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恬顾骁

很快到了周六, 闫文爽生日那天。
因为最近学校抓男女交往过密抓得太过疯魔, 所以生日当天，闫文爽特意寻了个距离一中很远的地方办生日会。
几个人按照地址七扭八歪地拐来拐去，等找到目的的时候，时间都已经是下午三四点了。
安雨丝止不住地抱怨, “我闫文爽，你这找的这是个什么地儿啊？知道的是过生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把我们给卖了呢, 用不用这么偏？”
“哎呀我这不也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么？走远点还能保险点, 谁知道会不会碰到熟人是不是？”闫文爽解释，过后又不禁嘀咕着，“再你们能值几个钱啊？我想卖，还不一定有人买呢……”
“闫文爽你谁不值钱呢？！”安雨丝跳脚，直接上前拿脚去踹, “来来来我没听清，你给我再一遍！”
后面跟着的几个人忍不住笑。
看着他们打打闹闹, 不由觉得这样的气氛是种久违的轻松愉快。
几个人在饭店吃过饭, 照例在地附近找了家ktv, 打算一起唱歌嗨一嗨。
这一天来的人不算特别多, 顾骁, 宋城, 沈星河, 安雨丝温恬，加上闫文爽也只有六个人。
闫文爽觉得不够痛快, 刚点了两首歌就一直嚷嚷着多叫几个人来。
顾骁叫上了那一帮二中兄弟，安雨丝温恬喊出了刘晓琪和方艺，方艺又带来了徐琳琳和崔迪。
渐渐地来的人越来越多，整个气氛不由彻底热闹起来，仿佛是一场压抑已久后的放肆狂欢。
宋城和闫文爽一向爱玩爱闹，一上场就点了首超长的《情歌王》，一边唱还一边对着底下的女生们抛媚眼，惹得所有人笑声连连。
唱到间奏的时候，他还握着话筒号召着大家高声大喊“来！同意我的都跟我喊！徐启明！智障！”
“徐启明！智障！”底下人乐呵呵地跟着喊。
“徐启明！你二大爷！”——
“徐启明！你二大爷！”
“我去你的高三！”——
“我去你的高三！”
“我今儿就交往过密了有种你来干爷爷我啊！”——
“我今儿就……”
句子太长，底下的人跟着跟着就乱了套。
紧接着不禁又是一阵散笑。
温恬不会唱歌，就在一边看着他们乱七八糟地闹，不禁觉得逗趣极了。
她就坐在角落看着他们笑。时不时吃些桌上的零食水果，整个人没什么存在感。
“你一人儿藏在这儿干嘛呢？”
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顾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突然凑过来，坐在她旁边。
温恬一愣，回头一看发现是他，没打听清他刚才的是什么，大声喊“你什么？”
“我——”周围太嘈杂，他伏在她的耳边，声音放大，“你今天真好看！”
温恬微顿，脸颊不由自主有些发烫，好在被ktv内昏暗迷乱的灯光掩着看不见。
见她有些羞涩的模样，顾骁忍不住笑。
视线落在巧的嘴chún上，他的目光凝固了几秒。
看了看这周围的人，他悄无声息在黑暗中交握住她的手，低声询问“要不要出去走走？”
·
一走出ktv的大门，耳边不由有一瞬绵长的空音，大脑的神绪逐渐才清晰起来。
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温恬摇摇脑袋，轻轻扬起chún角。
身后的顾骁很快跟上来，一只手顺遂地搭上她的肩膀，叹息，“可终于出来了，他们可真是吵死人了。”
温恬露出一丝笑，抬头看他，轻声问“我们去哪儿？”
