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幕

第 7 部分

以诔錾ィ克赖氖遣皇且桓鲂3俊痹莆趁挥凶恚嵘省! 安幌茫橙ゴ蛱蛱!辈萑拚庋底牛淮莆秤u剩燕忄獾乇枷峦ぷ樱蜢裘磐馀苋ァf毯蟊阌直剂嘶乩矗姑簧贤ぃ徒锌耍骸八赖氖巧屑蠡康睦险乒裆邪惨担 薄 芭叮俊痹莆乘惶核懒耍空庑┨焖焉锓从λ啵悴怀雒牛静恢郎屑曳5木薮蟊涔省! 案詹盘潜叩娜怂担邪惨盗偎狼案幼隽司鼍淮篮蟛恍砦蚬撞摹7疟夼冢蛔记胂炱靼嘧樱氖鞘〉阋寐蛩恐穸小k羌仪安痪酶崭13涣思赴倭教梢樱康贡樟耍 辈萑抻锊恍乇ㄋ底拧! ≡莆车奈陧坏矗褚沙鲅劭簟! 罢獍怖贤费剑ヒ跫淞嘶姑宰叛艏涞氖拢乖谙胱胖裰校褪侵隼椿褂心愕姆菅剑恳宜怠薄 〔萑匏档秸舛蝗煌a耍11衷莆车乃假康仵窘簦饨嗟亩钔飞舷殖隽松钌畹奈坡纾獠呕腥患瞧鹪莆车背鹾蜕屑以泄墓叵担恢约菏遣皇撬荡砹耸裁础! ≡莆趁挥凶14獾讲萑薜幕吧a耍踔猎揪兔辉谔哪抗庹糇ピ谀歉霰驳哪凶颖成希xΠ阉o衷谒娉隽耍茄怼20遣本薄20遣教径际撬煜さ摹k倍19拍歉霰秤暗囊贫钡剿叩揭淹诤玫哪箍忧埃钡剿呓箍樱吹赝溲グ卜呕持械南病! n邪惨担憔驼庋吡耍棵挥泄撞摹19挥邢炱鳌19挥斜夼冢悴痪醯煤蠡冢磕闶裁匆膊淮撸痪醯锰鳎刻稍谀歉鐾量永铮还乓涣煜慊岵换岷芾洌磕懿荒苁艿米。刻热粝铝擞辏永锝怂窍芨糇。俊 ≡莆潮鹚郏蛄烁龊洹! 疤颐腔匕伞!辈萑耷嵘摺! ≡莆趁焕恚话焉碜有笨吭谕ぶ希鄱19旁dδ歉稣诒涓叩耐炼选 n镅粑奚尴5匾胪范サ囊煌旁评铮檬钦缡狈至恕l籼昧俳拇遄又校延腥嗽诤昂19用浅苑埂2萑拮14獾剑邪惨狄丫话苍嵬瓯希谝还煽床患鹈绲幕鹬窖搪评铮蛟诜赝返纳屑业牧礁雠撕蜕邪惨档亩右丫鹕恚印6辈笞拍铮蛟dψ撸绲奈7缁鼓芤妓凸此堑泥ㄆr恍《铀驮岬娜艘惨丫纳15!霸勖腔匕桑!彼执吡艘簧莆场! ≡莆趁挥i匆不夯阂撇较蛲は伦摺5搅遂籼妹趴冢萑拚锨胺鏊辖危幌胨瓶萑薜氖郑巯蛱镆埃锻邪惨档哪亲路刈摺2萑匏欢a泵Ω松先ァ! ∫蛭碜犹兀惨蛭叩锰保莆吃诜厍罢玖诵砭貌湃么2较氯ィ婧笏湎律砣プチ艘话淹粒煽种溉猛亮o蚍厣下淙ァ ?br /
1
值夜的还没有敲响五更的梆子,晨曦还未洇进窗纸,尚达志就拍醒了睡在身边的九岁的儿子尚立世:“穿衣吧,小世!”说着,自己先穿起衣来。尚未完全脱离睡乡的小立世在被窝里含混地哼了两声,刚要俯身再睡,达志却已呼地掀开了整个被子,把光赤着身子的小世儿晾在了床上。早晨的寒冷倏地扑来抓挠小立世那柔嫩的肌肤,赶走了他的最后一点睡意,他这才一骨碌坐起身,急忙去抓衣服。 “小心凉着。”睡在另一张床上的立世娘顺儿,这时扯下女儿捏着她乃头的小手,穿着内衣趿着鞋跑过来,急忙帮儿子去穿裤子。 “我在桑园等你!”尚达志朝儿子丢下一句,便拉开门走了出去。 早春的晨风还带有挺利的爪子,拂过脸时还让人觉出有些疼痛,小立世挟好书本走出门没有几步,便急忙抬手去抚了一下脸颊,哈出一口气,但他没有停步,他知道爹的脾气,他必须立刻赶到桑园晨读。他那细瘦的双腿在晨光里快速地摆动,跑到后院古桑树下时,他已经喘成了一团,小小的胸脯急剧地起伏着。 “立世,昨日早上我给你说过,要织出‘霸王绸’须得做到四戒,还记得四戒是啥吗?”待立世的喘息稍一平下,达志立刻就开了口问。 “记得,四戒是戒酒、戒赌、戒y、戒鸦片!”小立世站直了瘦小的身躯,脆声答。这孩子大约是因为顺儿身体瘦小先天给他的营养不足的缘故,发育得慢,显得十分清瘦。 “为啥要戒酒?” “酒能醉人,让人忘了正事;酒能废人,使人智力消退!”小立世看来已记到了心里,答得滚瓜溜熟。 “为啥戒赌?” “天下之败家者,多迷于赌。赌可以使人精神恍惚,琴书都罢,田园尽弃,卖儿鬻女!” “为啥戒y?” “生为男人,当做经天纬地事业,若沉y欲之中,轻则损精费神,未老而衰;重则元阳丧失,业废嗣绝!” “为啥戒鸦片?” “食鸦片者,肩耸项缩,颜色枯羸,家资耗尽,死期亦至!” “嗯。”尚达志满意地点了下头,“好了,读你的书吧!” 前院传来织机的响声,小立世知道那是娘和雇来的两个女工已经上机。咔咔咔,他就在这有节奏的响声里全神阅读。尚达志便也在这响声里默想着自己复兴尚吉利大机房的计划。 