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呜……一声猫叫传来,在黑夜中显得格外凄厉刺耳。
小夏一惊,蓦然发现幻觉消失了,身体也恢复到了由自己的大脑自由支配的情况。
她再一次回到床边,先是把一个腰包系在腰上,然后犹豫着要把血木剑如何安置。
带在身边,她当然会安全点,可是对方如果不是魂体而是人的话,血木剑说不定会被夺走、被毁掉,而这剑不仅是阮瞻父亲的遗物,更是对他极为有用的利器,要重点保护才行;而如果把剑留下,虽然没有邪物敢碰它,但如果被人偷走就糟糕了!
焦急中,她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那个在幻觉中出现的场景,那个祭坛中间的暗格。
她急忙来到二楼,认真的用她一向敏锐的感觉感受了一下周围,确认没有被偷窥,这才来到暗格前。
按照幻觉中名叫阿百的女人的手法,小夏紧张的照做了一遍,然后屏住呼吸,静待了差不多五秒钟,才传来卡的一声闷响,暗格缓缓打开了。
原来这幻觉真的是曾经发生过的事的重现!并不只是出现在她脑海里,但这是多年前发生的事吗?和目前他们所遭遇的事有什麽关联?那个年青女人阿百要告诉她什麽?
意外、但又在意料之中的感觉混合在一起,让小夏楞了几秒钟,但她随即意识到目前不是她思考的时候,所以连忙把血木剑放入暗格之中,又把祭坛恢复成原状。
喵呜……又一声猫叫传来,带着催促之意。
小夏一惊,像刚做了坏事的人怕被逮到一样,急忙抹了一下额头的冷汗,走下楼去。
楼下,那黑猫正等得不耐烦了,见小夏走下楼来,转身就钻入了密林中。小夏明白她在指路,也不多话,紧跟在它后面。这一次,小夏知道它必会把她带到那个新郎身边,所以不怕跟丢了它,不必象上次一样跑得连滚带爬。
再说,以她目前的脚伤,她也跑不了,只能一瘸一拐的跟在后面。
寂静一片的密林中,除了虫鸣和偶尔的一声动物吼叫,她只听得见自己的脚步声。
一轻一重,一重一轻……
走着走着,她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因为自己的脚步声不再是单纯的了,虽然还是一轻一重的响着,并没有多出一步或者少了一步,但却好像有重复章节一样,如果仔细聆听就会发现其中极其微小的间隔。
小夏蓦然扭过头去,身后什麽也没有,声音也停止了。
她继续走,那和她几乎同等频率的步子还在,好像她身后跟了什麽东西,她走它也走,她停她也停!
这让小夏不由得有点心虚,感觉自己像一个无辜的祭品,在被送到祭坛前,不知有多少凶神恶煞等着半路截杀!
她一边走一边继续听着身后,感觉越向密林深处,那一轻一重的脚步声越大,好像跟着她的东西越来越多,距离她越来越近!
她放慢脚步,抓住机会再一次急速转身!
这一次,终於让她看到背后的东西了……那不是任何有形体的东西,只是一团团明亮的鬼火,闪烁着幽兰的光,虽然起伏不定,但却在她身后排成了一条直线,每个之间大约间隔了五米左右,黑暗中也看不清拖到了哪里,只觉得绵延了好远!
嫁人嘛,总要有送亲的队伍!一个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她看不见说话的人,但感觉得到他吹在她脸上的凉气。就是说那个东西离她很近,但她却一无所知!
她向后惊跳了一步,双手乱舞,可是只打到了空气!
y森的笑声一个个响了起来,此起彼落。一眼望去。那鬼火也跟着跃动不止,好像是在嘲笑她徒劳的举动。
这是送亲吗?
明明是送葬!
前面有什麽在等着她?难道她要做的是一个死人的新娘!一个鬼新娘!
第三十八章躲藏
流水声。
在小夏决定不理那些跟随她的鬼火,让它们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去后不久,她被带到了一个密林中的一片空地上,虽然还没看见溪流什麽的,却听到了流水的声音。
为什麽不走了?还要等待召见吗?连吓带累,小夏有点火大,调整了一下已经歪到一边去的腰包,气鼓鼓的问黑猫。
你嫁给我们这里的男人,当然要依照我们的风俗啊!
少耍花样!
