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慌失措,杨不悔更是在妈妈的怀中哭泣,张无忌虽是要好了很多,但一张脸上却是煞白。
张超群心中一震,暗道:“发生了什么事了”
很快便有了答案,只见更远处,两条身影如鬼似魅以更快的速度奔来,竟然是金花婆婆和阿离
张超群心乱如麻,见黛绮丝仍是这般打扮,想到那日在客栈之中与她的缠绵,心中怦怦直跳。
转眼间,纪晓芙三人已从草垛前掠过。
喂,我的衣裳喂,怎么不管我了纪晓芙刚刚奔出距离草垛不足二十米,金花婆婆已如风而至,转瞬间超过他们,拦住去路,拐杖重重在地上一顿。
纪晓芙面色惨然,颤声道:“婆婆,你不可难为小孩儿家”
黛绮丝冷笑一声,道:“那些废物都逃了,你为什么没逃我老太婆的事,也用得着你来多嘴多舌走过来让我瞧瞧,你的毒怎么解的。”
纪晓芙神情复杂,瞧了瞧身边的张无忌,将不悔放下,低声道:“无忌,我来挡她,你带着不悔跑。”
岂料黛绮丝耳力极好,竟是听见了她说话,哈哈笑了两声,又重重地咳了几下,道:“想跑么你跑得过我老太婆”
躲在草垛中的张超群见黛绮丝眼中杀机隐现,暗叫不妙,正欲就这么冲出去,忽听得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说道:“晓芙,怎地如此不争气走过去便走过去”
张超群吃了一惊,登时想起,这个时侯,应是灭绝师太到了。果然,纪晓芙又惊又喜,回身叫道:“师父”
但背后并无人影,凝神一瞧,才见远处有个身穿灰布袍的尼姑缓缓走来,正是峨嵋派掌门,她师父灭绝师太。她身后还随着两名弟子,一是师姊丁敏君,一是师妹贝锦仪。
张超群顿感好奇,不知这金大师笔下的灭绝师太是怎生一副模样反正灭绝老尼姑来了,倒也不必急着出去了。
黛绮丝见她相隔如此之远,颜面都还瞧不清楚,但说话声传到各人耳中便如是近在咫尺一般,足见内力之深厚,心中暗懔。灭绝师太盛名远播,武林中无人不知,只是她极少下山,见过她一面的人可着实不多。待得她走近来,只见她约莫四十岁年纪,高挺鼻梁,面上清秀,淡扫蛾眉,容貌竟是不下于纪晓芙,往那儿一站,居然能和纪晓芙比个高下。
张超群不禁瞠目结舌,暗暗道:这电视电影也太误导观众了,哪个版本都是请了一些真正四十多岁的丑陋演员来演她,务要突出灭绝师太的孤僻古怪,性格极刚,对人冷酷的种种,也是,若是挑一个形容美貌的演员,观众又大多会去注意她的模样,而不是其他,但超群哥却是想不到,现实中的灭绝师太不但如此美貌,那种成熟女人的气质,更是那些青涩小姑娘家无法与之相提并论的。
纪晓芙迎上去跪下磕头,低声道:“师父,你老人家好。”
灭绝师太道:“还没给你气死,总算还好。”
纪晓芙跪着不敢起来。
灭绝师太又道:“这位婆婆叫你过去给她瞧瞧,为什么不过去”
纪晓芙应了一声,站起身来,大步走到黛绮丝面前,朗声道:“金花婆婆,我师父来了,你的强凶霸道,都给我收了起来罢。”
黛绮丝咳嗽两声,向灭绝师太瞪视两眼,点了点头,说道:“嗯,你是峨嵋派的掌门,我打了你的弟子,你待怎样”
灭绝师太冷冷的道:“打得很好啊。你爱打,便再打,打死了也不关我事。”
纪晓芙心如刀割,叫道:“师父”
两行热泪流了下来。她知师父向来最是护短,弟子们得罪了人,明明理亏,她也要强辞夺理的维护到底,这时却说出这几句话来,那显是不当她弟子看待了。黛绮丝道:“我跟峨嵋派无冤无仇,打过一次,也就够啦。阿离,咱们走罢”