九年了,凭着顺儿和自己的一双手,倒闭了的机房总算又活了过来。如今,每天可以有三台织机干活,其中,一台是由顺儿包着,另两台是由雇来的两名女工c作。规模虽然不大,离父亲和爷爷的设想差得太远,但就这样一个局面,达志是凭了怎样的努力才实现的呵!当初尚安业死后,达志手里有的就是那十几两银子,可那怎够重新开业?达志是靠自己外出给人修织机、靠顺儿织卖土布逐渐积攒了点钱,尔后又把放在几家机户里的织机卖了,这才又开始买点丝织绸。先上来本钱太小,不敢雇人,就顺儿一人织,待积了点钱后,才又相继雇了两个女工,把规模扩大到今天的样子。 必须买机动织机!达志的拳头在面前的老桑树上砸了一下。如今因为产量太少,尚吉利机房的产品根本引不起外地丝绸商人重视,基本上没有什么竞争力,而要提高产量,仍靠木质土造人工织机,需雇的人多,成本也高。可要买机动织机,钱在哪里?积这么几年,达志手上也只有百多两现银。 唉,银子呀! “爹,第六章我读完了。” 小立世的声音把达志从苦思苦想中拽出,他看了一眼儿子扬起的书本,点点头说:“好,现在开始背那三段话吧!” “自唐武德八年始,吾南阳尚家从丝绸织造,迄今已千二百八十五年,绩煌煌。”小立世流利地背道,“北宋开宝二年,吾尚家所出之八丝绸,质极好,被中外绸商誉为‘霸王绸’,所产之大部,贡皇室;亦有一部售西域……”
2
云纬坐在窗前的椅上,双眼懒散地看着窗外的那棵槐树。白色的槐花罩满树冠,一群麻雀在那花团上跳跃,花朵像雪片一样纷纷飘落;浓浓的香气挤开窗棂,在屋子里弥漫;春阳和暖;九岁的儿子承银正在外间按塾师的要求背着:“……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四周是一种催人欲睡的恬静和安适。 但云纬脸上却无半点惬意和安恬,依旧双眉微锁,欲定的双眸在偶然一抡中,还能露出一丝无可名状的恨。 她恨这种毫无意思的生活。如今,因为有了儿子承银,她在这晋府的地位是完全巩固了;而且因为她在儿子满月之后身子变得更加丰腴白嫩,添了少妇的成熟风韵,晋金存对她的迷恋也更深了。她在晋府成了比大夫人、二夫人说话还算数的女主人。但她对这里的生活却一点也爱不起来。云纬像大多数女人一样,心里蓄满了爱,生活中需要寻找对象来倾注这些爱,倾注这些爱的过程会使她感到满足、幸福和乐趣,可在晋府里,她却寻找不到这种倾注对象。对晋金存,她看见就感到厌恶、恶心,尤其是当他在她身上寻乐时,这种厌恶会变成一种想要掐死他的恨;对儿子承银,她原本是想爱的,但一看见他那副和晋金存几乎一样的眉眼,她心里就觉得别扭,就会不由自主地停止爱的举动;对草绒母女,她更爱不起来,一想到自己目前的生活最初是由草绒的丈夫引起的,她都恨不得再去折磨这母女一顿;对晋府的其他人等,她一直视如路人,更说不到爱。她爱自己的母亲,可她老人家已于两年前病逝了。无法倾注爱,这爱便在心里堆积、发酵、变质而也成为恨。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儿子仍在外间背着,这声音霎时使云纬有些心烦,于是她转脸朝外间喝道:“好了,到别的屋里背去!”外间静了一霎,随后便响起儿子怯怯的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云纬阖上眼。她很想此刻就进入梦中,因为在梦里,她还常常能回到那段令她心荡神驰的爱的日子里。在那些梦里,年轻英俊的尚达志总站在她的织机旁,伸手在她织的绸缎上指指点点评价着,他的手会不时碰到她的腕,她的头会不时触着他的颈,那每一碰触,都能在她心里引起多少喜悦的颤动呵! 可是没有梦。 四周只有让她感到百无聊赖的静。 这种静静的微波不兴的日子,已经有许许多多在云纬的身边溜走了。望着那些远去的成群的日子,云纬有时会感到一阵心疼,会痛切地意识到,自己在浪费生命。间或地,她会在心里向自己叫:不能就这样打发一生!可真要去细想改变这生活的步骤时,她又没了勇气。离开晋金存吗?他能答应?儿子咋办?指望啥谋生?……罢,罢,已经这样过了这么多年,就这样再过下去吧。 可我心里觉着苦呵!