欢拿起杯子晃了晃,放到鼻端下轻嗅几下,才浅浅喝了一口道:“1961年的chteau latour 。”
云浩笑了起来:“我家乔乔真厉害。”
何欢也笑了:“因为你这个师傅教的好。”何欢还记得云浩第一次教她品酒的时候,她才十岁,酒量实在不怎么样,没喝几口就醉了,她的酒品不怎么好,云浩说她整整闹了一晚上。
后来跟着云浩,喝的多了,酒量也自然练出来了,细想想云浩真教了她很多东西,她所有的才艺甚至喜好都来源于云浩,云浩不光教她才艺,也教她玩乐,他是良师也是益友。
两人并没有再谈吵架的事,这顿饭吃的相当愉快,只不过云浩有些喝多了,最后还是何欢扶着他上的楼,把他放在床上,帮他脱了鞋子,刚解开他的衬衣扣子,给他换睡衣,就被云浩抓住手腕,一翻身压在床上。
何欢愣愣的看着他,忽然发现,眼前的人竟有些陌生,他看着自己的目光里,翻涌着不容错辨的欲,望:“云浩,你喝醉了,我是何欢……”很久何欢才有些艰涩的开口。
“你不是何欢,你是我的乔乔,我一个人的乔乔。”云浩呢喃着忽然俯头亲了上来,何欢下意识侧头避开,开始挣扎:“云浩你醉了,你真醉了……”
可她根本挣扎不开,云浩按着她的手脚,力气大的仿佛一头发,情的野,兽,他最终亲在了她的唇上,辗转,吮,吸,这是他思念了多久的味道,这是乔乔的味道……
云浩几乎忍不住亲了又亲,直到尝到淡淡的咸涩,他睁开眼发现是乔乔的眼泪,她就这么看着他,眼里不断涌出泪水:“为什么……”何欢吐出三个字。
云浩捏住她的下颚抬起来,深深看着她,仿佛想看到她心里去:“为什么?乔乔,你究竟有多迟钝,我爱了你这么久,你都不知道,还是,你根本就不想知道,好,你不知道,我可以慢慢等,我有的是耐心,从你六岁等到十六岁,从你十六岁等到你二十六岁,甚至,我还可以等下去,前提是你不能爱上别人,我不许你爱上别人,你是我的,从一开始就是我的。”
何欢低声道:“你是想我用身体报恩吗云浩,如果是,那么来吧,我不会再反抗,反正我欠你的,生生世世都还不清。”
云浩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他望了她很久,忽然笑了起来,只是笑的颇为自嘲:“乔乔,你真是我教出来的,知道以退为进来对付我,真聪明,我该感到骄傲,但是,乔乔,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弃吗,如果得到你,才能把你留在身边,即使你会恨我,我也会这么做。”
他的手指从她下颚滑落,停在她领口的盘扣上,解开了一颗,两颗……他的唇跟着落下,亲她的脖颈,她的锁,骨……
何欢紧紧闭上眼睛,她的手不由自主攥住身下的被单,感觉他的手和唇在她身上移动,何欢不由自主瑟缩。
“这么讨厌我碰你吗,乔乔,讨厌到,抖成这样?”云浩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忽然,他放开她。
何欢睁开眼,对上他的目光,他的目光饱含着自嘲:“乔乔,我要的不仅是你的身体,我还要你的心,我要你整个人留在我身边。”
何欢错开目光坐了起来,拢了拢领口,站起来往外走,到了门口低声说了:“我回去了。”
云浩没说话,却始终立在窗子哪里,看着计程车停在门口,看着何欢坐了上去,看着车子的尾灯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云浩不禁涩然笑了一声,他说过的是不是,比起狠心,他永远也赢不过乔乔,她能说走就走,毫不留恋,他却始终在她身后看着她,等着她,期盼着她能回头,她能发现,可惜她永远也不会回头。
何欢刚出机场就看到了锦州,她不禁皱了皱眉,她现在谁都不想见,她就想一个人待会儿,怎么就这么难。
