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曲请君听

第328章 入得明亮的亭驿 4

浓密乌黑的睫毛轻轻地贴扣在细长微眯的卧蚕处,未曾过多颤动;沙在沙漏中会止不住地往下倾注,示意时候一直在流逝,不论是多还是少。
风梨花于忽然之际便觉着心中十足的沉静,仿若一潭无水之地,其实她只是不知道除此以外还可做何种。
简简单单布设的屋室已成牢笼,既是牢笼,也是唯一的安全之地,如此严密之地不可容得一丝风夹带而进,然而那错乱有序的细丝条与青铜小铃铛却不可忽视地起了动静,犹如夜间的鬼魅,若拂若动的音嗓甚能摄人心。
“呵!”知是不速之客到抵,原本便是意料之中的事儿,风梨花只做轻哼一字,冷利的光芒从她眼底绽射,与屋室内渐生的金色辉度形成鲜明的冷暖对比。
屋室门外,不是很受看的守人尽然不知屋内已起云涌,颇是玄妙,便只是依旧馋涎一脸,惑为美色所动,财色所侵,粗鄙的大手扶上木门。
这亭驿中各屋室的木门皆是经由过他们兄弟二人好生秘密改造一番来的,看似安然,实则恰是最危怠。
故而,这丑陋的守人是抱着轻而易举就能必开的心思想要就此打开,然而出乎意料地,今日凭他如何努力也开不了,好似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做抵制。
风梨花眉眼轻眨,悬地而转的有字竹签忽地振动而起,似在召示何种,果是不过几息,那细绳之上的细丝条与青铜小铃铛皆是涤荡而来,半许后便形成一道道无形的惊涛骇浪随而展开,好是厉害。
“啊―!”
屋外猝不及防传出丑陋守人巨大的惊诧之音,尚是还能觉察出那些微的哭疼之色。
闻此一声,风梨花心中的石头方是安然告落,自是不觉惊讶,要知这都是她一人杰作,故是轻轻地合上细长的眉眼,不留痕迹地深呼吸几许,她便着手枕脑而休憩,这一次再无担忧。
夜月照耀之下,丑陋守人被振得多远开来,这会儿正呀呀一语地从地上爬起来。
等及站稳了脚跟,丑陋守人方才摊出了最是叫疼的双手,只觉疼痛不止,怎也是煎熬,他这便借着微微弱弱的皎白月色,将不受看的脸凑近了手去,是想要看得清楚些。
入眼的,虽不太明朗,但也是个分明,本是一双好手,虽是粗糙得很,却也没何种伤处,如今却是如同被烈火灼烧,皮肉赫然而掀点,若非是他动作还快着,这手怕是会作废。
丑陋守人看得心里面直发毛,好一段时候都只傻傻呼呼地盯着那已然渗出点点血肉的双手,等他木讷无比地回望风梨花所在的屋室时,再也无法平静地想入非非,反而是在神色中充斥了许多畏惧,活是连滚带爬地跑离了来。
因着依赖心,丑陋守人并未赶回自个屋中将受伤的手包扎处理一下,而是直接狂奔到了风梨花旁边的那间屋室。
“兄长!兄长!”似要将自己所遭遇的一事奔走相告,丑陋守人顾不得手中疼痛,直用身子顶开了木门,直而呼喊着,尽是着急忙慌之意。
只一开门,那股子弥漫在屋室已有一些时候的血腥味便充盈在了丑陋守人的鼻尖,使得他本就烦扰惊恐的心再度被蒙上了一层阴影。
半息间到底还是那男人房事后粗喘的呼吸声和女子弱弱得几不可闻的嘤嘤啜泣音将丑陋守人的畏惧散去一大半,他懦懦怯怯地摸黑行到床榻前,“兄长。”
“!”不过才是快活完的另一守人尚还留恋软身玉体,鼻尖还是那淡淡的香味,不曾料到有人会强行闯入,闻其所称,倒是叫他尝到了何谓虚的心惊肉跳,不禁然令他呵斥,“你怎在此?不是去办事了?”
“兄长,就是来此说的。那、那小女子可非寻常之辈,我等万不可近身。”被训斥的丑陋守人于黑漆漆之中低埋了脑袋,心中尚有余迹地道,“是惧那小女子识破我等而断我等,便还是来告知兄长。”
“呜~”榻上无力的女子早已被扒得精光,听得有人非是常人,那颗坠入冰窖的心顿然燃烧而来,即便被捂住口鼻,被挟制了双手,仍旧尽力发出声音,这是该多么希冀风梨花能听到。
黑暗中,女子的声音无疑是烦乱人心的,尚在其身的守人只一露锋利无比的寒光,便未再听女音,哀叹又是一人,那守人三下五除二地穿好了衣物,直逼丑陋守人面前,又是呵斥,“何种?非寻常之人?怕是你太害怕了吧!”
“非也非也,”丑陋守人见那守人并不相信自个所言,只一股脑反对,着急了一许便去慌慌张张地掌起了灯,随而把手心摊在那守人面前,道,“兄长你看,我本想推门入屋行事,不想却是这般,且还连门都未动分毫。”
“怎、怎会这般!”守人看罢,只瞠目结舌,结巴了一言才道,“你是说你连门都还未动,手便已这般了?”
“是也。”
“莫不是巫祝一族之人?”守人提着一颗心,自而判断。
“想是了,寻常之人何来这般自护之力?太怪矣!”丑陋守人嘶了一声,是被疼的,毕竟手还没处理,他却不忘问着,“那兄长,她会不会已得知我等之事?”
“得知又何妨?你都来此矣,她若想井水犯河水便会随来,可她是没来的,到底是只愿自护。”那守人如狼似虎的眼睛旋然而过丝丝狡黠,他道,“着实不好,那便明日!明日她若指左念右的,我们便……”
说罢,那守人朝着丑陋守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心意是何便不言而喻,丑陋守人悻悻然地点着头。
“既如此,那便拾掇物什吧,我看他们物什倒是不少,足着呢,且顺而把那俩给处置了。”那守人扫去榻上一丝不挂而一命呜呼的女人和床榻下的气绝的男人,道。
“好。”
点朱之色自天边冉冉而升,时是天已大亮,亭驿守人所喂养的肥鸡早已打鸣,这会儿正在精神抖擞地吃饭。
屋内的金黄已散去大半,悬地的竹签不似之前那般有力,像是个连夜忙碌的人一般即将休憩,长细睫毛慢慢向上起,露出初始微有惺忪意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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