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容猥琐的地痞们集体石化,在我的怒视下,站出一名瘦高个,面带困惑。
“你打哪看出老娘没风情,啊”暗藏很久的无名火喷涌而出,我只差没把唾沫直接喷对方脸上:“我需要人调教就你们知道我从哪儿来的吗开玩笑老娘懂的,你们还不知道要花多少年学得来唔我还没说完”话至激动处,星璇飞出一只无影手捂住我的嘴。我拼命想要挣开,他却把我按坐下来。
呆若木鸡的瘦高个总算回过神来,干笑几声,嘶哑的声音极为刺耳:“这小娘们的意思我懂了,弟兄们呆会可不用怜香惜玉”
没等我再次跳起来,弄月手腕一扬,传统武侠剧中英雄救美的情节登场
一道黑影飞出,一声惨叫。
我循声看去,一惊。
黑影原来是半截竹筷,神准地贯穿了瘦高个的上下唇标准的“封口”。片刻的沉寂后,刀疤脸大吼:“他娘的,是哪个王八羔子放冷箭伤人”
话音未落,一颗花生米正中那人脑门,星璇拍拍手:“王八羔子骂谁呢”
弄月一言不发的站起身。
星璇冲我眨眨眼,悄声说:“花花,我们站远点。”花你个头啊,我忍不住抬手敲他。
头顶上传来弄月冷冷的声音:“立刻从我眼前消失,不要扰了大伙儿吃饭的兴致。”
“臭小子,找死吧。”一把大刀横劈过来,与此同时,嗖嗖几下,银光微闪,大刀停在了半空噼哩哐啷,一桌人四仰八叉的倒了一地世界安静了
弄月悠然归座。
星璇弯腰拾起一个小东西,我好奇地探过头,见他手心里躺着一枚弯月形的金属片。他笑嘻嘻的把玩着:“弄月力道重了点,他们恐怕要睡到明天呢,无故扰了店家生意。”
我看看地上的人,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拍拍星璇的肩膀;“老弟,晚上借我一套衣服。”星璇顾不上对这一称呼发飚,疑惑的看着我。我叹口气:“我不想老被人调戏行不行而且,你的个子小一些”
弄月唇角挑起。星璇噎住。
嗯,事实证明,星璇个子再小,他的衣服我穿来还是大了。那小鬼现在对我爱理不理,不就是说他矮了点么,真小气找家裁缝店把衣服改了改套上身,然后束起长发,我对着镜子自我陶醉:“英姿飒爽”想想又补充一句:“风流倜傥”
星璇打量了我一番,也给出四个字的评语:“不男不女”
算算时间,出门已经有一个星期了,新鲜劲一过,我慢慢意识到一个重要问题我还不知道这是要去哪里呢当我对弄月提出来时,他微微一笑:“玄火宫”
“”
弄月,你实在是太帅了。可以直接跑上门去问玄火宫主沧渊在哪里么
“那去玄火宫要花多长时间啊”
“快的话,两个月吧”
“”
莱特俩兄弟在哪个时空晃悠啊啊啊
一路上没什么惊心动魄的事情发生,我很是意气风发的暗想,所谓的江湖也不过如此。
我的轻功在星璇的打击兼指导下越来越纯熟,得意之余,甚至还想学剑。
弄月和星璇的剑有两个很好听的名字:月华和七星。
剑如其人。
月华剑身上盘旋着细细的云纹,通体笼罩在一层乳白色的光晕中,金色剑柄上嵌着一块华丽的月白石,细细看去竟似有浮云在石头上缓缓流动。
七星剑不似月华剑那般刚硬凛冽,它出鞘时如灵蛇般柔韧,剑身泛着浅浅的蓝芒,银色的剑柄上,七颗湛蓝的宝石排列成北斗小勺子的形状。
我在两把剑上东摸西摸,鉴赏了半天,最后得出结论:“很值钱的样子”
弄月很有气质的笑笑,没说话。
星璇一脸j诈:“花花,签张卖身契给我,剑就归你了。”
“啪”一个锅贴飞到星璇俊俏的小脸上,众人默。
我和星璇的口水战从未消停,每每被他弄得无话可说的时候就直接使用暴力解决,效果好得不行。让我觉得不安的是,弄月越来越沉默了,我经常没话找话说,他却始终淡淡的。
一晃一个月就过去了。
五 潋晨
数日后的傍晚,我们途径一个名叫碧螺镇的地方,找了间客栈歇脚。
闻闻身上,几天没洗澡,臭了
坐在雾气蒸腾的浴桶里,新鲜劲一过,潜伏在暗处的小伤感又悄然而至。想家想成了习惯,好在和星璇在一起的时候就没怎么闲过,也只有眼下,才会再惦记起来。但是,对弄月,我始终觉得内疚。有些事情,我装不出来,自然也回应不了。我一声不响的占用了别人的身体,怎能再去占有别人的感情然而,他不会理解,我也无法说服他去心无旁骛的等待,正如我无法说服自己去确信那遥不可知的未来。
