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杰森的状况非常糟糕,但是他不能过来看我,王阿姨招呼着把年夜饭都搬到了医院,发动全家老小一起看着他,我都难以想象他每次给我打电话是费了多大功夫才躲开那些人的监视,我问他:“你累吗?”
他只能回我深深的叹息妲。
对此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有时候心里还会恶毒地想,他妈妈总是用健康来威胁我们,会不会有一天真的身体出问题了,等她……鞭长莫及了,我和刑杰森是不是就能修成正果了?
清醒过来又会觉得自己这么想很不应该。
姜涞是在大年三十这天来我家的,大包小包的提了不少东西,我失眠到凌晨,整个人精神状态特别差,被他连续不断的门铃声吵醒,游魂似的给他开完门我都没力气骂他了,往沙发上一躺,有气无力地问他:“你什么情况?大过年的不用回家吃团圆饭?”
他好脾气地回答我:“我妈让我来的,怎么样,她这么疼你感不感动?”
我心想还不是因为上次被她撞到了我在你家留宿,现在这是疼媳妇似的在疼我吧?
他拆开一盒酸奶递给我:“睡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吧?”
“要不怎么说我有先见之明呢?”我接过来插好吸管吸了两口之后继续说:“要是我随便泡包面吃了,你过来给我做好吃的我不就吃不下了吗?”
他想了想,“两个人也不太好安排,做多了吃不完,要不这样吧,我们包饺子?窀”
我懒洋洋地纠正他:“是你,我才不跟你谁们。”
姜涞其实手艺也不是很好,不过包饺子还过得去,我躺在沙发里看他擀面,他弄了一鼻子面粉的样子也还挺可爱的,我坐起来把酸奶盒扔了,然后慢慢踱步到他面前去查看战果,他的手脚挺麻利的,面团已经揉出来了,现在正在拌饺子馅,我探头看了一眼,叮嘱道:“多放点香菜。”
他白我一眼:“我还不知道你?”
已经到了十二点,窗外都是炮仗声,姜涞接着还说了几句什么都被炮仗声盖掉了,等饺子都包的差不多了才彻底安静下来。
我问他:“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他笑笑:“没听清就算了。”
鉴于我现在跟他关系也比较特殊,有些话也不能问得太仔细,免得自己尴尬,于是我很聪明的换了个话题:“你给我包完饺子还得赶回去当二十四孝好儿子吧?”
“饺子还没下锅呢就像赶我走?”
我靠在门背上摆手:“我是问今天大过年的,你不回去没问题吗?”
“能有什么问题?”他把最后几个饺子包好才抬头看了我一眼,“本来我妈是要我把你带回去吃晚饭,但我想你肯定不会愿意就拒绝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现在就给她打电话……”
“别别,千万别,”我想到那场面就脑袋发麻,“大过年的你就别坑我啦!”
姜涞不理我,转背下饺子去了。
饺子出锅的时候,我自觉主动地要求去盛饺子,水蒸气扑面而来,那一瞬间我突然有点想哭,为什么每次到这种时候,都不是刑杰森陪在我身边呢?
姜涞不放心,担心我烫到手,一直在后头指挥:“你手要托住下面,这样很容易烫到的。”
我努力吸了吸鼻子,想把心里那股酸涩给压下去,然后就听到他在后面提醒我:“千万别把鼻涕滴到碗里去了啊!”
“……”
端出来之后我们来面对面沉默地吃饺子,一碗很快见了底,为了抢夺盘子里的最后那个饺子,我俩用筷子大战了三百个回合,最后被他抢过去,可到底还是落在了我碗里。
姜涞一直陪我到初三才被我强行赶回家去,刑杰森过年期间也只给我发过一次短信,对此我是理解的,神经衰弱下我还一度给我哥打电话,问他是不是有必要去找人给我算算姻缘,看看怎么就能坎坷成这样。
纪柏尧先生向来不信这些,当即就表示我真正应该去的不是算命摊子,而是神经病院,如果我真有这方面需求,他可以在追到我纪太太之后一起去探望我。
我并没有被他的冷笑话逗乐,忧愁地问:“王阿姨到底不喜欢我什么呢?她不告诉我我怎么改呢?”
