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位同居女友

第 6 部分

“没牙的小象。”
“我,田鼠不不。今晚可记得加我。”
“哦,知道了。”
她很高兴,唱着歌儿回家。他却依然不高兴,板着脸回家。
小晴垂头丧气地回到家中,家里可真够热闹的,有十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和自己住一起。当然,这不能成为他不敢邀请米乐乐来家里的原因。她们能碍着谁?又不是一代人。米乐乐自然不会误认为小晴生活糜烂——妈妈死后没人管教,就四处滥交。谁看着小晴清纯可爱的面孔,都不会想到那个层面上去。但不知怎的,小晴就不愿意让米乐乐来这。他进了卧室,坐在床上,发呆,想心事。许久,才放下书包,并叹了一口气。
直到吃完晚饭,小晴依然在犹豫今晚加不加她。无论是在现实还是在网络,他都宁愿跟她保持神圣的距离。他不喜欢自己的形象在她心目中显得太差。
文月影本来决定搬这潜心写作的。现在,忽然涌起了对这所房子及其主人的浓厚兴趣。她变得更加寝食不安了,一头扎入到邱佩兰的故事当中去。她在房间里渡过漫长的白天和黑夜,孜孜不倦地研究邱佩兰打印出来的网页和相册里的那些照片。她试图沿着它们寻觅车秦凤这么多年来的足迹,亲手揭开这个举世瞩目的传奇的反面人物的面纱。
当凌乱控制她的头发时,当憔悴落满她的面容时,当清瘦包围她的身躯时,她忽然走出了房间,走进了主人房,她对郁风轻说:“我一点都不明白的就是:邱佩兰的出了这么多书,最近出版商又在拼命翻印,按道理应该有很多版税收入才对呀?”
小晴正好进来。文月影本来打算卖力地跟他解释什么叫版税,但她刚提到那词,小晴就立刻摇摇头说:“没了。”
版税
“咋就没了呢?”俩女人同时急切地问道。一大笔钱呀!说没就没?
“不知道。”小晴又皱眉又摇头。文月影和郁风轻倍感失望,小晴真叫人无可奈何。那圆圆的小脑袋瓜子里究竟是怎样一个世界?那是女人们迫切期望能解开的一个大奥秘。小晴扔下她们两个“财迷”,走到桌子旁,开计算机去了。那机器有些年头了,怪叫两声便轰轰隆隆地启动了。
“呃,问问张律师知不知道?”郁风轻建议道。
“嗯,好吧。你打个电话给他。”文月影的脸上有一丝坏笑一闪而过。
“你打,你跟他熟!”郁风轻说。
“什么呀,哪的话?还是你打,他对你比较好。”文月影说。
“讨厌,才没有呀。他恐怕还不知道我叫什么。”
“他也不知道我叫什么呀。那家伙,傻瓜兮兮,只管让人家知道自己的大名,从来不管其他人叫什么的。唉,还是你打吧。”
“我不知道要怎么问问题,是你更想知道答案,还是你来吧。”
……
就连跟一个男人打电话的机会,两位美女还要使劲谦让。后来还是一旁的小晴率先受不了这个假惺惺的场面。他伸手用主人房的电话拨通了张律师的手机,对他说:“张叔叔,你等一下,有人要跟你讲话。”然后把话筒伸向两个姐姐。
两女人又推让了一番,文月影因为最近身体比较虚弱,没有郁风轻的劲儿大,所以她接了电话。刚刚还扭扭捏捏地一个娘们,一接电话,就立马张开了那付盛气凌人的架子。可见是男人给了女人以自信和傲气。
“是我!”文月影说。
“哦,你好,怎么?有事?”张律师听出是那个叫自己“张春才”的女人,可不知道她叫什么。
这当儿是晚饭后,文月影没跟他说“吃了没”之类的经典客套话,单刀直入地质问邱佩兰的著作权财产权哪里去了,口气里大有怀疑张律师私吞了那些款子的意思。
“哦,你说的是版税?”
“说的正是。”
“邱佩兰生前曾跟我讨论过有关版税的问题,她打算让出版商一次性买断她所有小说的版权。”
“你怎么不阻止她?”
“我阻止了呀。我劝她说,这样太亏了,以后卖得再好都不关你事了。她说,那些破烂,能骗点钱已经不错了,谁还指望它们再版。”
“全卖了?”