疲倦的闭上眼,那双温柔的眼眸不期然的闯进脑海,心,没来由的微疼。我诧异之余惟有无奈一笑,或许,另一个“她”还是有感觉的
远山如诗,绿水如画。
遍野芳草碧,七色杜鹃盎然绽放。
“月哥哥”清脆的童音在山谷中回响,女孩手中的花瓣扑簌飘撒向湖面。
小鱼在清澈见底的水中吐了个泡泡,眨眼消失不见。
一叶扁舟漾开烟波,十来岁的少年立于船头。
发如流云,笑若春风。
水边玩耍的女孩扬起一张明媚胜花的小脸,眉间银印灿若晨星:“月哥哥,你真好看,等我长大了,要当你的新娘。”
凉风习习,暖雾散尽,我从浅睡中悠悠醒转。浴桶中的水已变凉,稚嫩的声音仍在耳边回荡,我一定是太累了,才睡一会就做梦,梦见自己变小了好多,还对弄月说要做他的新娘
我有些怔忪,这怎么会是我的梦到底是谁走进了谁的世界
缠绕不清的思绪很快就被打断
“花花”星璇敲门。
“跟你说了不要叫这个名字”我大吼,每次听到这两个字都想掐死这个臭小子,难听死了,土里吧唧的。
我的话音刚落,房门“哐啷”一声,开开了
我慢慢转头看去。
星璇呆鸟。
下一秒钟,桶边的木勺直直的飞出去。
星璇闪开,慌忙退到门外,带上门。
我气冲冲的穿衣服。不是因为他看到了什么,顶多就是肩膀嘛。关键在于这小鬼得好好教育一下,女生的房间,是能乱闯的么
鞋都没穿,赤脚跑过去打开房门,星璇傻站在门口,脸孔红得像只番茄。
迎上我的目光,他比我先爆发:“你不知道闩门吗”
我一愣,闩门这个词听起来好新鲜。不过,我好像确实忘了,心虚的瞄向门后,顿觉理亏,音量比预想中的低了几度:“我说了让你进来的么”
他横我一眼,进屋,自己倒了杯茶,继续理直气壮的指责我:“不闩门也就算了,我敲门的时候,你又不说你正在沐浴”
心中的怒火又有重新燃起的趋势。
我吸口气,决定暂时放下这个问题:“你找我做什么”
“出去逛逛,顺便看看有没好吃的,一路上尽吃些干粮。”
我咂咂嘴:“你找过弄月吗一起去吧。”
“弄月房里没人,我以为他在你这。”
“他才不会来我这,他根本就是懒得理我。”
星璇流露出看白痴一样的眼神:“你看不出来他喜欢你么”
见我不说话,他又补充一句:“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蠢多了”
忍无可忍
我劈手使劲揪住了眼前两团粉嫩嫩的肉,用力向外拉扯。星璇闷哼,屈指在我腰上挠了几下。我笑着想躲开,却没留神地上的水渍,脚底一滑,整个身体向后仰去,手上还拽着星璇的脸。他惨叫出声,下意识的想拉我
“砰”,重物落地的声音。弄月站在门外,脸色发白。
所以说,上帝无处不在,做坏事是一定会被人发现的。
等等我做了什么坏事余光一扫
我和星璇站成了雕塑,他揽着我的腰,我的手停在他脸上,湿漉漉的长发暧昧的披散在两人肩头
上帝啊,赶紧来个雷劈晕我吧
我迅速调整好站姿,干笑两声:“弄月,你吃过饭了没”
屋子里静得出奇。
弄月紧抿着唇,眼中似乎有易碎的情绪在流动。片刻,他忽然转身离开,我连忙跟出去,跳过地上的托盘,精致的小点心七零八落。
还好弄月只是奔回了自己的房间,我厚着脸皮推门进去,正琢磨着该怎么向他解释,他就反倒安慰我:“落落,我无所谓的,只要你开心就好。”话尾有些颤抖。
我叹了口气,走到他跟前:“星璇是我哥们,呃,很好的朋友,仅此而已。”
弄月的视线从窗外移到我身上,漆黑的眸子蒙着一层水雾,像寒夜里的两颗星。
看着他的眼睛,我一时竟忘了接下来的话。不行,我应该对他说,我谁也不喜欢,至少不能再让他这么挣扎下去。晃晃脑袋,正要开口,一双软软的唇堵住了我下面的话。
我惊得睁大眼睛,弄月的睫毛微颤,他在我唇上轻柔的吮吸,低喃:“落落,不要离开我”
我的思维越来越混乱,他的舌尖轻轻撬开我的牙关,我猛然反应过来,慌忙别开脸。
“弄月,等找到了沧渊,你的落落一定会回来,我保证。她是你的,只是你的。”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清晨,一缕阳光打在窗棂上。
