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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儿,只要你过的好、过的开心,大皇姐也就忍了,可看你现在如此痛苦,大皇姐真的很心疼,你快点好起来,大皇姐知道你的心思,你想打玉璃把他救出来,你放心,大皇姐会支持你,就是你要带他离开,大皇姐也依着你,只要你开心。”
陆风澜昏沉沉地走在一条漆黑的路上,她很害怕,什么都看不见,四周寂静无声,只听得见自己的喘息声,还有心跳声,两腿象灌了铅一样,累得她浑身是汗,却又不得不往前走,在她的身后,有一个巨大的存在追赶着她,那种恐惧感、压迫感越来越强烈,越来越紧迫,她想跑,可是却跑不动,只有艰难地一步步地往前挪。最后,跌倒在地上,那恐惧的感觉已经追了上来,她拼却全身力气大喊:“救我……救我……救救我……”
她已经感到那种让自己害怕的存在近了自己的后背,那冰冷的感觉已经舔上了她的肌肤,让她的身体瞬间僵硬。她突然明白了,在她身后的是死神,死神带着死亡的气息,贴近了自己的身体,它是来带自己走的,原来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头了。她绝望地放松下来,不再做无谓的挣扎,不再呼喊,静等着死神的气息蔓延全身。
“芳菲,永别了,没想到,竟然是我弃你先去,对不起,对不起了……”
泪水涌了出来,就在她放弃一切希望,静等死亡的时候,一个柔和的声音突然在空中响起:“别怕……没人会伤害你……忘了它……忘了它……”
这个声音如同三月的春风,吹散了眼前的黑暗,那冰冷的寒意慢慢退却,死亡的感觉渐渐消散,前方露出一丝明亮,陆风澜重新燃起希望,奋力向着那丝亮光爬去,边爬边拼命喊着:“救我……来人……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要死……救我……救我……”
“蓝儿,醒醒,蓝儿,快醒醒,蓝儿——”
金凤鸣看着蓝儿满头大汗,一脸恐惧,喃喃地呓语:“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要死……”
忙拉着她的手急切地叫道:“蓝儿不怕,不怕,大皇姐在这里,不怕,不怕。”
陆风澜拼命向着那个温暖的声音爬去,边爬边喊:“救我,不要丢下我,救我……”
金凤鸣听着她惊恐的呢喃,心痛不已,把她搂起来,紧紧抱在怀里,边安慰着边给她擦去眼中的泪水:“蓝儿不怕,大皇姐在你身边,没有人会来伤害你,不怕,不怕。”
陆风澜终于抓住了那丝温暖,把那温暖紧紧搂住,身上的寒意消散了,僵硬的肌r渐渐松弛,一点点温暖贴近她的口唇,一股甘泉涌了进来,她张开嘴如饥似渴地□着,那甘泉带着股药味咽下腹中,那暖意离开了她,她还想要,口中干渴得厉害,那一点甘泉没能解了她的干渴,她急切地张开嘴巴,发出乞求:“还要……还要……”
那暖意又贴上她的口唇,同样的甘泉流进嘴里,如是几次,她才舔了舔唇,不再要,可那股暖意依然在她口唇上留恋,轻轻舔试着她。带着一丝满足,带着一丝疲惫,带着一丝放松,陆风澜又沉沉睡去。
等陆风澜清醒过来时,已经过去了近半个月,身子软得象面条一样,当冬雪进来看到她睁着眼睛,大叫一声,跑了出去。
不一会,屋里涌进了许多人,围在床前,王夫眼睛肿得象核桃一样,安靖王头上又添了几道皱纹,几位叔父也都惊喜地望着她,金素雅也瘦得尖了下巴。
陆风澜扯出一丝笑容,喊了声:“母亲,父亲,我又回来了。”
声音嘶哑无力,王夫呜地一声,扑到她身上哭了起来:“我的孩子,你总算清醒过来,吓死为父了……”
金素雅也上前拉着她的手,喊了声:“姐姐——”
也跟着哭起来。
几位叔父也频频拭泪。
陆风澜看着安靖王,歉疚地说道:“对不起,母亲,又让你们担心了。”
安靖王颤微微地道:“好,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扭过头拭了拭眼角。
跟着众人一同进来的陈太医上前给她把了把脉,笑道:“殿下,郡主已经没事了,休养一阵子便可下床。”
送走陈太医,众人又围在一起。