“全卖了。”
“卖了多少。”
“那家伙好像是一次性支付了480万。据说还挺够意思的,没拖帐。”
“天啊,她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不知道。的确有点不可思议,足够在xx大厦买一层楼了。”
“唉,你有空还是过来一趟吧,电话跟你讲不清楚。”
“怎么会呢?我觉得挺清楚的呀。”
“少啰嗦了,这星期六过来吃饭,小晴想你。”
文月影把电话啪的放下。她忽然恼火起来,因为想起自己曾明确要求他提供邱佩兰的信息。现在看来他一点都不坦白,连480万这么一大笔钱都不吱一声。女人最讨厌不坦白的男人了。她决定在星期六好好教训他一顿。
文月影重新回到那些千头万绪地文章当中去,指望从中发现一些蛛丝马迹,根据她的经验,作者往往会把现实生活中的一些东西搬到文章中去。这段时间,很多时候她不肯按时就餐,开始还有不少人去劝她,但她始终认为自己是在从事一件伟大的探索,所以不能再过正常人的生活。
许郡零(保险推销员)对她的行为满不以为然,公开声称:文月影之所以那么关心别墅的问题,不过是因为她想通过领养小晴来获得别墅。几次转嘴后,这话终于传到了目的地。文月影对此只破口大骂了一声:“傻冒!”
小晴居然上了一整晚的网。郁风轻都上床睡了,小家伙还在那里噼里啪啦地敲打键盘。郁风轻本想看看他跟谁聊天,但小东西很警觉,她一靠近,他就换了窗口,仿佛后脑勺都长了眼睛。
“很晚了,该睡了,明天可要打瞌睡了。”当郁风轻第三次提醒他后,他才关了机,跳下椅子,到浴室里撒泡n,洗漱完毕,上了床。
“你在跟谁聊天?”郁风轻问。
“我同学。”
“男的女的?”
“有男有女。”
“怎么今天聊这么久?”
“人家不放,我也没办法。”
“唉,现在孩子!网络不知会将他们整成什么样子。”
这天夜里,郁风轻感到小晴的心情不好。他翻来覆去,很久没有睡熟。
小晴仍然去地下室?
昼夜兼程的努力下,石凌雨(画家)的倾情巨作渐渐有点资色了。几处已着色的地方显示了她非凡的美术功力和对色彩的敏锐d察力。尽管外面发生了很多事情,却丝毫不影响她的作画计划。她是个仅次于文月影疯子。其实,这世界上人人都是疯子,只是疯的程度不同。假如人疯的程度跟酒店一样可以划分为几个星级的话,那么文月影是个准四星级的疯子,而石凌雨则是个三星级的疯子。之所以石凌雨会比文月影低一个档次,是因为她每天还准时出来跟大伙一起吃饭。
有天,李叶秋(打工妹)进来替石凌雨打扫房间后,几个好事的女人就陆续进来参观能够令李叶秋惊喜万分的“半成品”,并留下几片不煴不火的留言。那些外行人自然不能说中关键,况且画还远没有画好。但那些评论也或多或少地影响着艺术家的情绪。
小晴是石凌雨的最佳观众,他只是默默观看,不置一词。石凌雨知道小晴也会画画之后,就彻底把他当成了知音;画得累了时,回头看看小晴,用眼睛说说话。
一天,石凌雨,一个妙龄少女,忽然对一个低龄儿童妩媚道:“给姐姐画像怎么样?”。
小晴被她突然的过分要求吓着了好一阵,然后不无遗憾地说:“可是,我一早就收手不干了。”
“哈,你才几岁呀,这么快就退出江湖?”
“因为我没有模特了。”
“姐姐给你当模特呀。”石凌雨的眉毛一挑,意思是这么漂亮的人儿给你当模特,你还不满意?
小晴歪着头,审视了她半天,说:“可是,我只画妈妈。”
“……!?”
他对她没兴趣?
这段时间,各大电视台正在热播一部新的电视剧。杨晓笛主演的。
杨晓笛作为演艺新人,靠了奶油小生的俊朗模样,从去年的《无处可逃》开始走红,一举成为当代少女们心中的偶像。今年趁火开了几场演唱会,但由于唱功太差,而倍受攻击,但还是很多fans去捧场,大伙图个热闹。从一开始,乔欣洳跟孟知琴(音乐学院毕业生)就根据自己的一惯态度,对新冒出来的偶像表现出愤世嫉俗、疾恶如仇的态度。只要杨晓笛一在电视上冒头,她们就立刻换台。但由于当代少女的中坚力量罗淑霜和杨柳婷(大四女生)一再坚持要看帅哥杨晓笛。结果用不几天,那两个起初还嘲笑别人嫩的家伙也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帅哥。这样一来,四个热情洋溢的fans凑在一起就可以成立杨晓笛fans俱乐部的支部了。她们还经常进行支部生活。
“什么时候,能跟他面对面聊一会,该多好。哪怕只有十分钟。”
“我可没指望能面对面,只要能跟我qq就行了。呜,不过必须每天都有十分钟才过瘾。”
“人家都忙死了,谁有空跟你qq。你别净是瞎做梦了。”
“哼,就怕他连qq都不会用。”
“我可以免费教他。”
“为什么明星们不上网呢?”