难得起了个早床,昨晚根本没睡好,到现在心里都还残留着隐隐的酸楚。我走到窗前,深呼吸几口,做完一组广播体操,转身对镜中的自己挤出一个笑脸,心情勉强舒畅了些。
弄月和星璇还没下楼。我刚去大堂坐下,店小二就搬来一大盘堆成小山似的馒头。见我一脸问号,他憨憨一笑:“这是昨日与你同来住店的那位小爷吩咐厨房准备的,说是早饭吃剩下的再打包。”
我的目光从小二手上移至馒头山顶,愕然无语。星璇,你那么喜欢啃馒头,姐姐就都给你留着伸手拉住正欲走开的小二:“你这里有没有牛肉粉面也行。”
小二未及答话,大门处响起一个清冽的男声:“来一斤干粮,带走。”。
他扔下我迎了出去:“好嘞,客官进来喝杯茶,稍等一炷香的功夫,厨房现做。”
“我说的是现在,马上。”霸道的话语,话音却没有一点起伏。
我好奇的转头看去,门边站着一名男子,黑袍红衫,五官深邃,长得很好看,但这些都在其次。看多了弄月和星璇,我的审美观早挑剔得不可一世。吸引我的是他脸上的那道刺青,相当另类一条金色蔓藤从右额角盘旋而下直至颧骨处,枝叶交错,形态娇媚,衬上白瓷般的肤色,说不出的妖艳。
只不过,他的眼神凛冽如冰。
热情的小二被冻结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偷瞄我一眼:“这这个”
“行了,把这盘先给他吧。但是,”我巴不得早点把这顿让人胃口全无的早餐打发掉,大方的挥挥手,借机提出条件:“我要一碗牛肉面,多加辣”
话没说完,一张木凳“哐当”倒地,我这才发现男子脚边有一团东西在动。定睛一看,居然是个人,蓬头垢面的女人。她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却因失去支撑再次跌倒,干脆就匍匐着朝我爬了过来。
这情景,这造型我头皮发麻的想到大名鼎鼎的贞子,正想闪开,她一把抓住我的裙角,艰难的出声:“给我点吃的。”
在听清她的话后,我及时吞下已溜到嘴边的尖叫,忙递了一个馒头给她。
就在她接过去的那一瞬间,一只黑靴踢中她的手腕,打在我手上,馒头骨碌碌的滚了老远。女人神色一黯,近前的男子不温不火道:“反正你也活不了几日了,别浪费粮食。”倨傲的目光掠过我,他冲小二略抬下巴:“你还愣着做什么,难道要我来动手”
可怜的小二忙不迭的冲过来,端起桌上的盘子:“小小的这就去收拾。”
一股无名火噌蹭蹿起,我随手抄起两个馒头,拦下小二:“慢着,本姑娘心情不好,不打算让人了,请他另寻一家买去吧。浪费的粮食只管算我的。”
弯下腰,我将馒头直接送到女人的嘴边,她张口便咬去大半个,噎得直翻白眼。我摇摇头,正准备给她倒点茶,冷不防被她飞出一掌击中肩膀,一个趔趄向身后的男子倒去。那男子推开我,左手一扬,已逃至门口的女人顿时软绵绵的瘫在地上。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眼前一道金光唰的划过。
冰冷的剑锋抵着我的脖子,深褐色的美眸冷冷看着我。
空气微微一动,蓝色剑锋一秒不差的指向男子的咽喉。
我傻掉,星璇不要啊,我不要同归于尽,联想到自己身首异处的样子,手脚冰凉。
身后传来弄月的声音:“前辈,她只是个孩子,无心冒犯之处还请高抬贵手。星璇,放下剑。”他的气息明显不稳,我连呼吸都快停了。
褐色眼眸扫向弄月,停了停。
脖子上的剑瞬间收回,星璇的剑跟着入鞘。
弄月拉我到身后,冲那男子拱拱手:“多谢”
我委屈得一塌糊涂,星璇难得没有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原文确实在描写女主的言行方面有些差池,应大家的意见修改潋晨的出场部分。
六 中招
甩开弄月的手,我奔回自己的房间,一路上踢翻两只凳子,把木楼梯踩得山响,刻意培养的好心情全给人一剑挥没了。
弄月很快跟了进来,示意身后的星璇关上门。
“落落,别任性了。如果我没看错,楼下那名男子手中拿的是青阳剑,少见的纯金色。剑主是玄火宫的四大护法之一,名潋晨。他的出剑速度实在快得惊人,武林中备受称道的七星剑一向以速度见长,竟还差了分毫。星璇怕是比你更意外。”
