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旋

王辉没有想到居然在角落里还藏着一个女人，眼看着两把枪对准了自己，也不得不举起双手，视线却是扫过倒在地上的同伴。
刚才电光火石那一瞬响了三枪，有两枪落在地上那个人身上，虽然都不是致命伤，却也让他完全动弹不得。一枪打在他拿枪的右臂，另一枪则穿过门缝射在他的腿上。王辉心里震惊，这人是他专门从祁家要来的保镖，训练有素身经百战，竟然会斗不过区区两个警察。
庄琰仍是持着枪逼近，刚刚跌倒在地的警员已经爬起来，拿了手铐出来将王辉铐住。庄琰走到肖磊身边道：“你没事吧？”
就在保镖开枪的那一刻，肖磊已经转身把枪对向他，而两把□□对射之时，庄琰的子弹打穿了保镖的右臂，导致他的枪射偏，与肖磊擦身而过。
肖磊笑笑，“没事。”
庄琰看着他手臂上的血迹，急忙从包里拿了纸巾出来压在他的伤口处，“去医院看看吧。”说着对一旁走去查看那地上人的另一个警员问：“他怎么样？”
警员道：“晕过去了，我马上联系救护车。”
肖磊对两个警员道：“马上叫外面的巡警进来支援，封锁现场，把疑犯押去警局，另外那个送去医院。”
庄琰微微皱眉：“你呢？”
肖磊道：“咱们去看看陆伯那边怎么样了。”
庄琰想了想道：“好，不过你不要乱动，虽然是擦伤可也还在流血。”
肖磊笑笑：“我没事，这点小伤无关紧要的。”说着看看庄琰，“刚刚多亏了你反应及时。”
能在千钧一发之际保持冷静，并且一枪命中对方右手，庄琰的应变能力着实令肖磊感到吃惊。而他却没有想到，此时此刻庄琰心里对他的举动也有着同样的震惊。只是那一刹，她喊出那句话的一刹那，肖磊就已经转身把枪对准了那个人，眼看着子弹向自己飞来却还能命中对方的右腿，肖磊的反应真是相当之快。
四目相对之间，彼此的眼中都带了些什么，却又都是一闪而过。
肖磊对庄琰道：“陆伯那边可能会更危险，我们还是要赶紧叫增员人手过来。”
庄琰点头，“如果是和祁家有关的，那确实要更小心，他们手下养的人都经过专门训练。”
两人赶到39栋附近时就已经听到了几声枪响，显然两边已经开始枪战，肖磊目光凌厉的扫视了一圈，对庄琰道：“情况不妙，应该是人被冲散了。”
庄琰提着□□，面色不动，“小区出口已经被我们的人封死了，他们现在只能躲在这里。”
肖磊道：“如果躲进民宅，要搜起来也不容易，现在需要马上联系指挥中心大面积撒网。”
说话间不远处的一个路口又是一声枪声，两人即刻四下寻找。燥热的空气里弥漫着硝烟和血腥混杂的味道，庄琰贴着墙边走到拐角，便见到那边小路中间一个黑衣男人正举着枪对着躺在地上的陆伯，当即拿枪对准那人喝道：“不许动！”
说话间那人的枪口却已经调转了方向，“砰！”的一声，子弹直直的向庄琰飞过来，而庄琰尚来不及反应，身体便已经被肖磊扑倒在了地上。
“砰！”肖磊的枪扳机已经按下，却因为重心不稳而射偏。
就在那黑衣人已经做好准备要对准肖磊射第二枪的时候，脚下却忽然一个踉跄，整个人摔倒在地。原来是躺在地上的陆伯用他仅剩的一条腿狠狠的踹了一脚。
“他奶奶的！”黑衣人骂道，手中的枪毫不留情的对着同样躺在地上的陆伯开了一枪。
“砰！”一片殷虹迅速晕染了陆伯身上的大背心。
庄琰和肖磊看到陆伯身上的血迹，都是一惊，却不容多想的将枪口都对准了那人，“砰！砰！”又是两声连续的枪响，那黑衣人便倒在了地上，手中的枪被甩出去很远。
肖磊和庄琰急忙跑过去，肖磊捡起了地上的那把枪，而庄琰弯下腰去查看陆伯的伤势，“陆伯，你还好吗？”
陆伯脸色在日光下惨白，却还是无所谓的笑笑，“庄琰啊，我没事儿......只是年纪大了，腿脚又不灵便......”