“现实生活已经很爽,何必用虚拟来安慰自己。”
“你们的幻想也太保守了,我倒是希望哪一天能把他劫持到我们这,把他锁在地下室里,然后……呵呵。”
“好主意,我们支持,你今晚就去干!”
……
“唉,这世界就是造出来给明星们享福用的。”
“明星们也有自己的烦恼的。起码他们为自己的衰老发愁。”
“咦,他是招风耳呀,怪不得留长发。”
“哪的话,不是很招风嘛。”言外之意,再招风也不够你招风了。
“诶,我觉得他的鼻子长得真好看。”
“鼻子有什么标准呀?”
“他的鼻子就是一种标准。”
明星就是用来给别人品头论足的,并在论坛中逐步形成人类相貌和体形的国际标准,将来还可以提供给外星人作为审美参考。
偶像,崇拜,这是人类的特殊精神鸦片。她们这么大张旗鼓地谈论着,激起了其他女人们极大的好奇心。同时也惹得艺术家们不得不进行深刻地反思,听见世人们不断的起哄和欢呼,他们不得不停下手中活计,冥思苦想为何自己的作品就不能给人们有那么重大的影响呢。唉,那些年幼无知的女孩子们光顾了任性,也不知道自己其实是艺术的敌人。她们支持的多半是那些哗众取宠,才疏浅陋的人物,而很多艺术家们却得不到世人们的支持,饥寒交迫,活不下去,只好死去。
一天晚上,杨柳婷又在客厅激动地哇哇大叫:“杨晓笛又出来了。”罗淑霜正在房间里上网,听到后立刻对网友说“886”,然后从椅子上弹起来,冲出房间,奔向客厅。这头兴奋鲁莽的小鹿险些撞坏楼梯口旁的小木门。因为小晴忽然从里面把它打开来,而罗淑霜不幸拿鼻子撞上,一阵酸痛,惹得姑娘有点想哭。罗淑霜定眼一看,原来是小晴,很想好好教训他一顿。但人家是房东,而且自己急着要看杨晓笛,所以罗淑霜只凶狠地瞪了他一眼,并使劲拧了他的胳膊一下。小晴立刻感到鸟啄般痛,连连用手搓胳膊。罗淑霜虽然还不解恨,但不敢再有什么大举动,免得把小晴惹哭了,大家又说她欺负小孩。
当她坐到客厅时,“小晴为什么还到地下室去?”这一疑问曾在她脑子里一闪而过,但立刻就消逝了,取而代之地是自己跟杨晓笛翩翩起舞地美妙身影。
遗像不见了
卓礼颜(酒吧歌手)对“车秦凤”感兴趣的程度仅次于文月影,不过几乎没人知晓这点。
酒吧里,她在也曾听一些堕落分子大肆谈论“车秦凤”。她不但成为坏女人们继续变坏的理由,还增强了好女人变坏的信心。她有一大串极坏的德行(有些还是特产,可以申请专利),都给一些追随者模仿得活灵活现。说得严重点,那就是“车秦凤”的恶劣影响已经造成了整整一代年轻人的堕落,甚至将导致整整一个民族的衰落。那些原本肮脏透顶的东西正在被人们接受和拥护,人类社会的道德就是这样渐渐沦丧的。不少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在网上看了“车秦凤”的杰作后,不禁叹息道:世风日下,道德已死,文学彻底成了婊子。
尽管卓礼颜思想开明,个性解放,但刚开始也很无法接受这女人。车秦凤有些行为也确实太夸张,太过火,太前卫了,而且有明显的炒作嫌疑。但当知道车秦凤竟然就是小晴的妈妈邱佩兰时,她便开始努力扭转自己的观念了。或许卓礼颜是个被人们误解成坏女人的女人,她努力设想着车秦凤其实是个伟大而孤独的人,只不过命运所迫,遭遇生活中的种种不幸,才被迫走上那条路。她试图慢慢理解和同情车秦凤,但酒吧里的那些糟糕的描述却时时令她大倒胃口。
虽然卓礼颜对车秦凤感兴趣,却没有象文月影那样明目张胆地公开设立研究室来研究她。她只想着跟小晴加强沟通,加深感情,从孩子那里了解妈妈。
卓礼颜作曲的时候非常需要感情,最近她的曲子渐渐偏向于委屈和悲愤。看着一旁呆坐的小晴,卓礼颜心里就自然而然地涌起了一股怜悯,一股忧伤,一股悲凉,所以,她在作曲时发现自己缺乏感情时,就用眼睛从小晴那里获取,仿佛那是一个存储了失落、无奈、悲哀、屈辱、惆怅、悔恨、凄凉、内疚等各种感情的罐子。