“你又喜欢刑杰森什么呢?他现在身上还有那些让你心动的东西吗?”
好吧,这些都是没办法解释清楚的事。
“一舟,你认为爱一个人是像你现在这样,一再否定自己去迎合他的亲人?他喜欢你什么?那些他喜欢的,你是不是正在弄丢它们?”
我哥也是在爱情里受过伤的,总结起道理来那是一套又一套,我说不过他,只好转头去找姜涞。
比起纪先生,姜涞的安慰方式要温和得多。
“我妈年前去医院看刑杰森他妈妈的时候,她就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既然她非要用住院的方式来牵制住儿子、不让你们继续交往,那你又何必非要在这个时候去触她霉头?”他有条不紊地说给我听:“还有三天就是初八,你也该收收心回公司工作了,只有你足够强大,不需要依靠任何人,才有能力去守护你想守护住的东西,比如说爱情。”
“那刑杰森……”
“他的工作室出现问题根本是迟早的事,但偏偏出现在你和他去香港的时候,他妈妈对你本来就有偏见,现在当然就更要把责任全都推到你身上了,刑杰森再怎么解释,也得他妈妈肯相信才行,你们都是成年人,有些事必须看清楚,当你一事无成的时候,所有的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先把该做的事做好,再去想儿女情长的事,”他叹气,“我这里得到的消息是,年后我们风行和宋氏的合作案,现在宋楚晨已经交给刑杰森负责了,他已经开始面对现实,你也不能再颓废下去了。”
这回我结结实实惊讶了:“他回宋氏了?没听他跟我说啊。”
以刑杰森的骄傲,他就算去小公司应聘也不会再回宋氏才对,就算被他妈妈逼着回去,肯定也是极度勉强的,可他前几天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也没听出他情绪有多差啊。
姜涞安静了好一会儿,我心里惦记着刑杰森的事,想早点挂了打给他问问,但才刚说了句“我先挂了”,姜涞就开口了:“先别挂。”
“还有事?”
他的语气里带了很浓厚的无奈,似乎不太想说,但终究还是开口了:“你知道的,我从来没标榜过自己有多无私,嘘嘘,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从没有求过你什么事,今天我想求你一件事,你肯不肯答应?”
事实上,他一开口我就在心里暗叫不好,姜涞这人平常说话都是真真假假的,你也弄不清他到底是说真的还是开玩笑,但他今天都说出“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的话来了,居然还开口求我,没说什么事先问我答不答应,我就知道,这事肯定会让我很为难了。
我张了好几次嘴才终于问出来:“什么事?”
“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和他公平竞争。”
怎么可能会是公平竞争,不管刑杰森的家人给我们带来多大的阻碍,可我爱他,这就注定了他站的位置永远占尽先机。
在电话里我没有明确答复姜涞,他也没有追问,仿佛那天他只是随口说了件无关紧要的事,而我并没有在意。
大年初八这天我第一个到公司,我哥本来还只是暗暗关注着“食全酒美”那边兼写美食专栏的小编辑,过完年他就正式通知我要开始追了。
这时我才终于开始正视“顾盼”这个名字,因为她的出现,我哥简直忙得分身乏术了,新公司那边有源源不断的事需要他处理,他私下里还一直在学做菜,因此风行交给我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好在我一时还没办法完全接手,他也就暂时还没公布消息。
但是股份移交的手续已经在办理了,我也忙的焦头烂额,以前只是当助理,就已经有很多事搞不定、总是向我哥求救,现在好了,不说怎么去管理一个公司,就是每天需要拍板的企划案已经让我一个头两个大了,我直接把姜涞抓过来,也顾不上他之前找我要的那个公平竞争的机会了,直接问:“你就说你帮不帮我吧。”
他想都没想直接问:“想我怎么帮?”
如果可以,我真想直接把风行送给他,我只需要像以前那样,给他当个小助理就可以了,但是现在不可以,于是只能委屈他给我当助理了。
姜涞眼睛眯起来,一手撑在我新搬进来的独立办公室的办公桌上:“这买卖我可亏大发了。”
我也知道以他的能耐这完全是在侮辱他,可我没办法啊,只好死皮赖脸地求他:“涞哥别这样嘛,我知道让你屈尊是我不对……”
没等我说完他就打断我:“柏尧哥要等到年底才正式从风行正式离职吧?你现在还不是执行总裁呢,我给你当助理,什么时候才能给我名分?”
