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派人去请了,宫人说她身子不适,不便前来。”独孤妞面se冷静,说的像是真的一般。
“不便前来?那本王倒真是要去看看了,婧儿可是本王最疼爱的妹妹。”说着,贺兰修就要起身,独孤珏的眼神一凛,正要开口说话,只听见一声娇媚而清婉的笑声传来,仿佛有着强烈的穿透力,竟在那笙乐之声中还能如此清晰。
众人的目光纷纷朝着那笑声的来源处望了去,一袭紫衣的女子在众位宫婢的拥簇下,如一抹绝世而独立的丽影飘了过来。——
“皇上与哥哥开玩笑呢,婧儿不过是妆罢暂徘徊,耽搁了一些时间。”伴随着轻盈而娇腻的声音,她盈盈下拜,发髻边那珞金的流苏长长垂地。
满殿的笙乐之声暂且停住,皆是用审视地目光瞅着那曼妙的身姿拜倒在皇上跟前的女子,这位贵妃娘娘入宫多时,却从未露过脸,如今一见却满是惊艳。纷纷在心中赞叹着,原来匈奴的公主也可以这样美……
而在座的诸位大臣打量着贵妃娘娘的侧脸,有的是欣赏,有的却是惊疑,这贵妃娘娘的容貌隐约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曾在何处见过……
端木矍微微侧首,对着身旁坐看的陵王,似开玩笑一般低声笑道,“这贵妃娘娘的容貌倒有几分似訾汐……”说着说着,他的笑意渐渐僵在脸上,那逐渐清明的眼神瞪地老大,直勾勾地看着她……
而宫蔚风那一直把玩着酒杯的手突然顿住,惊诧地望着贵妃娘娘的容颜,恍然如梦般,不敢相信……
贺兰修猛然由案前起身,一双即将勃然大怒的目光狠狠瞪着她,还有她那轻纱遮盖住的左肩,若隐若现的“奴”字清晰入眼……
顿时,满殿的气氛像是冷凝到了极点,安静地声音像是连一gen针摔落都能清晰听见,而独孤珏瞧见满殿人的目光皆凝聚在身边的她时,他也不由的侧过头看着垂首拜在身侧的女子,“爱妃平身吧,想必你与单于的关系十分好,他一见到你竟然如此激动的失态了……” ——
“谢皇上。”她悠悠直起身子,仰起头,对上独孤珏一双y沉的目光,那一瞬间仿佛天地间都安静了下来,唯独剩下他们二人间的对望。
所以人都感觉到了皇上异样的情绪,更不敢喘上一声,纷纷都在揣测着此时到底是个什么情绪。
“她不是陵王的小妾吗?”不知是哪个不怕死的人突然冒出一句,顿时满殿像是炸开了锅,窃窃私语之声充斥四周。
寐思平静地收回凝望独孤珏的目光,含笑而转身,就立在皇上的龙椅旁俯视着殿下那左右而坐的大臣们,“陵王的小妾是何人?”
“就是皇上赐婚于陵王为妾的怀汐夫人!”那人很肯定的补充着。
她却低低一笑,那柔腻的声音响彻四下,她步下那九层金阶,笔直地走向贺兰修的身边,有些撒娇地握住贺兰修的手,“哥哥,他说我像陵王的小妾呢,我可是连陵王的面都没见过呢。”
贺兰修感受到她手心传来的冰冷温度,回了神,收了失态,“本王的妹妹是独一无二的,谁敢侮辱,看本王不要了他的命!”那一字一语咬牙切齿,说的认真且低沉,霸气中却少了几分十足的底气,可仍旧是那么的骇人。——
寐思得到这句话,满意地冲方才说话的那名官员笑着,她知道,贺兰修是个理智之人,他绝对不会当众承认这个公主是假的,他懂其中之利害。匈奴的公主嫁入皇宫为贵妃,可到头来却并非公主,这是欺君之罪!
“来人,将这满口胡言乱语的人施出去仗打七十!”独孤珏的声音y冷而残暴。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那一声声求饶的声音却换不来任何人的同情,最后他那隐遁无声息的声音彻底断绝了满殿的窃窃私语。
“没想到,这世上竟有如此相似的人。”端木矍喃喃低语,可那一声低语却在寂静无声的大殿中格外清晰明朗。
“本宫真的很像他口中说的,陵王的小妾?”她的目光清逸而飘远地注视着端木矍,那目光是疑惑而陌生的。
“这,想必只有陵王可以解答。”端木矍转眼望向陵王那仍旧百年如常的目光,似乎从宴会开始到现在他一直都保持着这样的目光。
陵王清淡如风的眼神扫过她,只是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了句,“她不是我的小妾,她早已死。” ——
当她的目光与陵王的目光触碰之时,心中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跳动,可仅仅是那么一瞬间便消逝不见。
“真是可惜了,如此年轻便风华消逝,本宫为陵王你感到惋惜。”她一声轻叹,竟然是那样真,真到让所有人几乎快要以为这个贵妃娘娘真的与陵王的小妾没有任何关系。
“哈哈哈——”一连三声大笑引得众人的目光再次落到了端木矍的身上,只见他缓缓由席案上起身,那眸子狠狠盯着身边的陵王,“可幸的是她早已死去,否则还不知要承受多少折磨。而陵王,在看到娘娘后竟然还能这样淡漠地坐着,本王着实佩服,自愧不如。”端木矍的声音有着狂放,也就在音落之后,他猛然转身,广袖在空中勾勒出一个轻轻地弧度,也未向皇上禀报,在众人的眼光中擅自离去,隐隐在转身之际可见他瞳子中那闪闪地泪光。
第六章:放肆
当端木矍离开之后,所有人都惊诧他的放肆,而更多的却是对这位贵妃娘娘的怀疑。可有前车之鉴,不再有任何人敢出声质疑,他们没有凭据去证明,不过是两个神似的女子罢了。
接着,寐思便与贺兰修共坐一桌,她端着那夜光酒杯高高举起,含着笑意对着对面那诸位王爷们说,“早在匈奴便曾听说中原皇朝曾有六王辅政,如今因为种种变故,只剩三王。本宫久仰三位王爷的大名,今ri终得一见,待敬王爷们一杯,不知王爷们可赏脸?”
与之并排而坐的林景华突露笑意,“贵妃娘娘果真是头一回见诸位王爷们,如今大殿上只剩二王,方才离席那位便是安王。”
她诧异地侧首看着林景华,那张记忆中熟悉的脸在她眼眶中匆匆闪过,心中却是一片酸涩,只问,“敢问您是?”
“当朝国舅,林景华。”他的声音霸气连连,却换来贺兰修一阵冰冷的笑意,那目光直卝龙椅上的独孤珏,“皇上,本王的妹妹嫁入宫中大半年,却连当朝的国舅与几位王爷都不认得,希望你能给个解释。”
这一句话,让周遭的大臣一阵尴尬,纷纷将目光投递在皇上的身上。
“哥哥……”她像是一个犯了错的人,立刻含着委屈的神se看着贺兰修的怒火。——
“贵妃她素来喜静,从不踏出永乐宫一步,不认识国舅与几位王爷,自然不奇怪。”独孤珏解释的在理,可贺兰修却不饶人地调头看着她,“告诉哥哥,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她垂首,不答话。
可正因她的不说话,更是肯定了贺兰修的猜测。
他愤怒的起身,同时也握着她的手将其拽了起来,“跟我回匈奴。”
“单于!”独孤珏那y寒如冰的声音冷冷地充斥在整个大殿,里边夹杂着浓郁的怒火,“你当朕的贵妃是你想送来便送来,想带走便带走的?”
贺兰修冷笑,“本王的妹妹嫁入你中原,既然你不懂珍惜,那本王唯有带回匈奴。”
“即使朕不懂珍惜,也轮不到你带她回去。”独孤珏一步一步走下金阶,站立在贺兰修面前,一把将她由贺兰修身边扯过,甩在身后。
贺兰修目光里寒气卝人,“那么,皇上你的意思是什么?丢本王的妹妹一直在冷宫,不闻不问?”
“这事轮不到你来c心。”说罢,便握着她的手腕连拖带拽的将其带回九层金阶之上,站在高处俯视着贺兰修,那瞬间二人的目光成对峙之势,锋芒毕露。
“方才贵妃娘娘敬本王的酒还没喝呢。”陵王端起案上酒杯,不温不火的声音却很成功地解了此刻的僵局。
而寐思此时的模样显然像是受了惊,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独孤珏身边,那模样楚楚可怜。
独孤珏一笑,将自己的杯子递给她,“爱妃,陵王在敬你的酒呢,还不喝了?”
她接过酒杯,对上陵王的目光,淡淡一笑,“原来,您就是陵王,这杯酒本宫一定要饮下。”一口饮尽之后,十分平静地转眸看着贺兰修,“哥哥,本宫在这里过的很好,皇上也对本宫很好,你无须记挂。”
贺兰修深深地盯着她那嘴角含笑的模样,“你真的决定了?”
“是的,所以哥哥也该放下。”一句言浅意深的话唯有他们二人才能听懂,可在旁人看来却是一副兄妹情深的戏码。——
“既然……你这样坚定,那么就劳烦皇上您好好照顾本王的妹妹。她可是本王最爱的妹妹!”贺兰修终于收回了目光,在心中低低一声笑后,加重了最后那句“本王最爱的妹妹”,声音有着决绝,更有着向独孤珏的警告。
独孤珏一笑,笑得狂放而张狂,那饱含深意的目光在满殿绕了一圈后,最终落至身旁的女子身上,低低一声,“那是自然。”说罢便当着众人的面将她拦腰抱起,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转身离开大殿。
随后,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响声,只见宣王手中的酒杯顷刻间已被捏的粉碎。
独孤珏一路搂着她进入了寝宫,在宫人们诧异的目光下没有丝毫的停留。
当他将她放至龙床之上那一刻,她像是受了惊一般的颤抖了一下,脑海中似乎闪过了无数的记忆,那狂暴之夜,她就在这里所受到的凌辱,她永远都不可能忘记。
独孤珏深邃地目光盯着她脸上那一寸寸地表情,“爱妃你在怕什么?还是想起了过往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他的声音像是能看透她一般,一寸都没有放过。——
她咬着唇,一语不发,像是仍旧还沉浸在那份惊恐中。
“原来这一年间你跑到匈奴去了,还成了匈奴的公主……而你一直在朕身边,可朕却不知道。”他那温实的手掌一寸寸地抚摸上她的脸颊,流连忘返。
“臣妾不懂皇上您在说什么。”
“你懂的。”他俯下身子,轻轻咬上她的耳垂,那酥酥麻麻地呼吸喷洒在她耳侧,令她一阵轻颤。她闪避着,他却追逐着,像是在玩捉迷藏一般,不亦乐乎。
“皇上……”她轻轻推拒着他已将她半压在床的身子,内心中是有抗拒的。
“兜兜转转一大圈,你还是回到朕的身边,你今生注定是朕的人。”他猛然将她的衣衫拉落,顿时香肩毕露,他那y沉的目光直勾勾地注视着她肩上那个清晰地“奴”字,指尖不由地抚了上去,“是谁给你烙下的?”
她轻颤着,眸中含泪,仍旧答道,“幼时偷溜出王庭,被一批匪人掳去而留下的。”
“匪人?”他呢喃一句,低头,那暖暖地吻便落在了那个“奴”字之上,“今后乖乖留在肤的身边,朕会宠你的。” ——
她摇头。
他的目光一冷,“你不要?”
“我不要做替身。”她的声音中带了几分哽咽。
“替身?”
“今ri的晚宴上,所有人都说我与陵王的小妾相似,皇上您也是这样认为的吧,所以才对我有了转变?可我不是,我不想做替身,我只想做自己!”她的声音极为委屈,还透着几分激动。
“好,你就是你自己,你就是朕的贵妃。”他的声音不真诚,却含着几分轻哄之感。
说到这里,他的吻落向她那洁白而光滑的颈项,手掌不知何时已溜进了她的衣衫以内,隔着裹衣抚上她那饱满的浑圆,力道不轻不重,正好引得她一阵呻吟。
“嗯……皇上……”她的声音带着几分轻喘,深知后面即将发生的事,有想过要推拒他,可是她不行,不论她做再多,终究还是他的贵妃,没有任何人能改变的了,她唯有接受。那细长而光滑的双臂轻轻勾上了他的预项,娇声问,“皇上今后会只宠臣妾一个吗?” ——
“想要独占宠爱的女人一点也不可爱。”说罢,便低头隔着裹衣在她的浑圆上咬了一口,她冷冷抽了一口气,终于还是克制不住的要从他身下挣扎出去。她的心告诉她,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可是她的理智却强制则会她,不要逃。
突然,寝宫之外传来一些躁动的声音,独孤珏终于还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慵懒而邪恶的目光转向后面,只见元妃已不顾众人的阻拦闯了进来。
“皇上怒罪,元妃娘娘硬要进来见您,奴才们挡也挡不住。”袁公公满脸惶恐。
独孤珏起身,盯着元妃的脸,冷声道,“仗着朕对你的宠爱,越来越放肆了。”声音虽然不大,却有着无限的冷意。
元妃不说话,也不行礼,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独孤珏与脸se红润衣衫不整的寐思。
片刻之后,寝宫内一片寂静无声。
独孤珏深深吐纳一口气,看着寐思道,“你先下去。”
像是得到了解脱一般,她一颗悬的老高的心轻轻放下,却是不动声se的下了龙床,一丝不苟地整理好凌乱地衣衫, 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步出了皇上的寝宫。——
后宫卷第7章 咫尺天涯
迎着那溶溶的夜se,风中飘散着那淡淡的清香,她拢着自己的衣服,回想着当初那一幕幕的场景,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只知道心中那哀伤的心绪以及那强烈的悲伤让她不知所措。她真的应该选择这条路继续走下去吗?今夜的她一直在询问着自己,可是她又深深地知道,自己不这样走下去那又该如何走下去呢……
回到永乐宫中明显可以感觉到四周奴才们那惊诧中含着鄙夷的目光,虽然有行礼,可仍旧能感觉到赤裸裸的审视。
不发一语地越过她们,身后隐隐传来那鄙夷的轻哼:即使上了皇上的龙床,照样因为元妃的到来而被赶了出去,真是丢人……
那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传入耳中,也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她只知道心中那浓郁的愤怒以及颤动。
这宫中不论你待人何等宽厚仁慈,到最终仍旧要被人妄言是非,既然宫人们都这样喜欢争斗,那么她便奉陪也罢。
才步入寝宫却见紫苑早早地在里边等着她了,那目光有些许的复杂与愤怒,还有那怎么都掩盖不住的y狠。
“今夜你的戏演得很好,只不过险些坏了大事!贵妃如今是翅膀硬了,竟真当自己是贵妃了!”
寐思的脸上略微闪过疲惫之se,不说话,直走至案为自己倒下一杯温热的水一口饮尽。
“要知道,我们有能力让你变成贵妃,也就有能力让你变成死尸。”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们的能力,只是你不敢杀我。”她重重地将杯子放至案上,用比紫苑还要凛厉的声音冷道,“你们的主子大费周章将我弄进宫来,为的不就是挑拨那几位王爷与皇上之间的关系吗?如今我在后宫做了什么事,只会对你们有帮助,顶多也就是个不按照你们的计划去进行罢了。若紫苑你为了我不听你的话而愤怒的想要杀我,想必你的主子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你吧……”
说到这里,紫苑的脸se已是苍白一片,却仍旧暗自镇定,“你若做的过分,主人也必定能狠下心肠来杀了你!”