“不知道。”顾骁摇摇头，只觉得跟她在一块儿，似乎去哪儿都好。
“那就随意走走看？”她提议。
“好。”
……
现下大概五六点，正是傍晚的时间。
天空很晴，空气里有风在静静地吹，温度适宜，岁月静好。
这一处算得上是清市的城郊，虽然位置有些偏，可是空气风景却是极好的。
他们两人手拉着手，就这样顺着大路，漫无目的地朝前走。
不远处的地方一个大公园。
夕阳光洒落，公园的广场上已经聚集起了许多人。
有孩子在吹泡泡，跳广场舞的老人排起列队。猫狗在周围乱跑，气氛热闹而欢快。
从广场上慢慢穿过去，温恬默默看着，忍不住轻笑。
她一偏头，才发现顾骁却是在一直看着她，眼神里有种不出来的浓郁情绪。
“怎么了？”她微讶，不由自主地伸手默了默脸颊，问道。
“没什么。”他摇摇头，带着她走到一颗榕树下，伸手别开她坠在脸颊的一缕头发，“就是有件事，好像忘了做了。”
“什么？”
“抱你。”
话音刚一落下，温恬的眼前便忽地一暗，整个人坠进了一个怀抱之中。
她微微怔怔，手掌慢慢贴上他的背脊。
最近学校早恋风波正盛，他们两个人为了避嫌，似乎很久都没有好好过话，更不用是单独待在一起。
就这样静静拥抱在一起，让顾骁恍然间似乎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又忍不住想要取更多。
过了很久他才稍稍离开她一点，在她的脸上飞快地啄了一下，接着又把她紧揽怀中。
“甜甜。”
他把头埋在她的脖颈处闷声“我们是不是都很久没有过话了啊？大概……有两年了？”
“哪有。”她忍不住笑了，明知道他是故意的，却还是纠正，“明明只是两个星期而已。”
“是么？”
他却仿佛有点不信似的，语气很低落，“可是我怎么就觉得好像过了好几年了啊？甚至几十年都快有了，等得我好急。”
“我觉得时间过得好慢啊！真恨不得明天就是高考算了。二百多天……到底要怎么熬过去。”
她默默听着，心里也有点隐隐约约的酸意。
瞥眼看到不远处有一个木质长椅，轻拍了拍他，“我们去那儿坐一会儿吧。”
两人在长椅上坐下。
远处的夕阳倾斜，恰好能在这一处笼罩开一片金黄，映得人身上暖暖的。
静静看着远处那些笑闹追逐的孩子，温恬忍不住扬起chún角，闭眼吸着空气。
“这儿真好。”她微笑着。
没有高考，没有铺天盖地的习题。
没有家长的唠叨也没有老师每天不断的激励话语。
好像时间都能凝固了。
好想时间真的能够凝固住了。
顾骁问道“这种感觉，就是你很希望的那种生活方式么？”
“嗯。”她点点头，似乎无端又想起了自己对未来的期望，chún角上翘，“我就是希望自己能到一个这样阳光充足点的城市，生活节奏慢一点，氛围好一点，不要那么太大压力的……对了。”
着着，她似乎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看他，“你不是，要给我找这个地方吗？怎么就没动静了。”
呃。
顾骁一怔，没想到她会这样突然问责，目光有些闪烁，“这个……我还没……”
她嗤一声，立道“我就知道你不靠谱。”
“谁的！”顾骁立即反驳，“我其实是找了的，真的找了的！只不过觉得都不合适，所以才没跟你过。”
“骗人。”
“是真的。”他不自觉地急着想要证明，掏出手机开始翻找记录，“不信我找给你看。”
温恬抿chún笑了，侧头盯着他看。
顾骁全神贯注地翻找。
翻了一会儿他似乎真的翻到了什么，把页面打开了亮在她面前，抬起头，“你……”
他话还没等出口，就在抬头的一瞬，温恬的脸直接贴过来，chún对chún直接亲了他一口。
猝不及防，顾骁一下愣住了，大脑里似乎突然炸开了烟花。