星璇看看我,欲言又止,转而对弄月说:“我们尽早离开这里吧,居然会在这里遇上玄火宫的人,还引起了人家注意,行动恐怕不那么方便了。”
弄月点点头,正要开口说什么,忽然神色一凛,喝道:“什么人”
言未毕,手中几道银光飞向紧闭的房门,一个黑衣人跌了进来。
我吓了一跳,星璇将我拉到身后。
门外传来几声阴笑:“弄月公子果真少年豪杰,身手只怕在江湖传言之上呢”声音尖细得像太监,进来的却是一个老头,花白的胡子垂到胸前。
弄月面无表情:“过奖了。前辈为何偷听我们说话”
老头摆摆手,不慌不忙道:“公子此言差矣。老身并非偷听,而是碰巧来访。上月初,青龙帮的几名不肖弟子冒犯同行姑娘的事,公子这么快就忘了”说着,浑浊的老眼扫向我。
我有点不自然的站直了些。
弄月不动声色的抱剑在怀:“前辈认错人了,我们并没有与什么青龙帮打过交道,请回吧。”
老头又是一笑:“老身眼神不好,却也没到不辨雌雄的地步。上官堡主的女儿尚未成年便已名冠天下,此等绝色难不成还有第二人公子也不必紧张,可巧碧螺镇是青龙帮岤所在之地,老身不过是奉帮主之命请各位叙叙,只为赔罪,不做他想。”
弄月还未发话,星璇竟笑出声来:“青龙如今什么小鱼小虾的聚在一起都有了名号,还这么俗套。人是你们说请就请的么好像我们很熟的样子”
“噗”我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忍俊不已,星璇居然把平日里我常对他说的玩笑话用在了这种场合,还说得一本正经。
每次星璇被我打了还死皮赖脸凑过来的时候,我都会面无表情的斜睨他:“这位小爷,我和你很熟么”潜台词就是:“别这么不要脸好不好”
我正乐着,却见那老头动作迟缓的从怀里掏出一团黑糊糊的东西。没等我再看清楚,他忽的双手一分,两条软鞭便如长蛇般向我们左右蹿来。
星璇一把推开我,跃过鞭梢,手舞蓝光直击老头面门,我甚至都没看见他拔剑。
那老头的反应却也不慢,旋身躲闪开来,左手扬鞭缠住七星剑身,右手挥鞭扫向星璇,左右手的动作几乎同时发生。
星璇竟站在原地不动。
电光火石间,一道白影将扑向星璇的黑蛇断成了两截,弄月伸手接住空中落下的半截软鞭,拿在手中看了看,微笑:“金蟾丝编的可惜了。”
老头不怒反笑:“月华剑果真名不虚传。可是,与之齐名的七星剑竟接不了老身三招,弄月公子难道不觉得奇怪么”
弄月脸色微变,抬眼看向星璇。我这才发现,星璇的脸色苍白,牙关紧咬着,似乎在强忍着痛楚。
“你怎么了”我急着查看他是否受伤,谁知刚一抬腿,竟“扑通”一下摔得五体投地,继而惊恐的发现四肢都失去了知觉。星璇想弯腰扶我,才动了动身子,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他重重的跪倒在我身边。
我吓得六神无主,连声唤他,却不见回答。
只听弄月沉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通过什么方式下的毒”
老头的声音带了几分得意:“老身无名无号,只爱摆弄些药剂。既受青龙帮主所托,只好对各位用了点化功散,就是他手上这玩意。弄月公子过于仁厚,竟没取他性命,岂不又为今后留下祸端,哈哈哈”
老头抬脚把昏倒在门边的黑衣人翻了个身,我看到他手上居然拿着根快要燃到尽头的香,一丝淡烟很快融入空气中,不用心看根本发现不了。
看到我愕然的神情,老头似乎更得意了:“原本还在考虑如何把这烟气送入房中,没想到弄月公子反倒帮了大忙。此毒初入体内不觉有异,只是半柱香后,就会让人全身无力。若是此时运功,药力必随内力沿经脉流遍全身,轻则散功,重至内伤。各位还是随老身走一趟吧”他右手轻扬,一股白烟散开,腻人的甜香过后,我彻底失去了意识
静谧的夏夜,墨竹迎风,暗影流动。月在中天,如水清辉铺满一方荷塘,映衬得池中的红莲如美玉。
岸边的石阶上,少年手持碧玉笛,微抿双唇,悠扬的笛声如流水般倾泻而出,弥漫在微湿的空气中。
“月哥哥”
笛声停,少年微笑回头,清澈的眸子黑白分明,几缕青丝拂过修长的颈项。