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小晴很快觉察出了礼颜姐姐的企图。他很配合,每晚主动进来陪着她作曲。
卓礼颜在酒吧里又抽烟又喝酒还大声说脏话,是一个坏透的姑娘;回到家里却贤淑温柔的要命,她在孩子面前不抽烟,只喝点红酒——心情不好时也让小晴陪她喝一点。她在酒吧里穿的衣服乱七八糟,不伦不类,回来后倒是穿得正儿八经,看不出她居然是那个行当的人。房间里总收拾得很干净,跟那两个高等学府的高材生正好相反,墙上也不象那几位女孩把明星照贴得到处都是。书桌上只摆了一盏台灯和一些五线谱纸。昏黄的灯光下,小晴就这么凑在礼颜姐姐旁边,看着她画蝌蚪。卓礼颜曾试着教他五线谱,想不到小家伙竟然一学就会,只是他不是那种活泼得整天咿咿呀呀的小孩。话都很少说,所以更难听到他唱歌了。但他似乎很懂音乐中的感情,上次的《火柴天堂》也让卓礼颜领教了一番。
一大一小的两家伙就这么整晚斯混在一起,眉目传情。要让其他人看见了,定会涌起阵阵担忧。那些传奇的爱情故事里几乎都有这些情节。多少年以后,当卓礼颜站在巴黎歌剧院之类的地方指挥着世界顶级乐团的时候,她大概也还能清晰得记起那些曾和一个忧郁的小男孩所渡过的夜晚。那时候,回忆这些夜晚将是一种幸福,而现在则有一股淡淡的苦涩,一种前途未卜的忧伤。
又一个早晨,万物苏醒,雀鸟欢叫,这座房子里的尤物们纷纷出d,开始了崭新的一天。外面起了很难得的雾,把一切都放进了朦朦胧胧的气氛中,很艺术照。
啊,又是一个多么普通而美妙的早晨呀!在这样一个祥和温馨的光y里,大伙听到了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象闹钟那样大声并惹人讨厌。那是许郡零那娘们的声线。她是最容易大惊小怪的女人了。如果大伙发现其实并没什么可怕的东西,决心要好好指出她的毛病才行。
不过,叫声里的恐怖含量绝对不是能够随便添加出来的,没有真实的情感是不能发出这样真的声音的。
几个女人循声而来,她们也像一个个着了魔似的惊呆了。那景象实在可怕。每日媚笑着看大伙的邱佩兰忽然从墙上消逝了,尴尬地剩下一面空墙壁。这房子真是精灵古怪透顶了,什么东西都有可能不见。
欧阳雪(部门经理)对于这种再三出现的不可思议的现象,忍不住恼怒起来,大声问道:“是谁动了遗像的?是谁?给我站出来!”
疑问清单
欧阳雪(部门经理)的女性吼叫回荡在屋子里。没有人站出来,也没有任何声音回答。谁吃饱了闲着,敢乱动遗像呀?
一阵死一般的寂静后,郁风轻(医院护士)说:“遗像没脚,应该不会跑远,它或许还在这个房子里,大家是不是一起到处找找看?”
大伙正准备开始到处找找,杨柳婷(大四女生)忽然说:“它会不会回到地下室去了呀?”
“啊,我想起来了,好像小晴还去地下室,那次被我发现了。”罗淑霜(大四女生)想起了自己为此还拧了一下小晴的胳膊。“我觉得可能是小晴拿回地下室的!”
“可是他为什么要将遗像放回地下室呢?”欧阳雪说。
“挂在上面,不是好端端的吗?”李叶秋(打工妹)说。
“难道小晴还有什么不能告人的秘密?”许郡零(保险推销员)说。
“对呀,他为什么也不告诉我们一声?”孟知琴说。
“那孩儿真能吓人!”乔欣洳说。
大伙商量到地下室里去看看,但要找个胆大的开路。
可怜的文月影正在床上睡得香,她可是天快亮了才上床,好梦还没开始,就给郁风轻弄醒了。
文月影睁开眼睛发现又是郁风轻那家伙的粉脸,满是惶恐。听了她的汇报,文月影的脑子立刻变得清醒了。她没有立刻下床,而是拿起床头的一个本子,用铅笔头在上面端端正正地记下了一条:邱佩兰遗像不见了?