上天当初造女人时,为啥要让她们有脑子长颗心呢?要是让她们像猪狗那样,只知吃、住、睡,根本不知道去爱男人去挑选男人多好!那样女人们就会省去多少苦,这世上也就会少了多少事哇! 老天爷,你既是让我来到了这世界上,既然让我长了一颗心,那就让我的心也高兴高兴吧!把达志给我,这世上的男人我就要他一个,他是我此生第一个爱上也是唯一爱上的男人,哪怕只让我跟他在一块生活几年,让我看看自己爱的男人当了丈夫后究竟是一个啥样子也行。我爱看他那个模样,我爱听他说话的声音,爱闻他身上的那股汗味…… 世上心里不快活的女人并不就你一个,别的女人能将就着活,你也将就着活吧。你何不这样去想:你当初根本就不认识尚达志,你娘把你许配的原本就是晋金存,他是你命定要遇见的男人。再说,人是什么?人不就是一个在世上一晃而过的东西?是一个只有几十年活头的活物么?你为何要活得那样认真呢?为啥不可以稀里糊涂地活过去作罢?不是也有女人想要你今天这位置而不能吗?你有吃、有穿、有住、有儿子,你就知足了吧…… 她把双眼睁开又闭上,让身子懒散地斜倚在椅上。又一阵浓浓的槐花香气涌进室内,她深深地吸了一口,让它们向胸膛的深处漫去。 什么也别想了吧…… 大门那里响起了官轿落地的响动,晋金存回府了。云纬听见自己门外响起了他的脚步声,但她双眼依旧没睁。 “我的宝贝,在闭目养神呐?”晋金存照例走上来捏了捏云纬的脸蛋,“咱们的承银呢?” “病了!”云纬沉了声说。 “病了?什么病?在哪里?”晋金存惊得一连声地叫,同时急惶惶地扣了要脱的官服往外就走。云纬冷冷一笑。自从云纬看出晋金存视承银为掌上明珠之后,她便时常拿承银来折磨晋金存。承银小时候,每当云纬看见晋金存高兴时,她就要狠狠拧一把承银p股上的r,使他哇哇地哭叫开来,那样,晋金存势必急忙心疼地跑过来抱哄儿子,从而坏了心绪。正因为如此,直到今天,儿子承银见了云纬还有些害怕。当然,云纬每次这样做了以后,也心疼儿子,也责怪自己,可她还是忍不住时常这样做。 “承银好好地在背书,你怎么说病了?”晋金存这时又走进来,一边脱着官服一边含笑嗔怪。 “没病就好。”云纬抬了抬眼皮。 “我有一桩好消息要告诉你!”晋金存走到云纬身边,俯下身亲了一下云纬的脸,云纬眸子厌恶地一抡:“啥事?” “还记得那个栗温保吗?”晋金存在一旁的椅上坐了,拿过自己的镶金水烟袋,笑问。 “记得又咋着,你又没本领抓住他!”云纬撇了撇嘴。 “不久就可以抓住他了!”晋金存的声音里带了一股使人身上发冷的杀气。 “真的?” “这小子如今是个人物了!在伏牛山里称起了王,手下有几百个土匪,竟敢公开声言要与大清朝廷作对。今年以来,全国各地都有些不轨举动,先是哈尔滨有一个叫熊成基的,企图运动军界反叛朝廷;其次是广州有一个叫倪映典的,策动新军暴动;再是长沙发生抢米风潮,匪人焚毁了抚台衙门;还有山东一个地方匪人七百众冲入县署迫要积谷。这个栗温保看到如此势态,竟也蠢蠢欲动了。有探子报说,栗温保已准备于近日带人趁夜色来偷袭南阳城,知府大人把捉捕这伙匪寇的大任交与了我,并说如果成功,他要报奏朝廷知道,到那时,我也许会再换一身官服!”三年前,晋金存被升为南阳府同知,官晋正五品,这虽然也是一件喜事,但离他要当知府的愿望还有不小的差距,所以他并不让自己沉浸在满足里,而是要迫切地去为朝廷再立功劳。 “你能捉住栗温保?”云纬故意笑出一个不屑。 “你不信?”晋金存的眼皮一动,眸子中放出一股寒气。 “你不是已经捉了他十年?” “那是因为我实在有些不忍心捉他,我听说不是他,你还不想嫁给我。” “你?!”云纬霍地立起。 “哈哈,跟你开个玩笑罢了。你等着吧,要不了几天,我就会把栗温保押到你的面前,听凭你出气!”晋金存噙住水烟袋,长长地吸了一口,呼噜噜的烟袋响声立时塞满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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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西尾东蜿蜒八百里的伏牛山,把其腹部放在了内乡县境。