身后的女孩笑眼盈盈,拉着弄月坐在石阶上,赤脚伸进荷塘里,扬起一串水珠。弄月揉揉她的脑袋:“小心水凉,这么晚了跑出来做什么”
女孩皱皱鼻子:“睡不着,我想爹爹了,他这次出去了好久。”
弄月笑了,揽过女孩的肩膀,指指夜空:“落落,无论你想念的人在什么地方,只要告诉月亮,它就能让那个人感受到你的心意。”
女孩眨眨眼,看着月亮沉默了一会,笑道:“好了,爹爹知道我在想他,就会早点回来的。”
她停了停,侧过身子:“月哥哥,你有没有特别想要实现的愿望比如说,落落小时候希望自己快点长大现在呢,希望爹爹不要那么操劳。”
弄月看着女孩微染红晕的脸,声音里不觉带着笑意:“落落不是知道吗我将来想成为一个义薄云天、惩恶除j的大侠。”
女孩似乎并不满意这个回答,她撅撅嘴,眼波微转,一张俏丽的小脸在月光下竟生出别样的妩媚。
弄月有些失神,缓缓低下头,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女孩的唇上。
微风掠过,暗香浮影。
低低的声音温润如水:“落落,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一辈子守护你。”
“哈哈你们都下去领赏吧”
梦醒香散,粗犷的笑声吵得我头昏脑涨。我不耐烦的翻身,胡乱拉起被子蒙住头,不料又被人蛮横的扯开。
我心头一惊,忙睁开眼,头顶出现一张放大的脸,一双滴溜溜的桃花眼正肆无忌惮的打量我。
“美人,你醒了”
我的确醒了,并且不假思索的一脚横踢过去。他轻易避过,顺手将我从床上拽了起来,腕间似要断裂的疼痛让我忍不住尖叫出声。
七 脱险
我怒视着面前的男子,很普通的长相,眉毛杂乱,满脸青色胡渣,一脸的轻浮之色极其欠扁。土匪头子在心里默默的鉴定完毕。环视周围,一间不大的屋子,一张相比之下很大的床,而我就坐在床上第一反应便是跳下床。
又一次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土匪头子把我捞起来,笑嘻嘻的摸摸我的脸:“小美人,这么急做什么”我微微偏头,怒视他,身上还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那人不理会我的杀人目光,一边继续在我脸上摸摸摸,一边朝我凑过猪头。我急了,一口咬在他手上,他吃痛缩手,我身子一斜,却跟着倒进了他怀里。
郁闷到极点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稳稳慌乱的心神,强迫自己笑道:“这位,呃,大哥,你能不能先让我恢复力气啊,这样子很难受。”
愠怒的神色从土匪头子的脸上褪去,他看我的目光有些恍惚,我赶紧笑得更甜。可是,等我意识到物极必反的时候,一双手已经扶上了我的腰,他沙哑着声音:“小美人,等会你就不难受了。”
我大惊,忙叫道:“等等,我都不认识你,怎么也得先培养感情不是”心里还想了一大堆话来转移他的注意力,可那双手丝毫没有停顿:“感情今晚过了就有了。”说话间,我的外衫已被解开,肩头一凉。
我心中一紧,嘴巴却依然喋喋不休:“你既然知道弄月的名字,应该也知道我是谁。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会死得很惨”
那人的手果然停了,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他接下来的话让我连死的心都有了:“上官凌风就一个女儿,能许几次人若是杀了我,他女儿便成了寡妇,他舍得么话说回来,若不是亲眼所见,我还真不信世上竟有这么水灵的人儿,花下做个风流鬼,也不枉此生,哈哈哈哈”
笑声未落,他的身体忽然一僵,话音变调:“敢问是哪位高人”
我正奇怪,他身后传来了一个冰冷的声音:“你可真是不要脸,听不出人家不愿意么”下一刻,我被人抓住手臂拉下床,跌进另一个怀抱。吃力的抬头,华丽的金色纹路跃入眼帘,褐色双眸平静无波。
