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再次举起手机兴奋地问他:“那你现在笑一笑,我可以重新拍吗?”
刑杰森竟然配合地低头继续切菜,留给我一个英俊的侧颜和嘴角略微勾起的***笑容,我整个人都傻了,最后还是他提醒我我才重新拍了照。
这个世界玄幻了我。
直到他做好饭菜端上桌,我嘴里咬着筷子望着他老半天,最后他看不下去了,放下筷子问我:“看我就能饱了?”
这时候我也顾不上害臊了,连连点头:“对啊对啊,我还挺好养活的吧?妲”
刑杰森被我噎住,好半天才感叹了一句:“要是一直都这样就好了。”
我不懂他的意思:“一直怎么样?窀”
“一直都只有我和你,没有其他人。”
他说到这里,我就彻底安静下来。
是啊,说穿了我们现在都是在自欺欺人,只有在躲开了所有人尤其是他妈妈的时候,我们才可以享受这片刻的温存。
那么贪恋该是多么正常。
我伸手去够汤勺,刑杰森避开我手上的水泡把我的碗端过去,帮我盛好汤再送回来:“我平常也很少做东西吃,你将就着吃吧。”
怎么都比我的手艺好那是肯定的了,不过……大概是我的口味被我哥和姜涞喂叼了,他做的这个我确实不怎么喝的惯。
换做平时我一定为了让他高兴全都喝光了,可今天我一点也不想再去勉强自己,我把碗往桌子中间一推:“不好喝。”
刑杰森明显愣了愣,然后低下头:“我去打电话叫外卖。”
“刑杰森!”我叫住他,“你觉得开心吗?”
他重新坐回去,眉毛上扬:“嗯?”
“我是说,你现在这样,在宋氏做事,你开心吗?”
他显然没想到我会突然从一碗汤的口味上升到职场幸福感的高度去,但也只是错愕了一下,很快就回答我:“其实在哪里工作都是一样的,想明白了不过也就是这么回事,在哪里干活都是赚钱,宋楚晨没亏待过我。”
我继续问:“那我呢?”
他用眼神传递出“这两件事有什么共同点吗”的困惑。
“你以后会不会也这样平静地坐在我对面告诉我,其实跟谁过日子都是一样的,想明白了不过也就是这么回事,躺在谁身边都是要睡觉的,杨子婷也不会亏待你。”
刑杰森脸色瞬间大变:“你……”
“我不是要逼你给我一个说法,更不是要跟你分手,”我打断他,“我只是在模拟你妈妈以后会问你的问题,你看你今天给我做顿饭都要骗你妈妈说公司有事情,刚刚你手机来了短信,我一个好奇就解锁看了,你妈妈让你晚上少喝点酒。”
他的表情渐渐柔和下来,“你生气我是骗了我妈才能陪你吃饭?”
“这其实并不是重点,我从跟你在一起开始就一直在避免去碰触和你妈妈的关系这个问题,”我摊手,“但是你也知道,我对你比对我自己都认真,我从小到大唯一的愿望就是嫁给你,可是你妈妈不喜欢我,我们要怎么一直在一起呢?”
他竟然还笑了笑,“说不定我听她的娶杨子婷,然后再时不时骗她说公司里有事,过来你这里陪陪你,是不是就能有效规避你和她之间的问题了?”
我当然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于是我也耸耸肩:“你看,现在问题的关键就在这儿,要是我们都生在古代,就冲我这么喜欢你,做妾也就做妾了,以你对我的宠爱,宠妾灭妻也不是不可能,可我们现在活在二十一世纪啊,我可是接受正规教育长大的,破坏别人家庭那事儿我做不出来,我们家也丢不起这个脸,怎么办呢?”
刑杰森也沉默了。
以我们俩这么多年的情分,还有我们现在已经算不得年少无知的年纪,已经没有经历和时间去折腾了,我相信他对我是认真的,正因为是认真的,摆在我们面前必须要解决的婆媳问题显然就不是一直忽视就可以解决的问题。
我努力作出轻松的样子:“其实也没什么啦,这么多年王阿姨都不喜欢我,我都已经习惯了,”说着还打起精神来逗他开心:“你说是不是因为你太喜欢我了,所以你妈妈吃醋啊?怪不得这么撮合你和杨子婷呢,肯定是看出来你特别不待见她了!知道等你们结婚之后,她也一定排在杨子婷前面哈哈!”