在这伏牛的腹部,有许多山凹和山坳。出内乡城往北,沿一条羊肠小道,绕过许多或站或躺状如牛犊的山头,穿过一片片没顶的荒草,可见一个不大的山凹,这山凹一侧的一块巨石上,刻着斗大的三个字:葛条凹。 这便是栗温保的民军的栖息地。 将近十年来,栗温保仗着他当初打兔子时练就的好枪法,仗着那股不怕死的劲头,仗着那股悍豪爽善交朋友的脾性,硬是当上了这支自号民军的总头目。 民军,目前已有五百多人。 其中,大多是在四乡里活不下去的穷汉,也有的原本就是土匪。 山凹中间立着的那个伏牛庙,如今是民军的指挥部,庙前的葛条树上,绑着一面用黄绸子做的大旗,上面绣着六个大字:有衣、有粮、有房。 这便是栗温保为民军规定的奋斗目标,也是所有参加这支队伍的人的愿望。 伏牛庙前如今横了一块木匾,上书:“三有堂”。栗温保常站在“三有堂”前给他的部下讲:我们的对头是官府、是朝廷,只有打垮了他们,才能使天下穷人有衣、有粮、有房。 自然,官府也没忘了这股声势挺大的反叛力量,南阳知府曾几次派兵想来剿灭,但每次都空手而回。葛条凹周围全是山头,不远处便是著名的宝天墁原始森林,一有官兵来剿的消息,栗温保的人马立刻四散山林,官兵哪里去找? 你不找我我还要找你! 栗温保觉出自己的力量已经可以和南阳官府一决雌雄了,他迫切渴望胜利,渴望占领南阳城,渴望向世人显示自己的力量,渴望与妻子、女儿团聚。 将近十年来,一想到被晋金存掳至府中当仆人使唤的妻子草绒和女儿,他的心就滴血般疼痛。这中间,他曾几次设法想把她们母女救出,但每次都被晋府的侍卫发觉而未能成功,有两次还被砍死了几个弟兄。 草绒,枝子,你们的苦总算熬到头了,我明儿夜里就去救你们:我要让你们母女从此在南阳城里享荣华富贵,把你们过去受的苦都补偿过来! 攻城的决定是前天做出的。前日,混进南阳城里的两个探子回来报说:城中的清兵为镇压叶县反洋教的民众,大部分已调出北上,城中兵力十分空虚。 这是一个时机!栗温保当下决定,今日白天全军歇息,傍晚分头扮做山民出发,明日天黑在南阳城外卧龙岗西的凹处会齐,夜静时行动! 此刻,落日已坠在西山顶上的栎树枝头,出发的时辰就要到了,温保正站在“三有堂”前对各队头目做最后一次交待。这当儿,三天前领人外出去紫荆关劫富的肖四,带着一帮骑马的弟兄回到了营地。一见马背上驮着的猪、羊、衣物、粮食,便知这次劫富行动顺利,栗温保结束了对头目们的交待,让他们即刻领人出发,自己转身高兴地招呼肖四:“回来了,四弟辛苦!” “接住大哥!”肖四滚身下马,笑着把一个叮作响的钱袋扔到了温保怀里。 “这样多?”温保喜道,“差不多够全军吃半个月!”他用手拎了拎袋中的银子,尔后递给了身旁的一个护卫。 “还有让大哥高兴的哩!”肖四说着,朝一个牵马的部下招了招手,那人便把一匹驮着两个荆条大筐的雪青马牵到了温保面前。那两个筐子上都罩了布单,温保以为是抢到了富户的什么好东西,不料当肖四把罩在筐子上的布单一揭,顿时一惊:两个筐子里各坐一个手脚被绑的姑娘。 “这……这是干啥?要人干啥?”栗温保惊叫道。 “大哥先看看她们再说!”肖四让人解下大筐,松了两个姑娘手上腿上的绳子,让她们站到了地上。 尽管两个姑娘受了惊吓,途中没吃没喝,鬓发散乱,衣服不整,但温保仍能一眼看出,这是两个长得极有韵味姿色的姑娘,两个人都是高挑身个,鸭蛋形脸盘,凸胸、丰臀、大眼,显然是姊妹俩。 “驮她们来干啥?”温保的脸y沉了起来。 “嘿嘿,”肖四凑到温保耳边,“给你带的,嫂子一直不在身边,你不想?也是凑巧,她们在路边剜菜,刚好叫俺们碰上!你先挑一个,剩下的那个归我,我敢保证,她们都是黄花闺女,你看她们那个害羞样儿,叫人看了心里就——” “放p!”温保突然扭头朝肖四吼道。 满以为做了桩好事的肖四僵在那里,半晌,才讷讷着说:“大哥,你是怕嫂子日后怪你?那有啥了?将来见面,嫂子做大夫人,这边的做二夫人不就行了?” “混蛋!”温保又涨红着脸叫了一句,“我们是民军,怎能欺负百姓的女儿?欺负她们你良心上过得去?谁没有姐姐、妹子?” 肖四被吼呆在那里。 “快,让她们吃点饭、喝点水,立刻把她们送回去,在哪里抢的还送到哪里!”