不是啊。黑猫理所当然的说,按照我族的习俗,在结婚前一天,要有一个找新娘的活动的。
你是什麽族?小夏既然知道说话的并不是黑猫,而是背后控制它的人,是那个新郎,索性直截了当的问。
可惜啊,这婚礼办得太仓促了!它答非所问的是或,一切只好从简,把历时几天的婚礼仪式浓缩在这一个晚上,不然你的朋友可要死了啊!
你说过的,只要我来当这个新娘,他就不会死!
那麽……开始吧!
黑猫根本不理小夏的问话,只在说完自己的话就蹭的一声窜入了密林,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只剩下发呆的小夏,不明白究竟是怎麽回事?
找新娘?这是什麽民族的婚俗?
给你五分钟的时间,你要尽量藏好。那个曾经在小夏耳边低语的声音又开始说话,不过这次不是在她耳边,而是在稍远处一棵树下,之后的一个小时,新郎和他的朋友会找你的,你可千万不要被找到!否则是会死人的哦!
死人?
是啊。你猜。这个人会是谁?
我怎麽知道?!小夏茫然的盯着发出声音的地方,虽然那里只是一片空地,可是你们至少告诉我,这是怎麽回事,就算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喂,回来,回答我的话……回来!
回答她的是突然猛推她后背的一只手!
小夏猝不及防。被推得琅琅跄跄的向前冲出去十几步远,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等爬起来时才发现。周围一片寂静,密林中只有她自己了。或者说所有的东西都躲起来了。
小夏明白,这是猎人们在等上好的猎物奔跑起来,然后才好上场!
这些混蛋,还真是没有风度,变了鬼也没有长进,竟然这样对女人。特别是她这样漂亮可爱,又是新娘的女人!
可是他们说,如果她被找到,就会死人的!他们想要的是谁的命?她还是万里?如果她出事倒也罢了,如果万里有事,那麽她所有的计划不就全部落空了吗?
决不,一定不能被抓住!
左右看看,她不知道应该藏到哪里去?不过依照人类喜欢往黑暗的地方躲,却喜欢往光明的地方逃的特性,她还是决定跑远一点,找个茂密的树丛比较合适。
脚伤让她跑不快;时间只有短短的五分钟;周围的环境是深夜中的丛林,虽然月光还很明亮;而且她不知道那些送亲的人有没有遵守游戏规则,是不是还藏在暗处盯着她!
但即使情况如此不利,她也不能投降!她记得一部电影里有一句台词:为什麽猎狗总抓不到兔子……因为兔子跑是为了逃命。而猎狗跑是为了混口饭吃!
这就是她的优势了!
找新娘的游戏对那些躲在y暗处的东西而言只是捉弄人的乐趣而已,而对於她,却关系到生命,关系到这世界上是珍贵的东西!
所以,她不能输!
况且,她还有其它的优势!
躲进了一处隐蔽的草丛中,小夏忍耐着蚊虫的叮咬和担心蛇鼠会出现的恐惧,掏出腰包中的手机看了看,整整五分钟到了!
之后的一个小时,她必须躲过各种围追堵截,不能被找到!
一个小时!
她不自禁的把身子缩得更紧了一点,一边注意周围的情况,一边从腰包中掏出了一瓶眼药水,滴进眼里两滴,虽然还是怕,但心里却也冷笑一阵。
这些死了都不安分的死家伙,当真以为她一点准备也没做吗?她明知道自己要闯龙潭虎x,当然不会傻兮兮的直接来,嫁妆多少也会带一点的。
那瓶眼药水实际上是符水,可以让她的眼睛看到平时看不见的东西,因为保持效果的时间不长,所以她把符水当眼药水一样装了一小瓶。在她的纤腰上,在那个不伦不类的腰包里还有好多宝贝等着招呼这些参加婚礼的好朋友哪!
要玩是吧?她岳小夏虽然胆小无用,却也要奉陪到底!为了保住万里的命,她早就储备了巨大的勇气,只等需要的时候,就会毫不保留的全部奉献出来。
她是他们的伙伴,可不是累赘!