名……分,我倒吸一口冷气,颤颤巍巍地朝他伸出三根手指:“这个数行不行?”
他伸手把我三根手指握在掌心,笑意渐深:“成交。”
虽然说以前我当助理的时候从没得到过公司红利哪怕一成的分成,不过看以后这趋势,多半公司的利润也都得靠姜涞了,三成就能收买他,我也不觉得亏。
刑杰森渐渐忙起来,这次我觉得他的转变还是挺明显的,不再像以前那样好胜心强,现在竟然踏踏实实地在宋氏干起来,有一次打电话的时候我问过他,现在的感觉怎么样,他笑了一声回答我说,其实在哪里工作都一样。
年后宋氏和风行有一个合作案,他们想借助风行的影响力把新开发的项目楼盘打出去,而财经这块一直是风行的主力,我要从我哥手里把风行接管过来,财经也是快大头,总之就是能达成共赢的一件事,用我哥的话说,谁家的肥水都没流到外人田里去。
我对这样的发展还算是满意,除了时不时接受一下来自于我哥纪大老板的嘲笑之外,一切都还算从容。
只不过现在我跟刑杰森……怎么看怎么不像热恋的情侣,我觉得都比得上革命关键时期地下党的同志了,时刻受到敌人的监视,动辄心惊胆战,好在我们革命意志都比较坚定,暂时没出现叛变情况。
和宋氏的合作最近进入了关键时期,我让姜涞代表风行去和他们进行对*接,姜涞这家伙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撩拨我的机会,在msn上就回了我一句:碰上刑杰森了控制不住情绪,你可别怪我。
于是发生以下对话:
阿沈不叫嘘嘘:控制不住……向他表白?
娘子笑一个:挖他墙角
阿沈不叫嘘嘘:别闹,公报私仇什么的可不是风行的做派
娘子笑一个:坏笑
阿沈不叫嘘嘘:就这么说定了啊
娘子笑一个:拿名分来换
阿沈不叫嘘嘘:别逼老娘使杀手锏啊小子
娘子笑一个:嘤嘤嘤娘子好凶
阿沈不叫嘘嘘:(╰_╯)#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他只能去。
其实在这件事上,姜涞当然是答应得有些勉强,但我也知道,不一定要我来开这个口,他既然已经答应帮我,于公他肯定要亲自出马才放心。
话说回来,刑杰森知道是他跟宋氏对接,肯定也高兴不到哪里去,这年头为了赚点钱大家都不容易啊。
我和刑杰森都把时间放在了工作上忙了一阵子,他越来越忙,我渐渐上手之后倒觉得还好了,也不需要耽误太多私人时间,最近我哥又开始作了,天天亲自下厨做好菜带到公司来,不是派这个去送就是派那个去送,这天我在他办公室谈项目谈到了午餐点,他就打内线叫秘书进来拿饭盒,我对那位传说中的顾盼已经慕名已久,早就想一睹真容了,当即把饭盒从秘书手里抢过来:“我不是你助理吗?这个我去也可以吧?”
他想拦结果没来得及,想当初我在学校也是混过女子4*100接力队的,等我气喘吁吁地站在“食全酒美”编辑部的时候心还砰砰直跳呢,能让我哥神魂颠倒的女人,不是倾国也是倾城了,结果……真人还真是很有气场,一看就是我哥会喜欢的那种,不过凭我感觉,恐怕这个没他上回那个容易追,未来嫂子目光如炬,一眼就能看出来我跟我哥关系不一般,现在是风行的关键时刻,我也不好跟她解释清楚我的身份,只好放下饭盒就跑了。
本来我以为,纪柏尧先生追女孩子到亲自下厨,还特意去学菜迎合她的口味,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没想到他放起大招来这么让人意想不到啊!