陆风澜眼中模糊了,金素雅拿着巾帕给她擦去泪水,低声问道:“姐姐,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陆风澜轻轻点头,早有人端了时刻预备好的清粥过来,金素雅把她扶起来,拿个枕头靠在她后背,接过清粥一口一口地喂她吃。
陆风澜吃了几口,出了一身的汗,摇摇头,示意不想吃了。
金素雅放下碗,又把她放好,众人见她神色疲惫,不敢让她劳神,便都出去了。
金素雅没走,他留下来陪着陆风澜。对姐姐这场大病,他十分内疚,总以为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使得母亲与姐姐争吵,因此心中便做了决定。
陆风澜自醒过来后,恢复的很快,养病期间,金凤鸣来看过她,陆风澜对着她很为难,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因此显得很沉默。金凤鸣也察觉出来,很是难过,便不再来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陆风澜突然发觉,金凤鸣瘦了,身形虽然依旧挺拔,却稍显单薄。
金素雅对陆风澜道:“姐姐,你不知道,在你昏迷期间,皇上天天来府里陪着你,你开始水米不进,连药也无法喝进去,多亏了皇上,不知使了什么法子,让姐姐把药喝了,这才慢慢好了起来。”
陆风澜一震,金素雅又道:“那几天真是凶险,姐姐忽冷忽热,还一直在出虚汗,太医们用尽了法子,也不能让姐姐醒来,都说,姐姐再不醒来,只怕难逃这一劫。皇上很生气,说,如果姐姐再不醒来,便让整个太医院关门解散。”
陆风澜无语,梦中那濒临绝望中出现的温暖会是金凤鸣吗?是她救了自己一命?她清楚地知道梦中的自己已经面临死亡,如果不是那春风般的温暖驱散了死神的寒冰,自己已经死了。
“姐姐,弟弟不喜欢王将军,以后姐姐见了她,便回绝她吧。”
金素雅垂着头,鼓足勇气把自己的决定说了出来,有些奇怪,心中竟然会有难过的感觉。
陆风澜惊讶地看着他,好一会才明白他在说什么,问:“为什么?王将军不好吗?当初你已经同意了,怎么又改了主意?”
金素雅难过地道:“为了弟弟的事,让姐姐跟母亲争吵,还让姐姐大病了一场,可见这件婚事并不好,因此弟弟不愿嫁她。”
陆风澜笑笑,知道他误会了,便说:“我跟母亲争吵不关你的事,王将军会是个很不错的妻主,错过了,只怕弟弟再难找到更好的,放心,姐姐不会害你的。”
金素雅红了脸,心中的芥蒂一经解除,便感到害羞了。
陆风澜道:“病了这些天没给她回话,还不知她煎熬成什么样呢。”
金素雅垂着头,不说话。
陆风澜说道:“回头叫人给她送张贴子请她过府来,我对她说。”
金素雅羞得耳朵都红了,想走开,又不放心姐姐一个人在园子里,只有垂首不说话。
姐弟两个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忽见冬雪手里拿着东西向这边来,待他走近前,对陆风澜行礼道:“郡主,这些都是前来问候郡主的拜贴,殿下让人送来给郡主看。”
金素雅帮着接过来,陆风澜笑道:“弟弟帮我念吧,我懒得看。”
金素雅笑笑,便一个一个地念了起来。陆风澜闭着目听着,初夏的微风吹在身上,伴着金素雅柔柔的声音,竟有些昏昏欲睡了。
金素雅拿起下一个,刚要念,却又顿住了,一丝红霞飞上了面颊。
陆风澜顿了一会,问:“念完了?”
金素雅慌张地回道:“没、还、还有。”
陆风澜奇怪地睁开双目,见他手中正拿着一个拜贴,满面红晕,便接过来看时,却是王云诗的,不由笑了起来。
金素雅的脸更红了,陆风澜笑道:“这倒好,正想着请她过府一叙,她倒主动上门了,看来,这个云诗已经忍耐不住了。”
金素雅羞得一顿足跑开了。
陆风澜笑笑,对冬雪道:“人都走了没有?”
冬雪恭敬地道:“听总管说人还都在前庭等着回话。”
陆风澜道:“既然如此,就请各位大人都留下来吃顿饭再走吧。另外,把王将军与韩将军请来后堂跟我一同用饭。”
冬雪应了一声,自去传话。陆风澜想了想,起身慢慢向安靖王的书房走去。
王云诗自见面回来后,便如丢了魂一样,韩殿芳问她怎么回事,王云诗哭丧着脸说:“四公子看不上我。”
韩殿芳奇道:“不会吧?如果没把握,郡主是不会安排你们见面的。你是不是说了什么话惹四公子生气了?”
王云诗委屈地道:“我哪敢乱说话?我只不过把自己对他的心意说了出来,问他对我有何种看法,可他却扭过身去,对我不理不睬的,这不就等于回答不中意我么!”
