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恬顾骁

安雨丝紧紧攥着手, 脚步几乎生了风, 匆匆向着主任办公室的方向走。
“雨丝！”沈星河追在她身后，急促喊“安雨丝！”
直接追到她身前，他直接扯住她的胳膊。安雨丝将将停住脚步。
“哎呀沈星河你别拦我！我今天一定要去主任办公室！”
“你去做什么？”
“把事情跟他们清楚啊！”安雨丝急声“他不能开除温恬和顾骁！他当初抓早恋，抓到的就开除, 不就是为了想保持他那个升学率吗？温恬和顾骁成绩那么好，他开除他们俩其中任何一个都是得不偿失！我必须去跟徐启明明白了！”
沈星河长叹了一口气。
现下正是下课的时间，走廊里的学生来来往往。
在经过他们两人的时候, 旁边不由有人觉得奇怪, 纷纷侧目看过来。
向四周看了一圈，沈星河按了下她的肩膀，指了指楼道口，“你跟我来，我跟你。”
“我现在没时间, 有什么你回头再我走了！”
“你先等等。”他眼疾手快拽住她的袖，“你就来一下, 不会耽误你几分钟, 我就几句话。”
尽管不乐意, 但被他执拗地拽着。
在楼道的楼门后, 安雨丝眉头紧锁, “你要什么？”
“我问你。”沈星河开门见山, “徐启明抓早恋, 抓到的，一个开除一个记过, 这是早在四班那件事出了之后他就定下的，对吧？”
“对。”
“顾骁和温恬他们两个的关系，是事实吗？”
安雨丝一顿，隔了几秒才有的艰难地点点头，“……是。”
“那不就得了。”沈星河道“就因为他们两个的事情是事实，所以就算你去，再怎么现在理亏的都是他们两个，徐启明虽然最近一直在严抓，但是四班那件事之后，你看他也没再真正开除过谁，这一次只是因为事情闹得太大了忽略不了了，所以就算你现在去，也根改变不了什么。而且徐启明是什么脾气你知道，他现在正在气头上，你现在去跟他提顾骁温恬的事情，不仅不能灭火恐怕反而添油加醋。所以你现在不能去。”
“那怎么办啊？”左右不行，安雨丝急了，声音都带上了一点哭腔，“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两个一个开除一个记过吗？！”
“那倒也不是。”沈星河摇摇头，“我倒是觉得他们两个这一回不准也不会有那么差，只不过徐启明当初话已经撂下了，现在事情传开，他就算是顾忌着升学率也没办法，我听徐启明不是要停他们课？这倒不一定是坏事。再等一段时间，等这事儿风波没那么大了，徐启明气消了，那时候我们再去，还不准管用。”
他的有些道理，安雨丝的心稍稍静下来些，“……真的？”
“嗯。”点点头，沈星河看看四周，拍拍她的肩膀，“我们先回去，等马老师回来，正好也问一下她。只要现在开除学籍处分还没下，事情就都有转机，不要心急。”
·
最终还是先作停课处分。
“我整个人都简直都让你给丢尽了！”
回到家，张美君一路隐忍的怒意彻底爆发，朝着温恬怒喝。
温恬不知所措，默默地垂着目光到她面前，低低喊“妈……”
“你不要叫我妈！”
她紧皱着眉，坐在沙发上深喘了两口气，眼睛里有泪花，脸色灰败。
“今天在办公室，那么多的老师，校长，主任……全部指着鼻子骂你妈一个人，指着鼻子骂啊！都因为什么？你就，我还是你妈吗？！你是我妈啊！温恬啊温恬，我怎么以前就没发现过你这么有能耐啊你！啊？！你怎么有能耐啊！”
“妈……”温恬心里有些发慌，眼眶里有眼泪坠下，弱弱“你别这样……”
“不这样？不这样我还能怎样啊我？！你这才几天，这一件件的就都叫什么事！现在你还被停课。这都是什么节骨眼了啊？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一点都不心急！”
“你自己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你还跟我保证绝对不会影响学习，就这么一件事，闹得满城皆知！你让我以后如何还如何面对别人？我这张老脸皮都让你给丢没了你知不知道！”