事情是这样的,这天我起了个大早,因为心情还不错就给我哥和姜涞打包了早餐带去公司,可惜路上堵车,基本上是踩着点到的,我哥最近忙得恨不得走路能飞起来,当然来顾不上吃早餐这种小事,我敲门进去给他送吃的,结果就看见他亲爱的老同学宋楚晨,还有他的小妻子、刑杰森的小表姐双双坐在了里头。
宋楚晨跟他这位小妻子恩爱得很,用刑杰森的话说基本上就是“有求必应”,这回他们过来,就是因为宋太太最近迷上了学做菜,看了几期我们公司旗下的“食全酒美”杂志,非闹着要来看看,他们这才一大早就出现在这里。
我哥跟他是多少年老交情了,以前风行还是沈氏的时候,他也没少帮我们,所以我哥答应得相当痛快,反倒是宋楚晨,他虽然陪着小妻子一起来了,可当着我的面都没给她留面子,直接就说:“她根本不是想来看你们的杂志是怎么做出来的,其实就是想来八卦一下。”
“没事。”我哥对他们参观编辑部的理由并不是很感兴趣。
但我对宋楚晨那位小妻子很感兴趣啊,这位传奇的宋太太可不光是能收服传奇的宋楚晨而已,对我来说她最重要的身份是刑杰森的小表姐啊!这可是拉拢盟军的好机会,我赶紧自动请缨陪着她四处看,时不时向她介绍一下这个那个的,等带着她逛完一圈之后,她倒是也直爽,直接跟我咬耳朵:“我姨妈那个人就是个死脑筋,不过你放心,杰森很好地遗传了她这一点,他认准了喜欢你,那就绝对不会轻易放弃的!”
要不怎么说一眼看见就觉得有缘呢,她这话简直直接戳我心窝子里去了啊,我立即就对她产生了强烈的好感,啊,我还真是原则性特别强啊。
说话间宋太太就直接问到我哥身上去了:“是你让宋楚晨把b城那个姓程的调到w市来的吗?他是你女朋友的前男友?是要搞打击报复吗?”
我哥顿时被噎住,实话说我还从来没在我哥脸上看到过现在这样精彩的表情,我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
宋楚晨在一旁微笑:“我早告诉你她是纯属八卦了,你自己说没事的,那就满足下她的好奇心吧。”
这时候如果我哥愿意抽出一点点时间来看看我的表情,我想我的脸上一定充斥着“快说啊快说啊我也好想知道!”
我哥:“……”<
我没能如愿围观到最后,因为手头上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当然最重要的是我接收到了来自我哥的眼神警告,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就回自己办公室了。
眼下手头上积压了一叠文件亟需发下去,但我回办公室之后却没有第一时间办公,立即就给刑杰森打电话了:“天大的八卦,新鲜热乎的第一手资讯,我问你啊,你们公司最近是不是来了新同事?姓程的!叫……”
叫什么来着?
刑杰森那边显然正在忙,我听他问了旁边的秘书一句,然后才回答我:“是有这么个人,从分公司调过来的,手续还没办好,所以人还没到,听说还是楚晨亲自下的调令,怎么了?”
“啊——”我拖着长长的尾音,最后告诉他:“你跟我哥比可差太远了,怪不得他总是嫌弃你呢,晚上请我吃饭吧,我教你怎么放大招!”
……
本来是约刑杰森出来说我哥的八卦,结果当我坐在他对面的时候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只知道呆呆的看着他,我真是太久没见他了,真的面对面才知道有多想念。
他瘦多了,但精神还不错,这次没有问我想吃什么,直接点好了把菜单递回去,然后才抬头看我,微微笑起来:“这样看着我干什么?不认识了?”
我实话实说:“好想你啊。”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说得这么直白,愣了愣才低声回了一句:“我也很想你。”
有情饮水饱啊,我顿时连吃饭的兴致都没有了,一点不矜持地伸手过去拉住他的手:“你妈妈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
“本来也没什么大事,”他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尤其是知道我这么多天都没和你见面,就更好了。”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好在他很快调整过来问我:“你说你哥怎么了?跟我们公司新来的程谌有关?”
“啊,对的,”我这才想起来,想起来之后就兴奋起来:“我哥现在在追我们公司的一个员工哦,叫顾盼,我见过的,长得可好看了!”说完还觉得不过瘾,又强调了一遍:“很好看哦!”