韩殿芳瞪着她,半晌才呵呵地笑了起来。
王云诗气得满面通红,怒道:“姐姐见我被人甩,还高兴成这样,是不是好姐妹了?”
韩殿芳强忍着笑,说道:“哪有你这样直接问人家的?但凡知书识礼好人家的男儿都不会回答你的。”
王云诗奇道:“为什么?”
韩殿芳白了她一眼,道:“人家心里再中意你,也是要经过长辈们同意后方认可的,如若不然,便有私相授受之嫌,你这样问人家,鬼才会回答你这个白痴问题。”
王云诗这才恍然,忍不住咧嘴傻笑起来。
韩殿芳也忍俊不住,笑了一阵,说道:“如无意外,两三天内郡主那里便有消息给你,你快跟大将军通个信,请人前去提亲吧。”
王云诗兴奋的坐卧不宁,眼巴巴地盼着郡主给自己一个准信,却不料传来的消息竟是郡主突然病倒,一直昏迷不醒。
王云诗担心起来,忧心忡忡地问韩殿芳:“郡主那天还好好的,怎么会无缘无故病倒了?”
韩殿芳也很担心,两人合计着要去探望,来到府门前,却看到皇上的凤驾摆在那里,便又转了回去,直到听说郡主清醒,皇上才不再过府探望,却下旨,不许众臣前去惊扰,待郡主静养一段时日,才准众臣前去。
两人得了信赶紧来安靖王府,看到众多大臣都在,只好送上拜贴,与众人在前庭等候。
不久,安靖王差人请众臣留下,为答谢众人的关心,请用过午饭再行回去。
众臣齐声道谢,王云诗与韩殿芳大失所望,正自泄气,却有人来到两人身边,说郡主请她们后堂说话。两人大喜,跟着来人出了前厅。
那人把她们领至一处庭院门前,交与早就等在那里的一个侍童,那侍童笑道:“两位将军请随我来。”
两人谢过,便跟着侍童来到一处小厅堂。
陆风澜正等在那里,见了两人便笑道:“两位将军好啊。”
韩殿芳见到她便是一怔,上次分手不过一月,郡主竟然瘦成了这样,好象一阵风便能吹走一般。
王云诗也大吃一惊,上前叫道:“郡主,怎么病成这样?”
陆风澜笑道:“已经没事了,谢谢你们来看我,请坐。”
两人坐了下来,早有人摆好饭菜,陆风澜笑着请她们用饭。
韩殿芳见她面前只有一碗清粥,便问:“郡主怎么只吃这个?”
陆风澜叹道:“胃口不好,只能喝些清粥、汤水之类的东西。”
王云诗关切地问:“好好的怎么一下子病得如此厉害?”
陆风澜扯出一丝笑容,苦笑道:“我也没想到,差点回不来了。”
两人一震,陆风澜不想多谈,对王云诗笑道:“云诗怕是等急了吧?”
王云诗红了脸,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陆风澜笑笑,说:“我已经说服家母,不知道王将军何时来提亲啊?”
王云诗猛一抬头,吃惊地望着她,韩殿芳高兴地道:“恭喜恭喜,云诗这下子可遂了心愿。”
陆风澜看着王云诗张着嘴巴,一脸呆滞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韩殿芳轻轻捅了捅她,王云诗这才叫了一声:“郡主可是说真的?”
陆风澜点点头:“比珍珠还真。”
王云诗忽地站起身,对着陆风澜恭恭敬敬地深施一礼,道:“我王云诗对郡主的感激之情难以言表,请受王云诗一拜。”
陆风澜忙去掺扶她,笑道:“以后同是一家人哪来这么多礼,只要你一心一意待小雅便是对我最大的感谢了。”
王云诗激动地道:“郡主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他,决不会让他伤心的。”
陆风澜点头,道:“那就好,我相信云诗的为人,断不会做出伤害小雅的事来。”
一顿饭吃得王云诗心急火燎的,看得韩殿芳与陆风澜抿着嘴乐。
见陆风澜吃好,便迫不及待地告辞。
陆风澜明白她的心情,也不多留,让人送了她们出去。
王云诗一路打马跑回家,闯进母亲房里把事情一说,大将军很是惊奇,不知道女儿何时看中了安靖王府的四公子。王云诗来不及细说,央求母亲快请人前去安靖王府求亲。
大将军想了想,便换上衣服进了宫。
金凤鸣一听此事,也很惊讶,不过对此倒也不做阻拦,笑道:“大将军与皇姨成为亲家是好事啊,朕等着喝你们两家的喜酒。”
大将军走后,金凤鸣疲惫地靠在了椅背上。
蓝儿昏迷的那些日子,她天天过府探望,听着她昏迷时惊慌的呼救,如万箭穿心,她为何如此害怕?她真的以为自己会伤害她吗?