温保朝几个手下人下令。 几个人带着两个姑娘向灶屋走去,温保扭头看一眼满脸尴尬和委屈的肖四,放缓了声音说:“你也快去吃点饭吧,吃完了跟我一块行动,我们明儿夜里要打南阳城,打下了南阳城,你我就可以同妻儿团聚。想想娃子他妈吧,她一人带了孩子在家苦苦等你,你怎能做对不起她的事?” “大哥——”肖四话音中有了愧意。 “好了,快去吃饭吧!”温保在肖四肩上拍了一下,“吃饱了咱们去打南阳,穷人们在盼着咱们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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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后院卷好染印了的绸缎,达志回到前院时,快到了掌灯时分。织房里的织机已经停了,顺儿和两个织女已去厨房洗手准备吃饭,他走进房,点亮灯逐个检查着织机,看有没有要修的毛病。最后一台织机检查完,他没有起身,而是从衣袋里掏出那个刻有云纬头像的梭子——这梭子多年来一直保存在他的衣袋里。梭子刚托在他的手上,那织机分明就轻快地响了起来:咔、咔、咔。伴着机响,织机的座位上便出现了云纬那纤秀端庄的身影,梭子在她的手上灵巧地飞动着,间或地,她回眸向他娇媚一笑;在这同时,他的耳畔又响起了云纬那甜柔的嗓音:你验看一下,我织得还行吗?…… 他保存这梭子的目的,就是想保存对往日那份幸福的回忆,每当他看见这梭子,同时就会看到云纬的面影,就会听到她的声音,心里就会得到一丝快慰。 “爹,乃乃和娘叫你去吃饭!”六岁的女儿小绫在门口喊。他急忙眨了下眼,把刚才因为回忆而涌至眼角的微笑收起,这才扭脸应了一声:“知道了。” “爹,这梭子是一个姓盛的姑姑用过的,对吗?”小绫这当儿已跑到爹的身边,指了他手中的梭子仰了小脸问。 达志一怔:“你咋会知道?” “娘给我说的,”小绫飞快地动着两片巧嘴唇,“娘那回给你洗衣服,这梭子从你的衣袋里掉了出来,娘拿起这梭子看了许久许久,娘告诉我说,这是一个姓盛的姑姑用过的。” 达志吃惊地看了一眼女儿,他没想到顺儿也知道这个梭子的来历,他一直以为这梭子上的人像刻得十分模糊,顺儿什么也不明白。 “娘说,那个姑姑不仅长得好,绸缎也织得好,娘要我长大了也好好练织技,像她一样。” “呃,孩子!”达志的心一缩,抓住了女儿的手。 “爹,那个姑姑现在在哪儿?”小绫仍然瞪大了眼睛问。 “出门了。”达志拉着女儿向厨房走,他不愿让女儿再问下去。 “出门是不是找了婆家?”小绫依旧追问着,“娘说,女的大了都要找婆家,要出门离开爹娘,对么?那姑姑的婆家在哪?” 达志真不知该怎样回答,要不是恰好这时大门外有人敲门,达志真要在女儿面前张口结舌了。听到敲门声,他松开女儿的手说:“小绫,你先去灶屋,爹看看是谁来了。” 达志以为是邻居敲门,没问是谁就拉开大门门栓,拉开后大吃一惊,门前黑乎乎站着不少人,两个拿刀的立时上前了他的胸口说:“不要出声,快回你的后院该干啥干啥,我们是官军,来此有公干!”达志噤声后退几步,这当儿,那一群人便蹑足敛声地进了院,其中有几个还扛着梯子,一进院便把梯子靠在临街店堂的后墙上,噔噔噔地爬上了后房坡。达志清楚地听到房瓦的碎裂声,心疼地叫了一句:“我的瓦——”话未说完,又有刀到喉前,一个低音同时命令:“快回后屋去,不准出声!” 达志不敢再犟,只得走回灶屋,对正准备吃饭的家人和那两个织女悄声交待了不要说话,便吹熄了灯,不安而恐惧地向外看。 黯淡的星光下,达志看见,自家邻街店堂的后房坡上站了不少人,卓远和另外几家邻居的临街房脊后坡上也有很多人,这些人都一律无声,只是小心地隔着房脊向街面上看。 看样子,他们不是强盗而是官军,可官军上房脊是要干啥? 达志依稀辨出自己的店堂后房坡上,还站有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孩,于是越发惊奇:这究竟是要做啥呢? 