“可今夜我做的一切并没有影响到你们任何的计划,反倒是得到了皇上的眷顾。”
“眷顾?上了龙床不照样被赶了回来?”紫苑讽刺地笑着,“看来凤訾汐你在皇上的心目中也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重要呀。”
当她提到凤訾汐三个字时,她的心中不免多出几分嘲讽的笑意,看来她也只知道自己是凤訾汐而已。
“你嘲笑这些对你有好处吗?”她亦冷笑,“我与皇上之间,心中自有计较,只要不会对你们的计划有太大的影响就够了。”
声音方罢,窗外突然传来那一声声悠然的箫声,阵阵袭来,寐思的心中一动,转而走至窗前,遥望那天穹,“哪里传来的箫声……”她似乎在喃喃自问,更像是在缅怀过去。
“像是从光影湖那边传来的。”紫苑也走至窗边,听着那箫声,不由自主地露出一笑,那箫声像是有一种魔力,让人忍不住去倾听,去感受。
“紫苑你倒是对宫中极为了解。”
“这半年来,我可不是光会伺候人的。”
对她的话像是置若罔闻,径自说着,“想必你的主子是个极为了解皇宫的人,否则你怎会这么快就能摸透整个皇宫,更对诸位妃嫔的事都极为了解。”
紫苑脸se一变,正待解释什么,只见寐思悠然转身,不言不语地朝寝宫外走了出去,紫苑立在原地,也没有尾随上去。因为她看出了寐思此刻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明显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便也不去追随,只怕会打草惊蛇。
这个寐思,似乎越来越难掌控了,如今的她似乎gen本不像当初所见到的那样温顺,像是在一夜之间变了个人似的。她怕,若是有朝一ri自己再也无法掌控她,是否就是要被主人杀掉的那一刻。
☆☆☆
寐思觅着那若隐若现的声音一步步地朝永乐宫外走去,周遭有侍卫想上前阻拦,却还是犹豫了几分后退下,以往他们可以说是奉皇上的命阻拦她,人如今皇上对贵妃娘娘似乎开始有些不同了,若此刻他们再多加阻挠,若是有朝一ri贵妃得宠,第一个要被拿来开刀的恐怕是他们。
想到这里,他们也并未阻拦,只是静静地伫立着,由着贵妃娘娘那身影越走越远。
寐思的目光像是在回忆些什么,眼中透着哀伤,盲目地追随着箫声而去,直到那碧草丛生的光影湖,只见那湖上的一轮明月如水天相接一般,光辉而灿烂地让人睁不开眼。
那个白se的身影,依稀立在那嶙峋巨石上吹奏着世上最美的天籁之音,就像是初次见面时,令人那样心动。
可如今,那份心动早已变成黯然,说不上来那到底是什么滋味,每当想起这些往事只觉得心中隐隐有些疼痛,可那只是隐隐的一丝疼痛,像是再也不如当初的那般疼痛。
风,轻轻吹打在他们身上,衣袂翻舞。
箫声依旧,动人心魄。
一曲终罢,那白衣男子收箫回首,可身后却依旧是那被风吹打而舞动的漫漫草丛,他分明感觉到方才有人接近,可如今却人去楼空了吗?
他的目光,那样清雅而孤绝,望着那空空的寂静深夜良久都没有动分毫,只是静静地站着:你还是不肯见我吗?
她躲在十丈之外那凄凄黑夜笼罩着的树后,绝望的眼神遥望那繁星点点的黑夜:如今早已物是人非,你为何还要以箫相引,不要因一时贪念而毁了一世功名。
他的嘴角淡淡地勾勒出一抹弧度,似在自嘲:可你毕竟来了,为何却不肯出来相见。
她的手心狠狠掐在身后的树皮,只觉有些疼痛传入指尖:你已经退缩过这么多次,那么这次请再退缩一次,那样我就能有理由继续恨下去。
那一刻,天地间唯独剩下风声,也许这一刻,才是真正的咫尺天涯。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收拾好心中的黯然,嘴角扯出冷冷一笑,正欲离开,突然一个黑影由眼前掠过,捂着她的嘴便将她轻易掳走。
她没有挣扎,因为她能感受到这个气味,那样熟悉。
在匈奴有那么一段ri子,他们夜夜相拥而眠,可这个男人却没有碰她分毫,只因她的不情愿。
也不知到了何处,只觉离光影湖不远,四周皆是灌木丛草,十分隐mi。
“贺兰修,你疯了!这可是皇宫……”她一得到解脱,立刻压低了声音冲他怒道。
“就是炼狱火海我都不怕,还怕这区区一个皇宫?”他冷笑,看着寐思,“你说要自由,最后却重投独孤珏的怀抱,我真是小瞧了你演戏的功底。先是假意顺从,厚实自服砒霜,再是假意要求自由,你说说看,还有多少是假的?你的纯真,你的淡漠,你的避世,一切都是演戏吧!”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贺兰修,听着他那一句句一声声的指责,却是沉默。
她不敢相信,原来这一切他都是知道的,既然他知道,那么为何还要装傻……
他一定是有y谋的,之所以放她走,就是为了将贺兰婧与她掉包送进宫中,这样便可以达到他的目的,所以他才装傻……
一定是这样,推她入宫的人一定就是他!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他冷冷地瞪着她。
“将我送回独孤珏的身边,你到底是什么目的!”
他的脸上闪过微微的诧异,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而寐思却继续道,“你一早就知道我与独孤珏的关系,更知道我曾是陵王的小妾,所以你将计就计,对吗?”
贺兰修突然笑了,笑得有些张狂,带着一声叹息,摇了摇头,转身便离去。
寐思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她不由地追上前几步,“贺兰修,都被我说对了吗?”
那步伐仍旧没有停下,依旧远去。
她又追了几步,“难道你不想解释些什么吗?”
他的步伐终于还是停了下来,却始终背对着她,“你说,你会在我们曾经有过最甜蜜的一段ri子的地方等我……我也一直期待着自己能有放下一切仇恨的那一ri,两个孤单的人一起隐居于深山小镇,彼此倾诉心中的伤痛,相互慰藉。”
她看着他的背影,听着他那字字句句中的真诚与伤痛,心间也有过那刹那的动摇。
“可如今才发觉,原来这一切离我们竟然是这样遥远。”他说完,终于还是头也不回的远离了这片荒无人烟之地。
她隐忍多时的泪水,终于还是由脸颊缓缓滚落,滴落在手心,灼痛刺骨。
放下仇恨,两个孤单的人隐居于深山小镇,彼此倾诉心中的伤痛,相互慰藉。
是的,这一切,离他们真的很远很远。
自从与他一同跳入六道轮回中,就注定了他们两人此生的不平凡,既然上天注定了他们不平凡的今生,那么她就只有顺应天命了。
后宫卷第8章 攀比
后来,匈奴与中原签订十年不开战的协定,皇上签的十分轻巧,而单于也签的异常沉稳,那一刻的约定就像是在瞬间拍板,没有任何争议。朝中有大臣反对,中原强大,gen本没必要与匈奴休战,更何况匈奴也就只给了一个贺兰婧,其他并没有一分好处,可皇上却执意而行,那不容任何人质疑的表情让人不敢继续劝阻下去。
而永乐宫内,依旧是冷冷清清,自那次晚宴后,再没有得到皇上的任何眷顾,宫中的奴才们对于这个贵妃都在暗地里笑掉了大牙。可这位贵妃却像是没有发生任何事一般,仍旧静静地坐在永乐宫内,时不时出宫到海林游走一番,走到哪都可见她的陪嫁丫鬟紫苑紧随其后,在他们眼中真可谓是主仆情深。
这场笑话却没有一直持续下去,直到匈奴王的离开,皇上第一次召幸了失宠多时的贵妃娘娘。
所有人都是不解的,既然匈奴王都已经离开了,没必要在他面前做戏,为何却还是要召幸贵妃娘娘呢?
当所有人都还在疑惑之中时,那一次的召幸却没有成功,最后是在雪昭仪有孕这个消息之下所终结。
雪昭仪有孕,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惊了后宫所有人,更是惊了满朝文武百官。
皇上对于后宫嫔妃侍寝之后皆会赐避孕汤药这是众所周知的,可这雪昭仪突然有孕,难免让人心生疑惑,而雪昭仪却在后宫中成了地位不可动摇的女主人。
她,林惜雪,可是一个怀有龙嗣的女人,试问这后宫有谁敢与之攀比。
宫人们纷纷猜测,这后宫之中已悬空九年的皇后之位,是否会归属于雪昭仪。毕竟她的义父是林国舅,而姑妈则是太后,一数后宫佳丽三千,没有任何人比她有资格登上皇后之位。
一时间,雪昭仪的碧华宫风头正盛,盖过了元妃娘娘的念汐宫。
当众人纷纷在猜测这其间的是非时,寐思却依旧在宫内闲闲度ri,紫苑看着那个又在练字的她,心中不免出现几分担忧。
原本数ri前皇上的召幸是个大好机会,可偏偏闹出个雪昭仪有孕。这事便就此搁下,本以为过个几ri皇上便会再次召幸,可如今皇上却对这件事像是忘得一gan二净。
“为何你能这样镇定?”紫苑终于还是忍不住脱口问道。
依旧专心致志练字的她对于紫苑的问题良久都没有回答,当那笔锋落在最后一笔上时,一幅字终于完成,她收笔笑着:“难道我该不镇定?”
“在宫中,你若是得不到皇上的宠爱,我们两个的命都会完蛋!”紫苑有些咬牙切齿地说着。
“一向冷静的紫苑怎么突然变得这样急躁呢,在宫中凡事都要凭借一个忍字,这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她将红木兔毛笔放至墨砚之上,待那幅字的墨迹gan了之后便说,“何不过来瞧瞧我这幅字。”
紫苑心中压抑,却还是上前至她身边观望那幅她写了半个时辰的字。
只见上面清晰地写着:
春情只到梨hua薄,片片催零落。夕y何事近黄昏,不道人间犹有未招魂。
银笺别梦当时句,密绾同心苣。为伊判作梦中人,长向画图清夜唤真真。
“好凄凉的词。”紫苑喃喃一声,正欲再说话,却被一声禀报而打断:“娘娘,陵王妃在宫外求见。”
只见寐思的脸se一怔,似乎还在静静地回味着“陵王妃”三个字。
“传。”紫苑没等寐思说话,便犹自擅作主张地说道,宫人见贵妃娘娘也没有任何异议,便立刻退下去传话。
“想必娘娘很想见一见这位陵王妃吧。曾经那样忠心待你,却在你走之后一跃成为陵王妃。”紫苑抿嘴轻笑着。
她回神,将手中那幅字轻轻放回桌案之上,正待要说话,只见那一身华贵衣袍飘飘而入的身影进来,“参见贵妃娘娘。”
寐思的脸上立刻扯露一笑,“陵王妃快请免礼,你与本宫素未谋面,却不知陵王妃怎会来到永乐宫求见?”
真希的脸上露出一抹惊诧,看着她许久,“夫人不认得真希了?”
“夫人?”她满眼的疑惑,随即了然一笑,“想必又是一个将本宫错当陵王小妾的人了,本宫与她真的如此相像吗?”
真希带着几分激动,箭步上前想要握住她的手,却被她不着痕迹的避开,紫苑立刻上前将真希挡下,“陵王妃好不知礼数。”
真希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立刻小退几步,“娘娘恕罪,真希在宫外早就听闻你与怀汐夫人甚为相似,所以今ri特来一见,却发觉传闻不虚,您真的与夫人一模一样……不该说是像,你gen本就是夫人!”
“陵王妃,你如此出言不逊,是同整个宫中之人一般特地来嘲讽本宫的吗!”寐思的声音突转凌厉。
“不知夫人为何要否认自己的身份,难道是因为真希当了陵王妃吗?其实我是有苦衷的,夫人,其实陵王……”她的声音还未说完,寐思当即截断,冰冷的目光充斥着无限的寒意,“够了!本宫不想再听你这疯言疯语,你可以退下了。”
“夫人……”真希还想说些什么。
“你要本宫让人请你,你才肯退下吗?”
真希微微一叹,终于还是妥协地垂首,默默地离开。
而寐思则是目送着她的身影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眼前。其实她是很想听听真希如何来圆她这个谎,但是紫苑在身边,她绝对不能听任何。
“紫苑,你觉得真希今ri这番举动是真心探访,还是假意试探?”
“想必你心中早有计较。”
寐思嘲讽一笑,“她的戏演得很好,更懂得如何见风使舵。”
紫苑也点点头,“她从头到尾都那么肯定的在喊你夫人,看得出来她是有意在试探你是否真的是夫人,幸好,你演戏的功夫也不差。不过,我想她不会就这么轻易相信的。”
“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想要玩什么把戏。”她一声嗤笑之后,又有宫人匆匆奔进来,脸上闪烁着微微的诧异,“贵妃娘娘,内侍监总管袁公公传来话,今夜皇上召幸娘娘侍寝。”
一刹那,紫苑的脸上露出了满满的笑意,立刻道:“恭喜贵妃娘娘,还不快准备给娘娘沐浴!”
……
在碧华宫内,林惜雪满眼愤怒地盯着某一处,眼中迸出寒光,这个贺兰婧,阻止了她一次侍寝,竟然还敢来第二次!”
“娘娘切勿动了胎气,如今您已怀有龙嗣,皇后之位定然是你的囊中之物,区区一个贵妃,娘娘无须记挂在心,就任她侍寝一次又如何?”蔓菁立刻上前抚慰着。
“一个匈奴来的贱人竟敢赏我两个耳光,本宫咽不下这口气。”
“娘娘,当忍则忍,皇上已第二次召幸贵妃了,想必她在皇上心中还是有那么一点新鲜感的,若您再次阻挠只怕适得其反。如今您有了龙嗣,还怕没有机会对付她吗?”
林惜雪抚摸着自己拿平平的小腹,嘴角不由地勾勒出一抹冷嘲,“那就且放你这贱人一马,待往后再收拾你!”
而后宫,这一场腥风血雨,即将开场。
☆☆☆
再次踏入圣天殿,寐思的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敲打过一般,心中有多个记忆胶织在一起,她突然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到底是谁,她是林汐筠还是凤訾汐……她脑海中的记忆究竟是谁的。
凤訾汐曾在这里被独孤珏弓虽.暴,被迫承欢。
林汐筠曾在这里与独孤珏决绝,甚至对他动情。
而如今的寐思,到底该用恨还是爱来面对,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她突然怔在寝宫之外,身后的一批宫人皆随她一怔,诧异地瞅着呆呆立在殿外的贵妃娘娘,心中疑云顿生。
突然,她转身,宫人皆是一骇,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立刻伏跪在地。
“贵妃娘娘!”袁公公的声音在后响起,他堆着满脸的笑意对上寐思脸上的寒意,“皇上在寝宫内等您呢,速速进去吧,今夜可是您第一次侍寝呢……”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因为她脸上那份冰凉的寒气,让人看了忍不住发颤,匈奴来的人都是这样厉害吗?先是一个匈奴王,后是一个贵妃娘娘。
许久得不到她的回话,他有些怯懦地唤了声:“娘娘?”