当太医沉痛地告诉她,如果郡主再醒不过来,只怕就再也醒不了。那一刻,她只觉自己的心在一片片撕裂,她听到一个声音在大声呵斥:“你们太医院是做什么吃的?这么些天,竟然不能让郡主苏醒,如果郡主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太医院便自己解散吧!”
把众人轰出房门,抱着蓝儿不停地亲吻,呼唤她快快醒来,她对上天发誓,只要蓝儿醒过来,要她做何事都行,只要蓝儿醒过来,哪怕她要自己把皇位让给她,她也愿意。
可蓝儿依然昏睡不醒,浑身冰冷,一直出汗,一直不断地喊着:“救我,救我……”
当太医们战战兢兢地送来药,对她说:“皇上,只要郡主能喝下药,不再吐,臣等定能保住郡主一命。”
接过汤药,把人都轰走,金凤鸣把药含在自己口中,对上了蓝儿的嘴,一点一点把药度进她口中。终于,蓝儿喝了,她如饥似渴地□着,如饮甘泉一般,让自己惊喜莫名,蓝儿不再往外吐,她张开口唇,乞求着还要喝。照着此法,直到把一碗药完完全全喂进蓝儿的肚子里。
看着她满足地舔着口唇,再也忍不住吻住了那日思夜想的人儿。听着她沉稳的鼻息,看着她不再惊恐的面容,搂着她渐渐回暖的身体,金凤鸣知道,蓝儿没事了,她不再害怕,不再惊慌,不再出汗。
可是当她醒来时,看着自己的目光,却是那样犹疑、躲闪、冷淡,让自己的心如坠冰窖。看的出,她并不想见到自己,金凤鸣不再去看她,只把自己闷在御书房里,整夜整夜地看奏章,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忘掉蓝儿那疏淡的目光。
“蓝儿是怎么了?她为何用那种眼光看着我?有着淡淡的疏离,有着一闪而逝的惊慌,还有着一丝丝难过与忧伤。她还在为那天的事担心吗?她还是不相信自己吗?蓝儿,蓝儿,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完全相信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怎么做?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安靖王府与王大将军两家联姻,震动了整个皇朝,大大小小的官员们纷纷前来祝贺,连皇上也送了贺礼,因为安靖王府四公子的婚事是郡主一手玉成,众人私下里开玩笑,说郡主与王将军不打不相识,这一打,竟打成了亲家,倒也成了一段佳话。
成亲那天,陆风澜亲手把金素雅交到王云诗手上,王云诗乐得合不拢嘴,接过金素雅对着陆风澜点点头,一把将金素雅抱了起来,送到轿子里。围观的人们“轰”的一声炸了,笑新娘子太过心急,把个金素雅羞得抬不起头,还好有盖头蒙着脸,没人看的见。
陆风澜看着迎亲的队伍走远,眼前却象出现了自己成亲那天的情形,自己挽着任芳菲的手,把他迎进了安靖王府,灯下两人深情凝望,竟如一梦。
章节76
金凤鸣看着手中的国书大感头痛,放下来,对安适之道:“安相,天音意欲与我朝联姻,只是我朝既无适婚的皇女亦无待嫁的皇子,这可如何是好?”
安适之笑道:“皇上,天音虽然因内乱国力大减,但仍是成大事的一个助力,如今她们首先示好,提出联姻,断不可等闲视之,至于皇子,可以在宗嗣里挑选一个册封为皇子,这皇女嘛——”
安适之没说完,只是眼睛却瞄向了一旁无语的陆风澜。
众臣也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瞄准了她。
陆风澜如老僧入定般垂着眼睑,脸上清清冷冷的,令人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金凤鸣暗自叹息,这些朝臣不知道,难道自己还不清楚?要她娶亲,只怕又要闹得天翻地覆了,两年前的事件,午夜梦回犹自心惊r跳,她哪里还敢叫她娶天音的皇子。
想到这里,开口道:“皇子的人选,众卿家先拟定个名单,至于皇女嘛,容后再议。”
安适之还想再说,金凤鸣却转移了话题:“众卿家可听说玉璃出现以银票代替现银流通一事?”
众臣一下子议论开了:“皇上,这是好事啊,即缓解银两短缺的问题,又节省人力资源,还可以减少风险,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啊!”