可惜刑杰森笑点比较高,没有被我逗乐。
我叹气:“你看,这怎么办呢?我总不能让你为我跟你妈妈断绝母子关系吧?但我的年纪也经不起拖了呀,我哥问起来我总要给他一个说法才行。”
他抬头看我,“你想让我怎么样?”
终于等到他这句话了,我赶紧整个人趴到桌上去,试图跟他靠得更近一点:“其实仔细回想一下,你妈妈以前也不是那么讨厌我,要不你带我回去,让我跟她试着多相处一下,就算被骂也是进展啊,总好过现在直接判我出局你说对不对?”
刑杰森显然没想到我想说的竟然是这个,于是意外地噎住了,好半天才终于开口问我:“我妈……脾气你是知道的,受得了那委屈?”
我耸耸肩:“苦我是没吃过的,但并不意味着吃不了啊,我这么爱你,牺牲一点又怎么了,谁让她是你妈妈呢!”
选在讨论这么严肃的问题时假装不经意地说出“我这么爱你”几个字,本来以为刑杰森多少要感动下的,结果他根本没什么反应,只是伸长手把我推到桌子中间的碗端过去,直接把我不喝了的汤喝掉了。
我:……
其实我说这些话是真心的,王阿姨不管对我还是对刑杰森,我觉得用力的方向有些偏差,但这不影响我对她讨好的心,姜涞以前说我是猫脾气,谁对我好就不待见谁,谁不理睬我偏要上赶着去巴结,现在想想还真有点像。
刑杰森洗碗的时候问我:“为什么想去哄我妈?”
这不是废话么,不是为了你我吃多了没事做啊!
但他问得这么正式我就只好正式点回答他了:“可能是因为我从小缺母爱吧,我也就认识你妈妈和姜涞的妈妈,但姜涞他妈妈太大大咧咧了,连他都不怎么管,就更别说我了,你妈妈虽然不喜欢我,好歹也因为想挑我毛病关注了一下我的生活呀。”
有时候我还真是对我自己的淡定地胡说八道这个能力赞叹不已啊。
刑杰森洗完碗,把我带到客厅里来,自己抽纸擦干了手上的水,在我以为他要彻底跳掉这个话题的时候,突然问了我一句:“你觉得这样值得吗?”
我瞬间被问懵了:“什么值得吗?”
“因为我而勉强你自己去讨好我妈,”他严肃正经的问,“这样值得吗?”
我考虑了一下要不要随大流抖着鸡皮疙瘩回他一句“只有愿不愿意,没有值不值得”,但最后还是放弃了,老实地回答:“值得啊。”
他像是在掂量,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那这周末跟我回家?”
……
我始终觉得节奏是有问题的,我跟刑杰森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爱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认识的期间还一度因为杨子婷之类的原因要桥归桥、路归路,然后他就莫名其妙表白了,我俩就莫名其妙在一起了。
再然后也不知道他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跟我前后脚去见爸爸,搞得跟见家长的阵势似的,偏偏又没表现出很讨爸爸喜欢的样子,然后我就觉得老是被他妈妈这样讨厌着也不是个事儿,想着去讨讨她老人家欢心吧,可也没想这么快就去啊。
整整一个星期我都因为周末要去见王阿姨而忐忑焦虑,夸张到姜涞借着送文件的理由过来看我的时候,一眼就看出来了。
“你跟刑杰森又怎么了?”
要不怎么说他眼睛毒呢,我叹气:“这周跟他回家见家长,我怎么眼皮总是跳呢。”
姜涞耸耸肩:“多穿几件衣服。”
“干嘛?已经开始回暖了好吧,”我不耐烦地挥手,“现在是讨论该穿多穿少的时候吗?”
“我是说,到时候真动起手来,至少穿多点没那么疼。”
“……”
大概是我的表情实在是太难看了,他很快投降:“好了好了,不开玩笑,那你也用不着这么忐忑啊,他妈肯定不会就这么同意你俩结婚的,要婚前恐惧也还早了点。”
我咬牙切齿地问他:“你就巴不得我俩黄了对吧?”