寐思仰头,望着那被星光笼罩的苍穹,不由得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睁开眼,眸中已敛去那冰凉的寒意,有的只是那清明的淡然,还有淡淡的笑意。
“确实呢,这可是本宫第一次侍寝,机会不能错过。”她冲袁公公一笑,将手腕上佩戴的金镯取下,递给袁公公,“袁公公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以后还多仰仗您领着皇上驾临永乐宫了。”
袁公公立刻摆手拒绝道:“皇上的事奴才不敢gan涉……”
“袁公公是在拒绝本宫?”她依旧淡笑着,可那语气却有强势的压迫,令他不敢拒绝,立刻接下金镯,“谢谢娘娘赏赐。”
“那本宫就先谢过公公你了。”说罢,便转身步入寝宫,独留下袁公公与跪了满地的宫人,只听得袁公公喃喃自语:“匈奴的女子都是如此善变吗?前一刻还是面目冰寒,后一刻却能变得温柔如水……”
……
进入寝宫,独孤珏早已在龙榻上等待她了,寐思压抑着心中那微微的恐惧,一步步地朝他走去。
“爱妃你的架子真大,一向都是女人在龙榻上等待朕的到来,朕还是头一回在龙榻上等待一个女人的到来。”独孤珏的声音也分不出是喜是怒。
“皇上赎罪,臣妾不过是为了将身子清洗得更gan净,耽搁了一些时间……”她的解释还未说完,独孤珏便一把将她搂入怀中,那幽深的目光直卝她的眼底最深处,那暖暖的呼吸声一寸寸地喷洒在她脸上,那一刻,她的心漏跳了几拍,因为独孤珏的双眼中,有着嗜血的y凉,像是下一刻她就会死在他手中一般。
可是,她却没有回避他那双目光,仍旧直勾勾地与之对视,那淡漠的目光中没有丝毫惧怕,更没有露出任何的心事。
“朕的贵妃,胆子不小。”独孤珏突然收起那令人望而却步的目光,转而露出玩味的笑意,那温热的指尖抚摸上她的脸颊,“长大了,比两年前更吸引人了……”
“臣妾不知皇上在说什么。”
“听不懂没关系,朕懂就可以。”他一个翻身将她压下,两人一齐倒进那软软的帷帐中,顿时轻纱漫舞,笼罩了一室朦胧。
她也在躺入龙榻的那一刻,感觉眼前朦胧一篇,像是有无数的金光闪烁在眼前,竟是那样令人迷醉,耀hua了她的眼。
而一直压在心中那重重的枷锁,似乎也在倒入龙榻那一刻放开了,轻轻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即将来临的一切。
可是他却迟迟没有任何的行动,只听耳边传来那冰凉的声音,“这样不情愿侍寝?”
她睁开眼,一双迷茫的目光盯着眼前的一切,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仿佛有那么一刻回到了九年前,那双眼睛深深地凝视着自己,一字一句地质问她,而她也永远地默认着。
突然,一滴冰凉的泪水沿着眼角轻轻滑落,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觉得当年的悲伤涌入心中,竟是那样疼痛。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她轻轻呢喃着,而他也因这一句而感到讶异,冰凉的目光不再冰凉,而是复杂且温柔地看着她,许久许久。
心中也在默念着那句: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为汐奴之时,她好像真的做过很多次了,不一样的只是他在与别的女人欢爱之后,她为其宽衣,而今是他与她即将共赴云雨,她为他宽衣。
他看着她平静的目光,仿佛像是回到了有凤訾汐在身边伺候的那段ri子,她永远都不多话,永远只会默默地做着她自己要做的事。
(以下省略千字……)
她终于还是承受不了这激情,无力地倒回了龙榻之上,软软地闭上了眼睛,红润的脸se让人忍不住想要对其一亲芳泽。
他也伏在她身上,他的下身仍旧埋在她的体内,迟迟没有抽出,那指尖流连在她左肩的那个奴字之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一刻,整个床帷之间都充斥着靡靡的气息,可寝宫却是那样寂静,静谧得让人想要沉沉地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情欲渐渐散去,慢慢平复着呼吸,就要沉沉地睡去那一刻,她感觉那一直被填满的体内突然抽了出去,她的下身一阵冰凉,睡意全无。
他双手撑在耳旁,靠得很近,温热的呼吸一阵一阵的都轻拂在她的脸上,他紧紧地盯着身下的她,像是要确认一件事,眯着眼的他竟然是那样的疏离以及冷漠。
他猛然起身,坐于龙榻之上,不再看她,冷冷地对外吩咐,“送贵妃回永乐宫。”
她撑着自己酥软的身子,她竟然被激情蒙了心,忘记了皇上的龙榻上从来都不留人过夜的,除了元妃。
她下榻,将自己散落一地的衣衫一件件地捡起,再一件件地穿好,同时袁公公的声音也在轻纱幔帏的十丈之外响起,“皇上,留还是不留?”
“不留。”依旧是那冰凉的两个字,可对于她来说却已是习以为常,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为他生个孩子,从来……没有。
一碗早已煎好的药在宫人的递送下端至面前,她看着那碗药,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便一口饮尽。
满口的苦涩也让她的嘴角勾勒出淡淡一笑,“臣妾告退。”说罢,便拖着沉重的步伐迈出寝宫,可自始至终,她的眼神都是高傲的,脸上没有出现一丝一毫的沉重与无奈。
后宫卷第9章 六宫无后,贵妃至高
回到永乐宫时已近子时,紫苑自寐思离开之后便一直站在永乐宫外等候,终于看见了贵妃的銮驾接近后,立刻上前迎接着,“恭喜贵妃娘娘。”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在寂静的永乐宫内显得格外清晰,许多宫人纷纷侧目,望着銮驾上那个面容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的贵妃娘娘,心中也深深地明白了一个事实,永乐宫将不再是那个冷冷清清的永乐宫,从皇上连续两次的召幸来看,很有可能贵妃娘娘将从此得势。
但是,这终究只是他们的猜测,是否真的能就此得势还要看往后皇上的态度。
可众位宫婢皆拥簇上前,齐声贺道:“恭喜贵妃娘娘。”
她布下銮驾,嘴角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轻轻扫了眼紫苑,一语不发的步入永乐宫,进入寝宫。
当那宫门重重关上那一刻,寐思的脸se彻底僵下,红润中渐渐透着惨败,紫苑立刻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她,“你怎么了?”
寐思却挥开了紫苑搀扶的手,一步步走向床榻,缓缓地靠了上去,“不用你c心。”
紫苑目光一冷,“我本就没有j力来c心你,只不过你所做的一切都会影响我们的计划,不得不c心罢了。”
“今ri侍寝计划进行的顺利,不正合你们意吗?”她将整个身子重重地埋在寝榻之上,“你可以退下了,本宫要歇息了。”
紫苑立在寝榻边,俯视着她那早已闭目的模样,想说些什么,可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转过身轻轻地离开,关上了门。
可躺在寝榻上的她却没有睡下,脑海中全无一丝睡意,方才那缠绵的场面一幕幕地涌入脑海中,让她心烦意乱之下胸口像是有一股极为沉重的闷气,想要吐出,却无法出去,沉沉地压在心中喘不过起来。
她的命运,不要再被人控制,更不想再被人抓在手心中。
她的命运,要自己主宰。
☆☆☆
次ri,永乐宫内门庭若市,满宫妃嫔皆到此处请安,宫人们还在讶异她们为何突然这样不约而同地来到宫中请安,才从别宫的奴才口中听说,今儿个一大早,皇上的口谕“各宫妃嫔恢复到永乐宫请安”便传到她们的宫中,当即便整装来到永乐宫。
而贵妃娘娘却是姗姗来迟地到达了正殿,接受诸位妃嫔们的请安。
待按品级高低次序坐下后,林惜雪率先开口,“贵妃娘娘入宫已有大半年,做妹妹的这么晚才来拜会,你不会见怪吧。”
“自然不会。”寐思的目光转投向林惜雪,再扫了扫她那平平的小腹,心中不免闪过几分疑惑,独孤珏让所有人侍寝后皆要服药,为何单单让林惜雪怀上了骨r。若说林惜雪得皇上的宠爱,所以才得以保留子嗣,可若真的为爱,不是应该让元妃得到怀孕的机会吗?林惜雪在这后宫所得到的宠爱与元妃gen本没得比。
“哎,皇上也是,冷落了贵妃你大半年也就罢了,就连众妃对您的请安都一并给免了。不过幸好,贵妃你有幸得到了圣宠,这永乐宫终于能够大放异彩了。”说到这里,不仅雪昭仪在笑,周围还有几名女子也在低低笑着,想必是雪昭仪一党。
“雪昭仪你虽然怀有龙嗣,可在诸位妃嫔面前妄议皇上之事,若是传到皇上耳中,也不知他会怎么想你呢。”寐思轻轻拨弄着指甲,像是一点也不在乎一般。
雪昭仪笑意一僵,连同着其他妃嫔的笑声也淡了去,直至最后销声匿迹。
“元妃今ri的脸se不大好呀。”寐思不再理会林惜雪一gan人等,转眸投递在脸se稍微有些泛白的元妃身上。
元妃勉强笑了笑,正待开口说话,林惜雪又c了一句,“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那别有深意的一句,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听得出来,这欢喜之人是贵妃,愁的人是元妃。
“既然元妃不舒服,今ri大可不必前来永乐宫,你与本宫同为妃,也就无须计较这些礼数。”她不搭理林惜雪的刻意挑拨,端庄地笑了笑,又转而对林惜雪说道,“雪昭仪如今身怀龙嗣,自当小心注意,若没有要事大可不必前来永乐宫请安。”
雪昭仪诧异地看着贵妃她那半真半假的关怀,有些尴尬,有些气愤。
“我想来永乐宫就来,不想来便不来,并非受你安排。我怀有龙嗣,产下龙子便是长子,将来谁统摄六宫还是个未知数!”
“那么雪昭仪你的意思便是将来这皇后之位,是你囊中之物?”寐思对于她略显孩子气的模样很是嘲讽,林惜雪空有如此好的家世背景,却生了一副冲动的脾xing,“即使你能产下龙子,皇上又是否允诺过你皇后之位?且不说你还没有产下,单单你用如此挑衅的语气对本宫说话,就犯了以下犯上之罪。”
林惜雪对于她那满是傲慢的语气丝毫不退却,“以下犯上?就算我以下犯上又如何,林国舅是我父亲,太后是我姑妈,你能耐我何?”
“即使你的后台再硬,你仍旧只是个昭仪。”却见寐思由椅子上起身,那端庄的笑容中含着一抹令人无法抗拒的威严,仿佛她天生就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皇一般,那光芒让人不敢直视,“本宫要你们记住,六宫无后,贵妃至高。”
她的一句话,让在场大多数的妃嫔冷冷地抽了一口气,即使是元妃娘娘如此得宠都没有说过这样一句狂妄的话来,她一个才蒙得一次圣宠的贵妃就敢这样口出妄语。
周遭的气氛顿时冷凝到极点,所有人纷纷将目光凝视到与贵妃争锋相对的雪昭仪身上,明显可见二人身上那近乎于尖锐的互相对峙。
“好了,本宫的话就说到这里,即使本宫再无宠,仍旧是贵妃。六宫一ri没有皇后,那本宫就永远是后宫的至高。”
那一句话像是在对所有人宣告,更是在对她自己说。
诸位妃嫔看得皆是目瞪口呆,更在思索着贵妃她凭什么资格来说这些话,她就那么肯定她自己可以掌控六宫?
一个外族来的公主,在朝没有任何靠山。
一个备受冷落的贵妃,在宫只蒙得一次圣宠。
这次的事顿时闹得宫内沸沸扬扬,同时,也在第一时间传到了太后娘娘的耳中,当下便亲自召见贵妃至太后殿。
寐思踏入太后殿那一刻才发觉林惜雪也在那儿,寐思心中冷笑,想必她是又添油加醋了一番。
她还未站稳步伐,一句参见太后娘娘只说了一半,却被那声厉喝打断,“贵妃你真是好大的架子,今ri后宫妃嫔第一次给你请安,你就给了她们一个下马威,如今是否还要给哀家一个下马威?”
“臣妾不敢。”她惶惶垂首,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太后的面容,她想,一定是格外的严厉,就如当年在凤台之上,她同自己说话一般,没有留丝毫的情面。
“贵妃娘娘有什么不敢的,在永乐宫内,你那盛气凌人的模样惜雪还是记忆尤深呢,尤其是那句:六宫无后,贵妃至高。”
寐思亦然垂首,不答话。
“好一句六宫无后,贵妃至高!即使六宫无后,也轮不到你贵妃至高,你的头上还有一个哀家,试问你将哀家摆在什么位置上!”太后的声音一句比一句凌厉,寐思的手也一分一分地紧扣着,心中不免流露出几分悲伤,可随后却被那浓郁的仇恨所充斥,猛然仰头,对上太后那充满厉se的眼眸,“这后宫,自然是太后娘娘做主,您是皇上的亲生母亲,臣妾自然比不上。”
太后被寐思那突然的凌厉骇住,瞧见她眼中那不畏的神se,以及格外加重了音调的“亲生母亲”,这让她有些诧异,却也只是短暂的一刹那,“那么贵妃你的意思是,太后与众位妃嫔不能相提并论?”
“臣妾知道太后娘娘您分得清楚母亲与妻妾的区别。”她语调微微降低了分毫,有向太后示软的意思。
太后冷笑,“传闻果然不假,贵妃你果真与那凤訾汐相似,若你就仗着自己与凤訾汐相似,妄想独得宠爱,肆意掌控六宫,哀家绝对不会容许此事发生。”
她立刻解释道,“皇上九年未立皇后,这后宫一直无主,太后也c心了这些年,如今臣妾以异族公主的身份进入这后宫为贵妃,想必也是得到太后娘娘您所应允的。臣妾如今要统摄六宫,替太后娘娘分担一些妃嫔间的勾心斗角,有错吗?若臣妾只是一味的退让,那么后宫又将陷入一片腥风血雨的地步,太后娘娘您一个人掌管得过来吗?还是,您心中所想另一人为您分担?”说到这里,她目光别有深意地看向林惜雪那得意的面容。
太后也听出了她话中的弦外之音,慵自一笑,“贵妃你既然能如此深明大义,想要为哀家分担这后宫之事,哀家自然不会阻拦,毕竟如今贵妃你确实有那个资格去打理这些琐事。而你说的想要另一个人为哀家分担,你是多虑了,这后宫没有人比你更有资格为哀家分担了,有些人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林惜雪一听便知太后是在说她,一张得意的脸立刻沉了下来,猛然垂首一副不敢造次的模样。心中却暗暗诧异,太后怎么说变就变,不是说好给贵妃一个下马威吗,为何到最终却演变成了自己成为箭靶子了!
“太后娘娘,林国舅在外求见。”有宫人在外通传,太后挥了挥衣袖,“传。”语罢,再望向贵妃,“好了,你可以下去了,不过贵妃要记住,这后宫可没你想象中那么好管,切莫伤了自己才好。”
“臣妾谨遵太后娘娘的教诲,臣妾先行告退。”她恭敬地一拜,转身那刻,正好对上大步迈入太后寝宫的林景华的双眼,那一瞬间,两人都怔了片刻。
“参见贵妃娘娘。”林景华倒还有那么些礼数。
“国舅爷免礼,本宫就不打扰你与太后,先行告退了。”她在与林景华擦肩而过的时刻,心中默默地喊了一句:父亲!
而林景华却回首,心绪有些凌乱地看着贵妃那逐渐远去的身影,满是惊疑。
“姑妈,为何你……”林惜雪不满的看着太后,神情有些委屈。
“为何?你当哀家不知道你在贵妃面前说过些什么吗?”太后冷哼,那视线也一直随着贵妃那逐渐消逝的身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惜雪说的有错吗?生下了大皇子,难道那个皇后之位不会是我的吗?”她说得理直气壮。
“皇上的心思即便是哀家也不知道,你这样口出妄言,只会为自己惹来事端。况且这个贵妃不简单呀。”
“一个异族公主,难不成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吗?”林景华回神,接上了太后的话。
“哀家倒想看看,凭她一己之力能掀起什么风浪来,这个后宫九年没有人真正去管理,只怕她还没触及水深便会死无全尸了。”太后这话说得像是要等着看一场好戏,可是声音中却含着几分欣赏的意味。直觉告诉她,这个贵妃可以掀起风浪来,从她那淡定从容,应变能力,以及那份与生俱来的气势……
林惜雪还想说些什么,林景华便冷瞪了她一眼,“惜雪你如今怀有龙嗣,当务之急是要用尽一切生下皇子,那么你才有机会登上皇后之位,若是你只会在这吵吵闹闹,皇后之位你就不要妄想了!”