岳…小…夏,你…在…哪…里?一个尖利的声音拖得长长的,在小夏后方响起。
小夏心里一紧,但没有说话也没有逃,只是悄悄从腰包里拿出一个小旗子。这小旗子只有一寸大,红色的纸上画着黑色的符咒,旗杆的下端磨的很尖,她把它从包中拿出来的时候还差点伤到手。
新娘在这里!那尖利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小夏身后。
小夏还是不动,只觉得有蛇一样的东西缠上了自己的腰。她知道蛇虽然看起来给人湿粘的感觉,但实际上它的表皮是乾燥而温暖的,那麽这种袭上自己身体的说不清的寒冷就一定是好兄弟了。
她浑身发麻,但强自己忍耐着。直到听到那声音得意的宣布:我找到新娘了的时候才突然举起那特制的小旗子,猛的刺向自己的腰间。
刺之前,她还有些顾虑,因为在她身后抱着她的并不是实体的东西。她担心尖利的旗杆会穿鬼而过,然后扎到自己。她一向怕疼,不过在这危急关头她什麽也顾不得了!
然而她挥手过后,发觉感到疼痛的就只有耳朵而已,因为那旗子竟然扎在了她身后的倒霉鬼的手臂上,被它定住一样,僵直在当地动弹不得。只在小夏耳边发出一声尖叫!
而后,那旗子渐渐也隐没无形!
你要保护我!因为这符咒是用我的血混合着墨写就的,除了我。别人拔除这定灵旗要花费很长时间。这样,你就会见到明天的太阳哦!小夏为了唬人乱说一气。如果你上道,我会在一小时后就解除收回旗子。
那是个女鬼,年纪很老。和其它鬼魂一样,脸色呈现着可怕的青白,在月光下活像一张上了白漆的面具。再加上她脚不沾地,却又被小夏乱起了名字的定灵旗定在那里动不了。晃里晃荡的挣扎,看起来非常可怖。
我不信。她无力的吼。
你可以试试!小夏威胁了一句,没时间再耽误,转身跃入了草丛。
她知道鬼魂找人不是只凭视觉和听觉,还凭借人的气味和热力。
她不是没有带隐藏自身气息的符咒,而是故意让几个鬼魂找到她,然后她好把旗子钉在几个鬼魂身上。
这旗子她有四面,只要在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各钉住一个鬼魂;只要它们相信了她的话,因为怕会晒到阳光而被迫帮她;只要它们在其它鬼魂问起她的方位来时,乱指一通,不仅可以为她赢得更大的逃跑空间,还可以减少追击她的鬼魂的数目。
她忍住脚腕的疼痛钻进草丛,才跑了几步就迎面见到一个汉族打扮的中年男鬼,小夏虽然有点怕。但却假装看不见一样直跑了过去,在撞到他的一瞬间只感到全身一阵发凉,就已经穿他身而过。之后,她摔倒了,知道是被鬼绊了脚,於是只随便挣扎了几下,又甩出了一面旗子。
她大概算计了一下距离,就在草丛中跑了一个圈,如法炮制的又定住了两个,然后就跑到了圈子外围去,把那张能隐藏人类气息的符咒贴在自己的胸口。
虽然如此,她还是不能自由呼吸,虽然她又累又心惊得心脏都快炸开了,也只是依着一棵小树休息一下,让她的伤脚减轻一下负担。
眼见着四周的奇怪东西越来越多,有的是鬼火,有的是r眼看不见的魂体,死的什麽形象的都有,突然明白了有了y阳眼的人的痛苦。对他们而言,要接受这些事实,接受两个不同的世界应该是很难的吧?一个阳间的疲劳和无奈已经够折磨人的了,还要不得不面对另一个世界的痛苦和无奈,那些伤心和不舍!一瞬间,她突然温柔的想起阮瞻来,明白了一些他那从不让人接近的内心。
有时候还是一无所知更快乐啊!
此时,她眼睛模糊了,她知道眼药水的效力下降了,连忙拿出眼药水瓶,刚想再滴一点,就觉得裙角被什麽牵动了一下,就像有人向下拉她。
低头一看,什麽也没有!可是裙子右侧绷得直直的,证明确实有外力在拉扯,而裙角下除了自己一对白白的小腿,什麽也麽看到!
她大骇,因为她目前是用着能隐藏气息和踪迹的符咒,还有什麽东西能看到她?难道是法力特别高深的?
她盯着那空无一物的地面,看到自己的裙角又抖了两抖,像是有人不耐烦的扯她。接着,一个小小的黑影显现了一下,彷佛故意让已经没了视鬼能力的小夏看到一样。
下意识的,她滴了一滴药水在眼里。再低头一看,只见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站在她脚下仰望着她。
他的脸已经烂了一半,那一半完好的脸露出纯真但又怪异的笑容,说不出的y森,给人无邪又恶毒的感觉。
姐姐,我找到你了!