他的表情真诚到近乎虚伪:“怎么会呢?我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
就在我要扑上去的时候,他总算收敛起装出来的云淡风轻,落寞地回答:“我当然巴不得他妈妈反对你们,不然还有我什么事儿?”
感觉好像这个话题不太适合跟他继续啊。
但姜涞也不是没原则的人,他拿过我签好字的文件站起来对我说了句:“这种事只能顺其自然,越急越容易出错,你不是说刑杰森腾出时间跟你一起回去吗?有他在你还怕什么,杨子婷这么多年了可是越挫越勇的。”
我挥挥手:“得了,你也别安慰我了,心里在滴血来的吧?这也怪我,跟你说这个不是在你伤口上撒盐吗?”
跟他说话习惯了这么没遮没拦,好在他也真的不跟我计较,“那就等你好消息了。”
后来想想那句“等你好消息”怎么听怎么讽刺,估计我身边所有人,包括刑杰森在内,都觉得我是不可能和王阿姨和平共处的。
我就弄不明白了,我们俩也不是阶级对立的呀,怎么就不能和平共处了,在刑杰森事业这个问题上,就不能效仿“一国两制”吗?
事实证明我这一整个星期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因为王阿姨在得知刑杰森请她出去吃饭是为了跟我见面之后,直接拒绝出席这个饭局。
我整个人都松了口气,但又觉得还是应该做出个扼腕叹息的样子出来,刑杰森看到我表情的时候直摇头:“要见面的也是你,不想见面的也是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别胡说啊,不想见面的是你妈妈,我只是有点紧张而已,”我一边吃牛排一边回答他,“我问你啊,如果你妈逼你娶别人,我是说用上次那种方法,假装身体不好啊或者真的身体不好,你会答应吗?”
“这个问题没有意义,”他喝了一口红酒,“婚姻大事不是为了让父母开心就能将就凑合的,我妈再不喜欢你也不会拿我的一辈子开玩笑,虽然她不能算是个很开明的长辈,但她始终是一心希望我好的母亲。”
这个问题我就没什么发言权了,既没有感受过“妈妈”这个身份或正面或病态的爱,也还没能亲自当回妈,感受一下爱儿子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他见我不吭声就继续说:“我妈自己也清楚,我倔起来根本不可能退步,上次她住院,我憋了那么久才去看她,等我去的时候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杨子婷赶回去。”
这么说我就明白了,就算再满意杨子婷当她儿媳妇,那也比不上亲儿子来的重要啊!何必为了个还不一定是自己儿媳妇的外人,连儿子都往外推呢?
我有个很自私,甚至有点恶毒的想法,既然王阿姨没办法逼迫刑杰森娶别人,那么就只是不同意我跟他结婚而已,大不了……跟她比命长呗,等她鞭长莫及了,再结婚生儿子什么的,应该也来得及吧?
然后我就陷入了深深的忧愁,以她现在的健朗,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去啊,估计我都人老珠黄了吧,那么大年纪才能生孩子,他长大了该跟他有代沟了,不开心!
那……要不先怀孕?说不定她看在孙子份上就接受我了呢!
想到这儿我就脸红了,刑杰森估计是看我脸红得太突然了,一时跟不上我畅想的节奏,关心地问了句:“热吗?”
我立即义正言辞地否认:“你太坏了。”
刑杰森:“……”
要说起来,王阿姨虽然不喜欢我,也真算得上跟我心意相通了,第二天刑杰森就打电话给我说:“我妈一大早起来昏倒在阳台上了,今天晚上我得去医院,不能陪你吃饭了。”
我第一反应是:“我能去看看她吗?”
刑杰森明显有点犹豫,“要不……晚几天?”
其实问出口我就后悔了,刺激得王阿姨病上加病就不太合适了,于是我安慰他:“好,晚点再说,你工作那么忙,还要照顾你妈妈,自己身体也要注意啊!”
他连声音听上去都很疲惫,但还是温柔地叮嘱我:“知道了,这段时间我不能陪你吃饭,自己吃饭也要按时,不然又要胃疼了。”
感觉自从和刑杰森在一起,身边的事就没消停过,不是杨子婷捣乱就是工作室添乱,现在好了,王阿姨都亲自出马制造混乱了,我挂完电话叹口气继续工作。
姜涞敲门进来约我吃饭的时候我真心感叹了一句:“你时间卡得可真到位,算准了刑杰森今晚不能赴约吧?”