林惜雪立刻噤声,不敢再说一句话,可心中却是对那贺兰婧恨得牙痒痒:等我当上了皇后,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你这嚣张跋扈的贱人!
后宫卷第10章 这一次,她要天下!
带着喉头间几分哽咽,她步出太后殿,赫然闯入眼帘的却是正朝太后殿而来的那一簇被宫人拥簇的明黄se身影朝这边走来,她立刻收起脸上的情绪,朝那便迎了上去。
而独孤珏也看见了朝他走来的人,迎上来的那一刻比她的声音还要快地响起,“你来太后殿做什么!”那声音隐隐透着几分冷厉。
寐思微微有些诧异,就连行礼都忘记,仔细地打量着他的脸se,只见他又道,“随朕回圣天殿。”说完便转身,大步离开。
寐思仍旧站在原地,有些不能理解此刻独孤珏的举动,他此番不是来太后殿吗,为何一见到她便要带着她转身回圣天殿呢?难道是今ri她说的“六宫无后,贵妃至高”也传入了他的耳中,故而有了独孤珏此时此刻的怒火?他这番怒气腾腾地要她跟随他回圣天殿,难道是要加以教训一番?
想到这里,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追随着那大批的宫人一路远去,心中暗自盘算了如何对他说这件事才最为妥当。
进入那金碧辉煌的圣天殿,独孤珏摒退了那满殿的宫人,独留她一人在内,独孤珏每走一步那空寂的大殿便会发出那阵阵回音,响彻满殿。
“太后找你做什么了?”独孤珏的声音很平静,而那平静中似乎还透着一抹算计。
“太后对臣妾教导了几句。”寐思很平静地回答着他的话,同时也在等待他下一句话的问出口。一路上她早已寻思好了回答的话,确保可以滴水不漏的解释一下“六宫无后,贵妃至高”这八个字。
“教导?”独孤珏嗤鼻一笑,笑得极为冷魅,“告诉朕,你是谁!”
寐思有些傻眼,对于独孤珏突然的转变,那正要脱口而出的话语硬生生卡在喉咙中,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就转变了一个话题,跳了那么远。而这个问题,却是她一直都没有想好该如何回答的问题。
“臣妾……臣妾不懂皇上的话。”
“你不懂,那昨夜为何会说出那样一番话来?”
“那样一番话?”她不解。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他一字字地吟念着,里面充斥着无限的感怀,闻着与其共哀伤。
“有感而发罢了,皇上竟记得如此清晰吗?”她的笑意渐渐浮上嘴角,而独孤珏却是明显的不信任,直勾勾地卝视着她,像是找不到想要的答案不罢休似的。“臣妾不知,在床第之间的话语,皇上也会如此认真的去计较。”
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顿时有些诧异地盯着听她,良久良久都没有发话。
“皇上与凤訾汐之间的事,奴婢也略有耳闻,您亲手将其赐婚给陵王为妾。可就在她出事那一刻,当着众位奴才的面打了陵王,可见她在您心中并非没有一点地位,对吗?”她说话时的神情就像是在说着一件与她无关的话语似的,“而臣妾与凤訾汐容貌相似,自然也就得到了皇上的垂青……”
他听到这里,眼底迸出y冷,嘴角那残酷的笑意让四周冷凝如霜。
“而宫里更有那风言风语,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他耐着xing子,倒想听一听她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皇上您临幸凤訾汐那一刻,只当她是汐筠郡主归来,莫名的宠幸了她。所以,皇上您喜欢她,只因凤訾汐像林汐筠。而当元妃出现在您面前,你毅然宠了她,整整两年。”寐思的眼中饱含着质问,“元妃尚且与林汐筠如此相似,为何臣妾却不能与凤訾汐相似?”
独孤珏的双手紧紧握拳,冰冷的目光像一把利剑,仿佛在下一刻就要刺穿她。
“你爱元妃像谁,你喜欢凤訾汐像谁,你宠妾像谁。”说到这里,独孤珏终于还是克制不住地怒道,“够了!”
那一声厉喝,在空荡的大殿上极为响亮,那回音萦绕在四周,久久不得散去。
“皇上可以告诉臣妾,你爱林汐筠多一些,还是凤訾汐多一些?”
“告诉朕,你是谁。”那句话,像是要卝迫她说出一个名字,更隐忍着他心中的怒火。
深深地对上他的眼瞳,她也在心中问着: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贺兰婧。”她的声音坚定且肯定,却让独孤珏不由一笑,上前一步,勾起她的下颌,凝视眼前那张美丽而妩媚的脸,“你是贺兰婧吗?”
“是。”
“若是朕硬要说你是凤訾汐呢?”
“臣妾,不愿做替身。”
他微微俯身,靠在她的耳边,低声且魅惑地在她耳边轻轻说道,“能做替身,也是你的福分了。”
她的心一颤,顿时感觉周围似乎弥漫着几分危险的气息,突然间她像是分辨不出他此刻到底是否相信她只是贺兰婧。难以看透,就像她不曾看透过陵王一般。她一直以为,她能看透独孤珏的,当年的独孤珏在她面前,不论再如何隐藏,自己都能看得出他心中到底在想些何事,打着什么样的算盘,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物似人非?
九年,真的能令一个人变得如此之快吗?
也许她一直都忽略了这九年,真的好像很久了。
也许她错了,这九年她有八年的时间对独孤珏,甚至是陵王、宫蔚风的记忆都是空白的,更不清楚这八年来他们中发生过什么事,也不再能了解他们了。
在这深深宫阙中,要行走像是举步维艰,幕后那个元凶,再加上后宫那一支支隐形的冷箭,她要如何走下去呢?
但是,再难走她都不怕,因为她不再是那个从来不知恨的林汐筠,更不是那个隐忍避世的凤訾汐,她只是寐思,只是寐思而已。
她如今,要的再也不是自由。
这一次,她要的是天下!
第十一章:宫蔚风之情
摆脱皇上的纠缠之后,她匆匆奔赴出宫,那一刻她的心跳动的很是厉害,独孤珏那冰凉的目光,笑容中含着陌生的疏离,还有瞬间的坚定,她虽不懂那目光中包含着的到底是什么,只知道很危险,仿佛正在一步步地算计着她。
既然要算计,她亦不怕,毕竟她的手中有一个筹码,一个可以保自己完全的筹码。
“宣王,宣王……”一声声急唤让她回神,不由地侧目瞅着一个宫人大步跟在宫蔚风身后急呼着,表情上有无限的焦急。而宫蔚风似乎不愿理会他一般,仍旧径自朝前,似乎要去见皇上。
最后阻止宫蔚风继续前行的是在看见贵妃的那一刻,他淡雅的脸上露出片刻地失神,随后缓步上前,“贵妃娘娘。”
“宣王走的好急,是要去见皇上吗?”美目轻易,淡淡地避开宫蔚风那双眸子。
“本王可以同贵妃娘娘单独谈谈吗?”宫蔚风不像是在询问,那语气倒似在坚决地告诉她,这次他一定要同她谈。
那名宫人的脸上却更为焦急,“宣王,太后命你必须去太后殿,青岚公主她……”宫人猛然噤声,不敢再继续说下去,因为接触到他那双寒意渐深的目光,心中不免漏跳了几拍。在得闻宣王一句“退下。”之后便立刻退居不远处,独留贵妃与宣王同处。
“借一步说话吧。”宫蔚风说罢,也没得她的应允便擅自转入一处较为幽静之处,她也没有犹豫,便跟随了上去,直至四周再无任何人。——
“那ri,为何躲避不见?”他问。
“过往的事就让他过去吧,不要再夜夜以萧相引。”她的目光低沉中透着几分殇然,夜夜以箫相引,她却再也没有去过,只是伴随着他那悠扬的萧声入睡,每夜都睡的很香,再也不会被梦魇缠身,惊梦连连。
“我不过是想当面和你说说话。”
“我们之间早已没有话可说。”
宫蔚风双手负立,悠然转身,凝望着天边那一抹惨白的孤云,“你已经恢复全部记忆了。”
“我一直在等着你告诉我。”眼里有质问,有冰冷。
“对不起,你初次被皇上临幸那夜,我不能阻止,因为他是君我是臣,我没有权利。你被皇上赐婚陵王,我找过皇上的,我求他放我们离开,可是皇上却没有同意,他告诉我之所以会赐婚,是为大局。”
她轻笑,“其实你心底明白,赐婚于所谓的大局gen本没有任何关系,独孤珏只是想将我赐婚于陵王,正好断了你的念想。让你自此安心地待在他身边,成为他巩固皇权的一枚重要棋子。”
他不答话,也算是默认了。
“你如此清楚却还是假装不懂,仍旧要留在他身边,为他收回这一片江山,而你最终得到了什么?将青岚公主指婚于你……”寐思的声音顿了顿,“你与青岚公主分房睡已多时,以至于惹怒了青岚公主到太后面前告你一状,此后便不再归宣王府。若你真的愿意接受这段赐婚,如今这段皇室姻缘为何会成为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话题呢。” ——
“皇上之命,不得不从。”
“难道你只会一次一次的退缩吗?”
“你还记得你跃凤台之前拖宣儿给本王的一封信吗?”他的声音突然提高,那眼神不再像是她所认识的宫蔚风。
提起那封信,她的心突然漏跳几拍,却是淡淡的避过了这个话题,“为何你会知道我重生,还能知道如今的我已得全林汐筠的记忆,究竟还有谁知道林汐筠已重生。”
“通天象,卜未来,知过去,本就是宫家特有的遗传。原本你可以重生的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但是为了让禹王能够对我毫无戒心,所以我告诉他你六年之后会转世之事,他果然信了我。而天山驻颜珠只有皇上一个人能拿到,灵山更是禁地,无人敢涉足入内,唯有将你能重生之事告知于他,他必然会为你倾尽一切。可是,我却独独隐瞒了他,林汐筠会在六年之后重生之事。”
“为何要瞒他。”
“他不应该知道。”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幽然闪过一抹黯然。
而她的心亦是五味参杂,苦涩地笑意中闪烁几分绝望。
“那么,他也是知道元妃并非林汐筠的,那个元妃是你们二人造出来的?”
她询问罢,得到了他默认地表情,便一笑,“既然是假,禹王已除,那元妃留在身边还有何意义。”
“在皇上心中,元妃,不过是一个梦,你懂吗?”宫蔚风的手不由探出,想要抚上她那白皙如纸的脸颇,却被寐思避开,“宣王请自重。” ——
他的嘴角带着几分苍凉的意味,收回手,“你为何会成为匈奴的公主,你好不容易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还要回来吗?仍旧放不开皇上吗?”
她不承认也不否认,“回到这里,不过是要取回我所失去的一切。”
“仇恨?”他一点也不诧异,换了任何人在她那个位置,都是有资格去恨的。更明白,她的恨里,有他宫蔚风一份。
她缓缓后退几步,“同宣王说的太久了,本宫该避嫌了。”说完,正要走,步伐却一顿,“宣王,告诉我,独孤珏是否依然不知凤訾汐乃林汐筠的重生?”
“不知。”
得到了这个答案,她才微微地放心,又要离开,却听见宫蔚风的声音又响起“我会帮你的。”
“宣王帮本宫?难道你不知,在那份仇恨中,也有你的名字吗?”她笑的嗤鼻,笑的妩媚,在潋艳骄y的照耀之下,朱钗熠熠散光。
他像是没有听到她话中的深意,“你可以去找我的妹妹,宫锦玉。”
她的笑容一僵,随即愤然转身,也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只觉胸口闷闷地,仿佛有千只毒虫在啃噬一般。
“本宫若是不接受宣王的好意,那岂不是太对不起你的执迷不悟了。”说完,毫无留恋的扬长而去,空留下四周那淡淡地清香袭入鼻间。
原本打算回永乐宫的寐思却突然将身后那众宫人屏去,独独领着紫苑调转方向,朝永乐宫的反方向走去,那个位置是锦绣宫,四夫人之一的宫锦玉所住之处。
她一路都在思索着,绝对不能让自己处于孤立无援的地步,既然宫蔚风有这样一个好机会让她把握,她为何要拒绝呢。同时,在这一路上,紫苑也在详细地将宫锦玉在宫中的形势告诉于她。
宫锦玉贵为四夫人之一,不喜与人争宠,甚至有些清高,对其他众妃嫔的拉拢与示好从来都是置若阁闻,唯独与元妃有过几次共游御hua园。可以算的上是后宫中唯一的gan净之人,皇上宠她一部分是因为宣王是她的亲哥哥,另一部分可能也与她这样的xing情有关,试问有哪个男人不喜欢纯真毫无心计的女人呢?
当她再次见到宫锦玉的时候,她的眉宇间隐有诧异,那明眸如水般潋滟而温柔,却无故带了几分疏离,“臣妾参见贵妃娘娘。”
“起吧。”她一挥衣袖,“本宫早就听闻锦夫人你在后宫从来不勾结党羽,即使得宠也从来不会于后宫搅起惑乱,这等高尚的品行也难怪皇上对你宠爱有佳。”
“贵妃谬赞,若说起宠爱,臣妾自然是比不上元妃娘娘。”
“锦夫人你在本宫面前也敢说这样一番话?”寐思倒是有些诧异。
“臣妾只是说句实话。”宫锦玉不喜说假话,在任何人面前皆是说一样的话,即使贵妃在面前。
“今ri本宫总算是见识到传闻中那个清高的锦夫人,从你言词上听来,想必是对元妃另眼相看了。”寐思轻笑,端起宫人才端上来的大红袍便轻吮一口。——
“臣妾与元妃只是偶有胶往。”
“本宫倒是听说一个小故事,那年宣王府宴请王公贵胄为你贺十岁生辰,在酒席热闹之时,你却偷跑至后院的池塘便玩耍,不镇摔至水中,幸得正好也出来的透气的汐筠郡主下水救你一命。”寐思说到这里,紫苑微微惊诧地侧首看着她,这事,就连她都不知道……
“所以本宫想,你对汐筠郡主感恩,故而见了容貌与她相似的元妃便甚觉亲切。”
宫锦玉一愣,没想到这样一个小小的c曲她竟然知道,“贵妃说的不错。”
“而锦夫人你自打见了本宫就无故有着敌意,也正是因为本宫有一张与凤訾汐相似的脸吧。”
被说中心事的宫锦玉不由一阵尴尬,心底却像是被人看透了心事,这样的感觉她很不喜欢。
“因为,当年推你下池塘的人就是凤訾汐与端木灵,本宫说的不错吧?。”
“不错。”既然一切都被人看透,她也没有什么好隐瞒了,大方的承认了,“但当时知道这件事的没有几人,贵妃娘娘你又怎会知晓的这样清楚?还是你本就是凤訾汐!”
“锦夫人何故如此激动,这事不过是宣王告诉本宫的。”
“哥哥?”——
“宣王让本宫来见锦夫人,且将这事告知于我,表明本宫所言非虚。”
“哥哥竟会让你来见我。”宫锦玉疑惑地喃喃一声低语,像是也明白了什么,重新开始审视这位与凤訾汐长相一模一样的贵妃,“臣妾明白哥哥的意思了,贵妃娘娘今后若有任何差遣,命人来锦绣宫通传一声便是。”
对于她突然的转变,寐思并未诧异,她一直知道宫锦玉与宫蔚风兄妹情深,她对于宫蔚风的任何话都是言听计从,即使如今她已贵为夫人。
“娘娘应该去灵芳苑看看。”宫锦玉的突然提醒,让寐思蓦然仰头,直勾勾地盯着她,不为别的,只因灵芳苑内的主人是端木灵!宫锦玉这番提醒,必然是已肯定凤訾汐便是自己,她怎会如此肯定?
