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恬顾骁

顾骁与温恬这次的事情, 在整个学校引起的轰动无疑是比四班那一次更加的盛烈。
对于这件事, 学校的校园贴上也是众口纷纭，意见不一。每一天似乎都有新的留言帖来集中讨论这件事，猜测着最终的结局。
“你们这次徐启明会开除他们么？”
“我看悬，我可听那个顾骁和温恬他俩成绩可好呢！尤其是那个顾骁, 据每次考试都是校前十上下，香饽饽，老徐怎么可能舍得开除？”
“啊……那也太不公平了吧！学习好就能有优待啊？”
“靠！徐启明不都了被逮到就被开除？成绩好就有免死金牌？凭什么？老子第一个不服！”
“你们这么一, 我怎么突然觉得之前高三四班那个被开的学姐有点冤啊……好惨。”
“切, 人家学习不好是原罪！你们一个个也都上了这么多年学了，这点潜规则还不懂么？有什么可大惊怪的……”
……
林林总总的，仿佛一层又一层的波涛，逐渐堆叠成更高的浪cháo。
……
早上，安雨丝刚刚进到班级, 就看见后排有几个人正稀稀散散围在一起，正在讨论着这件事情。
黎思明坐在最中央, 跷着二郎腿幸灾乐祸地玩笑, “诶诶诶, 大家都来赌一赌呗, 就赌赌这一回, 咱班是顾骁被开除还是温恬被开除。输了的合伙请赢了的吃饭, 你们看怎么样？”
他的座位周围稀散围绕着几个平时同他关系较好的男生女生, 嘻嘻哈哈地跟着接茬。有人最先“好啊！那我赌温恬，徐启明不要开除成绩差的么？温恬比较差吧？”
“我也赌温恬。”
“温恬！”
“我赌顾骁！上次作弊那事儿他不还把徐启明给得罪了, 不准正好趁这机会给他穿鞋呢！”
“的也是哈，那我也盲猜个顾骁得了，哈哈……”
……
安雨丝呼吸轻滞，手掌慢慢捏紧了书包带，往那边盯了一眼，才在自己座位上坐下。
“这怎么回事？”拍了下方艺的肩膀，她漠声问。
“别理他们。”方艺摇摇头，越过安雨丝的肩头朝着他们看了一眼，微蹙着眉，“他们一早上来就在那儿讨论了，一个个的看热闹不嫌事大，好像不是自己班出事儿似的……”
“老鼠屎。”嘀咕了一句，安雨丝瞟瞪了一眼，拿出书准备上早自习。
身后很快又有声音断续传来，“诶，不过真的啊，我还真没发现，温恬和顾骁居然还能有一腿呢！他俩平时看着可一点都不像一对。”
声音来自于一个女生，语气听起来有点酸里酸气的，听不出话里的意思。
“我也是。”另外一女生也“看她平时闷闷的，也不爱话。我还以为顾骁一直和安雨丝……”
她出这个名字，似乎是怕被当事人听到，连忙回头向安雨丝这边看了一眼，仓促缄口。
黎思明满不在乎地笑道“嗨！要你们几个在宫斗剧里就是活不过三集的呢！你们学学人家温恬，蔫儿sāo蔫儿sāo的，再瞅瞅你们……”
实在听不下去了。
啪！
一把摔下书，安雨丝直接起身，走到黎思明桌前。
“黎思明你什么呢？有种你再一遍。”
班上大部分女生其实还是有些怵安雨丝的，见她突然过来，那些女生们不禁向旁散了散。
黎思明却根不怕她，冷哂一声，“怎么了？我的温恬又没你，你急个什么？你自己被闺蜜截胡你不朝她发火朝我们发什么火？有毛病么？”
“靠。”安雨丝骤然火了，直接上前似乎就要与他争执。
“雨丝。”身后突然传来一声。
安雨丝回头，就看见沈星河在几步之外，皱着眉朝她摇摇头。
深吸一口气，安雨丝紧了紧拳，忍着气作罢。可心里却不甘。
她咬咬牙，还是抬起腿使劲踹了下他的课桌，转身就走。
“md！”这一次反而是黎思明发火了，一下起来，“安雨丝你特么给我住，你踹谁呢！”
“踹狗啊！”安雨丝冷冷回瞪他，“你是狗都侮辱狗了，傻叉。”
黎思明冷着脸直接冲过来。
眼看这边仿佛就要打起来，周围大家立刻都围过来劝阻。
“顾骁？！”就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谁突然讶然地喊了一声。所有人全部诧异地看过去。
班级门口，顾骁凝着一张脸，孤身一人大步流星走进来。
他看上去便是来得很急，校服都没穿，俊秀的脸上有熬过夜的疲惫，却掩不住神色中的冷怒。
整个教室的噪音徒然降下一半。
“顾骁。”看见他，安雨丝的心反而落下了，立刻“有人温恬，你管不管。”
“我听见了。”顾骁淡淡“谁的。”
瞟了眼一瞬愣怔住的黎思明，安雨丝轻蔑地一哂。
“谁的？”见没人回答，他又声冷问了一遍，眼神很沉。
安雨丝用下巴示意了下黎思明。
顾骁会意，立刻走到黎思明之前。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可是chún线紧绷，眼神yīn翳，看着极是渗人。
饶是黎思明刚刚气势汹汹，此刻看见他心头也不由有些打鼓，勉强“顾骁……你要干什么？！”
顾骁没回答，直接一把伸出拳，拳头在半空中带起一阵肃风。
黎思明一惊，下意识闭眼，抬起手肘挡住脸。
他的拳头却始终不曾落下来。
见他这样惊慌的模样，顾骁脸上不由浮起一丝冷笑，很快拳头张开，重重拍了下他的肩。