他妈妈和王阿姨这么多年交情,王阿姨住院无论如何都是要去看看的,所以我料定姜涞肯定知道这件事,他也没扭捏:“算准了你今晚没人陪肯定又不会好好吃饭了,怎么样,赏不赏脸啊?”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了,我迎着窗外和煦的春风伸了个懒腰才回答他:“赏,当然赏!怎么样,准备请我吃什么?”
他压根没考虑,直接来了句:“火锅啊,你除了火锅还喜欢吃什么?”
我咧开嘴笑起来,果然知我者,姜涞也。
吃火锅的时候姜涞一直在跟我说新项目合作的事,宋氏那边的资金基本上已经到位,接下来还要跟外包公司进行对接,说得我实在不耐烦了,筷子一扔瞪着他问:“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吃饭了?”
他直接一筷子敲到我头上来:“我在替谁操心?”
“好好好,替我/操心,”我赶紧吐舌头示弱,“但是我都听了一天的这种事了,就不能让我好好吃个饭吗?”
姜涞和我对视了十秒钟,最后败下阵来:“好吧。”
不过不说公事还能说什么呢?
他很随意地问了我一句:“听说王阿姨没去跟你吃饭?”
我叹气:“你消息还挺灵通嘛。”
“我说你也真是欠,全天下就只有刑杰森一个男人吗?”他直摇头,“你哥上次跟我说起这事还头痛呢。”
“得了吧,他头痛是因为顾盼太难追了,关我什么事,”我哼了一声,“再说了,我也不是要嫁给王阿姨啊,只要刑杰森喜欢我就行了。”
他没什么特殊反应,涮了一片羊肉送到我碗里来:“其实喜欢我多方便啊,我妈也喜欢你,你哥也能放心了,何必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
我直接呛住:“吃饭呢!能不提屁股吗!”
然后……因为声音太大引来周围客人的注目礼,我整个人都要躲到火锅里去了,姜涞还是一脸淡定:“说得跟我说了你就吃不下似的。”
怎么可能。
姜涞胃口不怎么好,主要他本来也没多喜欢吃这种东西,随便吃了几口就专门帮我涮东西去了,我吃完了整整一锅之后终于满足地打了个饱嗝,他一脸嫌弃地看着我:“你敢在刑杰森面前这样吗?也就我不嫌弃你了。”
我从包里掏出个小化妆镜送到他面前去:“照照镜子,看看你这一脸嫌弃的表情,还好意思说你不嫌弃我?”
他一把抓住小镜子,连同我的手一起,我刚准备开骂,他就抓着我的手一扭,镜子就直接对着我的脸了,他淡淡地开口:“该是你好好看看你自己,多久没敷面膜了?眉毛也很久没修了吧?眼睛下面一片青——这就是你,连你自己都嫌弃得不想看了,只有我还主动约你出来吃饭,现在还觉得我说那句话言不由衷?”
我傻了。
镜子里的人比姜涞刚刚说的更糟糕一些,眼睛里全是血丝,满脸冒油光,还因为最近吃东西不加节制,额头上都冒出了好几个痘痘。
原来我不是这样的。
他把镜子从我手里抽走,从容地开口:“吃吧,多吃一点,这是我最后一次放纵你,吃饱了我带你去买化妆品,女人活得精致并不是为了给谁看,而是为了告诉你自己,你应该过得精致而优雅,那样才对得起你自己的人生。”
他说得对。
我也带着最后一次放纵自己的情绪干掉了最后一个鱼丸,然后抬起头问他:“你刚说带我去买化妆品——你买单?”
姜涞对我这种话风太熟悉了,闻言也只是笑了笑,“我给你买单次数难道还少了?至于这么认真的敲诈我?”
“那当然,”我抽了几张面纸擦嘴,“你跟刑杰森这么不对付,我现在又跟他好了,谁知道你会不会因爱生恨啊。”
“你要再这么乱用成语,我就要考虑考虑了,”他给我倒了杯茶,“先喝口水休息一下。”
等我逛得双眼冒晶星的时候才明白吃完饭他为什么会让我喝点水休息一下——没看到过男人这么爱逛街的!