庄琰见到陆伯腰间的血迹，在白白的日光下如盛放的莲花，心中一颤，咬着牙撕破了陆伯那条空荡荡的裤管，扯了一条布料下来压在了伤口上。
肖磊已经将人铐住，转头问：“其他人怎么样了？”
陆伯咬着唇，额角渗出冷汗来，呼吸急促道：“那个缅甸人和跟班已经被抓了，剩下的人都在追祁家老五。”
肖磊点头，“陆伯你不用着急，我们马上叫救护车送你去医院，剩下的交给我。”
不远处警笛声伴着救护车的声音飘来，庄琰抬眼看过去，“救护车到了，陆伯你坚持一下。”说着站起身跑过去召唤支援的人过来。片警听到召唤急忙赶过来，救护车门打开，几个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匆匆走下来。
看着陆伯被担架抬上救护车，肖磊对庄琰道：“你负责送陆伯去医院，这个人就交给这几位增员的同志押送回警队。”
庄琰问：“那你呢？”
肖磊站起身，“我去帮陆伯收拾了那个祁家老五。”
庄琰却道：“你也带伤，应该和陆伯一起去医院，这里还是交给我。”毕竟肖磊是经侦，她才是刑侦。
肖磊瞧了一眼自己染着血的手臂，笑笑：“这点伤不碍事，你跟着陆伯回去我才放心。”
庄琰听着这句话，忽然眼前闪过刚刚他不顾一切将自己扑倒在地的情景。却还是坚定的摇头，“我留下来帮你。”
肖磊眼神却严厉起来，“庄琰，这是命令。”
庄琰咬着唇，欲言又止，忽然又见到肖磊严厉的目光变得柔和下来，“陆伯就一个人在这边，你心细，在身边多照看着点儿。”
庄琰只好点头，“那你一定要小心。”
肖磊笑了，那笑容似春风般和煦，“嗯。”却没有再多说一个字，便转身走了。
庄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泛起一丝难言的情绪。却又没有时间多想，也转身上了救护车。陆伯脸上扣着氧气罩，已经几近昏迷。救护人员怕他失去意识，不停的跟他说话，“你好，请问你还听得到吗？你是什么血型？”
陆伯嘴唇微微开合，却吐不出一个清晰的字。
庄琰坐在一边，心揪着，却忽然想到什么，说：“他是ab型血。”
救护人员对庄琰道：“病人情况不容乐观可能需要大量输血，现在血库ab型血很紧张，你看看能不能找几个同事来献血。”
庄琰道：“好我这就叫人，不过我就是ab型血，我可以先给他输血。”
医院里，小护士拿着针头对着庄琰道：“我看你这么瘦，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啊？的话就算是壮汉也挺不住的。”
庄琰笑笑，“我没事，我身体挺好的，你快抽吧。”
两个血袋就这么满了，庄琰的脸色愈加苍白。她挣扎着站起身，却只能扶着墙勉强走几步。小护士一看就急忙道：“哎哎你还是别动了，来我扶你在这里躺一会儿吧。”
庄琰道：“我同事还在急救，我要去看看怎么样了。”
小护士道：“你现在去了也帮不上忙，血抽完了我们这就送过去，回头有消息了就告诉你一声。你赶紧躺好，别乱动了。”
庄琰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觉得四周的一切都在转，白茫茫的成了一个漩涡。这种感觉很熟悉，许多年前她也遇到过一次，只是那时的她更无助，也更恐惧。她叹了口气，眼前忽然就跳出一张脸，那么俊美，自信，温暖。不知道肖磊那边情况怎么样了，他手臂上还有伤......
迷迷糊糊间她觉得似乎有一只手在自己脸上轻柔的抚摸，那厚实的触感，让她想起自己的父亲。很多很多年前，她的爸爸庄胥恒最喜欢把她抱在怀里，用带着粗糙老茧的大手抚摸她的脸蛋，笑容亲切的说，我的琰琰最乖了。
爸爸，是你么？
肖磊急匆匆的赶到医院时，恰好见到一个男人从急诊室的隔间里走出来。那人身形和肖磊差不多，只比肖磊矮了几公分，模样也更斯文一些，戴一副眼镜，看着面容很和善。
可肖磊的脸色却阴沉了起来。他大步走过去，目光凌厉的等着那个男人，冷冷的开口道：“你怎么在这儿？”
苏喻哲见是肖磊，却没有多少意外似的，淡笑道：“我来看看琰琰。”
肖磊的眸色更加冷冽，“你没资格来看她。”
苏喻哲却仍挂着笑，“你放心，她还在昏迷，不知道我来过。”
肖磊不再说话，沉默着与苏喻哲擦肩，推开门。
“肖处长。”苏喻哲忽然开口。
肖磊的手一顿，“还有什么事？”
苏喻哲轻笑一声，“我的老婆儿子暂时劳你照顾，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带他们走的。”
肖磊冷哼一声，“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庄琰醒过来时天已经黑了，睁开眼睛就见到坐在床边的肖磊，声音虚弱的开口问：“陆伯怎么样了？”
肖磊道：“手术很成功，多亏了你捐的血。”
庄琰松了口气，便挣扎着要坐起来，“我去看看他。”
肖磊却急忙按住她的肩，将人又压在床上，“你别乱动，陆伯那我刚去看了，麻药还没退，明天才能醒。你现在身子虚，先给我躺好了。”
庄琰的目光落在了他手臂的纱布上，“你的伤没事吧？”
肖磊笑笑，“当然没事。”
庄琰又问：“祁家老五抓到了？”
肖磊点头，“抓住了，已经押回警队了。”
他说的很轻巧，可庄琰却也明白，这件事绝对不容易。想到下午肖磊奋不顾身的救自己，目光柔和的看着他，“今天谢谢你救了我。”
肖磊笑着摸摸她的头，“哪的话，你不也一样救了我。”
他的手掌并不算大，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轻巧的在她头发上拂过，却激起她身体里的一阵涟漪，微微的，一圈一圈的扩散，久久不能平静。
但是，这个触感，却不是刚刚梦里的那双手。
庄琰的视线下一刻扫过床头柜，微微一怔。那个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纸袋，里面是打包的餐盒，纸袋上印着一个龙凤呈祥的图案。
“苏喻哲来过了？”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