金色纹身的主人并不看我,抱着我就往门外走去,搁在那人脖子上的剑轻松收回,我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吃了一惊。
“你杀了他”
“杀他和嫁他,你选哪样”
我脊背发凉,决定选择明智的闭嘴。还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救我,万一他又一个不高兴,用剑在我脖子上那么一划拉
周围安静得有些诡异,我几次想开口问他弄月和星璇在哪,可是看看他那张写着“别惹我”三字的冰雕脸,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走过一段黑黢黢的小路,他放下我,抬脚踹开一扇门,屋里的人讶然转身,正是那个长胡子老头。
“解药。”这人的声音怎么总是一个调调没点起伏,还惜字如金。
老头后退几步,睁大眼定定的看着他,忽然仰天大笑,声音凄厉无比。我胆颤心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他不会是疯了吧
冰雕脸颇有耐心的等他笑完。“别让我说第二遍”
老头置若罔闻,颤声道:“曼秋那个贱人果然还是出卖了我。她现在哪里”
“你也配提出卖两字”冰雕脸平静的说:“别急,你今晚就会见到她。”
老头眼中闪过惊恐,强作镇定道:“你若是答应不杀我,我可以给你解药。”
“呵”我没听错吧,冰雕脸居然哼笑了一声:“堂堂的金蛇护法,居然沦落到用解药换取性命的地步。我若是你,早在二十年前自尽,何苦躲进这种不入流的小帮派里苟且偷生既是怕死,你当年又怎敢去做那伤天害理的事血债血还的规矩,还能讨价还价么”
老头的脸部抽动了几下:“当年一念之差,已经让我落魄至此。如今我什么都没有,连武功都被废去,这难道还不是惩罚么冤有头债有主,你为何不去找那个人要回属于你的东西”说着,他“扑通”一声跪下:“至于我,求你看在自你年幼就一直陪你习武的情份上,饶过一命。”
“情份”褐色双瞳微微眯起,白皙的手指轻抚额角的金纹:“你看清了,这就是你留给我的情份。二十年前你害我家破人亡,亲人离散,这也是情份。属于我的东西,我自然会要回。你做这些事时全然出于自己的私心,只是没料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现在又如何把责任推给他人”轻轻一笑,有些邪气:“把解药拿出来,我可以考虑让你死得痛快点。”
老头全身一震,犹豫着走到床边,掀开被褥,转动床柱,一个多格柜从床板下升起。他颤抖着手打开其中一格,取出一个青色瓷瓶,紧紧握着,还想再说点什么,却没了机会。
褐眸中闪过一道寒光,金属破空的声音响起。
我下意识的转过头,不敢睁眼。刚才两人的一番话我不大懂,只听出他们之间有家族恩怨,实在不理解,成天这样打打杀杀的过日子很有意思吗我我害怕死人从来没有哪个时候比现在更想回家,回到爸爸妈妈身边。
“你能不能把头抬起来”这次的声音带了点无奈。
“干干嘛”我手心都是汗。
“你想一直这么靠在我身上吗”
我讪讪的回头,眼睛使劲向上看,只盯着他的脸。他把小瓶送到我嘴边:“喝下去。”凉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又粘又苦我皱眉,仍然眼珠不错的盯着他看。浓浓的血腥味冲进鼻子,我才不要看地上
他侧过脸,淡淡道:“你还是把眼睛闭上吧。”扶着我坐在一张椅子上,自己走向床边,翻腾小柜里的瓶瓶罐罐。
慢慢感觉到手脚开始有血液流过,我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看背对着我的那个人,试探性的叫了声:“潋晨”
他停了停,没理我,拎起一个小包裹,大步向门外走去。
我赶紧站起来,两只腿抖啊抖的,上前一把扯住他的衣袖:“我还有两个同伴,早上你也见过的,他们在哪”
他拨开我的手,把小包裹扔过来:“你去南边门外的马车上等着,别跟着我碍事。”话刚说完,人就闪进了夜色中。
我一秒钟也不敢多留,朝南边奔去。
爬上马车没多久,就见潋晨一手拎着一个人跳下围墙。