说着慢慢转过身去。
丁敏君不知金花婆婆是何来历,见她老态龙钟,病骨支离,居然对师父如此无礼,心下大怒,纵身疾上,拦在她的身前,喝道:“你也不向我师父赔罪,便这么想走么”
说着右手拔剑,离鞘一半,作威吓之状。
张超群在草垛中瞧得一怔,暗暗着急,生怕她惹得黛绮丝发怒,一掌便打死她了,上次自己也算得是趁人之危了,破庙之中的那番旖旎,虽然在他心中,丁敏君远远是不及小龙女重要,但毕竟有过肌肤之亲,见她居然敢和黛绮丝较劲,不由得担忧。
黛绮丝突然身形一动,伸出两根手指,在她剑鞘外轻轻一捏,随即放开,笑道:“破铜烂铁,也拿来吓人么”
丁敏君怒火更炽,便要拔剑出鞘。那知一拔之下,这剑竟是拔不出来。阿离笑道:“破铜烂铁,生了锈啦。”
丁敏君再一使劲,仍是拔不出来。才知她适才在剑鞘外这么似乎漫不在意的一捏,已潜运内力,将剑鞘捏得向内凹入,将剑锋牢牢咬住。丁敏君要拔是拔不出,就此作罢却又心有不甘,胀红了脸,神情极是狼狈。
灭绝师太缓步上前,三根指头挟住剑柄,轻轻一抖,剑鞘登时裂为两片,剑锋脱鞘而出,说道:“这把剑算不得是甚么利器宝刃,却也还不是破铜烂铁。金花婆婆,你不在灵蛇岛上纳福,却到中原来生什么事”
黛绮丝见到她三根手指抖剑裂鞘的手法,心中一凛,暗道:“这贼尼名声极大,果然是有点真实功夫。”
笑眯眯的道:“我老公死了,独个儿在岛上闷得无聊,因此出来到处走走,瞧瞧有没合意的和尚道士,找一个回去作伴。”
她特意说“和尚道士”自是讥刺对方身为尼姑,却也四处乱走。
张超群在草垛中听得有趣,暗道:韩千叶死了,你不来找我,找什么和尚道士了
灭绝师太长剑斜起,低沉嗓门道:“亮兵刃罢”
丁敏君、纪晓芙等从师以来,从未见过师父和人动手,尤其纪晓芙知道金花婆婆的武功怪异莫测,更是关切。
黛绮丝淡淡一笑,说道:“当年峨嵋派郭襄郭女侠剑法名动天下,自然是极高的,但不知传到徒子孙手中,还剩下几成”
灭绝师太森然道:“就算只剩下一成,也足以扫荡邪魔外道。”
张超群瞧得欢喜,这是要开打了,自己在青牛山谷底虽然学艺两年,却从未与人交过手,和龙儿对打拆招,那自然是不算的。这灭绝师太武功极高,黛绮丝昔日更是明教四大法王排在最前的紫衫龙王,书中说这两人武功在伯仲之间,那就是很有看头了,心中期待之极,屏息静观。
黛绮丝双眼凝视对方手中长剑的剑尖,一瞬也不瞬,突然之间,举起手中拐杖,往剑身上疾点。灭绝师太长剑抖动,往她肩头刺去。黛绮丝咳嗽声中,举杖横扫。灭绝师太身随剑走,如电光般游到了对手身后,脚步未定,剑招先到。金花婆婆却不回身,倒转拐仗,反手往她剑刃上砸去。两人三四招一过,心下均已暗赞对方了得。猛听得当的一声响,灭绝师太手中的长剑已断为两截,原来剑杖相交,长剑被拐仗震断。旁观各人除了阿离外,都吃了一惊。看金花婆婆手中的拐杖灰黄黝黑,毫不起眼,似乎非金非铁,居然能砸断利剑,那自是凭借她深厚充沛的内力了。但金花婆婆和灭绝师太适才兵刃相交,却知长剑所以断绝,乃是靠着那拐杖的兵刃之利,并非自己功力上胜了。她这拐杖乃灵蛇岛旁海底的特产,叫作“珊瑚金”是数种特异金属混和了珊瑚,在深海中历千万年而化成,削铁如切豆腐,打石如敲棉花,不论多么锋利的兵刃,遇之立折。金花婆婆当下也不进迫,只是拄杖于地,抚胸咳嗽。纪晓芙、丁敏君、贝锦仪三名峨嵋弟子生怕师父已受了伤,一齐抢到灭绝师太身旁照应。