“当年凤訾汐被皇上赐婚于陵王,她为了自己的好姐妹不惜与皇上争执,被罚跪御书房外三ri三夜,此后,皇上再没有踏入灵芳苑一步。”宫锦玉的声音淡淡地,里边还有着几分惋惜,“都传凤家之汐,端木家之灵,刁钻恶毒心狠手辣,却没想到如此二人竟有着这般深厚的情谊。”
寐思默默的垂首,黯然一笑,独孤珏真的没有再临幸过端木灵了吗?那她在这寂寞深宫中又该过着怎样一番ri子呢……
带着几分犹豫的沉思,不知不觉,很快便来到了灵芳苑,两年未得圣宠,这灵芳苑竟冷清至此了吗?
“你不该来这里。”紫苑出声提醒,“端木灵与凤訾汐的关系,朝中许多人都是知晓的,你若进去了,无非是为昭告所有人,你就是凤訾汐!”
寐思却是满眼凄凉地看着满院落叶无人打理,四周檐上结着的蜘蛛网让原本华丽的灵芳苑显得有些残旧不堪。——
她一步一步地踩着那落叶,朝苑内走去,“本宫要的就是让满朝文武知道我就是凤訾汐,我要看看他们明知是我,却苦无证据来证明的模样。”陵王府那一场巨变,凤訾汐早就被陵王妃谋害致死,如今的贵妃只是匈奴王的亲妹妹。
“你这样做,很危险。”
“端木灵如何待我,唯有自知。”
推开那半掩着的门,只听咯吱一声,尖锐的响声在四周响起,屋内隐隐有一双黯淡无光的眸子朝她看了过来。
一直倚靠在榻上,遥望窗外那被夕y笼罩一片光辉的端木灵闻声而起,灵芳苑冷清许久,实难想像还会有谁到此处来。
却在回首之间,瞧见一名盈盈立于门边的女子,雍容华贵,身上的朱钗宝饰晃的她眼睛几乎都要睁不开了。
“灵儿。”
那一声低呼,让她由榻上慢慢爬了起身,一步一步朝她走了过去,那满目的沧桑转化为不可置信、诧异、迷惘、惊喜……
“是訾汐吗?”她的声音沙哑着,满脸的病态显得她弱不禁风,仿佛下一秒就要逝去一般。
“是的,灵儿,是的……”她迈槛而入,而端木灵则是惊喜地快步朝她奔去,却是脚下一个不稳,踉跄扑了过去。
寐思立刻探手扶住,“这两年,你还好吗?”她看着有些狼狈的她,心间有着五味参杂。——
“你真的没死?我就知道,你这丫头这么狠毒,要收你也得轮到我来收你。”端木灵的泪珠顷刻间滚落,苍白的脸上因为惊喜而闪过几分红润。
寐思只是默默地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眸中隐隐闪烁着泪光。
她此般模样,为的就是她,一切都是因为她。
端木灵紧紧握着她的手,却没有询问她近来的往事,只是开始回忆着曾经,“你还记得小时候吗,我们两总是针锋相对,总是喜欢整个输赢,总是互相算计。一起偷东西,一起逛妓院,一起欺负人,别人都说我们恶毒狠辣,刁蛮任xing……
寐思含笑而点头,其实她都不记得,关于凤訾汐的与端木灵之间的事,她一点记忆也没有。
如今还保留在脑海中的,只有凤訾汐失忆那段ri子中她对自己的屡次相助,虽然她知道那不是对她,而是对曾经那个凤訾汐,可人不是无情物,有心之人都会感动,会动容。
“你知道吗,其实哥哥他一点都不喜欢你,他很讨厌你,可我却故意要常常拉着你在哥哥面前晃一晃,让他更加讨厌你。因为,陵王他也不喜欢我,所以我也要哥哥不喜欢你。”如今再说起年幼时那份无知,端木灵只觉得好笑。
寐思至始至终都在当着一个倾听者,感受着端木灵字字句句中的情意,还有那份她永远触及不至的记忆,那份友情,是她永远都感受不到的吧。
姐妹,这两个字对于自己来说是多么的遥远,不可及。
可如今看着端木灵那份毫无邪念的真情,她突然好想拥有这样一个姐妹陪伴在身边。相互给予真心,不用相互算计,真心实意地去信她。——
“灵儿,你放心,我会让你重拾宠爱的。”她的声音坚定异常。
“宠爱?”端木灵无谓地笑了笑,“如今所谓的宠爱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我心已死。幸好,幸好还有你,还有你在身边。”
一直站在门外警戒地瞅着四周是否有人接近的紫苑,眼中却也隐隐闪着泪光,心中却在冷嘲着:在这深宫中,还妄想有友情,经历了这么多的你,竟然还是看不透。
回到永乐宫,天se已经晚,紫苑时于寐思今ri的所作所为一句话也没有发表,为她沐浴宽衣之后,便默默地退下。
而寐思则躺在床上翻覆多次,脑海中依稀闪烁着端木灵的笑意,在冷宫的两年她似乎放开了许多,比如失宠,比如对陵王的情,比如对皇上的奢望。
她,真的应该帮助她重新夺回宠爱吗?
这样,会不会又害了她?
也不知沉思了多久,她仍旧还在犹豫着……
突然,空中一阵雷鸣破天而响,将她惊起,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人硬生生地拉开。
宫门猛然被人推开,紫苑的脸上闪过一抹犹豫之se,最终还是开口道:“娘娘,灵芳苑出事的!”
寐思听到这里,也顾不上自己只着了一件寝衣,随便踏上绣鞋便冲出了宫门。
“今夜,雪昭仪突然mi密驾临灵芳苑,在里面呆了整整一个时辰,似乎在审问着什么。我猜,是因雪昭仪得到你今ri驾临灵芳苑,想要从她口中得知一些关于你的事,听说还用刑了……”
天空雷鸣闪烁,轰隆隆地震地人心中发颤,她的脑海中不断闪现着紫苑对她说的话,只知道朝灵芳苑那个方向跑去,她一定要快赶到那里,否则她将会悔恨终身。
可是还没进入灵芳苑的境内,不知何处来了一个身影,如魅影般将她狠狠扯入一旁的灌木丛中,那深深的野草将她整个人近乎于掩埋。
电闪雷鸣的瞬间,她看到了端木矍那张隐忍且愤怒的目光。
“你做什么!”寐思怒道。
“你不能进去!”端木矍狠狠掐着她的手腕,不让她动分毫。
“端木灵有危险,她是你的妹妹,亲妹妹!”
“正因为她是我的亲妹妹,所以我更不能让你进去。”他咬牙切齿地说看,“今ri我听密报说你在灵芳苑与灵儿小坐了一个时辰,便知道你必然是凤訾汐,我赶着进宫要见你,却没想到又传来消息说林惜雪驾临灵芳苑,便知道林惜雪必然也看出了你与灵儿之间不寻常的关系,如今她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你设了一个套,等你去跳,你如今是要自投罗网吗?”
寐思那眼的激动顿时消逝,唯独剩下喉头间那浓郁的哽咽,“林惜雪她凭什么对端木灵用刑,她就仗着自己身怀龙嗣吗!”
“对,她就是仗看自己身怀龙嗣,她犯错,顶多只会受几句责罚。后宫中就连太后都不敢动她!” ——
“那灵儿呢?灵儿就要沦为妃嫔争宠的牺牲品?”
端木矍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灵儿也不会希望你进去的,她在冷宫本就注定要终老。如今不过是提前先走一步。离开了这里,倒也乐得自在。”
“你的意思是,灵儿会死?”她颤抖着将这句始终不愿意面对的话吐出。
“林惜雪不会让灵儿活着泄露今夜她所审问的内容。
突然,有一行人朝这里走来,端木矍立刻搂着她躲入深深草丛,不让那一行人发现他们的存在。
那一行人在经过前方小径的时候,隐隐传来几声:嘴真是硬……
寐思蹲在慢慢丛草着,接着那忽明.忽暗的闪电,冷冷地盯着那个满脸得意而高傲的女人。
林惜雪,林惜雪……
她在心中一遍一遍地重复着这个名字。
待人远去,周遭陷入一片静谧无声,唯有一个平静却y寒的声音响起,“我会让她血债血偿。”
那一句话,像是在对自己说,也像是在对端木矍说。
第十二章:皇上的新宠
当夜,端木灵枉死之事传遍了整个后宫,惊动了太后,亦惊动了皇上,更惊动了各位王爷,端木矍与寐思也想是毫不知情一般进入太后殿。
面对太后的质问,林惜雪说的冠冤堂皇,“最近太后偶感不适,心烦意乱,御医查证却不知何病引起的,臣妾特地去请教道士,他说后宫有y损之气,遥指灵芳苑。”
寐思自始至终都站在一侧,静静地聆听着她的一字一语,不时对上林惜雪别有深意而投递过来的目光,令她觉得可笑。
太后对于林惜雪这个借口似乎颇为满意,也只是低声责怪了句:“虽然惜雪你处处为哀家着想,也不该擅自对灵贵人用刑。这几年的冷落,她的身子早已不好,你也下这样的狠手!”
林惜雪立刻委屈地说:“惜雪也不知她的身子如此弱,竟然就这样……”
而皇上也是静静地坐在一旁,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不过时不时将目光投递至端木矍的身上。
端木矍的脸se隐藏地很好,只是平静地看着太后说:“臣的妹妹福薄,成了克太后的y损之人,该死。”
这句话,令太后十分满意,笑容蔓延至整个面颊:“安王你明白事理便好,哀家可不希望你对惜雪今ri的作为有报复的行为,她毕竟是怀有龙嗣的,而她的出发.点也是为了哀家。”
端木矍垂首:“太后放心,臣明白。”
寐思看着他那看似兄妹情谊淡泊的模样,深深明白他的心中也是痛的,即使兄妹情谊再淡泊,那也是他的亲妹妹。如今太后却要求端木矍不能有任何的报复之心。确实有强人所难之势。——
太后,你就只会卝迫人吗,只要阻档你利益的人,不论是谁,你都这样绝情吗。
藏在衣衫中的手,紧紧握拳,目光盯着漆黑的殿外,风雨飘摇,吹得宫灯一晃一晃地,耀的人眼睛几乎就要睁不开了。
“贵妃在想什么?”太后的声音凌厉地扫了过来,这才惊了一直沉思不语的寐思,猛然回神,“太后有何呀咐?”
“听宫人说今夜很晚你竟然衣衫凌乱的跑出了永乐宫,像是朝灵芳苑的方向奔去,哀家又听说,今ri你还去过灵芳苑,与灵贵人小坐了一个时辰。哀家倒想问问你,这样一个被冷落了两年的女子,你如何认识灵贵人的。”
寐思淡淡一笑,将早已准备好的话脱口而出,“臣妾今ri在紫苑的陪同在于宫中四处游走,熟悉宫内的地形环境,无意间来到灵芳苑,见里边虽然华丽却凄凉,便进去瞧了瞧,同时便与灵贵人一见如故。”
“是吗,一见如故便闲聊了一个时辰?”太后的语气极为危险,“到底是一见如故还是你gen本就是与灵贵人姐妹情深的凤訾汐!”
“太后!”寐思的声音也在项刻间提高,这让满殿的宫人皆是一怔,还从来没有人敢用这样的语气对太后说话。
“宫中之人,一而再再而三的于私下传本宫与陵王的小妾长相极为相似,更是妄自猜测臣妾就是陵王的小妾,这等侮辱臣妾只当是宫人爱嚼舌gen,没有过多的理会。如今就连太后娘娘你都说出这等话来,臣妾实难再忍下去。”她一步一步走至股中央,最后立于林惜雪的身边,那寒光熠熠的眸子如天边那最璀璨的钻石,高贵而傲然。——
“臣妾自匈奴嫁入宫中为贵妃,被皇上无缘无故冷落大半年,却仍旧要含笑面对哥哥,对他说臣妾过的很好,皇上与太后对臣妾也好。如今,就因为臣妾与陵王的小妾长相相似,太后就要如此出言侮辱吗?臣妾是匈奴王最宠爱的公主,何时受过此等委屈!”
那一字字一句句响彻了太后殿,就连林惜雪都不由地朝一旁挪了娜,离她远一些。因为此刻的她眼中有决绝之se,她害怕她下一刻若是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自己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被她给弄掉,那一切都完了。
太后也由凤椅上起身,步下金阶,“哀家知道这段ri子委屈你了,也知道你心底的苦,都怪皇儿他不懂事。哀家方才说的话你也别往心里去,不过是有几分疑惑罢了。”
“太后若是对臣妾的身份有疑惑,大可拿着臣妾的画像去匈奴询问,在王庭内,没有人不认识我贺兰婧公主的。”她这句话,说的极为冒险,却为了解一时之危脱口而出,若真是拿画像去王庭询问,也难保没有人口风不紧,那她就犯了欺君之罪。
可是她更明白中原若真的拿了她的画像去询问,必然是贬了贺兰修的面子,侮辱了匈奴,他们才签订的十年不战之协议必然作废。
“哀家信你。”她握起了寐思那冰凉的手,亲昵地笑道,“哀家严令,从今往后,若是还有宫人敢私下对贵妃嚼舌gen,一定严惩不殆!”
独孤珏慵懒地倚靠在座,把玩着指上的玉扳指,毫无表情地看着殿内发生的一切,深沉的目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最后,众人在一太后那一句“哀家乏了,都去睡吧”散了,而太后却独独留下了皇上在殿内,似乎有话要对他说一般。
出了大殿的寐思,对上端木矍那双清凛的瞳子,不由地对他拉露出一抹安慰的笑意,她知道,此刻说再多的话语都无济于事。——
“本王先出宫了。”端木矍的声音很低,转身就要走,寐思立刻叫住他,从紫苑手中取过伞递给他,“安王慢走,这倾盆大雨,带上伞吧。”
“不必了,贵妃您也要回宫。”端木矍没有接受,只是黯然转身,朝那深深的冗廊中走去,最后孤身迈入那狂风暴雨中。
寐思却是看着那被烟雨笼罩的地方,久久出神。
林惜雪迈出太后殿,立在她身后,“贵妃娘娘今ri真是好胆量,竟敢对太后那样放肆。”
寐思握着手中的伞,回首对上林惜雪那双充满笑意地嘴脸,“本宫不过是就事论事。”
“是不是就事论事就只有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林惜雪莞尔一笑,“今ri就算你命大,逃过一劫,下次希望你还能如此幸运。”
“借雪昭仪吉言,本宫也要奉劝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紫苑,回宫!”