温恬笑得有些狡黠，笑眯眯地看了看他，稍微往旁离他远了一点。
“好哇！”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把上前拉住她，将她拉倒在自己怀里。
温恬咯咯直笑。
他将她按躺在自己的腿上不让她走，低头朝着她的耳朵吹气，“故意的是不是？都学会撩我了？谁教你的啊嗯？”
“我错了我错了。”她躺在他的腿上躲来躲去，整个人都几乎拧成了麻花，脸笑得绯红，“你别弄我。”
顾骁干脆直接俯下头，重重地啃在她的chún上，又亲过她的额头和脸颊。
胶着半天，他才慢慢离开一点，含笑“还你的。”
“切”了一声，温恬满不乐意一般蹭蹭嘴巴和脸颊，“谁用你还了！”
“不用？”顾骁挑眉，立刻又坏笑地贴过来，“那你还给我，来还我。”
“走开！讨厌。”温恬笑着将他推开。
……
两个人嘻嘻哈哈地闹了一会儿，逐渐又安静下来。
夕阳渐渐西移，照得人身上格外舒适。就这么静躺在他的腿上没有起来，温恬隐隐觉得有些微困，轻轻闭眼。
“温恬。”头顶的顾骁轻轻叫了一声。
“嗯？”她浅浅打了个哈欠，应了一声。
“时间要是能停止就好了，我好希望现在时间能够停止。”
顾骁静静“或者，我们现在如果不是十七岁，而是二十二岁就好了。那样，我就能娶你，我们就能成为一家人了。我们就能住在一起，每天一起睡觉，一起起床，一起吃早餐。我们还能一起养宠物，等像现在这种天气，就带这宠物一起出来玩，你追它，我追你……”
身边偶尔有风吹过，阵阵清徐。
他的声音似乎比风还清，隐约缓慢地掠过她的耳畔。仿佛浪花拍打岸石。
温恬静静听着，觉得自己的思绪都越来越轻，就这样渐渐睡过去。
……
温恬醒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天际夕阳暗红，深蓝的天幕在眼前平整铺开，没有一朵云，自遥远的天际边混浓成深紫色。
她有一瞬的迷茫，感觉自己不知身在何处。呆呆地盯着天空盯了一会儿才缓回思绪来。
慢慢坐起身，她胡乱整了整头发，一回头，正好对上顾骁似笑非笑的脸。
“你醒了？”
她一怔，不自觉感到有些窘迫，垂着眼不看他“我怎么睡着了？”
“那我怎么知道。”顾骁笑了，刻意逗弄她，慢悠悠地道“反正你就躺我腿上，我还在和你话呢，结果你就好像只猪一样，突然就睡着了。还打呼噜。”
她一听，一下不禁觉得更加窘迫，气恼地捶了他一把，“你才猪！你才打呼噜！”
他笑得更深了，每次一见她这幅模样就总是忍不住，盎然“嗯？你为什么我打呼噜？你又没和我睡过。”
“我——”她一哽，直接被他一句话噎了回来，忽然皱眉打他，“你瞎什么呢！”
顾骁一下咧嘴笑出来。
落日的余晖没的很快，不一会儿浓蓝吞噬掉了天边最后一抹光晖。
公园中稀稀散散已经少了很多人。她叹了口气，问他，“我们走吗？”
“再等等。”他这样。仰头看着头顶的天空，神色有淡淡的专注。
“你在看什么？”
“飞机啊。”
“飞机？”温恬有些愣。
“嗯。”他点点头，侧头对她微笑了一下，抬手指住天上一个闪光的点。
温恬看过去。
“你知道么？刚刚在你睡着的时候，我们头顶一共飞过了十八架飞机，其中七架往南，六架向北，还有五架飞向东西。”顾骁看着她“你知道我在看着那些飞机飞的时候，在想什么么？”
“什么？”温恬怔怔地问。
“我在猜……”叹了口气，他重新看向天空，声音很低，“未来某一天，我们两个会不会就一同坐上其中一架飞机，去同一个城市。”
那个独属于他们的城市。
她的乌托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