“是啊,商人们出门动步就要带大批银两,就是一般人出行也要带着沉重的包裹,即麻烦又危险,不得不请人护送,无形中增加了不少开支,如果以银票代替现银,这些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皇上,这好啊,不用国库掏一分钱,又可以惠民的事,真的很好啊!”
金凤鸣听着众臣的议论,心中一时难以决断,无意中扫了陆风澜一眼,却发现她的嘴角微扬,似讥笑似开心,与平时百事不关心的表情大为不同,心中一动。便开口道:“好了,这事,众卿家先回去拟个详细的章程上来,今天就到这里,金参事留下御书房见驾,散了吧。”
众臣恭送皇上退朝,陆风澜随着众臣退出金凤殿,在众臣各种猜测的目光下跟着宫侍向御书房而去。
金凤鸣换下朝服到了御书房,陆风澜正在低头深思,等金凤鸣走到了身边才发觉,忙行礼。
金凤鸣摆摆手,让她坐下,笑问:“今日朝堂所议之事,蓝儿有何看法?”
陆风澜干脆地道:“皇上,天音的联姻之策很好,皇子可以选,但这皇女却不可选。”
金凤鸣大感兴味地问:“此话怎么说?”
陆风澜道:“象各位大人所说,天音虽经动乱,国力大减,却仍是夺取天下的一大助力,不能轻慢。她们和亲的皇子是天音国君的亲弟弟,国君亲姐弟只有三人,当年皇太女被害,只剩下这个幼弟,很得国君的疼爱,由此可见她们对和亲的重视。臣以为,她们想要和亲的对象是皇上,而不是寻常的皇女。”
金凤鸣知道她肯定会为躲避和亲而开脱,却没想到她会把人推到自己身上,不由得苦笑:“蓝儿为何这般肯定?”
陆风澜一笑,说:“皇上,当今天音国君是因为得到我朝的鼎力支持才登上皇位的,于情于理,她都要感激我朝。而我朝与玉璃一战占尽上风,已然成为三国中实力最强的大国,她天音如果想安心,只能顺依我朝。如果我们只让一个寻常皇女和亲,只怕会令天音认为我朝轻慢她们皇子,反倒心生嫌隙,倒向玉璃,而皇上却不然,皇上后宫贵人本就不多,多这一个皇子也不算多,封他个贵君足以让天音安心了。”
金凤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陆风澜笑道:“皇上,还有一事,臣要先恭喜皇上,贺喜皇上了。”
金凤鸣问:“哦?还有何事要蓝儿恭喜我的?”
陆风澜眼睛发亮,嘴角忍不住上扬,说道:“就是诸位大臣们所说的银票一事。”
金凤鸣心中一动,问:“难道蓝儿也认同此法?”
陆风澜微笑道:“银票代替现银流通确实是个利国利民的好办法,但事有两面,有利就有弊,只往好的方面看,自是好处无穷,但如果不加以规范,加以控制,那便是动乱的根源。据臣所知,这玉璃的联合银庄是几个大商家伙同玉璃的几大家族所控,而这几个大商家的幕后之人却是玉璃的仇人。”
金凤鸣精神为之一震,紧紧盯着陆风澜,道:“蓝儿知道的如此清楚,难道是——”
陆风澜抿嘴一笑,说:“这便是臣要恭喜皇上的事啊。前几年,妤家次女青萝战死沙场,长女青曼为了给妹妹报仇向臣辞行,说要去玉璃见机行事。因妤家是从商的,臣当时便有了一个想法,如果有机会把玉璃的经济扰乱,这样,玉璃国内便会出现动荡,如此一来,便是皇上夺取玉璃的大好时机。因此,臣便教她这个联合银庄发行银票之法。只因这事并非一朝一夕便能成功,而且也尚未有完全的把握,所以臣也就没告诉皇上,没想到,几年的运作,妤青曼果然做到了,皇上,您一统天下的时候就快到了,只等妤青曼这股东风了。”
金凤鸣眼睛发亮,走到陆风澜身前,紧紧抓住她的双肩,激动地道:“好蓝儿,没想到,你居然不声不响给韩潇布了这样一个死局,你说,要我怎样赏你?”
陆风澜垂下眼来,好一会才道:“皇上,求皇上让臣跟随大军征讨玉璃,待皇上成就大业时放臣带着家人归隐便是对臣最大的赏赐。”
金凤鸣慢慢松开了她,看着她低眉顺眼的模样,背过身去,脸色发白,好一会才轻声问:“蓝儿不愿跟大皇姐共享这天下一统的荣耀吗?”