一连y雨绵绵数ri,直到前几ri天空才渐渐放晴,皇上已经连续召幸贵妃侍寝整整五ri了,虽然每回侍寝时候都会让贵妃服药避孕汤药,可后宫中仍然不免出现了诸多揣测,难道这贵妃娘娘真的要上位了?雪昭仪虽然有孕在身,却已不能再侍寝,即使怀有龙嗣,也怕是会因怀胎十月这段ri子被人夺去了地位,即使生下了皇长子,也登不上皇后之位。
而就在今ri的早朝上,皇上命人宣读今年皇室秋猎的人员名单,里面赫然有贵妃贺兰婧的名字在里面,也是所有秋猎人员中唯一一个女眷。朝中上下纷纷诧异,却不敢有任何的疑问,而后宫更是炸开了锅,脑海中只有一个疑惑:贵妃为何突然间如此得宠。——
近来涌入永乐宫的妃嫔们多的令人数不胜数,而寐思却没有时间再去应付她们,到皇上那儿求了一个口谕,便与紫苑到马场学习骑马。紫苑在马上的风姿很美,远远望去,那金黄的暖y铺洒在她身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英气,令人炫目。
而她必须在秋猎之前学会骑马,因为她是匈奴的公主,不能不会骑马。而她向皇上求口谕的时候也是借口说是练习一下骑马,皇上也就很爽快的答应了。
只有七ri的时间了,紫苑说她顶多也就只能学个几成,在外人面前装装样子倒是可以,若是真的要赛马或者狩猎,绝对不可能。
而她,也只需要装装样子就好。
突然,马栏外传来一声高唱:皇上驾到。
寐思一惊,立刻要上马,却折腾了数次上不去,紫苑瞧见这番情景立刻上前一步,巧劲将其推上了马。
她立刻紧握缰绳,尽量保持坐姿平稳,镇定地准备好笑容,回首望着大步流星而来的皇上,他今ri一声劲装,牵着一匹黑马风姿卝人地走进了马场。
“皇上也有这等闲情逸致来马场吗?”她感觉到马儿有些躁动,她双腿死死夹着马腹。
“爱妃你说的对,秋猎即将来临,朕要好好舒展舒展筋骨,正好也可以陪爱妃练马,一睹你马上的风姿。”他含笑走了过来,那满是戏谑的目光像是在看戏一般瞅着马上的她。
她的脸上顿时黑线遍布,勉强撑着笑意说,“臣妾许久没有骑马,有些不习……”话没未说完,只觉马儿一阵躁动,疯狂的冲了出去,她受到惊吓,不由尖叫了一声,可手却很理智地紧紧抓着缰绳,生怕一个松手便会摔下马去,不死也得残废。——
独孤珏一见此番情景,脸上的笑意再也挂不住了,立刻驾上自己的马,飞快的追赶上去,抓准时机便纵身一跃,弃马而跃至她的马背之上,紧紧搂着她,双手狠狠扯着缰绳。
在独孤珏的驯服之下,那受惊的马儿竟然很快便安静了下来,温顺的受独孤珏的驯服。
寐思这才微微松了口气,额头上冷汗都冒了出来,真险!
“堂堂一个匈奴的公主,竟然连马都不会骑?”独孤珏冷笑。
她的身子一僵,“臣妾……”
“既然不会竟然骗朕是来练习骑马,朕看你是来临时抱佛脚的吧。”他一语中的,声音里还透着明显的慑怒。
如今她只有硬着头皮答道,“其实臣妾确实不会骑马,在匈奴只喜欢琴棋书画,舞文弄墨。不会骑马之事难以向皇上启齿,所以只能来此临时抱佛脚,学个样子,不给皇上丢脸。”
“哼,是给朕丢脸吗?匈奴人都是马上高手,那辽阔的草原之上不论男女都会骑马,除非你gen本就不是匈奴人,gen本不在匈奴长大。”他字字珠玑,将她卝至了角落。
“是谁说匈奴人就一定要会骑马的,臣妾就是喜欢琴棋书画。”
“琴棋书画那都是中原女子喜欢的东西。”
突然间,寐思沉默了,确实找不到理由来辩驳,她也不想再解释。
她是凤訾汐这件事,在独孤珏面前早就瞒不住了,既然瞒不住,那也没有必要再瞒,心里明白便好。
紫苑站在远处,含着充满算计的笑看着马上那一对人影,瞧瞧地将手中的银针收起。就凭她这个gen本不懂骑马的人,也想在七ri之内学会来瞒骗j明的独孤珏吗?明知不可能,不如就此暴露了,如今独孤珏知不知道她是凤訾汐已经不重要,他们已经可以开始他们的计划了。
在秋ri的暖y之下,马上那对人在外人看来是多么的亲密。
后来的七ri,皇上ri日与贵妃相约,一同去马场,多次同乘一匹,马场四周尽是欢笑。
同时也彻底告诉这个后宫的人,皇上的新宠,正是这位贵妃娘娘!
第十三章:又见陵王
秋猎之ri,朝中的王公贵胄、铁骑j兵气势如宏,寐思躲在马车里仍能感觉到那铁蹄的震撼力,那样强烈。令人呛鼻的灰尘源源不断的涌入口鼻之中,这让她的眉头深深紧处,一路上连连咳嗽。
好不容易到达了目的地,她还没有站稳脚,便见他们飞速四散,像是怕晚了一秒就有好东西被人猎走,少了在皇上面前立功的机会。
寐思掀开锦帘,看着那些身影渐渐消逝在视线中,而皇上则带领着一支j兵傲然地坐在马背之上,眯着眼眺望远方的模样让人难以琢磨,一股神mi地气息。
“贵妃你要不要下马同朕一起去狩猎?”
“皇上去吧,臣妾自己可以的。”笑话,若在同独孤珏一起去狩猎的话,她那只能骗骗人的马上技术还不完全慕露在众人的面前。
像是看出了她的心事,独孤珏玩味的一笑,“那爱妃就自己去吧,听闻匈奴人的马上功夫好,朕倒要看看你今ri能猎到什么。”
寐思瞪着独孤珏那逐渐远去的背影,为之气极,这七ri来独孤珏ri日都手把手地教她骑马,充其量她着能驾马慢跑。他明知她gen本不会骑马的,却还出言调侃,就是想她在所有人面前出丑吧!
那与生俱来的不服输的脾气涌了上来,背起早已经预备好的弓箭便跳下马车,翻身上马,那一身红的耀眼的劲装在骄y的照设下显得格外美艳,难怪人人都说女子豪放也是一种美。
一挥马鞭,便也驾马奔入那偌大地树林。
其实,不能说是用“奔”的,应该用“走”的,寐思就是这样骑着马,优哉优哉地“走”了进偌大的树林。
林间灌木野草丛生,时不时听见不远处传来几声:“好大一只,看来今ri你必定得到皇上的赞赏了!”
寐思骑在马上,一双活灵活现地眸子游走在四周,对秋猎这个词是陌生而好奇的,她从来没有出来狩过猎,更能这样无拘无束地置身于天地丛林间,四周皆散发着绿叶青草的气息。
本是随军狩猎的她却变成了骑马漫步,伴随着那时不时传来的“咻咻”之声,她竟也不由自主地出了神。最近一段ri子,她常常会想事想出了神,却一整天下来不知想了些什么。
最近这段ri子,她似乎真的得到了太多圣宠,亦深知这宠爱将会给自己惹来多少风波,可是她不怕,死生她都已经经历过了,还怕这后宫中的斗争吗?她们喜欢斗,那她便奉陪,正好今ri里闲的无聊,可以找找乐趣。
关于爱情这东西,她却早已不去想了。
兜兜转转这么久,到头来还是被爱情伤得最深、最痛,她想,只要不去想……那样便能不痛吧。
爱情她似乎已经很久都没有去想了,只是每当自己一个人孤寂的时候心中会有一抹酸涩涌上心头,也期望有一个人在身边陪伴着她,让她不再寂寞。
“趴下!”突然一声惊喝让她猛然回首,朝声音的来源处望去,却见一支锋利的箭也不知从何地飞速朝自己设了过来,她赶忙避开心脏,可那箭实在太快,毫不留情地c进了她的右肩,疼痛顿时蔓延了四肢百骸。
马儿受惊,将坐骑上的人甩开,疯狂的朝林间深处奔去。
而寐思则是被马硬生生地甩了下去,狠狠摔在了地上,她顿时眼冒金星,肩上的疼痛以及全身的摔痛让她连呼救的气力都没有,只能躺在地上,任那疼痛蔓延在全身。——
感觉到有人接近,昏昏沉沉地她强撑着自己的意识朦胧地睁开眼,看到了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那张熟悉的脸俯视着她片刻后,竟然转身离开了,她顿时有一种绝望的哀伤涌入心间。她宁愿此时此刻是一场梦,可梦却为什么这样真实,他来了,却又离去了。
不一会儿,那张脸又出现在面前了,看着他手中弄了点草药便明白,原来他不是丢下她不管了,原来不是……
那双手臂将到底的她扶坐了起,靠在他的胸膛之上,那一刻她仿佛突然感觉不到自己肩上的疼痛,只能静静地靠在他的怀中感受着那熟悉的温度。
仿佛有一阵尖锐地刺痛由她的右肩拔了出来,她极为痛苦的喊叫了出声,紧接着,感觉到自己的衣衫被解开,那副草药紧紧地贴着她的右肩伤口之上,然后一声“嘶——” ,他由自己的衣摆上撕下一条长长的布条将她的伤口包扎好。
那速度快如神速,就像是个常常包扎伤口的大夫,一丝不苟的谨慎,细心。
她也不知在他怀中歇息了多久,才觉得整个人有些好转,气若游丝地说,“陵王,你怎么在这。”
“这话该本王问你。”他的声音依旧如当年,那本清冷,只是里边透了几分苍凉的意味。
那份苍凉让她感觉到一抹心酸,幸好自己身上的伤能掩藏她此刻的情绪,“本宫自然是出来狩猎,却没想到被jian人暗算。”
“贵妃不是该陪同皇上一同狩猎吗?他竟丢你一人于此处。况且你不知这林子多大,竟然越走越偏,前面很可能有野兽出没,一个女子胆子还真是大!”陵王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皇上待本宫如何,自然不用陵王c心。只是本宫遭遇暗算,陵王却又这样巧合地出现在此处,难保本宫不会觉得是你早背后c纵。”她的声音里尽是刺,满满的不信任似乎已经成为她的本能。
只听得陵王一声冷笑伴随着轻哼脱口而出,也没解释,径自起身,“能走吗?”
脱离了他的怀抱,觉得身上有些冷,仰着头对上他的眼睛,“能。”话语虽然倔强且坚定,却用了好多次力气仍旧坐在地上不动动分毫,她感觉不仅肩上有着锥骨的疼痛,脚下、臀部、腰上、背上似乎一点气力也使不上,仿佛这个身体gen本不是她的。
可是在陵王面前,她却不想示弱,又挣扎了几分,却牵动了浑身上下的疼痛,肩头那好不容易微微止住的血液顿时又涌了出来。
陵王看着她许久,终于还是蹲下了身子,背对着她,“上来吧。
知道他是要背她,立刻拒绝,“本宫要上马!”说到这里,目光一扫周围,竟然空无一物,原来她的马早就不知惊跑到何处了,“陵王的马的呢?”
“方才瞧见一个形迹可疑的人手持弓箭一路朝这里走来,本王未免打草惊蛇便弃马跟随了过来。”
她仍旧拒绝,“你是臣,本宫是妃,这样成何体统!”
陵王的耐xing已被磨光,一把拉起她那未受伤的左肩,便将她扯至背上,起身离开这一片荒芜人迹的林子。
她伏在他的背上,没有挣扎,也挣扎不了。——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空气中似乎弥漫着尴尬的气氛,两个沉默着的人心中都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久之后,她问,“陵王既然一直跟随着那个形迹可疑的人一路到此,为何却不去抓住他。”
“本王倒认为,比起那个刺客,皇上更想要娘娘你的安全。若本王只记得去追那名刺客而将娘娘丢在那儿不管,皇上必然降罪于本王,这等道理本王还是懂的。”
听着陵王那口口声声的皇上,她的心中不由闪现一抹y霾,冷笑着,“本宫以为陵王gen本不将皇上放在眼里。”
“娘娘此等大逆不道之话最好不要再说,本王对皇上可是忠心耿耿。”
她不再说话,只是在心头暗暗嘲讽,这个世上任何人都能说对皇上忠心耿耿,却惟独陵王没有资格说。
之后,又是一阵沉默。
她却知道,陵王心中是知道她就是凤訾汐的,正如独孤珏一样知道。
不同的是,独孤珏明明知道,却非要卝着她在他面前承认身份。
而陵王明明知道,却没有任何的诧异,将所有的情绪皆掩藏在那清然的面容之下。
他们两同为叔侄,xing格与处事方法却差了这么多,而且从进来宫闱中时不时传出的风声来看,如今的皇上与陵王简直已到势同水火的地步了。每回在朝堂之上,总是要有争锋相对,幸好如今有宫蔚风可以梢微压制一下陵王。——
而端木矍自两年前被皇上禁足了一个月调查谋害秀女的事后,锋芒尽敛,极少与陵王有过多的接触,更没有最初的同站一条线上的默契。
如今的朝廷上犹如一盘散沙,只能用一个“乱”字来形容。
她想,独孤珏最想看的就是朝廷之上的乱,只要众臣的心一乱,就更好逐个击破。这些ri子与独孤珏时常有接触,惊奇的发现,比起两年前,如今的他手中似乎握着的权利更多了。
“陵王!”一声带着警告意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只觉他的步伐一顿,回身正对上手持弓箭的端木矍驾马而来。
“贵妃可是皇上的妃子,你这般不成体统的背着她,也不怕引人非议!”端木矍的目光暗含着一抹凛厉。
陵王也不解释,只是迎了上去,“有马就好,你带她走吧。”
端木矍的目光里闪过疑惑,看了看他背上那个脸se苍白如纸的她,右肩之上隐隐有些血迹,这才明白她受了伤。
立刻下马,正想将她由陵王背上接下,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声马蹄之声,逐渐的卝近。
寐思侧首对上独孤珏那双y冷无比的眸子,心中不由一惊,许久之后,心中的惊诧被那淡淡的笑意所取代。
独孤珏领着身后那一支铁骑,在打猎之时瞧见她的马竟孤零零地回来了,心中顿时有不好的预感充斥心头,立刻下令四处找寻,可找寻到她之后的第一面竟然就是陵王背着她,而她竟然亲昵地靠在他的身上。
“过来!”独孤珏的声音满是冰凉,还有那不容置疑的王者霸气。
可她仍旧趴在陵王的肩上,一动不动。而陵王与端木矍却是沉默着,也不知心底在思量何事。
“朕不想再说一遍,过来。”y沉至极的语调让他身后的铁骑们不由打了一个冷颤。
第十四章:一直在互相伤害
一旁的宫蔚风朝她往去,便发觉她脸se有些难看,再仔细打量了她的全身,赫然发现她右肩的衣衫上有血迹,只因她本就身着红艳的衣裳,以至于不仔细看gen本发现不了。他便立刻出声提醒,“皇上,娘娘受伤了。”
独孤珏听到这里也朝她望了过去,脸上闪过几分y郁,却没有最初的y狠。翻身下马,径直朝陵王走了去,越走近便越能看见她脸上的毫无血se,那份苍白令人深觉不忍。而衣衫上的血也越来越明显,这让他冷声问,“如何受伤?”
陵王弯下身子,将背上的人轻轻放下,“有人朝贵妃放冷箭。”
“那刺客呢?”独孤珏由陵王手上接过她,才触及她的手心便觉得她的掌心没有一丝温度,看到她连站都站不稳的模样,这才深知她真伤的很重。
“为先救娘娘,以至于他跑了,不过他身上穿的是大内侍卫的衣服。”
独孤珏不说话,弯下腰将不能动分毫的她拦腰抱起,大步朝龙骑走去,然后亲自将她放至马背之上,后对众将士下令道,“你们先与朕回宫,剩下的秋猎完之后速速回朝。”
“是!”身后的将士声音响亮,却也不免有些失望,好不容易一场秋猎,竟然在开始一半的时候就结束,况且他们还没有在皇上面前立功呢。
随后,独孤珏在附在宫蔚风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周围没有任何人听见,唯独离皇上很近的寐思听见了。
独孤珏说的是:待朕走后,剩下的那一批侍卫全部杀了,一个不留!
寐思那握着缰绳的手猛然一颤,不可置信地看着独孤珏那y狠地表情,全部杀了?一同前来的侍卫起码有一百来人,他竟要全部杀了?他还真是宁可错杀一百,不会放过一千呵。
虽然依旧残暴,却也多了几分果断。
是为了她吗?