从查出她上了这班飞机开始,陆锦州就在这里等着,整整十几个小时,都没动劲儿,他想了几天都没想通,他认为,或许是自己的做法令何欢产生了什么误会,他要跟她解释清楚。
陆锦州接过何欢手里的行李放到车上,拉开车门道:“我们必须谈谈。”何欢实在没有精神应付他,如果可以,她甚至不想说一个字,可惜,显然锦州不会罢休。何欢叹口气坐上车,想着一会儿该怎么做才能快刀斩乱麻。
进了门,何欢就坐在沙发上看着锦州:“你想谈什么?”锦州忽然觉得脑袋有点乱,仿佛千头万绪,事到临头,竟然不知该从哪儿说起了。
他沉默半晌,决定先解释那天的误会:“小蝶自杀了,出于道义和感情上,我都不能丢下她不管,对于那天隐瞒这些,我很抱歉,我是怕你知道了多想。”
何欢定定看了他很久:“锦州你是个好人,好男人,该说抱歉的不是你,是我,事到如今,我们也没必要再遮掩什么,不如老实坦诚一些。”
“坦诚?”锦州紧紧盯着何欢,压抑了数天的焦躁和怒意终于喷薄而出:“你想坦诚什么?坦诚从一开始就是你使的手段,却因为商湛而改弦易张,为什么,因为他比我好比我强比我有钱,还是因为他没有未婚妻,你可以毫不费力的达到嫁入豪门的目的,你真是这么虚荣的女人吗?”
“我就是这么虚荣的女人。”何欢毫不回避的回答:“所以,我们结束了,请你不要再做无谓的纠缠,对你对我都不太好。”
陆锦州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人,这哪里还是那个温柔的何欢,那个令他动心不已的美丽女人,原来那些温柔和动心只是一层面具,揭开之后竟是如此丑陋不堪,她竟然连挣扎都没有就承认了,她的态度令锦州觉得,她恨不得马上甩了他,她厌恶他的纠缠,可悲的是,即使如此,锦州发现自己还是不想放开她,还是存着一丝奢望,他为这样的自己感到可悲而无力。
他沉默良久,终于开口“我们在一起的那些……”何欢冷酷的打断他:“都是演戏,跟你在一起每一刻都在演戏,我设计了巧遇,并且搬到了这里,我的目的就是想嫁给你,然后舒舒服服的当陆家少奶奶,可是你的未婚妻自杀了,你不会丢下她,你的父母更不会接受我,这时候商湛给我抛出了橄榄枝,有嫁入豪门的捷径,我何必还要选择辛苦的路走,况且,这样对你对我都好,你可以继续守着你的未婚妻,而我也能达成目的,何乐而不为……”啪……
陆锦州实在忍无可忍,他挥手一巴掌打在何欢的脸上:“你这个无耻阴险又虚伪的女人。”怒到极致的锦州,也不过骂出这些而已。
何欢却笑了:“如你所言,我就是无耻阴险虚伪,所以,陆锦州,别在纠缠我了好不好,从此后,我们各走各的,谁也碍不着谁,算我求你了。”
陆锦州咬咬牙,缓缓站起来:“你以为商湛为什么答应娶你?他是为了他妹妹小蝶,你嫁给他,什么也得不到。”
“那又怎样?至少我得到了商太太的头衔,我还可以勾引他爱上我,毕竟我有的是手段,这些你不就领教过吗。”
陆锦州再也听不下去,他败给这个女人了,他转身往走去,走到门边,停住脚步,几乎咬牙切齿的道:“何欢,我陆锦州这辈子从来没恨过谁,可是从现在开始,我恨你了,如果重新来过,我但愿没认识过你,我不会祝福你的,我诅咒你,得到应有的报应。”摔门而去。
何欢愣了很久,忽然趴在沙发上笑了起来,连陆锦州这样的人都开始诅咒她了,可见她有多么十恶不赦。
其实锦州说的真不错,她无耻又阴险,云浩对她恩重如山,可她做了什么,正如云浩说的,以退为进,她逼云浩放了她,她就是这么个阴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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