绊烟云

第六章

这一天直到下午,韩伦才来到弦的病房探望他,从中午起就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的弦在看见他手臂上缠绕著的绷带后,便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兰怎么了?”弦抬起头看著绷带上渗出的血迹。
“他要求我向他开枪。”韩伦疲惫地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刚毅的脸庞第一次上显出深重的无奈。“他求死的意念强到让我第一次体验到害怕的感觉。”
“他是希望死在你的手里才一直等到今天的。”弦说出韩伦心知肚明的事实。“不过,我想你不会成全他。”
韩伦默然点了点头。“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理由,我都不希望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虽然眼看著他朝你开枪的那一瞬间我确实有想要杀死他的强烈冲动,但当我渐渐冷静下来的时候,我很庆幸自己没有那样做。”
“你有没有想过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弦轻轻地扬起眉,一个好的预感不禁涌上他的心头——说不定,这一切都可以圆满解兜……“也许是因为兰跟在我身边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缘故吧,对他那份一心三思的感情,我多少也有一些感动。”韩伦没有受伤的手肘无意识地靠住椅子的扶手,手指在鼻尖右侧来回地摩擦著。
“至少,你对他还是有感情的。”弦笑了笑,下了一个肯定的结论。
“或许吧,但那离爱情还很遥远。”
“以后你打算怎么做?以兰的个性来说,即使你不愿意杀死他,他还是会找到让自己消失在这世界上的方法。”
“我知道。”韩伦凝重地叹了口气。“虽然我暂时可以让他在不知不觉中昏睡,但总不能一直不让他醒过来,所以只有尽快想出一个合适的办法才行。”
“似乎没那么容易。”弦微微侧了侧头,修长的手指慢慢在发丝上滑动著。“从他对你用情之深的程度上就可以了解这一点。”
“所以我才要好好考虑一下。”韩伦略显烦躁地弹了弹手指。“好像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遇到过这样棘手的难题了。”
“感情的事向来就比普通问题复杂得多。”弦淡淡地说出自己的体会。“而且一旦遇到问题,只有靠当事人自己解决,旁人即使想帮忙也很难有挥手的余地。”
“我知道。”韩伦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弦的身边后轻轻抱住他,并且吻了吻他的黑发。“但我还是想从你那里找到一丝解脱。”
“我对处理感情的事并不怎么拿手。”
虽然因为韦景骋的关系,弦对韩伦的亲密动作有些排斥,但他从一个手足的立场上并没有拒绝他的拥抱。
“我指的不是这个。”韩伦又进一步地在他的额上温柔地吻了一下。“我是希望你能在我遇到困难的时候,一直支持我。”
“我会的。”’弦不著痕迹地离开他的怀抱,平静地回答道。
叩叩叩——面带微笑的护士小姐轻轻敲了敲门后,从容地走了进来。“对不起,采病时间已经到了。”
韩伦从床边站了起来,温柔地凝视著弦道:“抱歉,我今天来得有些晚了,我明天会早一点过来看你。”
“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弦扬起完美的嘴角,淡淡笑了笑。“你先专心解决身边的问题。”
“我会的。”由于有第三者在场,韩伦不便向弦做出亲密的告别动作,所以他只是点了点头后就离开了病房。
晚餐时间,韦景骋果然如弦所料,带著自己的食物再一次偷偷溜进了他的病房。
“这样频繁地光顾我的病房,你迟早会被护士小姐抓住的。”结束了长长的一吻后,弦靠在韦景骋的胸前如此揶揄道。
“已经抓住了啊!”韦景骋佯装无奈地叹了口气,但随即就忍不住高兴地笑起来。
“不过,几乎没有处罚。”
“?”紫檀色的眼瞳中写著微微的疑惑。“你动了什么手脚?”
韦景骋又在爱人唇上偷了一个吻。“因为我住院的第一个星期没有办法下床走动,所以就要求护士小姐每天都来看看你,然后把你的情况告诉我。所以她很快就猜到了我对你的感情。”
他坦白的说词让弦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面对著这痴情到无以复加的恋人,不愿承认心里的感动那是自欺欺人。此时此刻他还真不知道要如何来反驳这个原本智商极高,但一恋爱就变傻了的情人。
“弦,你是不是不喜欢被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韦景骋看出了他的犹豫,担心的神情溢于言表。
“也不是那么排斥,只是不太习惯。”弦扬起嘴角,凝视韦景骋的脸庞慢慢说道。
“虽然现在的社会对同性恋情比较宽容,但同性之间的感情毕竟不是主流,所以还是隐蔽一点比较好吧。”
“可是我巴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们是一对恋人。”韦景骋像无尾熊妈妈抱孩子一样牢牢地把弦圈在怀里,并伺机偷吻。
“真是……无可救药。”弦任他吻到够,不过,看起来韦景骋暂时还没有收嘴的意思……
“弦。”他忽然停了下来,用认真的眼神望著他。“我想起来了,到现在为止你都没有叫过我的名字。”
“为什么忽然想到这个?”弦侧著美丽的脸庞。
“因为我很想听!”说著,韦景骋又在他形状优雅的双眸上吻了一下。
“那好吧。——韦景骋。”弦佯装不知他真正的意思。
“把姓去掉,我只要你叫我的名。”
“——景骋。”
当听见他梦寐以求的爱人用温柔的声音叫著自己名字的那一刻,韦景骋竟感动得热泪盈眶,弦无比怜惜地抚摸著他漆黑的短发,主动吻上他的唇。
在彼此等待了那么漫长的岁月之后,两个相爱相系的灵魂终于能真正契合在一起了。
此时此刻,两人心中的感动早已超出了言语所能描绘的境界。
“再不吃晚餐的话,美味佳肴都要变成五色无味的石块了。”在热吻终于告一段落的时候,弦舒心地笑起来,提醒韦景骋两人的晚餐还寂寞地躺在桌上。
“我几乎都忘得一乾二净了。”韦景骋也笑了,他取过只剩下一丝热气的晚餐放在两人面前。“虽然离石块还有一步之遥,不过也差不多了。”
“那就将就著点吧。”弦说完这句话后,两人相视一笑。
虽说饭菜是凉的,但两人相知相守的心却是温馨无比,所以即使是再难以下咽的食物,在甜甜蜜蜜的用餐气氛中也变得美味可口了。
“弦,要不要尝尝这个?”韦景骋用筷子夹起一条炸虾小心地送到弦的嘴里。“觉得味道怎么样?”