他死抓着小夏的裙子,继续仰望她。由於向后仰得力量太大,在卡的一声后,后颈骨断了一样,整个头向后翻了过去!
第三十九章水底的女人
眼见着那小鬼的头要整个断掉了,小下忍不住轻叫一声,随即意识到目前处境的危险,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但这已经引起了距离较近的幽灵的注意。
它们停止搜索,疑惑地向小夏这边望来,可是并没有行动,显然因为感觉不到活人的气息,有些茫然。
可是为什麽那个小鬼却看得到她?难道真的是因为凶死的人越小,反而会越有法力,就会越利害?!
低头再看,只见这小鬼依然一脸笑容地看着她,一手抓住她的裙角,一手扶在他那摇摇欲坠的脑袋后面,把它恢复原位,可惜,他作得不太成功,他的头虽然回到了脖子上,却是角度不正,在看小夏的时候得斜翻着白眼才行,这样就更显得神情诡异!
小夏惊愕得看着这一切,恨不得立即逃开,偏偏此刻又不能稍动,只得强自忍耐,好不容易让那些被惊动的幽灵不再注意这边了,连忙压低了声音说:快放了我!同时挣了两挣,没想到那小鬼的力量奇大,她竟然没能摆脱半毫!
你不要这样,我又和你没仇!放开我吧。小夏怕硬来的话会再引起其他幽灵的注意,带来更大的麻烦,所以只好谈判。而且她内心里对那小鬼这麽小就去了另一个世界还有点同情,心想小孩子总是比较容易说话的吧,凡事有商量就好。
哪知道这小鬼一副不合作的样子,执拗地摇摇头。
这样,你告诉我你的家在哪里?小夏改为利诱,我过几天给你烧纸钱,给你带好吃的东西祭你,行不行?你先放开姊姊。
小鬼没回答,不过表情有点变了。那张烂了一半的脸上,无邪又恶毒的笑容被冷漠和凶恶取代,看得小夏心头发毛。
是她说错了什麽吗?
不然你想吃什麽,告诉我啊!
r。我想吃r!沉默了几秒钟后,小鬼突然开口,说得认真又郑重。
什麽r?看着小鬼的模样,小夏感觉情况不对。心中惊疑四起,於是一边戒备地绷紧身体,手一边偷偷伸进腰包里,握住一颗以符咒包着的石子。
人r。小鬼回答,吸吸已经流出来的口水,那只完好无损的独眼闪过一丝绿光,我想吃姊姊身上的r!
要是我不给呢?
新郎说,他只要你的魂,谁抓到你,r身就是谁的。
那你要先抓住我才行!小夏说着。然后把那只握住特殊石子的手,毫不留情的打到小鬼的脸上。
一团明亮的火花一瞬间闪过之后,两个小黑影分别飞了出去,一个人影扑倒在地,有几种不同的声音也同时响了起来。
啪的一声是小夏的手打到小鬼脸上的时候,那团火花爆开的声音;
撕啦的声音是因为小夏的裙角被撕掉了一块,因为那个小鬼死也不肯放开手上的东西;
卡擦声是因为小夏用力过猛,那个小鬼的头终於还是没有保住,和身体分离开来;
碰的声音是小鬼断成两段的身体分别飞出去的落地声;
哎呀声是小夏被带得摔倒在地的惊呼!
这些声音在深夜的秘林中是如此刺耳,一下给了所有幽灵提示--新娘在这里!
面对蜂拥而至的幽灵,小夏只得再跑!
她知道她辛苦扳回来的一点良好局面已经荡然无存,她又是处於绝对劣势了。可是无论如何,她还是不能被抓住,必须坚持一个小时!而现在,至少过去了一半。她很有机会赢!
她顾不上伤脚的疼痛,拼命跑着,因为那隐藏人类气息的符咒还贴在她的胸口上,其他幽灵只是凭藉着草丛的纷动来判断她的方位,所以她周围虽然聚集了越来越多的好兄弟,可对於小夏而言却是有惊无险。
这种情形是多麽可笑,作为人类的她本该看不见无影无形的鬼怪,而它们应该很轻易地看到她,而目前的情况却刚好相反,只有一个例外--那个小鬼!