温恬无话可，低低的轻啜了两声，眼泪砸在地板上无声无息。
平静了一会儿，张美君抹了一把眼泪，低声问“我就问你，今天在办公室，我是那男生追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一直不承认？啊？！你还一直拦着我，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今天一直坚持，你现在有可能已经被开除了啊！你为什么不承认啊！”
“我……”
她低了低头，右手食指忍不住扣住了裤子缝线，心里犹豫，“妈，我没错……这件事，真的是我自己自愿的！我怎么能——”
啪！
她话没完，眼前有一双手迅速掠过，直接擦过她的脸颊。
很重的一记掌掴，温恬的脸瞬时转到一侧，人还没等反应过来，脸上已经化开一阵火辣的疼。
怔了几秒，她才有些难以置信般伸手碰了碰，愣愣抬起头，“妈……”
“温恬！你是不是傻！你是不是傻啊？！”
张美君彻底爆发了，眼眶通红，又气又急地喊“那男生成绩那么好，他会被开除吗？！你们老师主任舍得开除他吗？！到底，还是你最危险你知不知道啊！你要是他追的你，你起码最后还有可能被留下，可你你是自愿！温恬，你是等着让你们学校开除你是不是啊？！”
她越越急，越想越气，到最后干脆已经是口不择言地骂起来，“那个男生，到底是给你吃了什么迷魂汤？让你到这个时候还在为他话！啊？！你看看他今天，一个人来，连家长都没来，这是为什么？这明他有底气不被开除你知不知道？你他除了长得好看还有什么地方好的！你怎么这么轻易就被人骗了，这么轻浮，你知不知道他心里会怎么笑你不要脸吗？！”
温恬一直默默地听着，直到听她这样到顾骁，忍不住“妈，不会的，顾骁不是那样的人，他不会骗我……”
“你还顶嘴！”张美君一语打断，急戾骂道“你看看人家雨丝，那么漂亮成绩那么好，都不会想着谈恋爱！而你呢？你还不如人家雨丝，你凭什么！从你初中起，我就相反设法找人、通关系，讨好你每一任班主任，让你跟雨丝同桌。就是为了让你跟雨丝多多学习，结果你好的不学，都给我从哪儿学回了什么？！”
“我这么多年做这么多，到底是为了谁啊我！早知道你这么不听话，我还何必做这么多，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
bào怒的话一句句传来，好像一根根利刺扎进耳朵，逐渐的感觉不到疼。
温恬只是一直默默呆讷地着，听着她那些愤怒的话语，大脑却一阵阵觉得麻木，心无波澜。
·
这个夜晚，温恬依旧失了眠。
晚上没有吃饭。家中出了这样的状况，张美君自然也没心思再做饭。
她觉得胃里难过，蜷在床上，静看着窗外的夕阳一点点的下坠，天际的光芒一点点地隐没。黑夜渐渐笼罩住天空。
窗帘缝隙中溜进的一线月光，风将窗台盆栽的叶子吹动，冷风guàn进来吹在脸上，将脸颊的泪痕吹得有刺刺的疼。
她就这样幽幽坠进了一场浅眠之中，做了一个梦。
梦里不知怎的，好像有一条很长很长的路，旋梯一样越走越高。
路的两旁都是黑暗的，深不可测，仿佛一不留神就会坠下去。
顾骁陪着她走。
他们两个手牵着手，互相相依着向上一直走。
可是一直走到最顶端的时候，她却回头，忽然对着顾骁用力一推——
她亲手将他一把推下去。
温恬惊醒！
后背渗出冷汗，温恬缓着呼吸，令神思逐渐恢复回来。
不知自己怎就做了一个这么奇怪的梦。
爬到到桌旁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
下床关好窗，温恬打算重新折回床边。可鬼使神差的，窗刚阖好，她忽然又轻掀开窗帘，向下看了一眼。
楼下的花坛旁，路灯在地面滑开一片晕黄。灯旁的座椅上，一个少年静静地坐在那里，孤身一人的身影看着单薄而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