文月影开始将自己在这个房子里遭遇到的各种古怪问题整理到一个本子里:
邱佩兰为什么好端端把别墅给抵押了?
邱佩兰把480万这么一大笔钱给花哪里去了?
难道车秦凤真为了成名而不择手段,厚颜无耻吗?
这房子里咋就莫名其妙地胡乱不见东西?
小晴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大伙?
为什么连张春才那家伙也不肯完全坦白?
小晴的爸爸究竟是什么人呢?他真死了吗?
……
诸如此类的问题整整记了好几十页。
这本子上一个个客观存在的疑问,正是导致文月影彻夜难眠,越来越瘦的原因。她曾做过上万种假想和分析,发现都难以解答这些问题。
如今又添加了一个问题后,她想把所有问题再仔细分析一遍。郁风轻见她坐床上不动,生气了,催她快起来看看。
文月影纳闷了:“东西已经不见了,还有什么好看的呀?”
“不是呀,大伙都猜测可能是小晴把遗像拿回到地下室去了,因为罗淑霜曾看见他又一个人到地下室去了。”
“哦?”文月影又拿起本子,又记录下一条:为什么小晴还去地下室呢?写完后,又扮起思考的动作了。
“哎呀,你快起来吧。等着你开路呢!”
“啊?你们?怎么能这样?”
郁风轻不由她分说,拽她起来,拖她下床。文月影搞不清楚怎么她就成了“开路先锋”?她不起床,这么多人还不敢进地下室。看来勇敢的女人给人的印象是深刻的。
文月影衣衫不整,穿着拖鞋,就给弄下楼来。
几个姑娘已经拿好了扫帚、球拍、衣服撑子之类的武器。欧阳雪递给她钥匙和一把水果刀,眼神里闪出一句话:“同志,看你的了。”
文月影惊讶地看着大伙,噗哧一声,忍不住笑了。她只拿了钥匙,就到下面去开门了。女人们按胆子大小排序,鱼贯而下。
邱佩兰同志的遗像果然又在地下室了。一开门就看见了。她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媚笑。尽管所有人都进地下室来了,但大家还是觉得怕怕。大伙看了周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小晴的画仍然一动不动地呆在那里。
书架上的书少了一层,不过,大伙都知道那是谁干的。文月影把邱佩兰的书都搬到楼上房间里去了,她除了自己看,还给每人发两本,让大伙帮着看。
“谁干的呀?”欧阳雪问。
“如果你们都没干,那就只能是小晴了。”文月影说,“等他回来再说吧。”
文月影把本子上的“邱佩兰遗像不见了”改成“小晴为什么把遗像搬回地下室”。
几个好奇的娘们想探过头去看看她写什么,但文月影不给她们看。因为有人怀疑她贪图这里的房产的事,惹得她很生气。文月影把本子放回口袋里,自个上楼去了。
几个女人低声骂道:
“故弄玄虚!”
“死像!”
“小样!”
“自以为是!”
中午,小晴终于回来了,保持着一贯的垂头丧气的作风。他背着书包站在门厅,看着同居女友们,她们各个年轻漂亮,性感迷人。可他心情就是好不起来。换了一个成年男人,无论在外面混得多糟糕,无论遭遇了多少挫折,回到这样的家中也将快活过神仙。
女人们一时不知如何提问小晴,所以只是看着他。郁风轻走过去,蹲下来,抚摸他的头,表达了片刻柔情,才亲切地问他:“怎么啦?在学校有人欺负你吗?”
小晴说:“没有。”
“咋不高兴呢?”
“没什么好高兴的呀。”
“那你为什么把遗像放回地下室去?”郁风轻这才问出大伙想知道的问题。小晴也这才知道为什么大伙这样看着他。
“因为我讨厌看到它!”小晴甩开郁风轻,径自上楼去了,大概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休。
“为什么?那可是你妈妈呀?”
“可她是个坏人!坏人!坏人!”小家伙的声音里有点沙哑和激动。
大伙面面相觑,搞不懂他妈妈什么时候曾惹过他。他不是很爱妈妈的一个小孩吗?怎么一下就那么讨厌妈妈了?
邱佩兰就是“独孤寒雪”
郁风轻这下清楚了,小晴很大一部分的自卑来自他妈妈的那些惊人之举。唉,邱佩兰干那些事前怎么也不替孩子的将来想想?