他被那包着符咒的石子打成两段后,落入草丛中的脑袋又迅速滚回到了他的躯体旁边,不过他没来得及再重新安装,就那麽双手把头抱在胸前,直追起小夏来。
姊姊,我又找到你了!
小夏才躲在一棵大树后,在渐渐模糊的双眼中滴了两滴眼药水稍微喘了口气,就觉得背后一凉,一只手背上长满黄色水泡的小手从树干中穿了过来,推了一下她的背,几乎把她推倒,让小夏不得不再跑开。
可还没跑出几步远,一条黑影窜了出来,直扑向她的脸。她本能的用手一挡,还没明白发生了什麽,就有一种说不出的疼痛立即从她的手腕直传入她的心底,让她不自禁地尖叫出声!
那不像皮开r绽的疼痛,也不像骨断筋折的疼痛,却像是无数的小针从她手腕上的静脉直窜进心脏里,疯狂地乱扎一气!
抬眼一看,拦住自己的是那小鬼的断头,它正张大了嘴,咬住了自己的手腕。
慌乱和疼痛让她无暇细想,又拿出了一颗石子砸在这断头上!
依旧是美丽的蓝色火花,依旧是啪的脆响,那断头也依旧是被打的很远,直没入草丛中,只是这次还搭配着那小鬼尖锐的痛叫,断头也没能立即回到呆立在一旁的躯体上,显然伤的比刚才重多了。但他并没有放过小夏,利用他能看到小夏的优势,开始大喊大叫--
新娘在左边的小树下!
新娘向右边跑了!
新娘要从阿财的身边逃过去!
由於他的断头滚动着,远远地跟在小夏身后,不断地指挥那些幽灵,告诉他们小夏的方位,所以小夏的处境越发艰难,身边险象环生,好几次差点被逮个正着。
她腰包的容量有限,所以能带的东西并不多,这让她一直不敢把那些宝贝用光。此次见自己越来越被动,如果再不用,就可能再没机会用了。所以伸手抓了好几颗石子在手中,当几个鬼把她围起来,让她避无可避时,她便赏了他们每位一颗。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过后,她的四周又开阔了起来。
这石子包裹了阮瞻画的符咒,因为她没有那麽好的腕力,所以异想天开地把捡来的石子包在里面。这样不仅可以让她扔得远,准头也大了很多。
可是,这样做虽然是很有效果,但却没有什麽威吓作用,这几个幽灵虽然退下去了,却有其他的幽灵又追了上来!
这不是游戏,这简直是生死相搏!
对目前的情势,小夏突然有了这种感觉。阮瞻是个有强大灵力的人,虽然他的灵力还没有全部发挥,但他画的符咒绝对有相当的法力。这不可能对魂体没有巨大的威胁,可他们竟然会为了一个所谓游戏不顾死活,这就不可理解了。
何况,追上来的鬼多了,小夏有机会看清他们的样子。虽然小鬼声称要吃r,可是他们看起来并不像一群饿死鬼。
饿死鬼全部形容枯槁,可他们非但不是,大部分还很年轻力壮,男女比例也很平均,相互之间好像还很熟悉,就像一个村子中的人一样。
他们之间唯一的相同处就是--同样的民族服饰、同样的腐烂面孔,同样在手上有着黄色水泡!
他们是死於什麽?为什麽非要追着自己不放?
小夏一边跑一边想,再一摸腰包,里面差不多要空了,可身后的追击者虽然明显少了,却依然还有,要怎麽办才行?
焦急中,她灵机一动,忽然想起在日本鬼事件中阮瞻教给她的咒语,急忙扑倒在地,随手划拉了几下,只要能抓住的全抓在手里,只要有东西迫近,她就向后一扔,大喊:借力泰山,石将军,打!
这咒语没有符咒石子效果来的好,但也相当不错,再加上她还冷不丁的扔一枚为数不多的石子,小夏虽然逃的极其狼狈,尖叫连连,但也感觉到身后跟着她的东西越来越少。这也让她有机会检查一下腰包--符咒石子已经没了,只剩下几个折成三角形的符咒,再看一下手机,还有五分钟就到了游戏结束的时间!
她就要赢了!
可是这个时候,她又听到了水声,在游戏开始就听到的那种流水声。
她一度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因为她为了逃跑而在密林里奔跑了很久,却没见过任何一条小溪、小瀑布,更不用说河流了!