“还不错。”弦细细地咀嚼了一会儿,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那这个呢?”韦景骋又把一朵碧绿的花椰菜小心翼翼地放进弦的口中。
“也很好。”弦靠在枕头上,惬意地享受著来自恋人的周到服务。
“唔,差不多吃饱了!”
“不再多吃一点吗?”韦景骋亲了他一下,体贴地问道。
“再吃下去我会因为暴饮暴食而变成圣诞老人的。”弦浅笑著摇摇头。“倒是你,一直在喂我,自己却没吃多少。”
“现在补也一样。”韦景骋一边满意地看著爱人舒服的表情,一边开始用餐。
“景骋,你来西雅图的事那个女孩知道吗?”弦无意之间想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知道。”韦景骋点了点头。“其实她在机场事故的那一天就发现了我心里真正爱的人是谁,但她说在没有得到她的原谅之前我不能离开她。不过,在知道我要来西雅图找你之后,她不仅毫不犹豫地放开了我,而且还鼓励我一定要成功。”
弦无言地沈默了片刻后,低低地感叹道:二则世的牺牲者不仅仅是我,还有……我的义女;这一生虽然你已经犯了一个错误,但幸好挽救得还算及时。”
韦景骋放下手里所剩无几的食物,温柔地将弦抱进怀里。“尽管我知道我的所作所为有时候真的不值得原谅,但你们每一个人最终都还是原谅了我,而你还给了我一生中最大的幸福。弦,答应我,你永远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
弦的双眸里刻著与恋人相同的深情,他再一次主动吻住情人,用行动默许了自己的承诺……
……浓得化不开的深爱洋溢在幸福的气氛之中,将两人的心紧紧地包围在了一起…
甜蜜幸福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飞快,不知不觉中,韦景骋的伤已好得差不多了,而弦的伤虽然较重,但也恢复了一大半,再加上两人之间的感情已经进展到了密不可分的地步,所以这些日子以来韦景骋觉得自己简直像是生活在天堂一般。
这天中午,午餐时间刚过,他便第n次光明正大地偷溜进爱人的病房,而弦也像往常一样坐在温暖的窗边一边看书一边等著他。
走到恋人身边,韦景骋满心幸福地与他交换了,一个热吻。
“今天觉得好些了吗?伤口还疼不疼?”
“每天都问一样的问题,你的辞汇真是贫乏得可怜,怎么看也不像是iq一八o的商业天才。”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弦宛如星辰的眼眸里却洋溢著被爱人关心的喜悦。
“这句话听起来很熟悉呢,你以前也好像这么对我说过。”韦景骋笑著轻抵住爱人的前额,强而有力的双臂也顺势环住他的腰。
“这说明你丝毫没有长进。”弦伸出手,抚摸了一下他腰间越来越薄的绷带。“什么时候可以完全拆下来?”
“再过三、四天吧。”韦景骋毫不在意地看了一眼伤口,而后小心翼翼地抚了抚弦左边胸口心脏部位上的包扎。“你呢?什么时候能完全好?”
“不会太久,最多再两个星期。”
弦闭上眼睛舒服地靠在韦景骋的肩膀上,享受著从窗口照射进来的温暖阳光。
“弦,我们出院后就一起去旅行,等旅行结束后我们就住在一起好不好?”
弦沈默了片刻,睁开眼睛微微地摇摇头。“暂时还不行,因为我和韩伦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必须解决。”
“这件事是不是关系到我们的幸福?”