她们这一番打斗,直瞧得张超群目眩神迷,这两人不但招数精奇,而且内功都是精湛之极,招数且先不论,古墓派的武功比她们的招数都要高明一筹,但她们的内力却是远远超过自己不止一点半点。龙儿也说,武功招式若是精湛,与内力相若的对手相比,自然要胜出一筹,但若对方内力比自己强,招式再精湛,也难以取胜。看来自己学艺两年,还达不到灭绝师太和黛绮丝那个级别啊他却不知,这两位都是高手中的高手,灭绝师太内功深厚,比宋远桥还略胜一筹,他要跟这个级数的比,当然是自找没趣。
正自怨自艾间,灭绝师太抛去半截断剑,说道:“这是我徒儿的兵刃,原不足以当高人的一击。”
说着解开背囊,取出一柄四尺来长的古剑来。黛绮丝一瞥眼间,但见剑鞘上隐隐发出一层青气,剑未出鞘,已可想见其不凡,只见剑鞘上金丝镶着的两个字:“倚天”她大吃一惊,脱口而出:“倚天剑”
倚天卷 第038章 这算不算母子恋
黛绮丝惊道:“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原来倚天剑落在峨嵋派手中。”
灭绝师太点头道:“不错,是倚天剑接招吧”
她手握剑柄,竟不除下剑鞘,连剑带鞘,便向金花婆婆胸口点来。金花婆婆拐杖一封。灭绝师太手腕微颤,剑鞘已碰上拐杖。但听得“嗤”的一声轻响,犹如撕裂厚纸,金花婆婆那根海外神物、兵中至宝“珊瑚金”拐杖,已自断为两截。
金花婆婆心头大震,暗想:“倚天剑刃未出匣,已然如此厉害,当真名不虚传。”
向着宝剑凝视半晌,说道:“灭绝师太,请你给我瞧一瞧剑锋的模样。”
灭绝师太摇头不允,冷冷的道:“此剑出匣后不饮人血,不便还鞘。”
金花婆婆冷笑一声,道:“我老婆子的血,倚天剑饮得了么”
自从改头换面扮作金花婆婆,黛绮丝便不再使用波斯明教的武功,今日见到倚天剑,说不得,用上一用又如何,至多将这些人一股脑地杀掉便是。
灭绝师太刚才挥剑一击,虽然削断了对方拐杖,但出剑时还附着她修练三十年的“峨嵋九阳功”这股神功撞到金花婆婆身上,却似落入汪洋大海一般,竟然无影无踪,只带动一下她的衣衫,却没使她倒退一步。这时思之,犹是心下凛然。又觉她内力修为固深,而膂力健旺,宛若壮年,绝不似一个龙钟支离的年老婆婆,何以得能如此,实是难以索解。眼下更见她明知自己拥有武林至宝神兵倚天剑,还敢进行挑战,心中凛然,口中却是万不肯服输的,双眉一扬,朗声道:“既是如此,你便试试我的倚天剑罢”
灭绝师太正要拔剑,只听有人高声大叫:“别打别打有话慢慢说”
忽然不远之处草垛崩开,草叶纷飞,从里面钻出一个赤露上身,只穿着一条短裤的年轻男子,不由一怔,这人躲在草垛里看来已经很久了,以自己的内力修为,竟未能探查到,这个少年难道内功的造诣竟有这么深么更见他身材修长,浑身上下肌肉凸鼓,身材健美之极,充满男性的阳刚之美,不由得暗暗赞叹。
张超群甫一出现,阿离立刻叫了起来,欢喜道:“超群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和婆婆好担心你啊这两年你去了哪里了”
灭绝师太与金花婆婆本就半斤八两,听那小女孩之言,这奇异少年原来是和金花婆婆一路的,不由得萌生退意,但就这么退缩,未免堕了峨嵋派名头,心中踌躇。
“晚辈武当派张真人弟子张超群,拜见师太。”