达志和全家人都屏息向外看,四周一片静寂,只有轻微的屋瓦碎裂声间或传来,达志一边在心疼那些屋瓦,一边在心里祷告:神仙保佑,但愿别再发生什么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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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绒那几天奇怪地注意到,晋金存一反往常那种对她视而不见的态度,y鸷的目光总在她身上晃;而且白天黑夜,只要她一在大院子里走动做事,她身后就总有一个衙役也假装要办什么事似的跟着。她先是以为自己做错了啥事,引起了主人的气恼,看看不像;又担心主人怀疑自己偷了东西,在跟踪查找,后揣摸揣摸也不像。她正这么疑惑着,有天黄昏将尽,一个男仆突然来通知她,让她带了女儿去老爷的客厅一趟。她忐忑不安地拉着女儿枝子去了,她原以为见了晋金存会遭一顿训斥和辱骂,她已做好了辩驳的准备。没想到一进门,晋金存倒和颜悦色地迎上来给她娘俩让座,并说:“你们来府中这么些年了,我关照不够,请多多包涵!”弄得草绒也一时有些愣住。她们娘俩落座不久,晋金存又温语说道:“今日晚上,我们要去办件事,这件事需要你来帮帮忙,希望你能答应。”草绒闻言,便急忙说:“老爷要俺们下人办事,只管说就是。”晋金存便又含了笑讲:“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帮我们喊几句话罢了,至于喊什么话,他们待一阵会告诉你,你现在跟他们走就行。”说着,指了一下站在门后的几个带刀的衙役。 草绒见晋金存的态度很平和,又听说只是去帮助喊几句话,虽然心上还有些怀疑和不安:为啥偏叫我去帮喊几句话?但终还是爽快地拉着女儿跟那几个衙役走了。出得晋府大门,天已经黑定,草绒这时才发现,府门外边站着一队带刀枪的清兵,那队清兵见她们母子和那几个衙役出来,都悄无声息地尾随在他们身后,她吃了一惊:这些兵要干啥?但她不敢再问,只能随了那带路的几个衙役沿街向前走。走着走着,她发现街两边都站有兵,那些兵都正无声息地进入街两边的人家。出了啥子大事?她拉紧女儿的手,预感到今晚要有大事发生。 她和女儿被领到一处临街的大门前站定,在衙役们敲门的当儿,她凭着自己认得的不多几个字,辨出了这门框旁边挂着的木牌上写着:“尚吉利大机房”。来这儿干啥?她越发有些不明白。门开后,她看见人们把梯子靠在房子后墙上开始爬上房顶,她更加吃惊;当几个衙役推她和女儿向梯子上爬时,她真正有些害怕了,她不过刚问了两个字:“这是——”便被衙役低声而严厉地喝止:“不许说话!”衙役们先捂了枝子的嘴把她抱上房坡,后推着她爬上梯子,她爬上房坡时汗已顺脸而下,她知道那不是累的,而是因为慌和吓。她拉紧女儿的手刚在房坡上站稳,身旁的一个衙役便压低声音说:“待一会我们叫你喊什么话你就喊什么话,如果喊错一句,小心你和你女儿的性命!”说着,霍地抽出腰里的刀,那刀锋在黑暗中一闪,如萤火虫样一掠而过,骇得草绒差点软倒,枝子被吓得刚抽了一下鼻子,后边的一个人便急忙伸手捂紧了她的口鼻。 草绒最初的那阵惊恐过去后,开始利用自己的判断力来判断眼前究竟要发生什么事,她注意到站在房子后坡的兵丁们,都手握着刀枪隔着房脊直盯着下边的街道,于是断定:他们是在等什么人来到!黑夜里,谁会来这街上呢?大官?不会!大官不会叫咱来喊啥子话!普通百姓?值得这么多人如此来迎?她正这么猜想,黑暗中只听旁边一个人低叫了一声:糟糕!跟着就有另一个低音问:咋了?先前的那个人便弱了声说:驴道口那儿忘了派兵守住,北城根的那个豁口派的人也太少,万一他们往这两个地方跑了咋办?另一人接口:可不,那赶紧调人吧!先前的那个声音便又说:时辰快到了,这阵子再派兵走动,怕惊动他们,也罢,未必他们就真能想到那两个小口子!记住,知府大人要那个人的头,不管他降与不降,只要抓住,立刻就杀,谁提了他的头谁得头功!草绒听着这话,明白自己刚才的猜测没错,他们果真是在等人,而且是想捉杀要等的人!她的头皮禁不住一阵发麻。那么是等谁捉谁杀谁呢?