刑杰森不明白:“以你哥的眼光,喜欢的女人当然不会是其貌不扬的,值得你这么强调?”
我朝他眨眼睛:“那当然,这么好看的女人怎么可能在遇到我哥之前一片空白?”
这下他明白了:“程谌?”
“真聪明,”我咧嘴笑起来,“我可是听你小表姐亲口说的,我哥让宋楚晨把程谌调到这里来,肯定是想当面秒杀他!”
刑杰森抓重点从来比我厉害,他直接问了句:“这样做让顾盼知道了,不会生气吗?”
我愣了愣,慢半拍地回答:“应该……不会吧?”
“会也无所谓,”他耸耸肩,“那人已经结婚了,你跟我提过之后我特意去看过他的档案,人家儿女双全,你哥会喜欢的女人,肯定有道德洁癖,不可能还跟他牵扯不清。”
被他这么一说,我半点八卦的心情都没有了,蔫蔫儿地趴在桌上:“哎,我只是没想到我哥也有这么解决情敌的时候,以前他要是肯为谈汇婧这么做,我小侄子早就打酱油了。”
“遇见得不是时候,”他淡然地接口:“那时候太年轻了,骄傲不允许他用手段去挽留,现在……”
“现在怎么样?”
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现在当然是只要能把她留在身边,手段用尽也在所不惜了。”
“为什么?”
“到了这个年纪才会明白,遇见一个让你心甘情愿放弃原则的人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你这话说得,怎么这么……”我想了下措辞,“伤感呢?”
他笑了笑,“伤感吗?我只是有感而发而已。”
我歪着头托腮看他:“有感而发?是因为我吗?”
他没有回答。
“你会为了我……放弃你的原则吗?”
这次刑杰森皱着眉思考了很久,最后他回答我:“为了你改吃撒番茄酱的牛排吗?那还是算了吧。”
我:“……”
姜涞听我说完脸上的表情简直只能用“嫌弃”来形容了,“你就这么被打发了?”
我可怜兮兮地趴在一堆文件上抬头看他:“不然我还能怎么样?”
“直接问他来不来风行帮你啊!”
“我不也没为了他放弃接手风行吗?”
他看着我无语了半天,最后才问:“那你干嘛把我拖来帮你?仗着我喜欢你,正在追你?”
我是疯了没好才跟他讨论这个话题吧。
可能是看我一脸苦瓜相太可怜了,姜涞还是跳过了这个问题,“那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跟他一个星期通一次电话、隔三四个月见一次?”
“我也想知道该怎么办啊,”我挠挠头,“现在我也只能这样啊,刑杰森现在越来越捉摸不透了,我看他现在好像把工作室的事放下了,很安分的在给宋氏打工啊,这是要跟他妈妈妥协的节奏吗?”
“别傻了,”姜涞直接在我头顶上敲了一下,“他能把工作室组建起来,他妈妈只会更高兴好吗?能自立门户谁还想寄人篱下啊?我看刑杰森这是真想明白了,有些事急是急不来的。”
“你最后这句话是说给我听的吗?”
“你急吗?”
“我急什么?”
“那不就结了。”
我怎么总感觉我跟他不在同一个频道啊,可他已经从我下巴底下抽走了刚刚签好的几份文件,甩下一句:“有时间想这些还不如多做点实在的,再不认真看合同今天晚上就又要加班了。”
“……”
风行的事现在我基本上都已经上手了,姜涞是个好帮手,我哥看完第一季度的报表之后很满意,拍拍我的肩做出一副“我心甚慰”的表情:“看样子我可以提前走了。”
我听得直撇嘴:“你还真是坚决贯彻执行禁止办公室恋情啊,干嘛那么着急走啊,你就不怕你忙你的新公司去了,被人挖墙脚?”
顾盼最近身边可不太平,刚摆平那个青梅竹马的前男友,现在又冒出个餐饮业黑马来对她穷追不舍。
我跳上办公桌坐着,学着他刚刚的样子拍拍他的肩:“别傻了,你想给她的可不一定是她想要的。”
纪大老板斜眼看我:“你这算是有感而发?”