虽然光溜着上身,他倒也脸皮甚厚,居然行若无事。
灭绝师太四十多岁了,虽觉荒唐,却也只是微蹙眉头,贝锦仪却是忍不住轻声嘀咕:“这人衣不遮体,也不知道躲在那里做什么了,武当派的弟子怎会这么荒唐,多半是假冒的,丁师妹,你说呢”
侧头只见丁敏君紧盯着那光身少年身上发呆,似乎是若有所思,不由诧异。
“你是张真人的弟子”
灭绝师太皱眉问道。刚才这少年说是张三丰的弟子,而不是说武当七侠中某一位的弟子,张三丰已有多年没收徒了,即便武当收徒,也是摆在武当七侠门下,此事武林中人都是知道的,灭绝师太第一感觉就是这人在撒谎。
“正是,师太武艺高强,刚才晚辈适逢其会,见师太剑术超群,令人心摇神驰,当世之中,除家师外,当以师太剑法最高。”
反正马屁不要本钱,见人便拍,总不吃亏,果然灭绝师太面露微笑,心下颇为欢喜。
“少侠既是武当派弟子,为何躲在草垛之中,还还衣不遮体这么狼狈”
不待他答话,回头道:“敏君、锦仪,你们可曾带有师弟们的衣裳”
贝锦仪微微一惊,师父向来待人不苟言笑,怎么今日第一次见到这个这个登徒浪子就这般厚待刚才贝锦仪见他向身旁的丁敏君偷偷瞧了一眼,只道他见丁师妹生得美貌,有什么不轨的念头,殊不知,她的丁师妹两年前就已经跟面前这位登徒浪子有过一腿了。
“回禀师父,我们没有带。”
这不是废话么峨嵋弟子怎会随身携带男人的衣装
纪晓芙面上一红,从包囊中取出一件青衣,低垂着头,送到张超群面前,细声道:“你你穿这件吧”
张超群朗声一笑,道了声谢,接了过来穿上。灭绝师太见他那完美的身躯被衣衫所遮,不由得心中一荡,怅然所失。随即暗懔自责,自己这是怎么了
张超群一出来,一场打斗消弭无形,心中不禁暗暗得意,更是看到,在场这七个女子之中,自己竟已推倒三个,还有两个恐怕将来长大了也是逃不出自己的后宫计划,更是春风满面。
衣衫刚穿罢,黛绮丝忽然一言不发,转过身,拉起阿离便行。
阿离回头叫道:“超群哥哥,超群哥哥”
张超群见她要走,不禁一急,道:“婆婆,你你要走了么”
黛绮丝止步道:“你还叫我婆婆,好得很,好得很。”
与阿离飘然而去。
张超群怅然若失,仿佛心中少了什么似的,那日之情宛如昨日,但她忌惮波斯明教,始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不过随即又是心中剧颤,刚才黛绮丝说那话:你还叫我婆婆这又是什么意思了难道说,我应该叫她叫她黛绮丝么还是更亲昵些的称呼张超群这一想,心头欣喜如狂,便欲拔腿追去,忽听灭绝师太叫了一声。
“张少侠,你和金花婆婆认得么”
张超群无奈回头,笑道:“有过一面之缘,婆婆她人很好,两年之前帮我报仇,杀了不少蒙古鞑子。”
灭绝师太点头赞道:“没想到她好似孤僻古怪,原来是我辈中人,方才好险。”
“张少侠,我还有些事务要处理,咱们后会有期。”
灭绝师太眼梢瞅了纪晓芙一眼,冷冷地道:“晓芙,你跟我过来”
纪晓芙娇躯一震,不敢违逆,眼睛直往张超群瞟去,却见他瞧着刚才金花婆婆离开的方向痴痴呆呆,不由气沮,走向灭绝师太。
杨不悔叫道:“妈妈”
也要跟了去。
纪晓芙眼眶一红,他知道师父此次亲自下山,乃是前来清理门户的,自己平素虽蒙她宠爱,但她生性严峻,实不知要如何处分自己,对女儿道:“你跟无忌哥哥玩,别过来。”