“思。”弦修长的手指又不经意地停留在恋人那稍带刚硬的短发上,这些天来,这已成为了他的一个习惯动作。
“那么你要答应我。”韦景骋的眼神无比认真。“不论发生什么样的事,你一定要平安回到我的身边来。”
无言地凝视著他好久好久,弦清洌的面容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看著爱人绝美的微笑,不知为何,韦景骋心里升起了一种不安的感觉,他情不自禁地再一次深吻弦的唇,似乎是想确定他是否真实存在于自己的怀中。
“景骋。”唇舌缠绵间,弦慢慢在他的耳边开口了。“以后不要叫我弦,因为那只是我工作时的代号。我出生时的名字是硕。”
“很特别的名字——颀……”仿佛是在细细琢磨一般,韦景骋一遍遍地在弦的耳边呢喃著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名字。
“韩伦的父母发现我时,我的襁褓中里有一条丝帕,上面便写著这个字。”弦淡淡地叙述道:“好心的他们收养了我,完全把我当成亲生孩子一样对待,韩伦有什么我也一定有什么,就是因为他们,我才不至于夭折在冰天雪地之中,才能像一个普通的孩子那样平安长大、接受良好的教育。
但是,这样善良的他们却因为一场意外被卷入黑社会的纠纷里,惨死在精心策划的车祸事故之中。为了替他们报仇,当时十六岁的我和刚满二十一岁的韩伦毅然决定放弃正常的学业,一起去美国修业,培养一个职业杀手必备的素质。两年后当我们终于复仇成功之后,便自然而然地走上了职业杀手的路子。
因为我和韩伦从小一起长大,所以我们之间的感情和真正的手足并无不同,但他对我的感情中又掺人了一些爱情的成份。在来西雅图的一个月前,我为了逃避你的感情,曾和韩伦约定,只要我们决定放手不做了,就将轮旋转交给可信任的人执管,从此不再过问任何有关于轮旋的事务。
但这个约定却又因为身为轮旋的下一任领导者,深爱著韩伦的兰,以及你的到来而起了变化,至于究竟会变成怎样的局面,我也无法预知。”
“所以我还时得随时随地都要担心会不会在下一刻失去你。”韦景骋将头埋在弦的怀里,透过厚厚的布料传出的声音里带著无比的沮丧和沈重。
“事情还没有发展到这么悲观。”弦轻轻地吻住爱人的黑发。“而且现在还有了一丝新的希望。”
“是什么?”韦景骋闻言抬起头来,定定地看著弦。
“韩伦对兰的用情之深并不是无动于衷的。”弦的唇扬起一个完美的弧度。“因为从来没有一个人在韩伦面前朝我开枪后还能让他犹豫是否要杀死他的,但兰做到了。”
“这是不是意味著韩伦重视兰已超过你了?”
“不,如果我因为兰的射杀而当场死亡的话,韩伦绝不会让他再活下去。但是在兰朝我射出子弹的那一瞬间,韩伦看出他真正的意图并不是要置我于死地,因为他知道以兰枪法的命中率来,根本不可能会射偏目标,所以兰真正的目的是要激怒他,使自己能如愿以偿地死在最爱的人的手里。”
“告诉我,你当时为什么不躲开?”其实韦景骋早就发觉弦的受伤有蹊跷,只是他一直把这个问题藏在心里。“以你的技巧来说,应该是可以闪过子弹的,除非你故意要让子弹射中。”
弦先是微微怔了一怔,继而便绽开了一个浅浅的笑容。“想不到你居然这么敏锐…
…当时我的脑海里确实闪现过不如就这样死了的念头,也只差一点儿我就要主动调整身体正对著子弹射来的方向。可是,在最后一瞬间我想到了—如果就这样死去,我的命运便一如前世,没有任何的改变,而且兰也会因为这个意想不到的结果悔恨而死。至于韩伦,那就更不必说会有多大的打击。所以最终虽然我已经来不及避开子弹,但仍是避开了要害部位的致命伤。”
听著他用仿佛事不关己的轻描淡写口吻说著这件事,韦景骋不禁恐惧地无法自己,一想到当时弦的生死只在于他自己的一念之差,他就忍不住全身颤抖。
紧紧地抱住弦,韦景骋的声音中有著微微的哽咽。“你知道吗?如果你死了,我活下去就根本没有任何的意义。即使只是在我们分离的这段短短的日子里,我都觉得自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所以我根本不敢想像假如你再一次永远地离开我,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弦的一只手缓缓抚摸著韦景骋抱住自己的手臂,另一只手轻轻搭在他的腰间,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可以清晰地听见彼此规则的心跳声。
“听得见吗?我的心跳声,这是我还活著的证据。”顿了片刻,弦轻啄著恋人有些冰冶的唇温柔道:“我答应你,今后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我都会努力地活下去。相对的,你也一样!”
“你活著才能给我活下去的勇气!”
