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温凉笑了。低低的,轻轻浅浅地,笑。
她觉得自己很悲哀。
不久前还在医院里,拒绝给她输血,见死不救,咒骂她赶紧去死的夫妻,现在却苦苦地守候在这里,只为了求她对温暖网开一面。
她深深地看着他们,注视着他们这几日来,为了温暖的事情而奔波到容颜骤老,头发苍白,一向从容雅贵的气质,也都慌得没了。
这双抓住自己的苍老手掌,上面还残存着他的体温,她却只觉得凉意浸身。
她摸着自己的心口,看着他们,无神的眸子里藏着深深的绝望:
“爸,妈,从我懂事开始,你们就告诉我,是我欠了温暖的,要我让着她。”
“为了成全她,我独自在法国流浪五年,你们对我不闻不问,就好像从来没有我这个女儿一样。”
“后来我遇到了许淮。我的幸福,就近在咫尺了啊……温暖撞死了他。”
“她撞死了许淮,又堂而皇之地移植了他的心脏。”
“她怕事迹败露,又撞死了江一信。”
“她把我推向车lún,撞没了我的孩子,却又说是我故意自杀。”
“爸,妈,你们觉得,我跟她之间,还有原谅可言么?”
她静静地注视着他们,脑子里闪过无数支离破碎的画面,她在急救室里生死一线,而一门之隔的外面,她的亲生父亲破口大骂,诅咒她去死。
“我希望她去死,就像你们希望我去死,一样。”
声音轻的,就好像梗在喉咙里,像是一把重锤,敲得人心,支离破碎。
温渊脸sè尴尬,不敢再说什么,而温夫人却早已泣不成声,见温凉态度坚决,她绝望地跪到地上,拖着温凉的手哭求:
“求你了,温凉,小凉,你跟温暖你们任何一个我都不希望有事,你别这样对温暖,温暖她知道错了,知道错了,她会改的,求求你放过她吧,放过她吧……”
温凉慢慢地将自己的手从母亲的手中,抽离。
缓缓地转身。
这世上,很多事可以原谅,也有很多事,不能原谅。
——
开庭了。
原告座位上,坐着公诉的检察官和警察。看见温凉出现,他们自主站了起来,请她入席。
温凉怔怔地望着偌大而空旷的审判庭,终究是转了身,入了旁听席。
案件由家属起诉,改成了法庭公诉。
“温凉,别以为你不告我,我就会对你心生感激,即使时光再来一次,我只会做的比这更决绝!”
温凉木然回望。
温暖坐在被告席上,手里戴着镣铐,穿着囚服。
她化了妆,一张跟温凉一模一样的脸jīng致得不像话,那张红chún妖娆潋滟,像极了开尽荼蘼蛊惑世间的彼岸花。
心口有一处血脉相连的地方,幽幽地泛着疼。
温暖认罪认得很干脆,承认开车蓄意谋杀江一信,承认花钱买凶想要撞死温暖。
但拒绝承认开车撞死了许淮。
即使拿出车载录像,即使有邻居和霍家下人出庭指控,她就是死也不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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