“不是有解药了吗他们怎么还是这样。”我看着昏迷不醒的弄月和星璇,有些着急。
“习武之人的内力受损,恢复时间自然要长许多,过程也会比较痛苦。过了今晚应该就没事了。”
回到客栈,潋晨帮我把二人安顿好,打开小包裹,里面有四个大小不一的白瓷瓶,拿出两个小的:“呆会一人一瓶。”指指剩下两个:“寅时之前,每隔半个时辰给他们服一颗。”
我点点头:“潋晨,谢谢你。”
他的目光扫过我,点点头,走了。
弄月和星璇的房间正好是对门,我让小二送来热水,先到星璇床前,用湿毛巾擦掉他唇边的血迹,发现他的呼吸有些急促,清秀的小脸上浮着不正常的红晕。我用手碰碰,烫得吓人,忙扶他半坐,用温水喂下一颗药丸。想了想,到楼下的后院里打来凉凉的井水,用手沾了轻轻拍在发烫的皮肤上,最后弄了条凉帕子搭在他额前。
转身奔到弄月房中,先伸手去抚他额头,湿漉漉的一层细汗,还好没有发烧。他静静的躺着,眉间微蹙,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两道阴影。看着那张清雅至极的脸,我有些怔怔的回想起在昏迷中做的那个梦,一池荷香沁人心脾,一曲笛声似曾相识,为什么我的记忆里会有没有经历的过去我自己走过的19年去了哪里庄生晓梦迷蝴蝶,究竟是谁在谁的梦里
我正陷入爱因斯坦的时空相对论中无法自拔时,忽然听见弄月在叫我的名字,忙探过身去。谁知他只是在梦呓,鼻尖上全是汗珠。我拧来热毛巾给他擦脸,托起他的头喂下一颗药,轻轻应道:“我在这里,放心,没事呢。”他像是听见了我的话,唇角微微上扬,沉沉睡去。我的指尖滑过他挺直的鼻梁,心里涌动着一些难言的情绪,心疼、欠疚或是别的什么,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眼眶里掉出来。晃晃脑袋,站起身跑向星璇的房间。
我不习惯别人为我付出,而我却无法回报什么。有很多事情弄不清楚,我只能一直逃避,茫然的守着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过去,看弄月在其中苦苦挣扎。多年后的某一天,我才发现自己很傻,总以为付出的感情一定要有回应。直到后来,一锅汤哗啦啦的散掉,后来的后来,在风露灵镜中看到那些最初的笑颜时,才知道,只要把最爱的人放在心里,就可以安详的笑,守候着一个人的天荒地老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了潋晨和原护法的对话。
八 玄火宫
忘了在两个房间来回了多少次,天色已经发白,算算怎么也该过了寅时。带好房门,拖着疲惫的步子回到自己的房间,往床头一倒,昏昏沉沉的睡去。
纷叠杂乱的梦境接踵而来。
坐在客厅里,一边陪爸妈打牌,一边听着周董的歌摇摇晃晃,输了,搂着爸爸的脖子撒娇。
转眼又出现在图书馆里通宵达旦的熬期末考,厚厚的专业书怎么也翻不到尽头,正要抓狂,星璇的脸插进来,笑眯眯的说:“花花,不用看了,我让导师都给了你满分。”
还没来得及欢呼,潋晨持剑从天而降,二话不说向我横劈过来。
吓得没命的狂奔,黑黑的甬道里,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却怎么都跑不快。
忽然,一双温暖的手拉过我:“落落”
弄月的双眸似水,柔波流转。我紧张得舌头直打结:“救救命后面要杀我”话音未落,潋晨已经近前,手腕一抖,剑锋没入了弄月的身体,微笑凝固在了他的唇边,美丽而绝望。我歇斯底里的尖叫,心在一瞬间坠落进了无底的悬崖
“落落,落落”我满头大汗的睁开眼,面前有东西晃来晃去,怎么也看不清楚,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如击鼓。过了好一会,视线才有了焦距,看见弄月担忧的脸,我竟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和无力,很想扑过去抱着他。可是理智告诉自己不可以,只好眨眨眼,睫毛上满是泪珠。