“既然没那个胆量，就管好你那张胡乱哔哔的嘴。”他淡漠道“不然，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
停课的处置还未解禁，顾骁这次突然回来，是来找徐启明的。
解决了这一处风波，问到了徐启明在哪儿，他直奔主任办公室。
“顾骁！”
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安雨丝满心疑问，一直跟在他的身后喋喋不休地问。
顾骁没空理，大步流星走到办公室门前，门都没敲就直接推门而入，再重重地关上。
安雨丝和沈星河被直接关在外面。
徐启明正在打电话，听到门口重重的一声诧然抬起头。
看见顾骁，他愣了一下，跟着电话那边匆忙道“……哦好好好，那刘副局您先忙，等我回头跟孙校长完，再让他联系您。好好……再见再见。”
挂掉电话。
“徐主任。”三两步走上前来，顾骁直立在徐启明面前。
“顾骁！”徐启明突然发怒，深深沉了口气压下火气，冷声问“你这是干什么？！谁允许你忽然回校的？进来怎么都不敲门！”
“我有急事找您。”
“什么事！”
“您不可以开除温恬。”顾骁淡淡。
听到这一句，徐启明一时愣了一瞬。
隔几秒，他才恍然反应过来他究竟了什么，一时竟不禁怒极反笑，“我顾骁，你没搞错吧？这是校方要做的决定，你有什么资格置喙？再，你自己现在的处境都自身难保呢，还有空给温恬求情？你有这工夫你想想你自己好不好！”
“徐主任，我今天来跟您这些，并不是为了给温恬求情，而是给您的建议，希望您谨慎思考。”
“你什么？！”徐启明更愣了，忽然火冒三丈，“顾骁，你是用什么语气在这话呢啊？！学校最后做什么处置，那都是学校领导决定的，你的建议能有什么用？赶紧给我出去！”
“我会出去的，马上。”
顾骁始终波澜不惊，“但是徐主任，我这次来，除了刚才那些，其实还有些话想跟您，希望您能听完。”
徐启明早就没了耐性，大手一摆怒声命令，“我不听，你出去！”
“我申请退学。”——
顾骁恍若未闻，直接开口。
“什么？！”
徐启明一听忽然怔了，“退学？谁允许你退学的？现在处罚结果还没出来呢，就算要退，你和温恬之间退的也该是温恬！你赶紧回去，别再胡闹了！”
“您为什么不同意？”听他这么，顾骁反而淡淡笑了，只是笑得有点冷讽，“因为我成绩好，是么？”
似乎被戳中了缘由，徐启明表情一顿。
没给他开口的时机，顾骁继续道“徐主任，我想问您，您还记不记得上学期，我转来后的第一次月考，我被人诬陷作弊，您就是在这儿，气得要开除我，任由别的老师怎么劝都不松口。您还记得么？”
没有想到他会起这个，徐启明神色微僵，梗着脖子道“怎么？那次后来我知道不是你做的，不都了算了吗？你突然又提这个干什么！”
“是，您之后是算了，但是算了的原因是为什么？”
顾骁“是因为我成绩好，对不对？就因为我成绩好，您觉得我可以为学校的升学率做贡献，您觉得留下我是有用的，所以您当时没有选择开除我，我的没错吧？”
淡漠地话语平静却有力，在这一瞬丝毫不允任何chā喙，顾骁“徐主任，在您眼里，是不是成绩决定一切？成绩差，一切都是都是原罪，成绩好，就全部都是对的？成绩真能代表一切？那如果下一次考试我不如温恬，这一次，您是不是就要毫不犹豫地开除我了？”
“你什么呢！”徐启明怒气腾腾，“这两件事有关系吗！”
“当然有。”顾骁低声“您抓早恋，目的不也是因为您觉得早恋影响学习，继而影响到一中的升学率，不是么？没错，我跟温恬确实在一起了，您我们早恋不对，我认。但您单纯地就要用开除成绩差的一方做处罚，我不服。温恬和我在一起之后，她的成绩一直在上升，而我的成绩也从没掉下去过，足以证明她根就没有拖过我后腿。我们一直在努力。但如果你单纯就凭成绩开除掉温恬，你岂不是否定了她最近做的一切努力？”
“我知道，徐主任，您身为学校的主任，做这一切全部都是为了一中的升学率，无可厚非。但是徐主任，您这方法是不是未免也太矫枉过正有失偏颇了吧？您一句开除当然轻松，一中的升学率提高了，一中名声保住了。但是您知不知道，也许就是您认为对的这一举，可能无形中就毁了一个人的一辈子。”
……
主任办公室的门被突然拉开，顾骁面无表情地大步走出来。
“顾骁！”徐启明在他身后疾怒地喊。
安雨丝和沈星河还等在门口，见门突然打开，不禁怔了一下。
下一秒，安雨丝反应过神，立刻疾步追上去，“顾骁，你刚跟徐主任什么了？你干嘛去？”
顾骁没话，脚步也没停，大步流星向着某个笃定的方向走。
他走得很快，安雨丝和沈星河两人连跟带跑，仍是被他落下了一大截。
“顾骁！”安雨丝忍不住疾声喊道。
眼看着他沿着楼梯直拐而上，他直接过去的方向……
安雨丝愣了一愣，心中某个预感忽然升腾，不由自主暗念了一句，“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