这哪是给我买化妆品啊,我都感觉自己成了他的洋娃娃,衣服都买了一车了,他把东西都送到车上之后又带着我去买化妆品,我踩着双高跟鞋已经跟他逛了好几个小时了,这时候体力已经完全跟不上:“这么晚了,要不就算了吧,下次再买啊大侠!”
但他根本不给我开溜的机会,直接把我拽到……内/衣专卖店?!
我都要崩溃了:“姜大侠别这样,人在江湖飘,脸皮还是很重要的啊!别这么不把我当女的啊……”
他根本不理会,直接拽着我进去:“你都多久没换内/衣了?内/衣这东西也是用使用期限的,必须定期更换。”
“……”我苦着脸被他拽进去,“你这是又刷新妇女之友的技能了吗?”
“我只是目测了一下,觉得你目前有下垂的迹象了而已。”
……
终于一切搞定,我打开车门之后基本上是扑着进去的了,姜涞一脸鄙视地看着我:“不是都说女人逛街不会累?你还敢说你是女人?”
我愤愤地挺胸辩解:“我怎么不是女人了?!”
他的眼神在我胸口顿了顿,然后重新把注意力转到发动车子上去:“武器还是很犀利的,回去记得正确使用刚才给你买的内/衣。”
“姜涞你还可以更无耻一点吗?”
我话音还没落他就非常突然地倾过来张嘴在我鼻子上咬了一口:“当然,还怀疑吗?我可以证明给你看——这点程度算什么?”
“……你赢了。”
他摇头,一副敌人战斗力太弱的遗憾样子,我回想了一下刚才刷掉他卡上的数字,瞬间就觉得他说什么都值得原谅了呢。
因为心情太好,一路上我都在吹口哨,姜涞几次三番忍耐的看我,我都置之不理,继续欢快地吹着,然后就感觉到车速渐渐缓下来了,车窗外的霓虹灯亮得晃眼,我回头去看他,刚准备问他怎么了,车就直接停住了,他解开安全带,说话就要下车的样子,我赶紧拉住他的胳膊:“你干嘛去?”
他慢悠悠地看我一眼:“你都吹了一路了,我内急。”
“……”
回到家都快十二点了,洗完澡出来直接扑到床上就想睡觉,然后突然想起来一晚上手机都没响——刑杰森竟然没找我?
赶紧扑腾起来把手机从包里拿出来,不出意外地没电了,重新充电到能开机的时候我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但他的电话来得很及时,我张嘴就问:“王阿姨怎么样?”
结果来电是姜涞,他用似笑非笑的语气回答我:“我妈去看过她了,听她说情况还不错,你放心,只要你能撑到嫁给刑杰森那天,婆婆茶她是一定能喝到的。”
<这家伙真是,我不爱听什么他就专挑什么说。
“行了行了,我要睡了,困得不行了,就这样吧。”
然而姜涞的变态程度向来是不容小觑的,我刚把电话放回床头柜上它立马又开始震动了,我眼睛都不愿意睁,接通就直接骂:“都说了要睡觉了不是才送我回来吗!至于这么分分不见秒秒思念吗!”
“谁对你分分不见秒秒思念?”
这次竟然是刑杰森。
我瞬间连瞌睡都醒了,“你……”
但他不像是跟我生气的节奏,接过话头心有灵犀地回答我之前误问了姜涞的问题:“我妈没什么事,就是有点低血糖,到了这个年纪就容易出这样那样的问题。”
我接嘴说:“嗯,说不定就是想借机会跟孩子亲近一下,找点存在感。”
说完就觉得不太妥当:“我是说她就是想你了……”
“不用解释,我明白你没恶意,”他轻笑了一声,“一定意义上来说,你说的这种可能性是最大的,老小老小,老人家也会有想撒娇的时候。”
“嗯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晚上跟姜涞一起吃的饭?”
“对啊,”答完才发现他又把话题给绕回来了,但话已出口只能赶紧往回找补,“其实……”
他又笑了一声,“你不用紧张,跟他吃顿饭我还不至于吃醋,说起来我也挺佩服他的,明知道你现在是我女朋友,再跟你一起吃饭是什么心情?”
