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都说,历经绝望的人,沉睡了就不会再醒过来的么?
为什么她还是醒了?
不都说,受过巨大刺激的人,就算醒了也会失忆忘掉一切的么?
为什么她一件都没有忘掉?
所有遭受过的罪孽和痛苦,所有无法解开的仇恨和后悔,一件件,一桩桩,毫无遗落地,像是电影慢镜头,一帧一帧地割裂着她,躲也躲不掉,逃也逃不开。
她怎么就,没有死了呢。
“温凉。”
听见那声陌生而又熟悉的呼唤,温凉眨了眨眼,重新又将眼睛闭上。
一滴泪,顺着眼角,缓缓落下。
人虽然醒了,但由于身体遭受了巨大的创伤,身体各种机能一时半会还无法恢复,她连最简单的动作都无法做到。
霍之霖满怀期待地靠过去,紧紧握着她的手小声地问:“小凉,你有话要跟我说?”
声音在哽咽,神经更颤抖。
她醒了,天知道,他有多想感激上苍。
温凉慢慢地,动了动chún。用没有声音的chún形,表达了自己想说的话。
她说:“霍之霖,你滚。”
无论如何,她没有办法坦然地与他相处一室。
不能将他绳之以法替许淮报仇,那就最好此生不见,就能不念。
霍之霖顿时怔怔的,紧紧握住她的手,突然觉得好像失去了握紧的力气。
有什么东西在心里,突然就崩塌了。
是啊,他怎么会忘了,他的爱根本就唤不醒她,她是被满腔放不下的仇恨和不甘唤醒的!
她以为是他撞死了许淮,她更亲眼看见自己撞毁了许淮的坟。
她对自己恨之入骨。
勉qiáng忍下内心泛滥的酸楚和悔恨,他颤抖地说:“温凉。一切的因果自有循环,一切的报应自有天定。你好好的活着,我让你亲眼看见,所有应该被讨伐的罪恶,我的,温暖的,我们欠你的,你想要的,我都统统还给你。”
他终于是放开了她的手。趔趄的朝门口走去。
温凉醒了。
即使是为了仇恨和不甘,她醒了就好。
——
一走出病房的门,霍之霖就倒下了。
几日几夜不眠不休的守着,就算是铁人也没法坚持。霍之霖能坚持到现在,全凭着心口处的一口信念支撑着。
如今温凉醒了,支撑他不倒的信念突然就崩塌瓦解,紧绷的神经一松,人就倒下,彻底昏睡了过去。
整整昏睡了三天,他才终于从无尽的黑暗中走了出来。
拔掉输液管,洗脸,剃须,理发,换衣,白sè的衬衫和干净的西服,重新变成往昔干练而果决的样子。
助理恭敬地候在一旁,随时准备听令行事。
霍之霖将早已整理好的文件又重新一份一份地过目一遍,抽出许淮车祸的视频和导致温凉小产的肇事者口供,往温凉病房而去。
他要亲手,将她深藏于心的仇恨解开。
三天不见,他不再是三天前颓废落魄的样子换了新的衣服和裤子,刮了胡子剃了头,干净清爽,jīng神而决绝。
温凉漠然地挪开了视线,看向了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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