“……我明白。”一边尹回答著,弦一边慢慢地加深这个吻,两人的气息渐渐融合在了一起,最终成为一体。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棱静静地洒在他们的身上渲,渲染成一幅绝美的图画。
下午时分,韩伦也在惯祝例的时间到达弦的病房,因为一直困扰著他的事情多少已得到解决,所以才一进门,他立刻就发现了前几天在无意之中被忽略的我异常。
“兰的情况有好转的迹好象了吗?”从脚步声上已判断出来者是谁的弦一边问著,一边从书本上拾起头来。
“虽然还不能说服他放运弃自杀的念头。”韩伦在他面前坐下来。“不过,至少他愿意正视我,听我说话了。”
“是好事。”弦淡淡地吧笑了笑。“也许再过一段时间兰就能摆脱这个念头了。”
“弦,这些天里发生了什么事?”看著以前从来没有露出过如此美丽笑容的弦,韩伦预感到他最担心的事可能已经发生了。“你——似乎改变了许多。”
“你是指哪一方面?”面对韩伦的问题,弦知道已经无法隐瞒了。
“你见过他了。”语气变得冶硬的韩伦问出了一个肯定句。
弦微微一怔,但随即他就明白了韩伦早已洞悉了一切:“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你意外进入他家避难回来后,我就发现了你隐隐约约有了一些改变。”韩伦锐利的眼眸中有两团火焰在燃烧。“我之所以没有在那时就拆散你们,是因为你和我还有一个环游世界的约定,原以为你自动离开他以后,你们的感情也就烟消云散了,但我没有想到,他居然勇敢到追著你来西雅图,而且还趁著我忙于其他事情的时候骗走了你的心。”
“我不允许任何人用轻蔑的口吻谈论我和他之间的感情,即使是你也一样。”听完韩伦愤怒的言辞,原本表情温和的弦立刻就恢复了最初冶若冰霜的脸庞。
“如果不称做骗的话,那么他那种偷偷摸摸的行为又该叫做什么?”韩伦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足以冻死人的冶哼。“想不到你居然会被那种人骗走感情。”
“即使如此,那也是我和他之间的事,虽然你是我的兄弟,我也没有必要把我的隐私二如实地向你汇报。”弦冶冶淡淡的语气和毫无感情的声音让韩伦的心顿时降到了冰点。
“这是你第一次对我说这种话,居然还是为了那种男人!”韩伦的脸庞因为愤怒而扭曲著。“你明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不仅限抄手足之情,而你居然还说这和我没有关系。
看来你的心已经完全被那个男人偷走了!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会在发现他追来西雅图的时候手下留情,而是应该刺穿他的心脏,让他当场毙命。”
“他左腰上的伤果然是刀伤。”弦终于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没错,是我动的手。”韩伦冶冶地笑著。“如果你现在不除掉我的话,我迟早还是会取走他的性命,甚至让他生不如死。你应该深知我性格中黑暗的一面是何等残忍。”
“我明白了——我会按你的要求做,但交换条件是你不能伤害他。”弦定定地看著此刻犹如死神的韩伦,一字一句地从没有血色的唇中吐出了这样的话。
“你真的这么爱他?”韩伦愤怒的眼神几乎像是要把人撕碎般得凛冽。“他值得你为他付出这么大的牺牲?”
“是的。”弦的决心是毫不犹豫的肯定。
但这却让韩伦的愤怒愈加狂烈,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他提出了对于这一对深爱著彼此的恋人最残忍的条件:“那你从今以后就是我的人,我想怎么对你,你都只能承受而不许反抗,并且你永远不能再见他。”
“如果这样能换来他的安全的话,我没有任何异议。”弦平静无波的面容下是欲绝的哀伤,幸福的日子似乎对于他们来说永远都是那么短暂,短暂到还无法真正懂得平凡的聿福是什么模样,就又要永远分离。
“就从这一分钟开始子”韩伦毫不留情地宣布了这个起点之后,便一把抱起全身冰冷的弦,大步离开了医院,只留下空荡荡的病房在暮色中孤独地敞开著。
弦不见了,就如同一阵消失得无影无踪的风一般,什么地方都找不到,仿佛从来不曾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失去了至爱的韦景骋像发了疯一样,全然不顾自己尚未完全恢复的身体,到处寻找爱人的踪影,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也无论是多么不起眼的角落,只要是弦有可能会出现的地方,他都马不停蹄地寻找著。
可是,不管他如何费尽心血,弦却始终没有再出现过。
转眼间,季节已悄悄从白色变为淡淡的浅绿色,自他离开景骋的那一天算起,时间已经向后整整推了两个月了。这漫长的两个月是怎样渡过的他丝毫也不在意,只是像一个傀儡娃娃般机械性地按照韩伦的要求做著一切他要他做的事,过著他希望他过的生活。
初春的午后,淡金色的阳光柔和地洒满了整个大地。弦只穿著一件薄薄的休闲服,静静站在水晶制成的落地玻璃窗前,无意识地注视著脚下渐渐开始绽放出明亮绿色的庭园。
“弦,穿得这么单薄会感冒的。”韩伦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在他清瘦的肩膀上披上一件暖和的羊绒外衣。“我一直告诉你,你首先要做好的事就是照顾好自己。”
“我明白了。”弦用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的声音回答了韩伦,机械性地穿上了外套后,他仍是将平淡的目光投向阳光明媚的花园。
韩伦看向他纤瘦背影的眼神中满是痛苦——整整两个月以来,这是弦唯一会对他说的话。
他从来不知道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会如此伤人,只会说我明白了的弦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任凭他摆布,不会哭也不会笑,没有任何情绪也不作任何思考,只是机械性地按照他的意愿行动著。
在他终于可以如愿以偿地拥抱他、占有他的那一刻,他的心里却如同开了一个大洞般的空虚,虽然能够欺骗自己已经拥有了弦,但在他的内心深处却深深明白怀里抱著的只是一具没有心的躯壳,他所渴望的那颗心已经完完全全地留在了那个男人身边。
他要留住这具美丽的躯壳一辈子?还是乾脆将它毁灭?