“回宫!”一声令下,众人纷纷随着皇上的龙骑远去,独留下那一些仍旧在拼命狩猎准备在皇上面前立功的侍卫,殊不知,此处将是他们葬身之处。
……
一回到皇宫,独孤珏就搂着她直奔圣天殿,当即传召御医前来为寐思治疗箭伤、摔伤。寐思躺在皇上的龙榻之上,御医发觉她的摔伤gen本看不出任何痕迹,当下用手一按她的背部,只闻她一声呼痛,那份痛真的痛到极致。——
“皇上,娘娘摔下马虽然没有皮r之伤,却有内伤潜伏在体内,需要泡药浴内疗。而且这段时ri也不能下床随处走动,否则牵一处则伤全身,很有可能伤及五脏六腑。不过这箭伤还好,幸好提早将箭拔除,早早的得到了草药的止血,现在已无大碍,只要用药治愈,便可痊愈。”
听到这里,独孤珏才松了一口气,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下去准备药浴了。
待御医退下之后,独孤珏y沉着一张脸坐上龙榻,俯视着奄奄一息的她,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只冷冷地说道,“朕不知你的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明明不会狩猎,竟然随意往林间深处走去!”
她眨着眼睛,看着独孤珏的怒意,心中也有几分自责,今ri是她大意了,如若没有陵王的及时出现,那她今ri很可能就命丧在林中。
“你那是什么眼神,感谢陵王,抑或是思念陵王?”独孤珏冷冷嘲讽,“几年没有得到他的怀抱,今ri在此得到是不是很依恋,很舍不得?那你怎么不和陵王多呆一下,聊聊这两年你们互相的思念?”
“皇上!”她虽然气若游丝,声音却也还是极为有气势。
“陵王当初那般对你,你竟然还能想着他,念着他,你就真的对他那么割舍不掉?可陵王对你又存了几分情意呢,你离开半年后就重新娶妃,而且还是一个小小的婢女。”
他极尽一切地伤害着她,更是勾起了她心中掩埋地最深的伤痛,“这一切,还不是拜皇上你所赐?”
这一次,她的直言不讳,明显的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独孤珏看着她承认自己的身份却没有丝毫的讶异,凝视着她冷笑,“拜朕所赐?是谁没有给你信任,不是朕!”
“不是皇上吗?皇上如今倒是将责任推的一gan二净,你这个冷血动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难怪林汐筠至始至终都没有爱过你,即使是死都不要留在你身边! ”她一字一句,用着心中那仅剩的气力冲她吼着,可那份吼却显得毫无气势,她伤的太重了!
“即使朕再冷血,有陵王冷血?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不放过……”突然听闻他提起那个未出世便被亲生父亲夺去的骨r,她含着浓浓地恨意,直勾勾地盯着独孤珏,她的胸口顿时一阵热血的涌动,一口血顿时由口中喷洒而出。——
血,染红了龙榻,溅了她一身,更溅了独孤珏一身。
“皇上,你真狠!”她带着胸口那沉沉郁郁地伤痛,以及早已千疮百孔的心,终于还是支撑不住的闭上了眼,昏死了过去。
独孤珏看着那满榻的血迹,以及那像是睡着了般的她,无声无息。
“御医,御医!”独孤珏冲殿外怒声吼着,寝宫的凄凉配合着那浅浅地宫灯笼罩着那狂暴的声音,今夜注定有许多人一夜难眠。
当她再次醒来,已是两ri之后了,她仍旧待在皇上的寝宫内,只不过如今的她已被泡在浴桶中,那浓郁的刺鼻药味让她想要作呕。
而如今的身躯已没有当时那样的疼痛,反而有几分淡淡地清凉,手脚也似乎能稍微动一动了。
“朕还以为爱妃你会就此香消玉损呢。”独孤珏的声音再次在头顶响起,她不去看他,只是冷着一张脸。
“经过这么多非人的屈辱也能坚强地活下来,真是你的造化,其实你该死的,这样你便解脱了。”独孤珏的话就像一柄刀直击她的心脏,像是要将她的心狠狠剥开一般,话语中虽然存在着恶毒,却也饱含着深意。
她是该死的,早该在陵王府的时候死去的,可是上天不但没有收她的命,反而让她重新回到宫中。
既然是上天给了她一个复仇的机会,那么她就前世今生的债一起讨回来,毕竟此生已无可恋,她可以放命去赌。即使赌输了,她也没有任何遗憾。
“前ri那份利嘴毒舌的你哪去了?如今就只会沉默了吗?”看着她的沉默,没由来的一阵心绪不宁,感觉此刻的她好陌生,离他很远很远。
她终于仰头,嘴角露出凄惨一笑,“皇上您曾经就是用这样的手段在折磨林汐筠罢。”
“你没资格提她。”
“被我说中心事了?”
独孤珏深深地吐纳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也不想再与她谈论这件事,一切,他会待她的伤好了之后与她算账,一笔一笔的算。
他赫然转身,大步离开寝宫。
她则是目送着他远去的背影,冷冷地笑了,当年……独孤珏就是这般囚禁她,折磨她,令她身心疲惫的。
如今,就要重演当年的悲剧了吗?
不会的,她不再是当年那个只会隐忍沉默的林汐筠了,她要靠自己来改变那早已注定的命运。
一个女人要在这深深宫阙中活下去,只有凭借手段与算计,利用一切所能利用的东西。
不一会儿,紫苑匆匆奔了进来,一双略显担忧的目光看着脸se冰凉的她,娘娘您没事吧?方才看皇上大怒出去,我还以为……”
她冷笑着睇着紫苑,“怎么,你也会担心我?那林中的刺客不正是你们安排的吗?”
紫苑脸se一僵,立刻环顾空寂的寝宫内确定没人之后才开口道,“你凭什么这样说!”
“就凭陵王竟然恰巧出现在那里,若此刻真的是要置我于死地,又怎会那么轻易让陵王发现。而且那箭快如疾风,本该直设我的心脏,可是却偏了几分,让我可以避开。你们的计划就是要故意引陵王去那里,来一个英雄救美,对吗?”
紫苑有些诧异,却没有接话,意思便是默认了。
“你们真是好狠的心,派人去刺杀我只为给我与陵王制造一个机会,却让一百个侍卫枉死,你们的主子到底是什么人,竟然用这么狠毒的手段!”寐思说到这里微微有些激动,仍旧对那一百个侍卫的死耿耿于怀,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整整一百个!
“再狠,有独孤珏狠吗?”紫苑咬牙切齿。
“在马场那一次,马儿突然受惊是你的杰作吧?”寐思的话锋一转。
“这你都看的出来?”
“当时只有你一人在马边,不难想到是你在刻意为我与独孤珏制造机会。”
紫苑有些钦佩地一笑,“你果真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一点蛛丝马迹便能猜测到整件事的始末!”
“如今我倒是可以看出你们送我进宫的目的了,种种迹象都在告诉我,你们是要用我来进一步激化陵王与独孤珏,对吧?”她极为肯定地瞅看她,“正好,你们的目的也是我的目的,你能制造一次我与陵王的胶集,就能制造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更多。” ——
紫苑眼中泛光,“你的意思是……”
“多多制造我与陵王的巧遇,不止陵王,还可以是宫蔚风,端木矍。”
紫苑了然一笑,笑中有着无限地感慨,“你天生就该待在皇宫,注定了宫斗一生!”
第十五章:身份暴露
后来,寐思被移出了皇上的寝宫,听说是太后出面千涉,严令皇上必须将贵妃移出寝宫,堂堂一个天子的寝宫中空给一个女人疗伤,成何体统。
回到了多ri未归的永乐宫,寐思倒是重重地松了口气,不用每天面对独孤珏那时不时的冷嘲热讽,这样她才能得到清净,更可以安心的养伤,若是继续在他面前待下去,指不定她这伤永远都好不了。
在永乐宫平静了心态,伤果然好的快了许多,在养伤期间独孤珏也没有再召幸过她,更是没有来看过她一眼。会不会是她那ri说的话太重,真的惹怒了他?
在这段休养伤势的时刻,她没有准许任何人来永乐宫探视,直到今ri伤势好了才命紫苑通知了锦绣宫的宫锦玉,听说她已经多次前来探望。她想,宫锦玉此次前来必定不止是探望这么简单,定然还有其它的事。
当她踏出寝宫,感受看秋末那习习凉风吹过衣襟的舒爽,那淡紫se的衣衫随着风飞舞飘扬,仰望天际那一抹朝y,红透了半边天。
“娘娘,外头风大,披件衣裳吧。”紫苑捧着一件披风轻轻敞开,为寐思披上。
“看来这段ri子的修养,贵妃娘娘的伤势已无碍了。”宫锦玉莲步轻移,缓步朝前走来,那温婉淡然的声音含着几分笑意。
“已无大碍,听闻锦夫人你多次来到永乐宫看望,只是本宫身体微恙,不便接见。”寐思笑着凝望锦夫人来到身边的那一刻,挥了挥手,示意两侧的宫人退避。而宫锦玉也挥手示意身旁的婢女退避,顿时那一条长长的冗廊只剩下她们二人。
“贵妃可有抓到那个刺客?”她问罢,只见寐思轻轻一笑道,“没有抓到,但是随同皇上一同去秋猎的一百名侍卫中,总会有一个是刺客的。”
只见宫锦玉愣了愣,凝视着寐思,问道,“那一百人都已经……”
寐思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觉得很血腥,很残忍,“你多番来到此处定然不止是为了看我的伤势这么简单罢,说说看,你来此处的目的。”
“哥哥知道你伤势很重,很担心你。”宫锦玉的声音很低,似乎也很担心,替宫蔚风所担心。
“他担心?”寐思的声音有些尖锐,有些嘲笑。
“你不信吗?从很早的时候我就从哥哥那里听过你的名字。” ——
“有多早?”
“被哥哥送进宫献给皇上的那段ri子,你与哥哥之间所发生的事我也略有耳闻,你与他……”
“锦夫人你不觉得说这话很唐突吗?若是让人听了去,后果将如何你应该清楚。”寐思凌厉的打断她继续下去的话语,声音中隐隐有几分颤抖。
“你怕?我以为你经历了这么多,gen本就不应该怕的。”宫锦玉笑的很美,柔中带着几分娇媚,几分温柔,却极为讽刺。
“本宫知道锦夫人你为宣王抱不平,但是你要知道此时不止关于你我二人,还会牵连到你的哥哥宣王也将遭遇到不测。”
宫锦玉听到这里,愣了半晌都没有说话,而寐思则继续说道,“如今本宫与你的哥哥已成为过去式,现在本宫只是匈奴的公主,中原的贵妃。”
“我明白,我都明白……只是不忍看见哥哥为你如此,他为你所付出的,远不及你所能想象到。”宫锦玉说的话言浅意深,让寐思惊疑,却按捺住心中的疑惑,没有继续问下去,因为她不想再从别人的口中得知他对她的好,她怕,自己好不容易所坚定下来的信念会动摇,她不想再左右为难,如天平般摇摆不定。
“本宫真的与宣王过去了,感情就是中原,一旦过去就是过去,永远不可能再重新拾回的,你懂吗?”
宫锦玉的目光中渐渐露出迷茫,还有着不能理解,也许是因为她从来都没有爱过吧。“可若是爱情真如此,为何你能放下,哥哥却始终放不下,甚至为你做傻事呢……”
她不再继续听下去,猛然转身,冰凉的目光对上宫锦玉的眼睛,“不要再同本宫说这些过去的东西,你更不能透露出去,要知道,你的哥哥与本宫的命是连在一起的!”
宫锦玉终于不再说话,黯然垂首,仰望天际,卝回了眼中的泪光,重新恢复了那清雅而高绝的神情。
两人相互沉默了片刻,似乎都在整理自己已紊乱的心绪。
“我们谈谈林惜雪吧。”寐思首先转换自己的思绪,“林惜雪为何能怀龙嗣,据本宫所知,皇上对任何妃嫔都是赐避孕汤药的,为何单单林惜雪能怀。” ——
宫锦玉嘲讽一笑,“自然与她身后的靠山有关,太后曾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严令皇上必须让妃嫔怀有子嗣,这个江山毕竟不能绝后。而皇上态度仍然坚定,太后卝于无奈,便同皇上谈条件,只要皇上同意让林惜雪怀孕,他可以继续赐任何妃嫔们避孕汤药,今后她将不再过问此事。皇上最终答应了,可是只给了林惜雪一次机会,那夜侍寝后没有赐给她避孕汤药。也许是林惜雪她运气太好,果真怀上了龙嗣……”说到这里,她的笑意渐渐放大,转眸对上寐思那双诧异的眼眸,继续道,“后来宫人传闻,那夜林惜雪在回寝宫的路上一直紧紧夹着双腿,到了寝榻便倒立在床,整整一夜。这等用心良苦,上天最终还是眷顾了她呵……”
寐思接道,“说林惜雪蠢,其实她一点也不蠢,在这毫无龙嗣的后宫,任何人都可能由天堂跌到地狱万劫不复,可若是她有了龙嗣却不一样,试问后宫谁敢动她分毫?更何况还是唯一有子嗣的女人,将来的皇后之位必然是她囊中之物。即使皇上不想册封她,满朝文武、林国舅、太后都不会同意的。”
“呵,她是不是真能生下个龙子还是个问题呢,若是个公主,可要……”
宫锦玉的话未说完,寐思立刻饱含讽刺地接下她的话,“公主换龙子之事也并非不可能!”
一语惊醒梦中人,宫锦玉眼中满是诧异地看着她,久久不能言语。
“所以现在的林惜雪要祈求上天,让她的孩子能平安生下,即使生下的是一只狸猫,也能换成太子!”
“贵妃你的意思是……”
寐思眼露笑意,可里边的寒光却是怎么都难以掩饰住的。
“贵妃娘娘……”突然,有宫人急急地朝冗廊另一端冲了过来,那声音不断回响在四周。
“慌慌张张做什么,好好说!”寐思冷瞪了那宫人一眼。
宫人立刻垂首,用力喘着气,许久后才平复,“皇上召您去御书房!”
“召本宫去御书房而已,用得着如此慌张吗?”
那宫人立刻吞吞吐吐地说着,“不是的,匈奴的五皇子贺兰晟到宫中来了。”
那一瞬间,寐思的心“咯噔”一阵猛烈的跳动,“他……怎么会来?” ——
“像是突然就出现在皇上面前的,有人传,是雪昭仪迎进宫中的。”紫苑幽幽地朝寐思走来,眼中却没有担忧,只有那平静,同时也像是给了寐思一个定心丸。
“本宫这就去御书房。”寐思整了整衣妆,回首瞅了瞅宫锦玉,“锦夫人先行回宫吧。”
“贵妃此次去御前万事小心。”宫锦玉若有所思地提醒一句。
小心?
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的,她只有随机应变。
而紫苑则紧随在寐思身后,随和她一同朝御书房方向走去,时不时地低头,附在她耳边轻声说些什么。
宫锦玉却是满腹的担忧,在这个时刻匈奴的五皇子被林惜雪引进宫,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很有可能会揭穿她的真实身份!
来到御书房外,身边的紫苑已没有陪伴在身边,而她明显可以感觉到此处有着非同一般的气氛,空气四周皆弥漫着令人压抑的气息,她握紧了双拳深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御书房的大门,顿时闯入眼中的是太后、皇上、林惜雪、贺兰晟,他们的目光齐聚在寐思的身上。
虽然只有四个人,可他们的目光却是那样的压抑,每个人的神se中似乎都潜藏着一种算计的意味,她的心头不由闪现几抹y霾,却仍旧笑着迎了上去,“臣妾参见太后、皇上。”
周遭的气氛仍旧是一片冰凉,无人开口说话,寐思便笑道,“五哥怎么会到宫中来,没有听大哥提起呀……”
“五哥?贵妃你叫的真动听呀。”林惜雪上前几步,含着娇柔而妩媚地笑意走至她面前。
寐思挑眉,眼中暗含不解之se,“雪昭仪这是何意,本宫唤自己的哥哥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在哪,还是五皇子说说吧。”林惜雪将目光一转,投睇至贺兰晟身上
贺兰晟走上前,目光深深地凝视着面前的女子,“她并不是我的妹妹贺兰婧。” ——
“五哥?”寐思仍旧是疑惑不解地看着他,眼底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慌。
“那她是谁!”林惜雪立刻问。
“一个代嫁丫鬟。”贺兰晟这话脱口而出的时候不仅林惜雪愣了一下,就连寐思都愣了一下,她以为……贺兰晟应该是知道她的身份的,独孤荀必定告诉了他,可他为何要说她只是一个代嫁丫鬟?