陆风澜摇摇头,说:“皇上,您误会了,您知道蓝儿本就不想立足朝堂之上,等天下一统,四海平定,臣想携家人畅游皇上的大好河山。”
看着金凤鸣紧握的双拳,接着道:“再说,臣的禀性也不适合在朝堂上。这些年,如果不是先皇与皇上的宠爱,臣哪里还能活到现在?皇上是个明君,不能为了臣而毁了皇上的清誉,皇上是所有人的皇上,要对天下臣民负责,要一碗水端平了,万不可为了臣一人而让皇上蒙尘。”
金凤鸣闭上了双眼,心中疼痛难忍,蓝儿把话说得如此清晰明白,想来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她把所有的事情都考虑到了,可是,自己怎能舍得。虽然她不记得自己,自己也不能对她明言,但她终是在自己眼前,自己能看得到,也感受得到。如果放她离去,只怕天隔一方,再无见面的时候。
陆风澜默默地望着她的背影,金凤鸣对自己的好,她怎能不知道?对自己的纵容与宠爱,是任何人都比不了的。只是自己是陆风澜,不是金夙蓝,不能回应她的一片深情。自己所能做的,便是尽自己所能帮她达成天下一统的心愿。除了这,她不能做任何事,她并不歧视同性之爱,虽然不知道金凤鸣与金夙蓝的过往如何,但她能感受得到,她们是真心相爱,爱得很深,爱得很苦,不要说是在封建的古代,便是在先进的二十世纪,同性之爱也是让人侧目的。她同情她们,但她不能回应,因为她不是金夙蓝。
玉璃人慌了,她们发现,她们手中的银票成了一堆破烂,曾经带给她们便利的联合银庄一夜之间人去屋空,她们放在银庄里的银子也不翼而飞。
她们恐慌了,她们愤怒了,她们拥上了街头,拥进了衙门,冲进鼓励她们把银子放进银庄的几大家族的家里。
几大家族也慌了,她们自己的银子也随着联合银庄的消失而损失了大半。
整个玉璃都陷入了疯狂之中。
韩潇气得暴跳如雷,把几大家族的族长召集起来一痛臭骂,责令她们拿出部分家产安抚失控的臣民。几大家族的族长欲哭无泪,她们的银子也飞了大半,再拿出银子安抚臣民,便所剩无己了。
而早些年被铲除的任家逃走的余孽也不断地在各地掀起风浪,鼓动因银庄而破产的人们起来造反,冲击各地衙门,杀死各大家族分散在外的分支。
更有甚者,已经有任家的余孽混进了璃都,几次偷闯皇宫,竟然把任家家主给救走了。
韩潇气疯了,大开杀戒,璃都的上空充满了血腥味。
更让韩潇胆颤的是,金凤与天音成为姻亲国后联手进攻玉璃,她们攻城的武器让玉璃人惊呆了,以为天上的火雷神下到了人间,那天上飞舞的箭雨竟然有强大的穿透力,可以把人串在一起。
没多久,韩潇悲哀地发现,玉璃的国土已经被攻下了大半。
坐在大殿上,看着惶恐的大臣们,韩潇有气无力地问:“谁知道她们是从哪里得来的火雷?是谁做出来的?是谁?”
众臣面面相觑,好一会,才有一个臣子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道:“臣听说是金凤朝安靖王府的郡主与一个道士研制出来的。”
韩潇恶狠狠地盯着那个臣子火冒三丈,咬牙切齿地问:“为何不早向朕禀报?”
那臣子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臣以前并不知道,还以为她们是在炼制丹药,所以并未放在心上,没想到……”
韩潇气得浑身发抖,这就是她的臣子,一个没想到就把她的国家断送了。
“来人,把这个贻误军情的废物给我拿下,抄家灭族!”