或者,把它还给拥有那颗心的人?
——他要如何选择?
在和如同木偶一样的弦生活了整整两个月后,他渴望再看一次弦动人的笑容,充满人情味的动作和淡而有韵味的表情。
在自己的记忆中,那样的弦才是真正的他,才是原来那个叫作颀的温柔孩子。
如果要再一次看到那样的他,是不是只有放开他,让他回到那个人身边才能实现?
可是,在他对弦做了这样残忍的事之后,一旦他松开了绊住弦的枷锁,他会不会就永远地失去了他?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话,他不想放开弦,即使被他憎恨,即使只能永远拥有这样的他苦涩地看著面前一直不曾回头的弦,韩伦悄悄离开了这个对弦来说,永远见不到阳光,永远被笼罩在寒冬季节之中的华丽牢笼。
“还是一样吗?”兰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韩伦的书房里,轻而低的声音是他一贯的温柔口吻。
韩伦无言地点点头,原本锐利的眼眸此刻浮现出浓重的挫败和憔悴,仿佛一个疲惫的老人。
兰慢慢地走到他身边,轻轻地握住他的手。“你囚禁了弦,不仅让弦痛苦,让我痛苦,也让你自己痛苦。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试著放开弦,让他回到所爱的人身边去呢?”
“可是,这样我会永远失去弦。”韩伦的两只手下意识环住自己的头。“我不想冒任何可能失去他的危险。”
“你已经失去了他,现在你所拥有的只是他的躯壳……”兰淡淡地叹息著,幽邃的眼眸中有著深刻的悲哀。“……如果你执意不肯放开他的话,那么……我不能再留在你身边了。”
“为什么?”韩伦被他突如其来的话震惊了。
“你爱弦,可是你只得到了他的身体,却没有得到他的心。而我也一样,只得到你的人却得不到你的心。其实我和你都一样痛苦,一样悲哀。”兰凄然一笑。“或许,你今后仍想保留这份痛苦,可是我却想寻求解脱。”
“兰……”韩伦没来由地一阵心痛,可是才刚一开口,就被温柔地捂住了嘴。
“我所说的解脱并不是指死亡,你不用担心。”兰凝视著韩伦一字一句地解释道:“记得吗?我已经答应过你不再轻视自己的生命,所以我不会食言。我所指的是,我会尝试忘记你,忘记你带给我的一切,重新出发去寻找新的幸福。”
“你要离开我?去哪里?”韩伦抬起头,一种莫名的恐慌在他的心中不断蔓延开来。
“是的,我想离开你。至于要去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兰的笑容中带著悲伤。
“也许会到处流浪吧。”
“留在我身边的一丝可能都没有了吗?”韩伦的声音在不知不觉中泄露了他的不安,兰注视了他片刻后,深情地吻住了他象徵著坚毅的唇。
“只有唯一的可能,可是,我知道你做不到。”兰露出一个落寞的笑容,从容地离开了韩伦的怀抱后,向书房的门口走去。
“兰,唯有这样你才愿意留下?”韩伦定定地望看他。
“是的。”兰回过头来,轻柔的嗓音里透露著无比的坚定。“因为,我的爱情只能是唯一。”
韩伦不再言语,只是默默地望向窗外,仿佛在思考著什么。
兰看了他一眼后,便悄悄转身离开了书房。
透著寒意的夜,韩伦把似乎在沈睡的弦搂在怀里,轻轻吻著他的额头,试图温暖他只穿著单薄睡衣的身体。
“弦,你想回到他身边吗?”韩伦一边抚摸著弦的黑发,一边这样问道。
弦没有说话,但韩伦清晰地感觉到怀中身体在那一瞬间的颤抖。
——这,就是最诚实的回答了吧!
“你能确定无论相隔多远,也无论过了多少年,他对你的感情永远不变吗?”他继续问道。
也许是敏感地发觉了他心境上的改变,弦睁开眼睛看了看韩伦后,将目光转向窗外,淡然道:“没有什么是永远不变的,我不能保证他会一生如一日地那样爱我,但我会因为和他的分离而把他铭记在心。”
“看来我把你们拆开,反而坚定了你爱他一生的决心。”韩伦自嘲地笑了笑。二这是不是意味著我所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弦不语,凝重的沈默弥漫在两人之间。
韩伦静静看著若有所思的弦。“兰……要离开这里去流浪,或许我们今后再也见不到他了。”
“不能诚实表达自己感情的人一生也得不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一切。”弦直视著韩伦,一针见血地揭示出他心中的犹豫。
“我想要的人是你!”
“我是你无可取代的家人,兰才是你真正追寻的至爱。”弦第一次清晰地指出存在于三人之间的定位。“虽然我们情同手足,但我们应该有各自不同的幸福。”
“你应该了解,我对你的感情并不只限于兄弟之情。”韩伦不是感觉不到心里的动摇,可是他仍犹自做著无谓的挣扎。
“你对我的兄弟之情远远超过爱情,而你对兰的喜欢却不存在任何亲情的成分。”
弦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冷静地分析韩伦的心态。“我离开你会让你不安和担心,而兰离开你却会让你动摇、焦虑,这就是亲情和爱情最根本的不同。”
“你的意思是——我真正爱的人其实是兰?”