能是什么心情?姜涞那个人我还不知道他?肯定时时刻刻在等我跟你分手啊!但这话当然是不能说出来的。
我打了个哈哈:“这么晚了,你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有时间陪我吃饭?”
“明天我去接你下班。”
然而计划当然是赶不上变化的,第二天到下班的时候我依然坐上了姜涞的车,他一脸欠揍地问我:“怎么样,是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只要你不跟她儿子彻底断了,我看你王阿姨身体是好不了了。”
我直接赏他一记白眼:“信不信我把这话告诉你妈,让她揍你?”
“我妈跟刑杰森他妈可不一样,”他趁等红灯的时候放下车窗,手肘搭在窗户上,把着方向盘的手一下一下地点着:“她要知道我是为了给她追儿媳妇才说的这话,回家肯定还得赞美我。”
“别动不动就胡说八道,”我在他胳膊上拧了拧,“我看你是皮又痒了。”
拧完我就想把手收回来,但姜涞很速度地把车窗上那只手收回来压住了我的手:“打是亲骂是爱,别跟我客气了,想亲就使劲亲吧!”
我还真就顺着他的按压又使劲拧了他一把:“你真是皮痒了啊。”
被我这样大力地掐了好几下,姜涞却像没事儿人似的,等绿灯了就继续开车,手掌从我手上抽回去再次把住方向盘,动作那叫一个一气呵成啊。
我看得叹为观止:“真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你皮又厚了这么多啊。”
“脸皮薄了有用吗?你该不喜欢不照样不喜欢,”他哼了一声,“今天晚上就不吃火锅了吧,不然你该上火了。”
等到了目的地我就傻眼了——
“麻辣烫跟火锅有差别吗?!”
“当然有,”他一撩风衣,气势如虹地在路边小摊的凳子上坐下来,“这里比火锅城可便宜多了。”
“……”
直到我拉肚子拉到虚脱我才终于明白,麻辣烫和火锅当然是有差别的,对我脆弱的胃来说,麻辣烫的威力显然更大啊!
但是这次姜涞很反常地竟然没有愧疚到想一死以谢天下,他只是懒洋洋地给我找了几片药让我吃下去,然后给我哥打了个电话,恬不知耻地把拉肚子全部归罪于我自己吃东西没节制,然后顺便给我请了个假。
实话说从我哥打定主意把风行交给我开始,我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一个星期这么奢侈的长假了,万万没想到竟然因为拉肚子要在家里窝七天!
当我用这个理由去质问姜涞的时候,他正在给我熬白粥,闻言抬头看了我一眼:“难道你不是因为拉肚子才得到这七天假期的吗?本末倒置也能这么理直气壮,沈嘘嘘我对你真是刮目相看。”
“……”
直到假期的第四天,情况才有所好转,我整个人都有些脱水了,姜涞虽然不要脸地不肯承认是他的错,但他还是很讲义气地天天来给我做吃的陪着我。
考虑到刑杰森工作忙还要去照顾他妈妈,我拉肚子的事就没告诉他,等现在情况好转了我才给他打电话,但他那边似乎正在忙,吵得很,他说的什么我也没听清,只好匆匆挂断。
姜涞坐在一边的沙发上收邮件,听我叹气就抬起头看我:“就这么如隔三秋?”
“你这种女神在身边的人是不会懂什么叫相思之苦的。”我有气无力地回答。
他哼了一声,“我看你也好得差不多了,想好请我吃什么了吗?”
“你还有脸提吃?”我趴在沙发上狠狠瞪了他一眼,“还有脸让我请你吃?请你吃炸臭豆腐行不行?”
“行啊,”他一脸平静,“我就不信我吃的时候你能忍住,再多吃几片我看你的病假就该延长了。”
这下我就发现不对劲了。
姜涞这个人虽然脸皮厚点、节操概念差了点、无耻了点之外,总的来说“喜欢沈一舟”这个命题还是一直在朝“积极论证”的方向努力的,以前就算是不小心害我感个冒啥的也要大惊小怪半天,可这次他是明知道我胃不好还特意带我去吃我基本上没什么抵抗力的麻辣烫的,见我拉肚子也没说起带我去医院,随便买了几片药就打发我了,现在竟然还有想让我继续拉的架势?