草绒正待要再猜想下去,忽听邻家的房顶上传来一声猫叫,这边的人便都弯下腰睁大眼直往下边的街道那头看,草绒也瞪眼看去。凭着星光,草绒忽然看见街道那头的城墙上,有几十个黑色人影在晃动,那些黑影像壁虎一样悄无声息地从城墙上攀下来到了街道上,黑影们在街上小停后,便飞快地沿街向这边走来。 等的大概就是这些人们,草绒刚这样猜着,猛听的一声枪响,这响声把原先笼在四周的寂静一下子碰得粉碎,几乎在这枪响的同时,街道两边的房顶上突然亮起了许多灯笼火把,原先埋伏在各处屋顶上的兵丁们都把枪刀亮了出来。草绒这才看明白,整个这条街已经被团团围住。街上的那群黑影们这时全暴露在了灯光下,原来他们也都带着刀枪,而且人人胳膊上缠了一块白布。这群人一定也是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呆了,因为有一霎之间他们竟然谁都没动。这当儿,一个得意而y沉的声音已从对面的一个屋脊上响起——草绒一听头两个字便辨出了是晋金存的声音:“诸位从伏牛山上下来的英雄,我们在此恭候你们多时了!我知道你们的头儿叫栗温保;也知道你们今晚的目的是袭击官府,抢劫粮库和钱庄;更知道你们正筹划占领本城,企图永叛大清朝廷。现在我要告诉你们,大清朝廷江山永固,你们面前的道路只有两条:一条,立刻投降,归顺朝廷;另一条,死,就死在这条街上!我还要特别警告栗温保,我们虽然还没认出你,但我知道你来了,你如果不命令你手下的人立刻投降,我便即刻杀了你的妻子、女儿,现在我让你看看她们母女!” 晋金存的话音刚落,草绒和女儿身旁突然亮起了四盏大灯笼,两把雪亮的砍刀几乎同时放到了她俩的脖子上,枝子几乎立刻便被吓哭了,哭声尖利地打破了晋金存住口后留下的静寂。 草绒双眼直盯住站在街边y影里的那个熟悉的人,几乎在晋金存叫响丈夫名字的同一刻,草绒的目光也在街上那被惊呆了的人群里认出了丈夫。呵,温保,是你!是你!只是到这一刻,她才完全明白了晋金存何以今晚要她们母女来这里。温保,你瘦多了!草绒的目光在抚摸丈夫的身躯,一晃十年过去了,十年间,草绒只在那个傍黑和丈夫见了一面,此后,因为晋府把守严密,因为晋金存和盛云纬很少准她出府,她再也没见到日思夜想的丈夫。有一次肖四摸进城给她捎了一封栗温保的信,还险些被晋府的人抓住。 “听着!”一个冷峭的低音在草绒耳畔响起,“立刻面朝街道大声这样喊:‘温保,为了我和女儿,叫人放下刀枪吧!’快!” 草绒觉出脖子上那冰凉的刀锋动了动,她的嘴张了张,但没有出音,那一霎,她记起了她刚才无意中听到的那句话:知府大人要那个人的头,不管他降与不降,只要抓住,立刻就杀,谁提了他的头谁得头功!草绒现在知道,那个人肯定就是指温保了。倘自己一喊,软了他的心,他也许真能让手下人放了刀枪,那样,他便必死无疑了。不,不能!我为什么要害他?几年的夫妻,家里虽穷,但他打一只兔子,r也总要叫我先吃,我怎能为了自己活命反来害他? “快,喊!”那个森冷的低音又一次在草绒耳边响起,而且她分明感到,有一丝丝血顺着脖子往胸前左乃子那儿流了。 既然老天爷非要我们家死人不可,就让我死吧!女死死一个,男死死一宗,罢了!草绒突然张开了嘴,但声音却是:“温保,快往驴道口那边跑!那儿没兵!你们就是放下刀枪他们也要杀——” 草绒的声音骤然停了,她和女儿四周的灯笼也即刻熄了,这同时,栗温保手中的枪也响了,接着便是奔跑、喊叫和刀相碰枪互打的一团搅混在一起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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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纬翻了一个身,片刻后又翻了回去,褥垫仍如往常那样软和,缎被仍和过去一样轻柔,但云纬就是睡不着。前半夜在世景街看到的那一幕幕景象总在眼前不停地闪。当栗温保带的人在街上被围住时,云纬就站在晋金存身后看。晋金存执意要拉她去看那个场面,并在去的路上就告诉她:“你待一会就可以看到栗温保的人头,你不是要报仇么,这下子我为你报彻底了!”