“你们男人向来都是这个样子啦,”我不以为然地耸耸肩,“你说我是有感而发,我也确实是有感而发,刑杰森为什么这么着急要组建工作室,肯定不只是因为职场抱负什么的吧?可我并不在意他是不是能组建起来一个工作室啊,现在他妈妈肯定还把这件事怪到我身上来,你说到最后是不是弄巧成拙?”
他对这个倒是很有同感:“所以是她不够了解你。”
“说得跟你多了解顾盼似的,你能保证她不跟你翻脸?”
“她知道了肯定会跟我生气的,”我哥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她绝对不会像你这样,有什么事都埋在心里,一舟,你现在说的信誓旦旦要跟他一生一世,可是很多矛盾积压在心里,就像把脏衣服都扔进衣橱里,等到有一天你去开柜门的时候,一股脑全都掉出来,你才知道问题有多严重。”
这倒是个挺新鲜的例子,我给他想办法:“不如买个大点的洗衣机?”
我哥直接不理我开门出去了。
其实我也不是故意要装傻充愣,在刑杰森的问题上我犯傻也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姜涞总是问我,你到底是喜欢刑杰森呢,还是喜欢你喜欢他的这种感觉?
用他的话说就是,我喜欢的只是我自己心里的一种感觉,是由所有我喜欢的元素堆砌出来的一个形象,而我对刑杰森的喜欢,说白了也就是从心里把我喜欢的那个形象具象成了他而已。
这个说法当时我是非常不赞同的,当然放到现在我也依然不赞同,但我身边却有越来越多的人在附议这个说法,我真担心最后我会被他们洗脑。
偏偏这时候刑杰森还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不能一直陪在我身边。
在我和他的这段关系里,患得患失的那个一直都是我。
最近这几天,从不同的渠道一直传来刑杰森给宋氏谈下了个大合同的好消息,这些声音里,有我哥那样平静转述的,有姜涞那样不屑一顾的,当然也有宋太太那样骄傲炫耀的,最后才等来他的电话。
他非常淡定从容:“晚上一起吃饭庆祝一下。”
我故意问他:“庆祝什么啊?”
“难道你没收到消息?”
我当然装傻:“我收到什么消息啊,你要结婚了?请我吃喜酒?”
他笑起来:“我表姐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就在我身边。”
“……”宋太太关键时刻演技可真好,我记得最后她明明还嘱咐了我一句,千万别让他知道,她给我打了电话的。
“好吧,”我最后只能承认,“恭喜你啊,做出了成绩,证明了你自己,晚上想去哪儿庆祝?”
“我想吃你做的饭。”
“这个没问题啊,”我答应得很痛快,“反正小区里也有防疫站,实在不行了,吃完你去打一针,省得明天去不了公司。”
我这么说的主要原因还是我做的东西实在是太难以下咽了,就算他愿意爱屋及乌,我自己还不想消化不良呢。
刑杰森大概是觉得给他做饭也是表达亲昵的一种方式,再次要求道:“你就是做一盘蛋炒饭我也爱吃。”
牙都要被他酸倒了,但我嘴都咧到耳朵根了,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愉悦地回答他:“那就这么说定了啊,蛋炒饭!”
但事实上当然不可能只做一盘蛋炒饭给他吃,我身边深谙厨艺、可以讨教的除了我哥就是姜涞,但我哥最近忙于追我嫂子,口味全都往辛辣那方面靠拢了,刑杰森可吃不了那么辣的,姜涞虽然没我哥精,但口味倒是大众化许多,可是我拒绝他之后跟刑杰森在一起,还跑去向他求教怎么做菜,学会了再去做给刑杰森吃?欺负人也不带这样的。
没办法只好上网差菜谱,复杂的做不来,简单的又难做出美味,想来想去我决定要不然下面条吧,于是兴冲冲跑去超市买了一大袋配菜,有虾球啊培根啊鸡蛋啊,满满买了一大袋,买回来才反应过来,下碗面……貌似比蛋炒饭更敷衍他吧?
不管了,爱吃不吃!