这情况不对啊。
我严肃地看着姜涞:“你到底想干什么?”
“刑杰森喜欢大胸妹,我就是想让你拉肚子拉到虚脱,瘦个十斤八斤的,你的体质我太清楚了,要瘦先瘦胸,”他云淡风轻地回答我:“你大可以这么想,我姜涞就是这么个敢作敢当的人。”
“敢作敢当”用在这里好像不是太恰当,我想了想:“你怎么知道刑杰森喜欢大胸妹?你问过?”
“一般推断,”他继续云淡风轻地回答我:“你看他那么讨厌杨子婷就知道了。”
杨子婷……平胸……
感觉方向有点偏啊,我努力找补回来:“不对,你到底为什么想让我拉肚子啊?而且公司里事那么多,我哥还要忙着追我嫂子,现在我请假了你也天天往我这跑,干嘛啊,想把风行弄垮了,让刑杰森他妈彻底对我倒尽胃口?”
他用“你想多了”的表情看着我,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想太多。”
语言表达落后于颜表情这么久,我是该说他面部表达能力太强还是语言表达能力太弱呢?
“鉴于这次我拉肚子你的表现,”我爬起来,坐得端正说给他听:“我觉得有以下两个疑似可能性:第一,你看我都已经跟刑杰森在一起了,因爱生恨,秉持着就算你得不到也不想让别人得到的精神,想干掉我;第二,你是在打什么坏主意离间我和刑杰森。”
他饶有趣味地听完,然后问我:“你觉得哪种可能性更大?”
我还没来得及分析一下,他就又说:“我个人觉得第一种可能性更大啊,毕竟我这么小肚鸡肠又斤斤计较,对吧?”
我严肃地摇头:“其实还有第三种可能性的。”
“哦?”他笑起来,“说说看。”
“那就是这么多年来你都是在欲盖弥彰,其实你真正喜欢的根本不是我,而是……”我故意顿了顿:“刑杰森……”
他竟然还含笑点了点头:“相爱相杀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欲盖弥彰用在这里比之前几次都好。”
“……”
“你的胃好得差不多了,我也借这个机会给你好好调理了一下,”他把注意力从电脑上转到我身上来,“还有两天你就要销假回去上班了,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我没弄清楚他这句话里的逻辑,“我智商虽然没你高但也不至于这么好骗吧?你到底怎么回事?”
“是没那么好骗了,”他叹气,“那要不要趁机再宰我一顿?”
“……大餐?”
“大餐。”
“要。”
说起来姜涞已经很久没有用过这么拙劣的转移话题技巧了,我左磨右磨他都没肯说,那就意味着他不会让我问出什么来,既然如此,还不如顺坡下驴,好歹能赚顿饭吃。
法国菜只能吃个讲究,对我这种人来说饱肚子是不太可能的,姜涞大概也明白我主要是想让他多破费一点,痛快地点了菜痛快地刷了卡痛快地干掉一瓶红酒,然后陪着我出来,胳膊上还挂着我的包包:“痛快了?”
我摆摆手:“鉴于你态度还不错,我就原谅你了。”
“可是我没有原谅你。”
什么?我正在下楼梯,闻言回头看他:“你刚说什么?”
他脸上已经没有了笑意,“我说,可是我没有原谅你。”
我想我脸上现在一定写满了困惑。
姜涞脸上已经带了种类似伤心的情绪,“沈一舟,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回到办公室,我把门锁起来,亲自泡了两杯咖啡端到茶几上,笑成一朵茉莉花似的给姜涞看:“我不就吃了你一顿饭吗?别生气啊,大不了我明天也请你嘛!”
但他根本不理会我的刻意讨好,执意找我要一个答案:“你到底把我当什么?这么多年,在你心里我有什么样的位置?”
我这才发现他是有些醉的,姜涞清醒的时候即使再不甘心也不会问我这样的话,我揉着额头叹气:“你也说了,这么多年的感情,你在我心里是什么位置还有什么好问的呢?”<
“刑杰森在我之后,”他愤愤不平,“他赢在哪里?”
赢在我喜欢他,我愿意给他机会。
但这话我不能说。
“姜涞你听我说,有些时候感情的事不能光靠时间来衡量,”我想了想措辞,“就像其实刑杰森认识杨子婷也在我之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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