“代嫁丫鬟。”太后的声音里微微有些诧异。
“是的,匈奴不忍将自己的妹妹送至中原来受苦,便随便找了个代嫁丫鬟为替身送入宫中,我看不过眼单于竟然用此等欺瞒之举对待中原,故而来到中原,打算将此事说清楚。”贺兰晟垂首道。
“所以呢?”独孤珏冷笑。
“皇上不愤怒吗?”贺兰晟有些诧异地看着独孤珏的表情。
“五皇子你此次来到中原不止是为了揭发这个身份这么简单罢?你是想让朕帮你将匈奴改朝换代吧?”独孤珏猛然由椅上起身,一步步地紧卝着贺兰晟,可是光凭你这一面之词,凭什么让朕相信,她是个代嫁丫鬟?”
贺兰晟正想开口说话,外边突然传来紫苑的声音,“皇上,奴婢有要事禀报,是关于贺兰晟的!”
听到这里,独孤珏立刻一挥手,“传。”
紫苑手中握着一封信匆匆奔了进来,跪在皇上面前,“皇上,奴婢刚收到单于传来的书信,是有关于五皇子的!”
独孤珏立刻接过,将书信拆开一看,越往下看,神情愈发y冷,终于在最后读完书信的那一刻狠狠将书信朝贺兰晟摔了过去,“原来五皇子早已因意图谋反而逃亡在外,今ri你此番做法真是险些将朕都给骗了过去!”
贺兰最满脸不解,立刻弯下腰去捡那封信,可就在那瞬间,一道寒光掠过众人的眼前,所有人眼睛都是一闭,在睁开眼的那一刻独孤珏手中的剑已从贺兰晟的背后狠狠c入他的心脏。
血,溅了离贺兰晟最近的林惜雪满满一身,她惊恐地望着自己身上的血,瞪大了眼睛凝视着皇上,不可置信,他竟然敢这样杀了匈奴的五皇子……他可是匈奴的五皇子!——
“竟妄想挑拨中原与匈奴好不容易建立的邦盟,朕就代匈奴王杀了这逆臣贼子。”独孤珏将剑一分分地从他的胸口中拔出,杀了一个人,眼睛却是一眨不眨。
贺兰晟终于是无声无息地摔倒在地,胸口不断涌出的鲜血染红了整片地面,带着自嘲的笑看着一动不动地寐思,那个曾经有过几番纠葛的女子,一个令他时不时想起母亲的女子,“母亲,儿子……终于还是斗……不过他……”他喃喃着,终于还是带着不敢与怨恨闭上了眼。
“雪昭仪,朕不知你引进一个在匈奴谋逆造反失败的五皇子进宫到底是何意,若只是为了揭发贵妃的身份,那你也就太可笑了!”独孤珏拿着雪白的绢帕将剑上的血擦的gan干净净,然后将那沾满了血的绢帕狠狠朝林惜雪的脸上丢去,“即便是证明她是代嫁丫鬟又如何,朕要的不是一个贵妃,而是与匈奴的和平!险些,因为你的愚昧无知,坏了朕的大事。”
那一字字都透着明显的嗜血杀意,让林惜雪猛然跪下,“皇上……”
“皇上说的对,四大美女昭君也曾是以公主的身份远嫁塞外,同样一保两国的和平,如今贵妃她是否匈奴的公主,于我们gen本没有任何意义。在哀家与皇上眼中,她就是匈奴的公主!你明白吗?”太后的眼中也含着盛怒,这话像是在对林惜雪说,亦像是在对寐思说。
“姑妈怒罪,姑妈怒罪……臣妾被这逆贼一时蒙蔽了心,没有看透这其中的y谋,臣妾以后再也不会执着于贵妃的身份,皇上……皇上怒罪!”林惜雪哭喊着。
“罢了。”太后轻叹一声,“皇上就怒了她吧,雪昭仪还怀着你的骨r呢。”
“谢谢姑妈,谢谢姑妈。”她的眼泪早已弥漫了满脸,哭hua了她的妆,显得有些狼狈。
而寐思的脑海却是一片空白,像是不能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地站在原地许久,突然双膝一跪,“五哥……”那泪水,也不知是真是假,就在那瞬间滚落。
太后轻轻一叹,“皇上好好安慰一下贵妃吧,惜雪,随哀家回太后殿。”
林惜雪立刻逃似的尾随太后奔了出去,紫苑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早已没有气息的贺兰晟一眼,也悄悄地退下。
“戏,演完了。”独孤珏将手中的剑收起,冷冷地说道。
可寐思仍旧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流泪。
“朕佩服你的临危不乱,更佩服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捏造出一封与贺兰修笔迹一模一样的书信来证明贺兰晟在匈奴谋反之事,当初那个纯真无邪的你呢,何时变得城府如此之深?”独孤珏狠狠盯着她。
“曾经的我太傻,以为隐忍避世便可得到我所想要的东西,可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我才明白,在这个后宫,你不害人,自有人害你,我不过是为自保。”她抬起衣袖,将脸上的泪水抹去,望着独孤珏,“皇上你不也纵容了我的算计吗,更是顺着我的计谋进而将贺兰晟杀死?这说明如今的你与我是同类人。”
独孤珏望着她,眼中是复杂的,更是残酷的,最终却化作一抹轻叹。
第十六章: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当贺兰晟的尸体被抬出了御书房那一刻,宫人们纷纷惊诧,这五皇子怎就无缘无故地死在了皇上的御书房,难道皇上出尔反尔想毁掉与匈奴的邦盟,转而对付匈奴?那么贵妃娘娘的地位……
当诸位宫人的想法才涌入脑海中,立刻却得到了否认,从匈奴传来消息,五皇子于王庭发动政变失败,逃匿中原,打算进入宫中挑拨皇上与匈奴的关系。照这么说来,皇上的举动是在为匈奴除去祸害了。
那么贵妃娘娘的地位仍旧高贵,只是引进贺兰晟的雪昭仪要遭映了,一个逆臣贼子,她竟敢召进宫中与皇上太后相见,甚至想利用他来打击贵妃。太后能不多加计较,想必也只是为了她腹中的龙嗣罢了,看来怀有子嗣确实是有很大好处的。
贵妃的永乐宫,ri渐富态起来,向其靠拢示好的妃嫔们多的数不胜数,奴才们做起事来也愈发勤快,对贵妃说的话是言听计从,比起半年前贵妃初进永乐宫时简直有着天壤之别。
宫中之人向来是见风使舵耳鸣目聪的,谁得宠,谁不得宠,这消息可以在一瞬间传遍整个后宫,而如今贵妃是所有后宫无宠的妃嫔想要紧紧攀住的一gen浮木。因为六宫无后,贵妃至高。
这一句话,已经成为后宫妃嫔们心中永远记得的话,聪明的人自然也都朝贵妃靠拢,更何况一向清高的锦夫人都常常到永乐宫,锦夫人的身后可是有着宣王在撑腰。
宣王是何等人?如今皇上身边的大红人!
可是一连十ri,皇上却没有再召幸贵妃娘娘,这又让众人起疑,这皇上到底是如何想的?
是夜,在永乐宫外的百碧湖上,那萧声依旧响起,萦绕在四周,那样轻扬而低沉,每回都能伴着她沉沉入睡,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被梦魔缠身了。她不知道,若是有朝一ri那萧声不再,她是否又该回到当初那夜夜被梦魔缠身的时光?
“娘娘,孔明灯做好了,你快写愿望上去吧。”紫苑与几位宫人将刚做好的孔明灯抬了过来。
寐思站在百碧湖西侧,遥望寂静黑夜中一抹残月,待孔明灯放至她身边也没有动分毫,只是呆呆地凝视着天边。——
“也不知是何人,夜夜吹萧,风雨无阻。”紫苑的话中有话,别有他指。
寐思的嘴角露以一笑,“萧声依旧,却物似人非。你瞧,这世上就连最光洁的月光都不再gan净。”
紫苑闻声而望天际,那原本遗留在天际的那个残月已经被黑夜吞噬的了无踪迹,这令她心中一惊。
“月光之se引导着人心向善,可就连月光都能被黑暗所吞噬,这世上又有什么是最gan净的呢。”寐思转身,对上紫苑那双诧异地目光,浅浅一阵淡笑,可笑意却未达眼底。
紫苑也不说话,垂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听人说,每个女子都应该放一次孔明灯,向上天祈祷一次爱情。”寐思走至孔明灯旁,由宫人手中接下一只早已沾好墨的毛笔,对着孔明灯却迟迟下不了笔。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紫苑出言提醒她该写的话。
“此等于我来说,是奢望。”她淡淡一声笑,否掉了这句话,轻轻叹了一口气,思绪飞速转动了一下,蓦然轻笑。
微微俯身,在孔明灯上提笔写下一首诗:东风夜放hua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风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青玉案?娘娘怎会想到这诗,是为何意?”紫苑问。
寐思却不答,这首诗,只有懂它的人才能懂。
燃起那熊熊的火光,只见孔明灯缓缓升起,那光亮,将百碧湖照得一片光辉,水中的倒影由最初的清晰变小而变模糊。
寐思的目光伴随着那渐渐远去而光芒仰头,耳边依稀有那动人地箫声,她的目光深而遥远,没有人知道此刻她的心中在想些何事。
……
在百碧湖的另一端,正遇元妃陪同皇上游湖,忽见空中有火光飞过,众人纷纷仰头望去,只见空中飞过孔明灯,随着火势的增长,那孔明灯渐渐地升起在湖中央。——
独孤珏眯着眼睛瞅着那孔明灯,几行鲜红的大字隐隐在黑夜中泛着光,那孔明灯上写的一首诗,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
青玉案。
林汐筠此生唯一留给他的一首诗。
他的眼中渐渐透过几分诧异,猛然追着孔明灯飞奔了出去,甩下了身后几名陪同游湖的宫人,还有怔怔伫立在原地的元妃。
……
萧瑟的秋风,吹得人衣襟飞舞,那一直响彻在寂静地黑夜中的萧声突然哑然而止,那一袭白衣的宫蔚风傲立在巨石之上,仰望天空飞过的孔明灯。
是青玉案。
她竟然敢在皇宫那众目睽睽之下放孔明灯,而且还题上那首《青玉案》!
她知不知道这样会将自己推入万劫不复?
她真的想要一辈子当替身吗?
……
“太后娘娘,听闻百碧湖无缘无故升起了一个孔明灯,孔明灯上还题了一首词。”一名宫人来到太后的寝宫内,隔着那珠帘屏风低声禀报。
“孔明灯?”太后的声音中透着几分威严,“什么诗?”
“是青玉案。”那宫人说罢,之间屏风后人影一动,是太后由寝榻之上起身,“青玉案?何人放的?”
“暂时还不知道,奴才只见皇上追了出去。”
只听一声冷哼在殿中响起,“给哀家察明了此事再来复命!”
……
独孤珏一路追随着那孔明灯缓缓飘来的方向而去,那闪耀着灯火熙熙攘攘地充斥在眼瞳之中,最后那孔明灯飘向了最高处,隐隐只瞧见天边有一点火光的踪迹,最后消逝的惨淡无光。
他那略带激狂的眸子中闪烁着令人惊心的y霾之光,在那黑夜中犹如一只苍鹰般犀利地设向四周,环顾了一圈之后,却在百碧湖桥的对岸,看见一行远去的身影由眼前溜过,最终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带着淡淡哀伤的素颜。——
今夜的她穿的很素雅,脸上再无那浓妆艳抹,那一身飘逸的轻纱素衣在秋风的吹拂下如仙堕凡尘,让人有瞬间的惊艳之感。
“孔明灯是你放的?”独孤珏的声音没有暴怒,只有那毫无起伏的平静和煦。
众人闻声一惊,即刻回首凝望着桥对岸的皇上,窸窸窣窣地跪了满满一地,“参见皇上。”
“皇上怎会在此?”寐思像是十分诧异地看着独孤珏的到来。
“朕一路追寻孔明灯而到此处,是你放的?那首青玉案也是你题的?”独孤珏一步步地朝桥的另一端走来,那眼睛里净是那闪闪的光辉,看着她的目光也是复杂地,令人难懂地,更像是在挣扎着些什么。
她迎视着他那复杂地目光,答道,“回皇上,是臣妾。”
他又问,“为何要题这首青玉案。”
“因为独独这首诗令臣妾动容,蓦然回首,才发觉,原来那个人一直在灯火阑珊处等着她。”她颇有感慨地说道,似乎正感同身受,“那个人一直默默地为她所付出,还能在她的心已千疮百孔之后等待着她归来,任是谁都会感动。”
独孤珏的步伐一顿,嘴角拉出的笑意是这些年从来没有过的苦涩,“好一句任是谁都会感动。”走到她的面前,他竟当着众人的面执起了她的手,“就因你这一首青玉案,朕就不得不宠你。”
这一句话,让四周的宫人皆是一阵疑惑,皇上这句话似乎说的有些怪异,如今贵妃似乎已经得到了皇上的宠爱,可皇上为何还是说上这样一句话?
而紫苑,却是卑谦地站在寐思的身后敛目低眉,像是明白了今夜她所做的一切,原来只是为了这样一刻。
皇上十ri未召幸贵妃,甚至也未踏入永乐宫一步,她猜想皇上之所以的冷落只因贺兰晟之事。而贵妃在这十ri都十分冷静,就在今夜得知皇上与元妃会在百碧湖游湖,特地在这个时辰放孔明灯,那时她虽然觉得用孔明灯引起皇上的注意应该没问题,可是就算引起了皇上的注意又如何?
直到她在孔明灯上题下一首《青玉案》,那一刻她是疑惑的,青玉案不过是一首情诗罢了,没有什么特别的。
可就在皇上他一路追逐而来的那一刻,她像是明白了今夜的孔明灯不过是个幌子,那首青玉案才是真正的关键所在。——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首青玉案对皇上到底有什么特别,就连她都不清楚,寐思怎会如此清楚?
而且,还是如此信誓旦旦的模样!
第十七章:我愿为替身
次ri,无数的珍宝锦缎如流水般涌入永乐宫,袁公公堆着满脸笑意的捧着金碟在宣读着:
皇上有赏,金凤十只,嵌五等东珠一百二十五颗,内无光七十颗,碎小正珠一百二十颗,内乌拉正珠两颗。
皇上有赏,闪se隐hua水波纹孔雀纹锦十丈,隐hua奇卉八角星重锦十丈,變龙游豹散点彩绒圈锦十丈。
皇上有赏,玉玲珑步摇一对,祖母绿嵌金垂环一对,穿hua百蝶金镯一对,福禄寿温旬玉一对,俏se兽首玛瑙杯一对,三螭纹玉觚一对,素月梨hua琉璃屏风一架。
……
整个上午,那赏赐源源不绝的涌入了宫中,让人应接不暇,所有的宫人的手脚都忙不停的接受这些那些赏赐,满殿金灿灿的晃得人眼hua缭乱,堆了满满一殿,少说也有百件不同样式的珍宝。
寐思就站在那殿中央,冷着一张脸瞅着那不断涌进的赏赐,心中说不上来是喜是悲,只是那样淡淡的看着,那眼神让许多人一阵心凉,更不懂为何在面对如此重赏,贵妃的脸上竟无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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