平底锅还是上次姜涞带过来的,算起来我这里所有的厨具基本上都是他买来的,以前我哥给我请了个家政阿姨,每天负责给我做做饭搞搞卫生什么的,后来有一次我吃了她做的东西拉肚子,再后来姜涞就开启冷面模式,直接把她开了,再再然后他就时不时来替我做做饭,当然了,绝大多数时候还是我哥亲自来的。
平底锅当然是用来煎培根和鸡蛋,可是要先煎培根还是先煎鸡蛋?
我举着锅铲站在灶台前整整思考了三分钟,终于决定先煎培根。
倒油是个技术活,鉴于我第一次干这种技术活,其实并没有什么把握,只好放了一锅底,培根煎出来倒是还挺好看的,也没糊,我乐滋滋地想,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嘛!难道我天赋异禀?
事实证明并没有。
煎鸡蛋的时候我简直是手忙脚乱了,贴锅的那一面还没熟我就着急翻边儿,结果蛋黄全都散了,整个锅里一片糊糊,我着急地去补救,这下好了,忘记把火关小了,热油直接溅出来,烫得我锅铲一丢……
刑杰森按响我门铃的时候厨房里已经一片狼藉,我给他开门之后第一句话是:“我还没来得及烧水煮面……”
我的手背上被烫起了好几个水泡,刑杰森抓着我的手放到凉水下冲,我疼得龇牙咧嘴,他叹气叹得无可奈何:“你做饭可真是一场灾难,厨房被弄得一片狼藉也就算了,怎么连你自己都弄得这么狼狈?”
“我这不是没经验么,”我朝他叫唤:“还不是你要吃我做的东西!我这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在为你下厨啊,不表扬我竟然还骂我!白眼狼!”
他颇为无奈地摇摇头:“这还成我的错了?”
收到我警告的眼神,很快他就自己回答:“好吧,是我的错,怎么样,还疼吗?”
水泡亮晶晶的,虽然好看,但还是疼,我可怜兮兮地点头,他大概本来还想教训我几句的,看我这样子也不忍心了,犹豫着要不要带我上医院。
这种小事哪里需要上医院呢?真去了也只能给我开点药而已,我安慰他:“没关系的,过几天就好了,只是我这样子——看来是真的没办法做东西给你吃了。”
他现在哪还有心情让我给他做吃的,把我安置在沙发上躺着,还给我搬了床小毯子来盖住脚,然后才点了点我的鼻子:“还是我来吧,真后悔不该跟你开玩笑的,你看我菜都买好了,本来也没想真让你下厨,话说回来,每次让你干点什么你都推三阻四的,不到最后一刻绝不动身,这次怎么这么积极?”
还不是因为是你!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刑杰森收到隐藏在愤怒之下的浓浓爱意,弯下腰来在我唇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就挽起袖子进厨房了。
不久我就听到熟练的切菜声从厨房里传出来。
有时候我真是不得不觉得困惑,我哥、姜涞还有现在的刑杰森,看上去全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老爷们儿,还多多少少有些大男子主义,但最后事实证明好像又不像是那么回事。
在我哥下定决心追顾盼之前,我是真没想到他会为了一个女孩子做这些事,姜涞就不说了,我以前一直觉得我在他眼里属于第三性别,没想到后来……哎,真正出乎我意料的还真是刑杰森,我知道他在家里从来都是不进厨房的,当然了这也是他妈妈的意思,大概是觉得君子就该远庖厨吧,如果她知道她的宝贝儿子现在正在为我下厨,肯定吃了我的心都有。
嘿,她现在偏偏就吃不着!
我也不知道是处于一种怎样扭曲的心态,掀开小毯子踱步到厨房门口,刑杰森听到动静抬头问我:“不是让你在沙发上休息吗?怎么又跑下来了?”
问完眼光就落在我没穿袜子还打赤脚踩在地板上的脚上,然后他的眉头立即就蹙起来了,我赶在他发脾气之前掏出手机来拍了两张照片,他右手还握着刀柄呢。
随着“咔嚓”声一响,刑杰森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我赶紧跳回沙发上随便找了双拖鞋穿着再跑回来:“你看,我穿好鞋了!”
他的眉头总算略微松开了些,再开口竟然说的是——
“要拍照怎么不提醒我笑一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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