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悦伊兮伊不归

此痕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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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成为安然回忆里再也不愿意触碰的冬天。所有的温暖和美好都因裴瑛的死而凝结成痛苦的寒冰,开始的愈是美好,结束的惨痛愈无法让人接受。
南家的老爷子也在众人的搀扶下来参加裴瑛的葬礼,得知她是和安亦闻一同出了事故,老爷子面上的悲痛顿时被愤怒所替代:“报应!事到如今她还和安家的二小子纠缠不清!”他挥舞着拐杖,痛打坐着轮椅来送行的安亦闻。
安家和南家的交情远可以追溯到两家的先辈一起在美国打工落脚,近可以到安然的祖父这两辈,安然的祖父母早逝,南家的老爷子几乎算安亦博弟兄三个的半个父亲。无论南老爷子如何打骂,安亦闻只是垂头生生受了。
南汐绝却对自己的爷爷和父亲发了火:“她都死了,你们还不信任她!”他将整理遗物时发现的一件手织毛衣翻出来扔到南靖怀里,“她一直盼着你来。她都死了,你还不敢帮她说句话,我瞧不起你!”
南老爷子一拐杖敲在南汐绝的后膝上,怒道:“不孝孙,竟然敢这么对长辈说话!离了我南家的庇护,你以为你是谁”
南老爷子下了狠手,南汐绝一下子就跪在了雪地里。
裴瑛的骨灰安置在市公墓里,出殡那天,霁雪初晴,地上还有很厚的积雪。
那件银灰色的毛衣从南靖身上滚落到雪地里,南靖缓缓弯腰将它捡起来。毛衣还没有织完,缺了半只袖子,脱线处别了小布条,上面有两个字:阿靖。
安然一直高烧不退,被安亦博背着,看到这一幕,挣扎着要下去,哭道:“不要打他,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睡觉……!”
“然然乖,不哭不哭。”廿红忙安慰她,“听话,你南哥哥没事。”
葬礼过后,南家将救治裴瑛的那家医院告上法庭,获赔后,那家医院短短一年后破产倒闭。两年后,裴瑛的主治医生还有那晚负责的护士横尸街头,警方在他们二人家中找到大量赃款,据查是贪污受贿所得。定案为谋财害命,发出全国通缉令。
由于安亦闻拒绝接受治疗,右腿终身残疾,逢年过节回家看看,余下的日子就泡在他的科研室中,而且再也没有出过任何一次诊。
南靖走之前去看望了他的岳母,给满头白发的老人送去了丰厚的抚恤金,嘱咐裴瑛的弟弟好好照顾她。
安然和南汐绝跟着大人们一同返回了美国。走之前,烧得迷糊的安然偷跑出去,跪倒裴瑛的坟茔前道歉,被南汐绝发现。
他的双眼通红,情绪却已平复许多。他把她拉起来,弯腰给她扑打膝盖上的脏雪。安然抱住他:“对不起!”
南汐绝摸摸她的头发,声音嘶哑:“对不起,我那天不该推你。不是你的错。”
他这么说,安然哭得更大声了。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推开她,转身离开。
他渐行渐远,安然意识到,她和他,再也回不去了……
曾经,安然认为在中国的两年多是她人生中最令人发指、最无法忍受的经历,可回去后,她才发现自己是如此想念在那里的时光,清新而美好。
作为老师的裴瑛,假期和安然一样。暑假里的傍晚,她会带着他们俩去捉蝉,并且不顾安然的尖叫把那些蠕动的蝉用盐水腌渍,再用油煎一煎。