郁风轻每晚对小晴的床上开导,开始有的放矢了。不过,也难为郁风轻了,因为涉及到了性这个东西。说到底,郁风轻本身还是很嫩的一个女孩,说那些事儿恐怕还要引起误会,换了林大丁老师那样的老姜或许还能把事情讲清讲透彻。其实,谁也没法讲清讲透彻,邱佩兰已经做成那样子了,嘴巴再厉害的人都回天无力。
女人们对邱佩兰心存的偏见,尽管藏得很深,可是小晴的感觉足够敏锐,可以直入女人们的心房。人的自卑很大程度来自内部,小晴总觉得每句脏话里都含着对妈妈的讽刺和侮辱。
这天晚上,文月影比较异常,她居然第一个坐到饭桌旁等着开饭。大伙都猜测她这几天没怎么吃,现在肯定是饿坏了。李叶秋给她盛的饭也特别满。但大伙并没欣赏到一个女人狼吞虎咽的罕见景象。
文月影只是拿筷子戳戳饭……忽然面呈春色,她得意洋洋地将大伙扫视了一圈。还像领导赞赏部下一样,对很多位含笑点点头,惹得大伙满腹狐疑,好奇心极度膨胀。人们等着她说话,她却拿起果汁喝了一口。
她放下果汁,又清清嗓子,才一脸骄傲地说:“我对车秦凤终于有了一个阶段性的研究成果,当然这一成果离不开各位的关心和支持。我要特别感谢郁风轻这段时间对我的帮助,还有李叶秋……”
“哦,是什么成果?”欧阳雪受不了了,果断地打断她。
“有话快说!”许郡零说。
“别卖关子!”乔欣洳说。
“别兜圈子!”孟知琴说。
“别吞吞吐吐!”罗淑霜说。
……
文月影等大家屯足了悬劲后才说:“我有十足的把握,我可以肯定车秦凤其实就是独孤寒雪。”
“啊?!”女人们果然吃惊了。毕竟一个是自己最鄙视的女人,一个是自己最崇拜的女人,现在竟然要活生生地将她们俩扯到一块儿。尽管她们都是写文章的,不过还是难以想象。
“有何证据?”
“我发现了《我只好放弃》的珍贵底稿,邱佩兰对它的三次纸质修改稿都保存了下来。”文月影说着就伸手探到桌底,拿了一叠稿纸出来。她晃了晃它们。人们只看到那是一些打印出来的网页,上面给红笔画得乱七八糟。
“那怎么就能证明车秦凤就是独孤寒雪?或许车秦凤只是帮独孤寒雪修改一下文章而已。”有几个人不服。
“问问小晴,不就知道了。”杨柳婷说,“小晴,你知不知道你妈妈就是独孤寒雪呀?”
大伙看着小晴,他正伸长了手很努力地夹一鱼丸,试了几次没夹起来。还是一旁的郁风轻出手帮了他。他看看碗里的鱼丸,又看看大伙,这才平静地回答:“知道呀。”
那三个字说起来轻巧,实则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大伙花了近10秒的时间光张嘴,不吃饭。原来小家伙一早就知道了,居然还扮酷。好深的城府呀!女人们不得不刮目。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文月影生气了,她的研究成果就这么迅速地贬值了。她甚至觉得小家伙在嘲笑她的瞎忙活。
“你们没问我呀。”小晴还挺有理的。
“不问你,你就不能主动点?”罗淑霜忍不住数落道。
但更生气的还是文月影,她激动地说:“你,你小小年纪,够气人的呀!”
“告诉你们又怎么样,她还是一个坏人!”小晴说,眼睛闪着泪花。
“小晴,大伙都在帮你,你应该把知道的事情都跟姐姐们说呀。”郁风轻说话比较柔和,“呃,你还知道些什么?”
“没了。”
“真的没了!?我现在问你,你妈妈写的这个故事是不是真的?”文月影说话的凶气犹存。郁风轻连拉她的衣襟,意思是大人别对小孩凶。
“哪个故事呀?”小晴问。
“《我只好放弃》。”
“那个,可能是吧,我不太清楚。”
“什么叫可能是吧?你就一点也不关心你妈妈的历史故事?你就不想知道你为什么没爸爸?”文月影忍不住再次拨高了音量了。
“发生那些事情的时候,我又不在场,而且我也不好意思问。其实,我也问过,但妈妈老觉得我的问题太多了。她很不耐烦的,问多几句,就不理睬我了。”小晴说时,显得很无奈很无辜。
这回答真是令人无可奈何。谁叫大人老是拿这副德行对小孩?