那人顿时瘫软在地,其她的臣子也吓得浑身发抖,亦无人敢向已经快发狂的君上求情。
“滚,都给朕滚出去,滚——”
众臣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大殿。
韩潇呆呆地坐在皇位上,看着空空的大殿,眼前似乎出现自己刚登基时意气风发时的模样,那时,自己豪气冲天,倾听拜倒在脚下的臣民们三呼万岁,一种天下唯我独尊的念想出现在脑海里,她要做个前无古人的伟大君王,她要把整个大陆都纳入玉璃的版图,她要所到之处都能看到玉璃的旗帜,她要带着心爱之人一同享受世人景仰的荣耀。
可是,这一切都幻灭了,自己的爱人投入她人的怀抱,首次发动的军事行动也遭遇失败,如今,国内动荡,四处狼烟,敌人已经打进了家门,她曾有的一切都失去了,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那个夺她所爱的金凤朝的恶魔郡主金夙蓝。
“金夙蓝,金夙蓝——”
韩潇恨得咬碎了牙关,眼中都快滴出血来。
陆风澜在众人的保护下,一步一步走上城头,城头上已经换上了金凤国的旗帜,而城下的厮杀仍在继续。
大概有感于国家将要灭亡的惶恐感,激起了玉璃人的血性,在玉璃定王韩霜的带领下拼死抵抗,虽然节节败退,却也让金凤与天音进攻的脚步缓了下来,但还是一点点进了璃都。
这座天门关是玉璃最后的屏障,拿下天门关,便已经算是拿下了玉璃。
玉璃人也知道,所以抵抗的很厉害。战斗打了二天二夜,金凤与天音在城下不眠不休地攻城,而城内的玉璃人越来越少,最后城门还是被攻破。
韩霜在亲卫拼死护卫下杀出城去,却被城外的天音军队截住了。
陆风澜站在城头,冷眼看着城下的厮杀,多年痛苦的折磨让她的心变得坚硬似铁,只有对着自己的亲人时才感觉一丝丝温暖。
韩霜在包围圈里,看着自己的亲卫一个个倒下,而敌军却象潮水一样杀不完打不退,心知这里便是自己的葬身之处了。倦恋地看了看被血染红的大地,还有牺牲众多将士也没保住的城池。那城头上被众人围着的女子清冷的目光正看向这边。
心头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就是这个女人,一定是这个女人,就是她毁了玉璃。
韩霜取过身边一张弓,搭上箭用尽全身力气s向城头那道目光的主人。
箭s了出去,而她身上也被天音士兵的刀枪砍得血r模糊。
陆风澜冷眼看着城下的殊死搏斗,看着天音的包围圈一点点缩小,嘴角露出点点冷酷的笑意。眼前寒光闪烁,一支箭矢带着愤怒绝望的恨意扑面而来,陆风澜僵在那里,脸色煞白。众人惊呼一声,拔剑拨打。
只是韩霜带着死亡的恨意暴发出的能量超出了寻常,竟让陆风澜身边的护卫没能抵挡的了,陆风澜死死盯着那箭,看着它带着死神狰狞的微笑一点点近自己。
一股大力把陆风澜扑倒在地,“噗”的一声轻响,夹着一声闷哼。
陆风澜看着倒在自己身上的韩殿芳,嘴唇微动,韩殿芳听见了,露出一丝微笑,轻声回了句:“心甘情愿……”
谢秋容看着面无表情的君上,只好带着众人退了出去。
韩潇掀开纬帐,看着没有一丝反应的任芳菲,他的眼睛虽然睁着,却没有一丝焦点,漆黑的眼眸犹如深渊见不到底。长年不见阳光的皮肤透着死寂的青白。
掏出钥匙把他身上的铁链打开,任芳菲依然没有反应。
韩潇搂过他,把自己带来的衣服给他穿上,温柔得象对待易碎的瓷器。取出梳子,把他的头发梳理整齐,挽成个髻子,从自己头上取下一支簪子给他别上,
满意地看着他,轻声道:“芳菲,你真乖,如果你一直都是这样乖多好。”
韩潇喃喃地低语着,吻上他冰冷的唇。
任芳菲一动不动,眼睛都没眨。
把他抱了起来,手里过于轻飘的感觉让韩潇皱起了眉头:“你怎么这样轻啊!好了,我带你去个地方,那里只有我们两个,以后也只有我们两个,谁也不能再把我们分开,谁也不能了,你以后只能属于我,谁也带不走你!”
韩潇一边低语着一边抱着他走出了缚琴宫。
谢秋容胆怯地看着君上把公子抱走,想要跟上去,却被禁军拦住了。谢秋容眼巴巴地看着君上抱着公子离去,怎么也没想到,这是他最后看到公子……
章节77
金凤与天音大军已经进了璃都,开始还有守城的军队抵抗,后来却一路顺畅,对于这种情况,陆风澜越来越心惊,心跳得也越来越快。
大军来到璃都城下,只见城门大开,高大的城门上飘着白幡,玉璃的官员与士族白衣白帽带着国玺跪在城门前,领头之人上前高声道:“罪臣戚无名率众降臣恭迎王大将军进城,特献传国玉玺以示诚意。”
王大将军上前接过玉玺递给身边副将,扶起戚无名,笑道:“戚相国,请起。”
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众臣,高声道:“各位请起,只要各位诚心归顺,我金凤大军将士决不会惊扰城中居民。”
众人大喜,纷纷叩谢:“谢王大将军仁慈。”
陆风澜焦急地等着她们说完,便催马上前,问:“你们君上何在?”