上幼儿园时,裴瑛允许她只穿着卡通小内裤撅着屁股在沙子堆上挖洞;裴瑛会在她犯错时,毫无人道主义地对她进行各种体罚;大冬天的会把她丢出门跑步,她哭的时候,南汐绝总会用小笼包哄她……
美国c州立女子音乐学院内,传来女孩子们的清亮歌声。安然一边双手叠放在胸前合着钢琴声领唱,另一方面腹诽着弹钢琴的老修女,明明是欢乐的曲调,她非要绷着个脸。
每周五的下午都会有教育部门的官员和音乐家的权威人士来视察,学校为了获得更多的赞助,每次都卯足了劲表现。安然和她的同学们被要求梳上公主头,穿上及膝的白色棉布裙,黑色的漆皮圆头皮鞋,装扮成一群可爱的安琪儿。
裴瑛的邻居说得对,安然的嗓音的确非常棒,如今她已经16岁,声线发育成熟,稍加指导便能唱得很好。
唱完后,台下是意料之中的热烈掌声。
校长笑容满面的上台致感谢词,安然和她的朋友南宫燕坐在稍靠后的一排。
南宫燕是她回来后认识的。两人都是华人家族出身,又在同一个班,自然玩到一块去了。
南宫燕正扭着身子和她后面坐着的金发男生聊天,两人兴高采烈地讨论着约会地点以及应该玩些什么。
南宫燕长相明艳动人,面部轮廓挺立而分明,她比安然大一岁,身体发育地更为成熟,在西方人眼中,是很少见的东方美女,追求者众多,而她也是走马观花似的换男朋友。和她比起来,安然觉得自己都成了三好学生,腼腆又乖巧。
有位坐在安然后方的胖阿姨和南宫燕搭话,称赞道:“你们唱得真好听,我仿佛听到主在吟唱。女子学院果然名不虚传。”
南宫燕狡黠地转转大眼珠:“名不虚传,您指什么”
胖阿姨怜爱的目光普照这群乖乖女打扮的少女们:“清纯而圣洁,你们的校风严谨,是外面的学校不能比得。”
“您是说这个吗”南宫燕说着,拉着她新结识男友脖子上的蝴蝶结,使他倾身,两人热烈亲吻。
胖阿姨脸色大变,迅速在胸口划了个十字。
过了会儿,安然感觉到有人轻拍她的肩膀,她一向讨厌和人过分的身体接触,不悦地皱皱眉回头。
方才的那位胖阿姨以手遮面,很小声且同情地告诉安然:“你们学校虽然整体不错,可还是有不和谐音符。”说着眼神往南宫燕身上瞄。
南宫燕饶有趣味地冲安然眨眨眼睛。
安然把身上的白裙子撩起扎到腰上,露出里面穿的运动短裤:“不和谐音符,您是指乔尼偷偷嗑药,维维安是蕾丝,还是莎莉总是和不同的男人上床要么就是凯瑟琳每次做爱都不让对方带套”
“上帝保佑!”胖阿姨惊慌地低呼,“你们这群魔鬼。”她划着十字挪到其他位置上去了。
南宫燕用肩撞撞她,坏笑道:“不尊重长辈!”
安然抬起胳膊架到她肩上:“燕子,我受够这了,我们转学吧。”
“好啊!”南宫燕兴奋地睁大眼,“你想转哪儿”
“c大附属高中。”
南宫燕舔舔嘴唇,活生生一个小魔女:“那边有更多的帅哥。”
安然丢给她自己的镜子:“啫喱都被吃掉了,丑八怪!”
放学后,安然和南宫燕去换衣服。
安然个子长高不少,她在穿衣镜前左照右照,用手托托自己稚嫩的小胸脯,不满地嘀咕:“怎么还这么小”
南宫燕正在补妆,头也不抬:“按处女的标准和你的体重来看,已经不小了。”
安然的个头快窜到一米七了,胸和臀却明显不如南宫燕圆润丰满,对此她一直耿耿于怀。
安然带上头盔,拿上自行车钥匙,问南宫燕:“你不回家”
南宫燕冲她抛了个眉眼:“人家晚上有约会。”
安然抖着鸡皮疙瘩出了门。
门关上,南宫燕的声音还追着她飘过来:“记得帮我打掩护!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一开始我们学校挨着c大的临床医学院你才过来的,人家刚去了本部读mba,你就立马跟去,鄙视你……!”