“现在留住他还不迟,如果你肯诚实面对自己感情的话。”弦静静靠在软绵绵的白色垫枕上,清丽的脸庞上已渐渐恢复了柔和的神色。
“如果那样做的话,我会失去你吗?”
驼鸟的头已慢慢从沙堆中抬了起来,准备著要面对现实。
“家人永远是家人,即使没有血缘关系也是一样。”弦毫不犹豫的话犹如一把开启韩伦心门的钥匙,他心里的迷惘二为之解开,而这些日子以来的烦心和焦躁也随著心情的明朗而烟消云散了。
韩伦用和从前一模一样的温柔表情为弦取来了衣物,并且递到他的手中。“虽然已经是初春了,但晚上仍然很冶,如果现在就要去找他的话,最好不要让自己感冒了。”
弦怔了片刻,随即,便绽开了一个笑容。“我会的。”
美女护士轻轻带上门,无力地靠在白色的墙上叹息著。今天还是一样,他什么也不想吃,只是了无生气地躺在床上。
除了会在固定的时侯用手提电脑向公司发出工作指令以外,其余的时间就一直静静睡著,不和任何人聊天也没有任何想做的事,那种空洞的眼神就好像是生命被挖去了一半似的让人为之心痛。
而他左腰上原本很快就会愈合的伤口自从因为他不分昼夜、不知疲倦的寻找而裂开后,直到现在虽然已经整整过了一个月,可是恢复的程度之差却几乎让她不敢相信。
是因为失去了所爱的人吧……
——是爱人的无故失踪让他那颗原先急于想要康复的心慢慢萎缩了,或许,他甚至会觉得即使永远好不了也无所谓了。
想到这里,她叹了口气。心不在焉地边整理著护理用具边走著,要到什么时候他才能够振作起来呢?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的话,他等于在慢性自杀不是吗?没有吃喝的欲望,只靠生理盐水和葡萄糖的点滴注射,即使身体健康的人也会渐渐虚弱下去,更不用说是像他那样原本就失血过多的病人了。
这一个月以来,他已经整整瘦了五公斤了。她为自己没有任何办法挽救他而感到悲哀,可是她也深深明白,除非他的爱人再回到他的身边,否则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止他这种下意识的自我毁灭。
突然,她眼角的余光在不经意瞥见了一个令她无比惊讶的人影,怀疑自己是否产生幻觉的她停了下来,眨了眨眼,不可置信地紧盯著眼前那个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俊美人影。
“对不起,虽然我知道现在已经超过不是探病时间,但我还是想进去看看他,不知可不可以给我一点时间?”那个有著一张世上少见的美丽脸庞的男子在她面前停住了匆匆的脚步,用他那柔和的嗓音有礼地询问道。
“当然可以,请进去吧!”她连忙回答,韦景骋日夜思念的人好不容易再次出现在这里,岂有不让他进去安抚他的道理?别说只是略微超时,即使现在是半夜也没关系。
“谢谢。”美丽的脸庞朝她点了点头后,便快速地走进她身后那个已经沈寂了一个多月的病房。她看著那扇白色的木门慢慢打开又悄悄合上,舒心的面容上情不自禁泛起了愉快的笑容。
“我真的什么都不想吃。”背对著门躺在病床上的韦景骋虽然是用平静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但,即使是再迟钝的人也听得出其中强烈的拒绝意味。
弦轻轻笑了笑,慢慢走近他的身边,俯下身体在韦景骋的耳边印下一吻,韦景骋立刻吃惊得从床上跳了起来,刚想开口责怪,却在看清了眼前这张他在心里思念了无数遍的绝美容颜后怔怔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即使是我要你吃也一样吗?”弦拥住爱人的肩膀,吻了吻他冰冷苍白的唇后这样问道。
“弦?”尽管已经听见了那无比熟悉的温柔嗓音,但韦景骋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的。”弦靠在他宽阔的胸口上,闭上眼睛让自己沈浸在久违了的温暖气息之中。“我回来了。而且,今后不会再离开。”
“弦……”韦景骋呼唤著爱人的名字,并紧紧将他抱住,炽烈地吻上了对方的唇。
在令人窒息的热吻中,两人深切地感受到了对方的存在。
“我想你。”弦附在他耳边这样说道。
“我也是,这两个月来,想著你是我生存下去的唯一动力。”韦景骋无比眷恋地在弦的唇上轻啄著,将自己的思念化作有形的亲密传达给自己的至爱。“你让我第二次尝到了行尸走肉的滋味。”
“不会再有第三次了。”弦的声音埋在他的怀里,不过韦景骋仍是清楚地听到了。
像是要再三求证一般,他又再一次地问了同样的问题:“你不会再离开我了?你确定吗?”