接下来,小晴不吃饭了,他觉得咽喉那里有块东西挡着。他堂堂一屋之主,想不到竟然还有租客对他吆喝。委屈呀!郁风轻再怎么安慰也无济于事了。
这顿饭,大伙都吃得很不是滋味。
当晚,文月影满怀着内疚来到主人房,想跟小晴道歉。小晴正坐床上百~万小!说呢。
文月影跟一旁上网的郁风轻使使眼色后,便坐到床上去了。她看着他。小家伙还在生气,居然不抬眼看她。看着他拿着书自个生闷气的样子,文月影忍不住想笑。
“你看什么书呀?这么厚。”文月影想抚摸他一下。
小晴甩开她的手,不理她。
文月影低下头看了百~万小!说的封面,再也忍不住地笑起来:“你竟然看《西方哲学史》?你这娃娃看得懂吗?”
其实小晴早早上床,只是纯想生闷气,但又觉得一个人光这么生气挺别扭的,于是顺手拿了本风轻姐姐放床头的书做做样子。他才没打算要看懂什么,他只是可怜地编造着一些比现实更委屈的故事。
文月影的笑惊动了郁风轻。她也过来帮忙安慰小晴。两个女人一起哈哈干笑了一阵,但小家伙够犟,居然不受“逗”,还坚固地保持着生气的样儿。接着,两女人轮流到网上去把笑话“搬”到床上,讲了一个多小时,讲得口干舌燥的,小晴还是开心不起来,一脸严肃。看来这家伙一时半会还退不了气。文月影臣服在床上,叹气说:“唉,懒得逗你啦!你真小样!”想不到小晴听了这话倒是雨过天晴,忍不住乐了。
张律师是阿king?
郁风轻和文月影听到小晴的笑声后,惊讶地同时扭头看他。小东西立刻不笑了,继续装模作样的百~万小!说。这小样还挺爱面子的。
文月影不禁叹道:“唉,真是一笑倾国呀!”
郁风轻会意笑道:“哪呀?只是倒了你一个人而已。”
“我可千万不能倒呀,还有那么多大事情等着我去干呢!”文月影说。
“瞧你,自大狂!好像你是什么了不起的特殊人物。”郁风轻说。
“我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就是脑子比较好使!”文月影继续大言不惭。
“受不了你,还没见过象你这样夸自己的人。”郁风轻皱眉说。
“呵呵,不跟你磨嘴皮子了。说正事吧。如果邱佩兰写的那个《我只好放弃》就是自传的话,那么小晴的爸爸应该是个巨商,而这座别墅就可以算是他跟邱佩兰的一夜情后的一种补偿。为了解救贫穷的家庭,踏上成功之路,邱佩兰忍痛背弃了原来的男友阿king,并离家出走,只身跟着小晴的爸爸来到这座城市。她明知道那是一个卑鄙的选择,但她更渴望摆脱平庸。当巨商给她展示成功的阶梯时,她那原本就苦涩而脆弱的爱情就土崩瓦解了。可怜地邱佩兰用爱情的死亡换取了事业的成功时,不得不痛苦地承认:我只好放弃。一夜情结束后,邱佩兰自然就只能独守这个空房。呃,她靠着成功后的名气继续写畅销书来维持母子俩的生活,并可能在治疗心脏病方面花了很大费用。”
“嗯。”郁风轻觉得文月影说的有道理,低头思考了一阵,问道:“那阿king真的就这么放弃邱佩兰了吗?他就不能原谅她的行为吗?这些年,他会不会可能来看望过邱佩兰呢?”
“这正是我所要跟你讨论的,从《我只好放弃》一书来看,阿king是个憨厚老实的家伙,他并没有怎么责怪邱佩兰,只是可怜巴巴地认命。这么多年,他跟邱佩兰不可能就一点都不互相想念一下。”文月影说。两个女人就这么公然在小晴面前讨论他的妈妈。
郁风轻瞪大眼睛看文月影,问:“你的意思是,阿king来过这里?”
“不可能!你们瞎说。”小晴忍不住大声说,并把书砸向文月影。郁风轻眼明手快,成功地拦截了袭击。
“小晴,我知道你难受,可我们想帮你呀。你要坚强点,听我说。小晴!”文月影正色说。
“我不听,你在胡扯蛋!”小晴把头钻到枕头底下去。
“我可不是在瞎猜。嗯,你好好想想,从你懂事开始想起,你妈妈都跟哪些人接触过?”文月影想把小晴拉出来。
“难道是张律师?”一旁的郁风轻忽然说。
“什么?”