安然喜欢骑自行车,比坐车更舒服自在。路上人不多,她蹬得飞快,拐过街道拐角,差点撞上一辆停在路边的加长林肯。
车门打开,是她家的司机陈伯,见到她恭敬地15鞠躬:“小姐。”
既然陈伯在这儿,那个不受欢迎的男人肯定也在附近。安然飞快地上车准备离开,却听到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然然这么急着走干嘛呢”
路边的蛋糕店里出来一个瘦高个的男人,除去苍白的脸色,也是一个美男子。他正环着一个艳丽女子的腰,另一只手上提了个精致的蛋糕盒。
此人正是当年被安然推进游泳池的“哥哥”邱少泽。两人虽然有着不同的母亲,可那一双流光溢彩的桃花眼却都来自于他们相同的父亲,任谁看了也不会怀疑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
安然也是后来听母亲哭诉,邱少泽的妈妈是安亦博国内的狐朋狗友送给他的“礼物”,两人保持了段男女关系。后来他妈跟着一位富商走了,与安亦博再无联系。一直到安然五岁那年,安亦博才从那位富商口里得知邱少泽的事情,他一出生,富商便知不是他的种,那种身份的女人自然是被毫不犹豫地抛弃。安亦博骨子里思想陈旧,重男轻女,香火情结更重。他是从孤儿院把邱少泽领了出来,那时他已经10岁,长期的营养不良让他面黄肌肉,体力甚至比不上安然。
他这些年在安家养的很好,一度枯黄的头发黝黑柔软,那口黄牙也变得白净整齐,简直是脱胎换骨。
安然回来后,一直避免和邱少泽接触。此人心里扭曲到了一种境地。出门超过十步路就会坐车,那辆加长林肯就是安亦博给他配的专车。或许是小时候穷怕了,他对奢侈品有着狂热的爱好,而且喜欢穿白,从头到脚,再加上那张长年苍白的脸,简直就是只阴暗的吸血鬼。
对于安然的不理不睬,邱少泽已经习以为常,他偏头对怀里的美人一笑:“哈尼,我们走吧,估计南先生已经到了,迟到可是很不礼貌的。”
“等一下!”安然从车上下来,让陈伯给她打开后备厢,把车子放进去,不理会邱少泽嘲讽的目光,一屁股坐进去,“我腿酸。”
中国香餐馆内,雅座。
安然有些失望地发现她还是到早了,只好先叫了份小笼包吃着。边吃边皱眉头,一点都不香。
“蘸这个吃。”邱少泽推给她一小碟醋,“这里的中餐馆也西化不少,还不如国内的街头小店里做的。”
安然狐疑地看着坐在对面的他,邱少泽还是那种讨厌的笑。
安然一向认为,想笑就笑,不想笑就别勉强!可邱少泽除了面对安亦博,对谁都是欠揍的笑:薄唇微珉,嘴角讥诮地上扬。
他的艳丽女友侧身赠他一枚香吻:“少泽,你真是温柔。”
安然冷笑一声,拈个小笼包,咬开一点,放在醋碟里津津,放进口中。
温柔等她被邱少泽毫不犹豫地抛弃后,哭都没地方哭,而且据一些小道消息,邱少泽在床上有些特殊癖好,不是一般女人能承受的起的。
小笼包入口,一股强烈的辣意从舌上腾起,安然咳嗽起来,脸憋得通红,眼泪大滴地涌出。
邱少泽体贴地送上来杯清水:“不好意思,我忘了提醒你,里面放了点绿芥末。入乡随俗嘛。”
水是温的,喝下去舌头上更是火辣辣的。安然擦擦眼泪,怒视他。同时再次骂自己不长记性,这个人给的东西,是万万动不得的!
当初回来时,几多伤感,让她几乎忘了这个所谓“哥哥”。可他显然胆子壮了不少,竟出言挑衅。却恰巧被廿红撞见,当即被扇了一巴掌:“这个家里由不得你撒野。”
“那抱歉了。”邱少泽恶毒地笑。
廿红嘱咐过安然,不要和他过多接触。当时邱少泽拒绝随安亦博的姓,那时候他还小,不太懂得掩饰自己,曾对安亦博夫妇说:“你们每次一叫我,就会想起我妈妈,这感觉多妙。”
去年的夏天,安然和南宫燕跑去隔壁的医学院游泳馆。南宫燕去秀身材勾搭帅哥,她则一直在南汐绝活动的那片溜达,绞尽脑汁地想个理由让他教她游泳。却不知被谁撞进了泳池。
她深切体会到了溺水的可怕感觉,等她被捞起来时已经不省人事。好在周围都是学医的,南汐绝给她做了十几分钟的人工呼吸才救过来。而她清醒后头一眼看到的便是站在人群中的邱少泽。
虽然没有确切证据,可安然总觉得,她落水和他有关。尤其是之后他靠近她,笑问:“妹妹,呛水的感觉好吗”
想起那次溺水,安然心里又有些小雀跃。毕竟是赚到了和南汐绝的15分钟缠绵热吻!转而又懊恼她的不清醒,根本没什么感觉就完了,而且她浑身湿嗒嗒的,特别难看……
灌下杯水,安然才觉得喉咙舒服点。混账邱少泽,他这一弄,她好几天不能练唱歌了,真毒!