云纬当时惊得眉毛都几乎弯折要断,她是恨栗温保,她是在想雪恨,但她每次想到的雪恨方法也只是把栗温保绑到树上或柱子上,她要上前猛他嘴巴,边边骂他几句畜生、坏种;她从来也没想到要杀他,毕竟他没犯死罪,他当初抢劫她家时,既没有伤害她也没有凌辱她。当她看到他们把刀架在草绒母女脖子上时,她想要雪恨的念头已全被对晋金存的气愤所取代:怎能如此对待一个女人和孩子?她当即就向晋金存低叫:“快让他们把那母女放开!”但晋金存淡声说道:“放心,我不会杀她们,她们只是钓饵!”  幸好,栗温保逃掉了。当晋金存的部下来屋顶上报告说栗温保带了十几人跑掉之后,云纬非但没有感到失望,相反还轻轻地释重似地舒了一口气。 但云纬看得出,晋金存肚里的怒气只差一点点就要爆炸,他下了房顶之后,先走到负责今晚派兵的一个头目面前,抽出对方的腰刀,一声不吭地在那人的脸上划了两个竖道,血即刻顺着那人的下巴向下滴嗒;随后,他走到双手被反绑的草绒面前,冷笑着说了一句:“看不出,你还挺喜欢男人!” 草绒母女一押回府,就被关进了离云纬卧房不远的一间房子。 那间房子好像没有床,那母女咋睡觉?云纬闭了眼躺那里想,她第一次开始关心起那母女来。 哐!好像是什么东西响,后半夜了,府里还有人在干活?“啊呀——”什么人在叫?云纬疑惑地坐起身来。啷!又一响,云纬这一下听清了,响声就来自关押草绒母女的房子。呀!又一声短促的抑得很低的人叫。怎么了?那母女出啥事了?云纬一骨碌下床,边披外衣边拉开门往外跑。 云纬一推开关着草绒母女的屋门,眼珠就因为吃惊和气恼几乎要蹦出眼眶:屋里,两个衙役正边捂着草绒的嘴边猛撕着她的衣服,她浑身的衣服被撕得只剩下了一条内k,草绒正死命地挣扎着;小枝子恐骇无比地缩在一个墙角。 “畜生!放开!放开!来人呀!”云纬叫着冲进去,使劲向那两个衙役各打了一个耳光。那两个衙役见是云纬,都吓得不敢再动,站在了那里。府里巡夜的闻声来了,云纬命他立刻去叫晋金存,她要让晋金存立刻惩办这两个坏种。 晋金存晃晃悠悠地走进门,还没容云纬开口,就冷冷地说:“干啥这样大惊小怪?是我叫他们来的,草绒不是挺喜欢男人吗?不是为了男人可以舍掉自己的命?!” “老爷,你杀了我吧,杀了吧!”勉强用破衣遮着身子的草绒哭着向晋金存叫。 “想死?”晋金存不动声色地问,“没那么容易吧?你死了,栗温保怕就不会来了!不捉住他,我的云纬怎么报仇?”他的眼斜向了云纬。 云纬没再说话,只是直直地盯着晋金存那开始秃起来的脑门,她听到了自己的目光在和那脑门相撞时发出的一声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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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志心疼至极地收拾着店堂后房坡上的瓦片,半坡瓦几乎全被踩坏,天呐,换成新瓦,至少又得花去五六两银子! 左右邻居们也都在清理自己临街房上的碎瓦,瓦片相撞的声音一时充满街道,腾起的灰尘带着一股陈旧霉味在四周弥漫。唉,这一场意想不到的灾难! 晋金存,我为啥就摆脱不了你?达志昨晚虽然没有出门,但对争斗双方是谁已听得一清二楚。当他最初听到被官军围在街上的是栗温保和他的手下人时,他心里一阵快活,该把你抓住惩治你了!达志当年很晚才知道是栗温保抢了云纬的家,自从知道那刻起,他就一直在心里暗暗诅咒栗温保,你个不得好死的,有本领去欺负一对母女?!但昨夜后来听明白率兵来捉栗温保的是晋金存,达志心里的快活又一点一点收了回去,在晋金存和栗温保二人中,达志更恨前者,是晋金存把云纬从他手中夺走的,又是晋金存把尚吉利大机房到了倒闭的地步。特别是当达志隔了门缝看见晋金存的手下人用刀去栗温保的妻女时,达志更有些不平,不知不觉间已把同情转到了栗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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