而现在,这流水声竟然又出现了?就在前方!这是什麽意思?陷阱?还是目的地?
想了一下,她还是决定不要到那种状况不明的地方去,於是想反身回去,但一转头看到的情景却又让她急急刹住脚步,吓得差点昏过去!
蛇!七八条巨大的蛇!
阮瞻说过,那个幕后人擅於用蛊控制动物和植物,可是能让那麽多条蛇听命於他,这手段也太高端了吧!
明亮的月光下,那些蛇步调一致地向前缓缓爬行,小眼睛闪着y冷寒光,慢慢近了过来,近到小夏都看见了它们嘶嘶吐的红信,闻到它们呼出的腥气!
幻觉,一定是幻觉!
小夏这麽判断,可犹豫了良久还是不敢走向前去亲身体验自己的结论,反倒是那些蛇进入她身边十米范围内后,大叫一声,转身就跑!
她宁愿对付鬼,也不愿对付蛇!前面是陷阱也没办法了!
她向前跑,感觉那些蛇并没有追得太近,只是不离开,就是要把她赶到那发出流水声的地方去。
前方,流水声越来越清晰,空气中也潮湿起来,这都证明水源不远了!
果然,她没跑两分钟,就看到一条小溪横在那里,在月光下像一条美丽的银色带子摆在山地中间。
没等小夏作判断,那些一直尾随的蛇突然像受了刺激,疯了一样冲了过来!
小夏大叫一声,快速跳进了小溪中,才走到了中间,就感觉两只脚腕被一双手抓住了!
低头一看,一个女人仰面躺在清澈的水底,长着一张和小夏一模一样的脸!
第四十章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
溪水不深,只到小夏的膝盖,这使她可以清楚地看到水底的女人。
她的脸不仅和小夏长得相同,仔细一看,就连身材也十分相似,身上穿着华丽的民族服装,脚下着一双那种只有新娘才会穿的绣花鞋,虽然和小夏的着装有诸多不同,但竟然也是新娘的装扮!
多罗罗,多罗罗,岳小夏,背黑锅;哦呵呵,哦呵呵,岳小夏,来替我!她突然开口,唱起了歌谣。那似曾相识的声音明确地告诉小夏:她就是昨晚水盆里的女人,并不是一个幻象或者新幽灵!
她的手臂以一种无法想像的怪异角度握住小夏跨越她身体两侧的脚腕,正当小夏为她的突然出现和她所念的歌谣惊愕得不知所措时,她忽然用力一掀,让小夏直接栽倒在水里。
水虽然不深,可事发突然,再加上小夏本来就是个旱鸭子,所以当她从水中爬上来时,已经被呛得咳嗽连连,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没人告诉你吗?那女鬼的头无声无息地从小夏的背后伸出来,搭在她左肩上,轻声细语地说,在找新娘的最后阶段,会有一个新娘的好友去偷偷告诉新郎,新娘究竟藏在哪里。你看我们俩,长得多像啊,就像双胞胎一样,应该比任何好友还亲密!
她看起来好像轻轻依偎着小夏,如果有人在旁边看,一定会以为是两姊妹在悄悄说着闺中密语,但在当事者小夏看来,却感觉身上背着一个巨大的水袋,潮湿、y冷、柔软,连呼吸都困难,压得她根本起不了身。
你要干什麽?小夏好不容易说出一句话。
现在我就去告诉新郎,新娘在水里!
你休想!小夏被压得连气也喘不过来,愤怒的忘了恐惧。她用尽力气想站起来,但试了几次也不行,只觉得背上的东西越来越重,要转头都困难了!
我在水底都好多年啦!现在轮到你啦!那女鬼吃吃地笑着,水里多好啊,永远那麽清凉,永远那麽洁净,也听不到外面乱糟糟的声音,只是每天感觉到温柔的流水,多麽好。多麽好!她一边说,一边抚摸小夏的后脑杓,好像是在找一个好下手的地方。小夏只觉得整个后背既冰冷又潮湿,明显凝聚着水气,这让她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可就是没办法挣脱。
你就安安静静地待在水里吧,一年、五年、十年、一百年,动也动不了。让最温柔的流水把你的皮r腐蚀,让鱼虾以你的身体为食,直到那清凉变成无尽的寒冷,直到又有下一个倒楣蛋跑到你面前,这样你才可以对她唱歌谣。她幸灾乐祸地继续说,只是语气从一开始的轻柔变得凄凉又恶意起来,最后几个字更是凶狠至极!