“如果你这么希望的话。”
“弦。”韦景骋再次深吻爱人的唇,郑重地许愿。“我希望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我会的。”紫檀色眼眸温柔地凝视著他。“不过,以后你要试著习惯我的本名,不要再叫我弦了。”
“颀。”韦景骋露出了这两个月以来的第一个笑容。“我爱你。”
“我知道。”被爱人深情呼唤的人满意地笑了。
“颀,我也想听你说我爱你。”
韦景骋从背后抱住爱人的肩膀,将头轻轻放在他的肩上,像只向主人撒娇的小狗。
“现在还不行。”掌握著主动权的恋人使了一个小小的坏。
“为什么?”被誉为商业天才的韦景骋睁大迷惘的双眼不解地望著心爱的人。
“如果你能在一个星期内把伤口恢复到可以下地行走的程度,我才会考虑。”颐微笑著撒下小圈套。
“那有什么问题?”
事实证明,颀的绝招果然效力非凡,才用了五天工夫,韦景骋就已经恢复到令人惊讶的程度了。
虽然短时间之内还不能做跑、跳等比较剧烈的运动,但平常的行走则完全没有问题。
当然,他也因此如愿以偿地提早听到了发自爱人心中的那句“我爱你”,就这样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让他差一点儿兴奋得飞上了天。
风和日丽,阳光明媚的天气,最适合情侣们互诉情衷。
午餐过后,韦景骋舒舒服服地躺在花园的草地上,透过书本和颀身体间的缝隙凝视著爱人的脸庞。
“颀,你的五官虽然仍和从前一样,不过个性却似乎已经完全变了。”韦景骋有感而发。
“如果没有任何改孪的话,那转生也就没有意义可言了,不是吗?”颀放下手中的书,微微地倾首注视著恋人。“如果你不曾改变,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切断你我之间的牵绊。”
“为什么?以前的我有那么差劲吗?”唉,沮丧啊,做人太不成功……
“问题并不在于是否差劲,而是在于是否合适。”颀抚摸著恋人的黑发。“对于我来说,高高在上的你是无法和平民的我厮守终生的。”
“幸好我现在是个普通人,不然的话,岂不是又无法与你相爱了?”韦景骋有惊无险地长舒一口气。“不过,比起从前还是希照的你,我更爱现在叫作颀的你。”
“我也是一样。”修长的手指拂过自己在阳光下闪耀著紫色光泽的发丝,颀淡淡地一笑。
“我觉得能和你在一起过完这一生是上天赐给的我最大幸福,等了那么久,终于让我等到这一天了。”韦景骋一脸幸福地闭上眼睛,躺在爱人的膝上喃喃道。
颀淡淡地笑了,深邃的紫檀色眼瞳中凝聚著对恋人的怜惜和深情。被迷得七昏八素的韦景骋正想趁著这浪漫的气氛偷偷吻爱人一下,岂料手机偏偏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喂?”韦景骋的眉微微地蹙了起来,不满地拿起电话,他那没好气的声音忠实地传进了对方的耳朵里。
“看来我的电话来得很不是时候呢!”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一个戏谵的声音。“似乎打扰了某人的蜜月期。”
“知道就好!”韦景骋的嘴角情不自禁地扬了起来。
“你这个家伙,真是有了爱人就忘了朋友!”电话那一头的声音忍住笑意嘟哝著。
“我记得距我上次和你联络后到现在才过了五天,你就变得这么活泼,看来恋人的力量果真伟大!”
“那是当然,颀可是我最爱的人!”韦景骋温柔地注视著恋人,对方了然的笑容已经说明他猜出来电者是谁了。
“颀?”电话那一头发出一声惊讶,除此之外,韦景骋还好笑地听到了茶杯惊慌失措落地后碎裂的声音。
“——难道不是弦吗?”
“弦是我从前的梦中情人,而颐可是我现在最爱的恋人喔!”韦景骋故意误导。
“你……”对方似乎是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你你你……不是为了追弦才去西雅图的吗?为什么现在又临时换人了?”
“没办法呀,因为我实在太爱颀了,所以我一定要和他在一起!”
听见韦景骋装模作样地说出这些有的没的,坐在他身边的恋人不禁失笑。
“你这个花心大少!”电话那边几乎是用吼的了。“还枉费我这么用心良苦地鼓励你不要放弃弦,到头来我的鼓励和芯蕊伟大的牺牲还是被你白白糟蹋了尸
“唔?芯蕊?”韦景骋从对方对自己从前恋人的称呼听出了端倪,他不怀好意地威逼对方道:“哦?宇拓,你什么时候用这样的称呼来代替黎小姐了?”
“啊——?”对方一时为之语塞,韦景骋几乎可以想像他此刻面红耳赤的样子了。“那个……思……啊……那个……”“哈哈——”韦景骋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宇拓,你就不用再费劲心思来隐瞒啦!芯蕊是个很好的女孩,恭喜你得到了她的青睐。”
“不是这样的,我们还没有到告白的程度……”施宇拓的声音听起来此原先腼腆了许多。“我们是因为你的关系才经常联络的,然后……就发展到现在了……”
“那很好啊。”韦景骋笑著说:“再加油吧!以你和她的个性而言,你们一定能成为幸福的一对。”
“——说到这个,你放弃弦真的不会后悔吗?”施宇拓经过两分钟的脱线后,倒底还是想起了刚刚争论的话题,他的语气又顺理成章地严厉起来了。
“绝对不会!”韦景骋一边胸有成竹地回答好友的质问,一边在谈话的间隙轻吻爱人微笑著的侧脸以及被阳光晒得暖洋洋的黑发。
“你在干什么?”似乎是听见了两人之间因为亲密而发出的细小声响,施宇拓发出惊叹。“啊!该不会是你现在的恋人正坐在你身边吧?”