迎宾小姐热情有礼的“欢迎光临”声响起,安然不由挺直了腰杆,坐直身子。
裴瑛持有“生命挤出”理论,认为“弯曲的脊柱会让人死气沉沉,必须通过收紧的腰部把脊柱神经丛里的生命力挤出来”,这样才会使人活力无限。
挺直腰背、收腹提臀是裴瑛对他们走路时的绝对要求。
南汐绝正朝她走来,一段时间不见,他好像又好看了。安然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在医学院读本科时,她跑去找他,见过他穿白大褂的模样。
习惯了她二叔那样温文尔雅的医生形象,头一次见南汐绝那种打扮,她只捂着嘴傻笑。
只是,南汐绝学业繁重,南家和安家这几年联系的又少,安然一年见不到她几次。后来发现了和医学院紧挨的女子音乐学院,她以学习声乐为由转到这边来,并且认识了拒绝家里安排的医科大来此胡混的南宫燕。只是在这呆了没两年,南汐绝本科毕业,并没有大家所想的那样进医院,反而转去本部读mba,这让安然很不理解。她记得南汐绝曾说过“悬壶济世”来着。
南汐绝应该刚从学校出来,还提着他的笔记本。一身黑色西装,笔挺帅气。
简单打过招呼,他在安然身边坐下。
安然立刻就后悔了。为了靠近南汐绝,她特意和邱少泽做对边,可这样一来,她就无法直视南汐绝了!
安然不客气地在桌下踢了邱少泽一脚:“和我换位置。”
艳丽女友积极地站起身,“我和你换。”
“不要你。”安然白了她一眼,从南汐绝坐下来,那女人的眼神就一直黏着他,真该让他把衬衣扣子都扣上!
“不好意思,南先生,我妹妹……”邱少泽装模作样的露出歉意的表情,“都是家里惯的。”
南汐绝低头喝了口茶:“没事。”
换过位置后,邱少泽举杯敬南汐绝:“南先生,合作愉快。”南汐绝看了眼安然,犹豫了下,还是一饮而尽。
安然只觉脖子痒,脸也痒,伸手抓了抓,继续撑着下巴看。倒是南汐绝面色有异,伸手抓过她乱挠的手:“你吃了什么”
“啊”安然一愣,这才注意到自己露在外的胳膊上都是红点点。
邱少泽的女友推给她一面打开的小化妆镜,里面是她一张瘆人的脸,遍布小红疙瘩!
安然惊叫一声捂住脸,真丑!原本她特意留了长头发,日日精心打理护养。自认为形象不错来见他,这下可真是丢大人了!她恨恨地跺了邱少泽一脚,这个家伙绝对是故意的,他知道她对芥末过敏!
南汐绝尝了下桌上的饭菜,试到那叠醋,冷声道:“你吃芥末干嘛,忘了那次的教训”
安然委屈地捂着脸。邱少泽哎呀一声:“然然不能吃这个是我的错。……我等下还有事,不如南先生送我妹妹去趟医院吧”
他说得理所当然,南汐绝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邱少泽无辜地耸耸肩。
南汐绝带着安然去看了医生,拿了药,便要送她回家。
“我不想回去。”安然耍赖地拉着他,“我好久没去过你们家了,我去你家玩好不好”
她一脸可笑的红疙瘩,还仰着脸作撒娇状,南汐绝嘴角抽了抽,终究没忍住,轻笑出声。抬手揉揉她的头发:“我现在不住家,有时间再去吧。”
“那就去你那儿!”安然不依不饶,“你每次都说有时间,从来都没兑现过。就今天,”她自怜地摸摸脸蛋,“我这个样子回去,我妈肯定又会伤心。”
南汐绝想了下,“好吧。不过吃完晚饭就得回家。”
“嗯嗯。”安然忙不迭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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