“我刚才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张口说话,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得厉害。
“都这么大了,做噩梦还会哭鼻子。”弄月松了一口气,唇角上勾:“我还以为你身体不舒服,哭着叫我的名字。”
我有点窘迫,往被子里缩缩,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我梦见你被人杀了。”声音到后面几乎听不见,可还是要说。妈妈说过,做了噩梦,说出来就一定不会变成现实。
弄月愣了愣:“所以你哭成这样”
我的脑袋彻底缩进了被子里。
“落落,如果我真的离开,你会很伤心吗”
“废话,我把你当成自己的哥哥一样。”
“你只把我当哥哥吗”
说错话了,装死。
被子被掀开,一只手轻轻抹去我眼角的泪痕。
我忍不住睁开眼,弄月浅浅的笑:“那我就做哥哥吧,只要你想要的,我都给。”
如果另一个梨落醒过来,她一定想把我掐死。因为,连我都看出了那抹浅笑后的隐忍与忧伤。
“弄月,我去你的房间等你,打听到几件事。”星璇压低声音在门外说话。
弄月站起身:“你进来吧,她醒了。”
星璇推门进来,在床边坐下:“醒了就起来么,害我偷偷摸摸的。”
“不起来,坐着累。”我看着那张恢复正常的脸,很开心,伸手去扯被子。
星璇飞快握住我的手腕,两个声音同时响起:“这是怎么回事”
我看看自己的手腕,一片青紫,正是昨晚被那个短命帮主狠拽的地方。想到瞬间便死在潋晨剑下的那两个人,又是一阵心惊肉跳,睡意全无,坐起来大致说了一下昨晚发生的事。
星璇点头道:“和我打听到的一样。昨晚是潋晨送我们回客栈的。今天外面传得沸沸扬扬,说青龙帮被人一夜之间全端了,一个活口都没留。不过没了地头蛇,也是件好事。”
连窝端了想想也是真的,不然早有麻烦找上门了。不过这事也做得太
我忍不住问星璇:“像潋晨这样随意杀人,官府是不管的么而且就他这样,不是一天到晚有人寻仇”
星璇说:“江湖上的明争暗斗,官府不想管,也管不了。自古便是两条道,各有各的规则约束,只要不危及到寻常百姓安居乐业,官府一般不插手武林之事。玄火宫才不在乎有没有仇家。除去真正结怨的,多的是有人打着复仇的名义觊觎火神之翼。不管真的假的,光凭玄火宫的四大护法都能横扫江湖,谁敢真的去挑战他们老大”
弄月递给我一杯水,看着我喝下去才开口:“玄火宫向来设有四大护法,武功卓绝,心狠手辣,所到之处无不掀起一片血雨腥风,令武林中人闻之变色。我听说,上任宫主裴宇文失踪的消息传出后,武林各大门派曾联合起来,打着“除玄火、灭神翼”的口号,请求师父和楚王爷一同前往,借机永绝后患。当然这个计划因裴冰焰的出现没能成功。现在他座下的四大护法以潋晨为首,余下几位分别是魅影、红凤和霓裳。但玄火宫近年很少在江湖上露面,没多少人见过他们。”
星璇笑笑:“听我师父说,后两个可是国色天香的美人。”
我认为潋晨是为了自己的私仇而来,顺手干了件好事。虽然觉得他的行事手段过于狠绝,可我并不讨厌他。因为他身上的气质,怎么也不像是邪佞之徒。看在他救了我们的份上,我很大度的原谅了他随便向我挥剑的破事。
但弄月和星璇并不这么想,他们都觉得潋晨出手相救很令人费解,猜不出他的用意。不过这一连串的突发事件,特别是我,居然险些变成土匪的压寨夫人,想想都觉得后怕。
为免再多出时间来节外生枝,接下来的路程换了马车,虽说速度没有单骑快,但是可以日夜兼程。
玄火宫地处泰安,东岳烟霞峰附近。具体位置不得而知,似乎从来就没有外界的人进出过。
泰安境内,山脉层层叠叠,主峰如一把利剑刺向苍穹,山腰处云雾缭绕,山顶霞光流彩,给人一种朝圣的庄严感觉。
到了近处才发现,南面的山脚下有一个小村,村里住着十来户人家,翠竹环绕,清泉淙淙,灰瓦白墙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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