“难道张律师就是阿king?”郁风轻说。这是个好假想。文月影惊讶地看着郁风轻,她也被自己突然产生的想法给镇住了。
“嗯,让我想想。”文月影的脑子激动起来了,她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小晴显然也被郁风轻的想法震动了,他抬起头来看着两个很有脑子的女人。
张春才就是阿king?
文月影拿出本子,记下这一条,想了一阵说:“年龄上不是很对呀?”
“怎么不对?张律师三十岁,小晴的妈妈也就三十多。男的比女的小一两岁不奇怪。而且张律师说过他的故事。”
“什么故事?他什么时候说的?我咋不知道?”
“上次,他来这里开地下室的门。吃完午饭后,你就上楼去了,但张律师没走,他在客厅给我们讲:他跟他女朋友如何分手的故事。”
“如何分手?”
“因为他说错了一句话。”郁风轻接着把那个故事说了。
文月影顾不上笑几声,立刻研究两个故事是不是有矛盾。“张春才跟邱佩兰是同学,这一点在两个故事中都是这样说的。这么说来,张春才并不知道邱佩兰遇到了小晴的爸爸并想跟他远走高飞,而张春才不小心说错的话,成为邱佩兰离开他的一个借口?”
“我觉得很有可能!小晴,你说是吗?”郁风轻坐下来,把小晴搂到身边。
“不是!”小晴说。
“那你知道什么?你快说呀!”文月影又急了。
“我不知道什么,可我觉得张律师以前不认识我妈妈。”小晴说。
“你怎么看出的?他们很可能瞒着你,不想让你知道真相呀。”文月影说,“哎呀,跟这小p孩扯不清,得把张律师那家伙抓来审问一下才行。他电话多少?他的卡片呢?还在不在楼下?”文月影说着要冲下楼去找张律师的名片。
郁风轻说:“不用去了,我手机里存了他的号码。”郁风轻刚说出口,就恨不得把话吃回去。但文月影已经收到了,她顾不得坏笑很久,拿了郁风轻的手机就拨。
“混蛋,竟然关机,这么早就睡了?真没出息!”文月影大骂,“诶,我们是让他什么时候过来吃饭的?”
“星期六,也就是明天。”
“哦,我们得准备好,想办法让他原形毕露才行。嗯,让我再来把整个事情想一下。”文月影把打开本子一阵苦想,接着开始了她的推理:“如果张春才就是阿king,那么,‘为什么连张春才那家伙也不肯完全坦白?’这一条就好解释了,他必须瞒着我们很多事情。‘邱佩兰为什么好端端把别墅给抵押了?’以及‘邱佩兰把480万这么一大笔钱给花哪里去了?’这两条很可能也跟张春才有关。他完全可以也可能耍点y谋。你不觉得他完全可以在很多事情上欺骗我们吗?我们并没有从第二个大人那里了解这些事情,而小孩子是很好欺骗的。也就是说,到此为止,我们只是听了张春才的一面之词。那完全不可靠。而张春才为什么把小晴一个人丢在这别墅里不管?他为什么第一次来的时候不跟我们说邱佩兰就是车秦凤?他为什么不主动告诉我们有关版税的问题?这种种疑问还必须重新解答。一切都在表明,张春才在进行一个巨大的y谋。”
“你们不能怀疑他!我不许你们瞎猜!”小晴严重抗议。
文月影不理会他,继续跟郁风轻说:“明天,我们问问题的时候,得小心谨慎、非常技巧才行。”
文月影跟郁风轻商讨了一晚。末了,文月影还给她派了一个艰巨的任务:必须跟小晴培养更深厚的感情,无论如何都得融化掉他。仿佛小晴是坨大冰块,而郁风轻是个小火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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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天气很好,有点秋天的感觉。张律师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想起今天有个“约会”,而且是同时跟一群靓女约会。张律师不禁为之精神一振,连日来工作中积累的怨气和疲劳给纷纷震落。让那些麻烦透顶的事情见鬼去吧!
张律师决定把自己浑身上下彻底收拾一遍。胡子给刮得一根不剩,头发给整得井井有条。他钻进衣橱翻了一通,居然找到一条只穿过一次的“鳄鱼”裤,虽然皱了点,但也土不过那些整天穿的西裤。临走前,他居然还记得抽屉里有块劳力士。这么些年来可委屈了这哥们,现在该领它出来风光风光了。这个时代里,名表真是骇人听闻的装饰品,据说它能立刻让一个男人变得“儒雅”,对了,它还能告诉你现在几点钟了,如果你是个看得懂钟表的人。很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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