“一点也没错!你要和他说话吗?”韦景骋坏心眼地捉弄好友。
“喂……”还未等施宇拓抗议,韦景骋立刻就把电话递到恋人的手中。“啊……对不起……不不……,那个……你好……唔……不好一恳思……”施宇拓像挤牙膏似地发出尴尬的招呼声。
“你有做错什么吗?”颀忍住笑意。
“唔……抱歉!在你面前提出景骋前恋人的事情。”可怜的施宇拓还没有听出声音的主人是何许人也。
“不知者无罪。”颀用带著笑意的淡淡口吻回答他。
“咦?……你说话的口吻…似乎…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总算,还不太笨的施宇拓终于听出些端倪来了。
“哦?”
“唔……仔细听的话,连声音都差不多呢……”
“你的记忆力很不错。”颀终于笑了起来。“只是联想力差了一点。”
“弦?”在某人发出第二声惊呼的同时,电话那头似乎又有一件物体在亲吻可爱的地球表面。
“是我。”
“那——为什么景骋会叫你颐?”施宇拓大惑不解。
“因为那是弦的本名。”电话又回到了韦景骋的手里,他愉快地接下去道:“如何?我就说过我不会后悔吧!”
“你你你……”施宇拓被闷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真是太卑劣了!”
“喂,宇拓,你仔细想想,再仔细想想——朋友交来是做什么用的?”韦景骋乐不可支地调侃好友,在故意停顿了三秒之后,他忍不住坏心眼地爆笑出声:“哈哈哈……当然是陷害用的喽!”
“唉……没想到你居然会变得这么开朗,我好像在跟一个陌生的景骋在说话一样,真是老母鸡变鸭啊!”为了小小地施加报复,施宇拓故意仰天长叹。
“没关系,没关系!我和颀下个星期就会回来了,以后你可以用一辈子的时间来习惯。三旱景骋笑道:“对了,关于轮旋那件案子进行得怎么样了?”
“搞定!”施宇拓的声音明朗无比。
颀的脸色变了变,他用眼神询问是怎么回事。韦景骋立刻把电话交给他。
“弦,啊?不对,是颀!”施宇拓连忙更正道:“你不用担心,轮旋现在已经不是杀手组织了,所以没有遭到国际刑警的追捕。景骋所说的关于轮旋的案子是指拘捕和审判警察局本部曾经参与暗杀的执法人员。”
“你说——轮旋已经不是杀手组织是什么意思?”
“韩伦没有告诉过你吗?”施宇拓有些奇怪。“自你们离开轮旋后没多久,轮旋就以一个企业机构的全新形象出现在商业界,而且原本保存在警察局里所有关于轮旋的档案和备份档案都在一夜之间完全消失,连成文的案件纪录也都无影无踪。因此就连国际刑警都提不出任何证据可以逮捕轮旋,更不用说是指控了。所以,现在的轮旋不但毫发无伤,而且还在商业界有了相当的立足之地,正逐渐成为一个有名的企业。我想这应该是轮旋新领导者的英明,策略吧!”
“原来是这样。”颀舒了口气,可是当他想起那时义愤填膺的施宇拓时,又脱口问了一句:“那你呢?准备放弃追查轮旋?”
“至于我嘛,还是要主持正义的。”施宇拓故意这么说道,似乎能感觉到顾全身戒备起来,他接著从容不迫地解释道:“不过,我可不打算跟已经成为商业集团的轮旋打交道,因为我平生最不拿手的就是跟那些奸商周旋。请注意!这个奸商可是包括景骋在内的。”
“你这小子!”韦景骋听到了这句话,连忙发出抗议。
“况且轮旋以往所执行的任务除了唯二次伤及无辜外,其他都是那些本就该受到惩罚的恶人,所以大致上来说,也算是主持了正义吧!”对于韦景骋的抗议不予理睬的施宇拓继续说道。“既然跟我的目的不谋而合,那我也就没有必要再追查下去了,不是吗?”
“真是——善于见风使舵的正义之士啊!”硕的声音里有著揶揄。
“请说这是圆滑。”施宇拓乐不可支地开起玩笑来。“对了,等你们回来的时候,我会去机场热烈欢迎你们回来的。”
“这就不必了!”韦景骋接过电话后泼了好友一头冶水。“对你的欢迎方法我再了解不过了。”
“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我可是满心期盼著你们能早点回来耶!”
“你的热烈还是留给芯蕊吧!”韦景骋笑得可开心了。“希望我们回来的时候,刚好能参加你们的婚礼。”
“啊……”被调侃的施宇拓似乎再一次面红耳赤了,在他挂上电话的最后一秒,两人还听到他小声地嘟哝了这样一句:“我也希望如此。”
韦景骋和颀不禁相视而笑。
在恋人的唇上轻点了一个吻后,韦景骋满心喜悦地搂住爱人的肩膀。“现在我们身边的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的幸福,真是太好了。”
颀微笑著颔首——“而我们是这些人中最幸福的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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