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恬顾骁

温恬晚上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墙上的时钟指向八点。
她推开门, 意外的发现家中客厅的大灯居然熄着，只有几盏幽暗的壁灯打开，将整个屋子笼罩出一种不出的气氛。
她心情不错，开门时甚至口中还哼着歌。发觉灯没开, 试探着喊了一声，“妈？”
里屋有一阵窸窸窣窣，明屋中有人在。
在门口换过鞋, 温恬随口“妈, 我回来了。”
身后很快了一个人。
“回来了啊。”张美君毫无表情地问“玩儿的开心吗？”
“嗯。”温恬微笑着，听她这样问，下意识地点了头。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了什么，她一顿，讷讷转过头去看她, “妈……”
屋里幽淡的光线在张美君的脸上化开一片影子，让她此刻的神情看着格外yīn翳, “你实话实, 究竟去哪儿了？”
“我……”她不由自主揪紧了衣摆的缝线, 没有底气, “去图书馆……”
“你谎！”张美君突然发火。
一张雪白的纸页被她直接丢下, 轻飘飘旋在温恬的脚边。
温恬低头一看, 顿时怔住, “这——”
看这那张已经被揉皱的手绘志愿表，她恍然明白了什么, 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妈，你从哪儿找出这个的？”
“这你别管！”张美君冷厉“我就问你，这是怎么回事？”
“这表格是谁画的？这上面写的又是什么意思？！”
“还有这个钥匙扣！”
一阵哗啦轻响，一个女孩儿的钥匙扣被同样丢下来，正是当初夏令营时顾骁买的那一个。
“这看着不像是单独的钥匙扣，这是谁买的？你今天去哪儿了？你成天学习学习，你到底都学什么了！你跟我！”
温恬心里一沉，呆呆地看着地上那张志愿表与钥匙链，大脑有一瞬的空白。
很快她的xiōng口也不由澎湃起一阵气意，低声问“妈，你又私自动我东西？”
“我私自动你东西？我要是不动你东西，我还真不知道你竟还有这么大事呢你！温恬，你今天就跟我在这儿，这些到底都是怎么回事？这个顾骁是谁？啊？！你们两个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你是不是在跟他谈恋爱！你！”
微微瑟缩了一下，温恬眼圈瞬间红了。
她咬咬chún，想要开口否认，可是嘴chún动了半天，却一句否认的话都不出来。
“温恬，你……”看她这幅模样，张美君顿时明白，深深吸了口气，“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心里积压的怒意似乎徒然爆发开了，张美君愤怒地喊“你你，你现在才多大？最该做的是什么？结果你在干什么？！早恋！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自毁前途啊你！你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啊你！”
“我告诫过你多少回，你高中的阶段对人生多么重要，高三多重要！结果呢？你把我的话都当耳旁风吹没了是不是？我是不是跟你过你宋叔叔家的女儿，成绩那么好都被早恋给耽搁了！根就救不回来！你成绩还没有她好，怎么就敢去谈恋爱！你是女孩子，才十七岁就这么不自爱，你知不知道背地里有多少人会笑话你！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啊？！”
“我知道……”她咬着chún，弱弱地，强忍着泪意坚声“但是妈，你信我，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也不会耽误学习的。这段时间，我真的很努力的去学，他也一直在学习上帮我，你信我一次——”
“你住口！”她矢口打断，嘴chún都气得有些发白，微微颤抖，“我问你，这个顾骁，是不是就是上学期你们班从二中转来，坐你过道旁的那个？是不是？！”
温恬沉默。隔了很久很久，还是慢慢点了下头。
“你真是糊涂啊你！”张美君顿时深吸一口气。
“我早就跟你过，像他这种从二中出来的混子，成天只知道不学无数，让你离他远点，你怎么就是不听呢你！你……”
顿了顿，她忽然想到了某种可能，疾声“我问你，你是不是被他威胁，强迫你跟他在一起的？！不行，我得赶紧给你们学校打个电话反应下情况，让你们学校赶紧把他给开除！”
“妈！”温恬一下急了，伸手拽住了她的袖，“不是这样的！我是自愿的，跟他没关系的！”
“你给我闭嘴！”张美君一下甩开她，怒喊“温恬，你是傻了是不是？吃了迷药了是不是？现在这是什么节骨眼了，你是在拿前途开玩笑你知道吗？！”
“我手机呢？手机呢！”
她回身寻找手机，心急之下，竟然一时不知道手机放在了那里，只能到处胡乱翻找。
“妈！”温恬跟在她身后劝阻。
眼看劝不住，温恬无可奈何，擦了下眼泪，一横心喊道“好！那你去打吧！这个电话一旦通了，被开除的就不一定会是顾骁还是我了！你打吧！”
张美君一怔，动作顿住，“你什么意思？”
她抽了抽鼻子，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带着哭腔“我们学校……现在一旦抓到早恋，就要开除掉成绩差的那一个。顾骁的成绩比我好的，而且好很多。你去打了这个电话，就不一定会开除谁了。”
“你——”张美君瞬间不出话了，手止住她抖了半天，“你真是要气死我啊你！”
她一下甩开手，走到沙发旁坐下，把脸埋进掌心中。
渐渐地传来了一点哽咽的啜泣声。
温恬在一旁看着，心里也漫开一点酸涩。
指尖用力掐紧掌心里，她擦了擦眼泪，低声道“妈，我知道我这样做，你肯定觉得不对，但是我真的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跟顾骁早就好了，一切事情都等毕业后再，我们真的不会耽误的……”
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她低着头，细微的话语像是最后一点卑微的恳求，“妈，你就信我这一次，好不好……”
·
似乎也只能这样了。
无法用有一丝可能却冒险的事情去做赌博，张美君也无可奈何，最后也只能就这样妥协了。
她仿佛不再坚持什么，到最终只了句，“那你就记好了你究竟了什么！”然后便长久将自己反锁在了卧室一整晚都没再出来过。
手机被没收，家里的线、电话线全部被拔掉了。
温恬回到房间，抱膝坐在床上久久地出神。
顾念着和顾骁离别时所答应他的到家发消息，她始终没有丝毫睡意。看着天上的月影越来越高，一圈圈数着嘀嗒的秒针。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等窗外的月色都有些变淡了的时候。
温恬才轻轻动动身子，下床走出房间。
夜已经黑透了，整个客厅一片黑暗。
张美君的房门紧锁着，这个时间已经睡着。
担忧会将她吵醒，她没有穿拖鞋，赤着脚，蹑手蹑脚地走到座机电话旁。
摸着找到电话线的接口，她稍稍屈身，试探着将电话线接上。
黑暗中chā口却稍微有些困难，她左右尝试了好久，只听一声细微的“咔”声，电话线终于接好。
温恬轻吐了一口气。
握住话筒，她按下一串电话号码，放在耳边静听。
可不知为什么，顾骁的电话却一直无法打通。她尝试过几遍，将电话撂下。想了想拨通安雨丝的号码。
听筒里传来几声嘟音。
很快电话接通。
“喂……”心翼翼捂着话筒，温恬声音极轻，“雨丝……”
“温恬！”那边的安雨丝似乎激动极了，立刻传来一声，“你可终于有消息了！你这是去哪儿了？我们打你电话一直打不通，急死我了！”
“怎么了？”听她的语气明显不大对，她没有时间去解释今天发生的一切，温恬轻声问。
“出事了！”
安雨丝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