多罗罗,多罗罗,岳小夏,背黑锅;哦呵呵,哦呵呵,岳小夏,来替我!她又唱起那个歌谣,并且随着歌声,在小夏的脖子上施加更大的压力,尽管小夏拼命挣扎,还是渐渐被按到水里去!
清凉的溪水慢慢浸过小夏的头,完全断绝了她的呼吸和部分听力,她张大眼睛看着自己的脸离溪底越来越近,双手徒劳地在水中挥舞、乱抓,心中一瞬间转过了许多念头。
自己再也见不到爸妈了吗?他们会多麽伤心啊!潘老大会对她的死作出什麽反应?万里终究还是不能救活吗?她们在那个世界会不会相见?有他在的话,黄泉路上应该不会害怕的吧?还有,阮瞻呢?那个冷酷又脆弱的他呢?他终於还是没有属於过她,还是会在内心中的无穷寂寞中过完一生。他有y阳眼,大概可以看的到自己。他会怎麽对待她?像对其他鬼魂一样漠视中带有一点同情,还是会和她来场人鬼情未了?她的农村包围城市的计画,还可以在那个世界再有一次机会来一次吗?那个世界是个什麽样子,难道真的像阮瞻说的那样--死亡只是开始!
她从不知道人类面对死亡的时候,会想那麽多与生死无关的事情。恐惧吗?不是没有,但对这世界的留恋却胜过了一切。她不知道别人怎麽样,反正她是如此。
她有那麽多没有完成的愿望,她有那麽多放不下的人,她还有一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朋友等着她去救命,她还有一个世界上最寂寞最寂寞的男人等着她去温暖,她不能死!
绝不能死!
这不是命运的安排,也不是正常的生老病死,是有鬼怪要害她,无论他们有多麽恐怖,有多麽法力高强,她也要奋力一博!
这念头让她的心一瞬间振奋了起来,虽然力量并没有大增,但脑筋却清醒了很多,立即想起她的腰包里还有几张折成三角形的符咒。
折成那种形状并没有特殊意义,只为了把各种不同的符咒区分开来。这种符咒是会起火的,会起那种不同於寻常、有灵力的火。
她刚才摔到了水里,现在整个人又被按在溪中,按理说符咒已经湿透不能用了。不过,她的腰包材质是防水布的,阮瞻的法力又很大,说不定可以抢救来用用!
这麽想着,她的一只手已经自觉自发地伸进了腰包里,而且立即摸到几个有折角的东西,虽然分不清楚是不是三角形了,符纸也潮湿得彷佛吸了水一样,可是毕竟还有形状感,也许可以博一下!
她把符咒一股脑紧抓在手心中,恰巧感觉到死按着她的东西就在她抓住符咒的那一侧,於是连想也不想,凭着感觉,反手贴在那团冰凉上。
起作用!起作用!她在心里拼命念着。
几秒钟的静默,让她以为符咒没有效果,但她随后听到一声瓮声瓮气的惨叫,并感觉后颈上的力量一松,她猛得一挣就从水中坐了起来。
她贪婪地吸着新鲜的空气,眼见那新娘打扮的女鬼左边身体燃起一团红色的火焰,烧得她在水中乱叫乱跳。不过几秒钟时间,就由一个美丽的新娘变成身着褴褛破衣的一团枯骨,然后是焦骨,再然后是身着蓑衣的空架。
原来她是那个蓑衣鬼!
阮瞻那天并没能杀死她,只不过毁了她那能迷惑人的外形,破了她的法力。她竟然逃了回来,然后找到她的主人。妄图重新聚集邪力,虽然目前还没成功,但对付小夏是绰绰有余了。
蓑衣鬼显然没料到小夏在那种情况下还能反抗,还以为小夏双臂乱动只是死前的挣扎,结果一下子中招。只可惜那符咒被水浸湿,损失了法力,所以尽管小夏把符咒一次性全部用出,但符火的效果还是打了很大的折扣。才把她烧出原形,就忽的熄灭了!
我不放你走,你非要来替我不可!她一脱离符咒的伤害就怒叫着扑过来,带着极度吓人的气势,身上的蓑衣像刺的刺一样全部愤怒地大张着!