众人看着眼前这个貌似天仙的女人,惊得目瞪口呆,陆风澜不耐地道:“她在哪里?你们可知道她抓来的任家六公子关在什么地方?”
众人大惊,这才知道这个女人就是金凤朝有名的恶魔郡主,而玉璃遭遇的灭顶之灾也是源于这个女人,只是没想到,她居然会是这样一个娇滴滴的美貌女子。
戚无名颤声道:“我主已经殡天,任公子,他,他也跟君上殉葬了。”
陆风澜死死盯着她,又问了一遍:“你再说一遍。”
戚无名不敢开口了,陆风澜大喝一声:“说,他怎么了?”
戚无名颤声道:“君、君上把自己跟任、任公子关在一起自焚了……”
陆风澜静了一会,冷笑道:“你骗我!”
戚无名躬身道:“罪臣不敢。”
陆风澜一言不发,狠狠抽了马儿一鞭,马儿惊叫一声带着她向城里奔去。
王大将军忙吩咐道:“保护郡主。”
王云诗忙应了一声带着一队人马追了上去。
陆风澜疯狂地打着马,在璃都的大街上狂奔,璃都家家关门闭户,大街上冷冷清清,只有门前飘扬着白幡告诉着人们,这个国家的君主已经不在了。
王云诗追了上来,跟她一同向着皇宫奔去。
皇宫四门大开,御林军早就得了投城的消息,自然不会阻挡金凤的军队,进了宫,陆风澜停了下来,王云诗喊来一个宫侍,问道:“你们谁知道任家六公子关在什么地方?”
那宫侍吓得浑身发抖,哆哆嗦嗦地道:“关、关、关缚、缚琴宫……”
王云诗喝道:“带路。”
那宫侍连滚带爬地带着她们到了最偏僻的一处宫室。
谢秋容知道玉璃已经亡国了,他们这些宫人都呆在各处宫室,不得允许不能乱跑,否则杀无赦。呆在空旷的大殿里,他一点也不害怕,只是替公子难过,他终于没能等到心爱的人来救他。
看着床上丢下的铁链,那铁链伴着公子度过了五个春秋,终于脱掉了。
谢秋容对着铁链流着泪,忽听外面一阵杂乱、急促的脚步声,他愕然地抬起头,眼前出现一个美得惊人的女子,她脸色苍白,慌乱地四处张望,她喊着:“芳菲,你在哪,芳菲,你快出来,我来接你来了。”
谢秋容放下铁链,从容地走上前,对着那个女子道:“你就是公子心爱之人蓝儿吗?”
陆风澜看向他,听明白他说的话,不由惊喜地抓住他,叫道:“你知道芳菲在哪里是不是?快告诉我,他在哪里?”
谢秋容静静地看着她,一抬手,“拍”地一声给了她一巴掌。
跟在陆风澜身后的护卫大惊,上前就把谢秋容打翻在地。
陆风澜的脸火辣辣的,红肿起来。
谢秋容放声大骂:“都是你害公子吃尽了苦,遭尽了罪,害公子生不如死,公子受苦受难时,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陆风澜拦住护卫,把谢秋容扶起来,轻声问:“他现在哪里?”
谢秋容恨恨地甩开她,咬牙切齿道:“公子死了,就在你到这里前几天跟君上一同关在鸾凤殿里烧死了。”
陆风澜怔了一下,展开笑容柔声道:“我知道你气我害你家公子吃苦受罪,所以才吓唬我的,我不会相信,你快告诉我,他究竟被关到哪里去了?”
谢秋容大叫道:“公子死了,他等不及你来救他,就被君上给带走,君上把他跟自己关在一起,放火一同烧死了。公子死了,你再也见不到他,他再也不用受苦,再也不必受苦了……”
谢秋容放声大哭。
陆风澜瞅着他,笑道:“我不会相信的,他怎么可能会死?他答应过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活着回来见我,他没见到我,怎么会死呢?还有师娘,对,还有师娘,师娘早先就潜入玉璃来救他的,他一定没死,一定被师娘救走了,一定是这样的。”
谢秋容一把拉住她,把她拉到床前,把床上的铁链扔到她面前,大吼道:“你知不知道公子这几年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他被废了武功,成了一个废人,被君上鞭打,每次都被强行灌下□侍寝,每一次都被折磨得遍体鳞伤,每次不管伤得多重,都要把自己泡在水里不肯出来,想把自己身上的气味洗净,因为你跟孩子的画像,他被君上打断了手臂,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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