小夏大吃一惊,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就眼见着凌空一团黑影当头罩了下来!
她下意识的用手挡,以为这次必死无疑,哪知道那蓑衣鬼在半空中又跌落下来,立刻明白她虽然没有被符咒烧死,但却受了很重的伤。
不过尽管如此,她还是被蓑衣鬼拼尽全力的一扑伤害到。只感觉一阵y风扫中她的脸,在一瞬间就彷佛全身都冻僵了一样,再也无力控制自己的身体,又一次倒在水中。
这一次她是仰面躺倒在水里的,穿着新娘衣服和美丽的绣花鞋,就那样瞪大眼睛在溪底绝望地望着水面上!
她和那蓑衣鬼长的一模一样,此刻又以同一种姿势躺在同样的地方,除了服饰的不同,看起来还是无意中形成了那种局面--她替那个蓑衣鬼待在了水底下!她果然是她的替身!
她无法呼吸也无法动弹,却模糊的听到那蓑衣鬼用虚弱的声音得意洋洋地说着新娘在水下!新娘在水下!,知道她去报信了,报告那个幕后的人,找新娘的活动终於结束了!
她还是输了!
不能呼吸使她越来越难受,意识散乱中听到蓑衣鬼兴奋的叫声渐行渐远,直到完全消失。当她终於什麽也听不到,只感觉到流水声时,她忽然明白了蓑衣鬼在水下时那种无边际无际的寂寞,然后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她感觉到了死亡!
竟然并没有想像中的那麽可怕,除了那短如一瞬间却又长如永恒的痛苦!她只觉得黑暗,死寂但又温暖的黑暗!好像天地间只有她一个,虽然没有危险却又绝对慌乱的感觉。
这就是死吗?可她的灵魂为什麽没有站在高空看着这一切?灵魂体验的书里不是说,死去的人会看到一道光吗?会有隧道感吗?为什麽她看不到?难道是因为灵魂被禁锢?难道她真要成为那蓑衣鬼的替身,成为下一个害人的东西,也会成为没有自由意志的鬼蛊吗?
这恐惧远比死亡更可怕!
她不要像傀儡一样被控制,用自己的悲惨去伤害别人!她不要被利用,作那幕后的恶人或者恶鬼的帮凶!
这个念头让她在黑暗中奔跑起来,试图找到出口!脚下软绵绵的,她不知道是不是踩到了实地,也没有空间和时间感,但她还是跑个不停。
她只是想找个出口,哪怕地狱也好,只要别变成被下蛊的鬼魂!那样的话,杀死自己的也许将是阮瞻,那会让她比失去一切还要难以忍受!
她乱跑一阵后,没有疲劳感但也没有前进感,好像一直待在原地。正焦急间,却忽然感到黑暗的深处袭来一股巨大的吸力,像是要把她拉到什麽地方去!
这让她开始慌乱和恐惧,深怕在黑暗那边等着她的是那个幕后人!
此时,世界上所有的鬼魂里,渴望去地狱的,恐怕她是唯一的一个!
第四十一章灵魂出窍
小夏在那死寂又温暖的黑暗中徒劳挣扎的时候,并不知道她之所以没有彻底被死亡吞噬,是因为有一个人一直在拼命地想把她拉回来,不肯让她离开这个世界。
在她闭上眼睛的一瞬间,一个一直隐形的人出现了,并把一个结界设在小溪周围,隔绝了外面的任何窥伺。然后隐形人向水底伸出两只坚强有力的手,握住她的肩膀把她从水中捞起,一下抱在怀里!
她可真冷啊!就像一块冰一样!
及时赶到的阮瞻想着,那种就要失去她的恐惧又一次袭击了他!他能忍受一切,可是不能忍受这件事情。那蓑衣鬼把自己因困在水下多年形成的寒毒施在了小夏身上,所以她才会静静地等待被溺毙,不能挣扎也不能呼救。如果他再晚一步,他们以后就将y阳两隔,那时候就算神仙来了也没办法,幸好现在还有机会!
看了看小夏头顶渐渐消散的y气,他立刻咬破中指在小夏的眉头画了一个符咒,牵扯她的魂魄,不让她离开,然后把她抱到岸边开始施救!
按摩着她不再跳动的心脏,对着她没有丝毫热力的嘴唇作人工呼吸,以灵力输入她的头顶,阮瞻利用他所有的法术和医疗知识挽救小夏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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