张超群耳中听她声音,仿佛如梦方醒,见灭绝师太要带走纪晓芙,哪会不知将会发生什么,但这是别人自家之事,贸然跟了去,徒惹麻烦,见她们师徒四人向远处行去,回头向张无忌道:“无忌,你带着不悔妹子去找胡先生玩耍,不要过来。”
张无忌素来对这位小师叔尊敬有加,此时却是迟疑,道:“胡先生他他已经死了。”
张超群心中一震,只是昨夜加上今天大半个上午而已,胡青牛竟然就已经被黛绮丝杀了细问之下方知,原来今晨金花婆婆便来了,将胡青牛夫妇杀死,那些所谓的正派中人不敢跟金花婆婆动手,一哄而散,金花婆婆见张无忌眉清目秀,便想带去灵蛇岛给阿离作伴,哪知一问之下,张无忌竟是武当张翠山的儿子,便逼问他金毛狮王谢逊的下落,张无忌人虽小,却是硬气得很,不肯透露,金花婆婆再要逼问时,纪晓芙赶到带了张无忌逃了过来,便发生了刚才之事。
张超群唏嘘不已,没想到自己的到来,终究是没能改变这一代神医的宿命,忽然想到纪晓芙,她本已可怜,生了一个如此可爱的女儿,若是未能享受到天伦之乐,便被灭绝老尼杀了,实在是天理不容。抬头一瞧,灭绝师太等四人早已走得远远的,急忙吩咐了张无忌几句,跟了上去。
他想,丁敏君自己也被自己阴差阳错给圈圈叉叉了,应是不致于在灭绝面前说三道四了,但这次灭绝老尼亲自出山,她又是从何处得知纪晓芙之事
张超群忐忑不安地跟了过去,生怕被灭绝师太发现,远远地蹲下身子,他修习玉女心经已有两年火候,虽然不至独步天下,傲视群雄,但耳力却是变得灵敏之极,加上他本身就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特工,比常人的听觉要强出数倍,是以虽然距离得远,但依然听得到。
此时蝴蝶谷中起了风,声音断断续续飘来,只闻纪晓芙说道:“弟子千方百计,躲避于他,可是始终摆脱不掉,终于为他所擒。唉,弟子不幸,遇上了这个前生的冤孽”
说到这里,声音越来越低,张超群再也听不到了。
又过了一会儿,风声渐止,只听灭绝师太叹了口气,道:“可怜的孩子。唉这事原也不是你的过错。那你自己有什么打算”
纪晓芙哽咽道:“弟子由家严作主,本已许配于武当殷六爷为室,既是遭此变故,只求师父恩准弟子出家,削发为尼。”
灭绝师太摇头道:“那也不好。嗯,那个害了你的坏蛋男子叫甚么名字”
张超群心叫糟糕,这个可不能说,一说便糟,他在这远远的地方干着急,那边纪晓芙却是道:“他姓杨,单名一个逍字。”
灭绝师太登时浑身一震,失声叫道:“你说他叫杨逍便是魔教的大魔头,自称什么光明左使者的杨逍么”
纪晓芙骇然道:“是,他说他叫杨逍,是明教的人。”
灭绝师太满脸怒容,说道:“甚么明教那是伤天害理,无恶不作的魔教。他他躲在哪里是在昆仑山的光明顶么我这就找他去。”
纪晓芙道:“他说,他们明教”
灭绝师太喝道:“魔教”
纪晓芙愈发惶恐,道:“是。他说,他们魔教的总坛,本来是在光明顶,但近年来他教中内部不和,他不便再住在光明顶,以免给人说他想当教主,因此改在昆仑山的坐忘峰中隐居,不过只跟弟子一人说知,江湖上谁也不知。师父既然问起,弟子不敢不答。师父,这人这人是本派的仇人么”
灭绝师太咬牙切齿道:“仇深似海你大师伯孤鸿子,便是给这个大魔头杨逍活活气死的。”
张超群叹了口气,心道:俗话说胸大无脑,果然是这样啊,干嘛非要说出是杨逍随便说个名字张三李四不行么明明知道明教是这些正派中人的大敌,这下可好,居然还是按照金大师的原著走了。
这时,风声又劲,将远处的声音全都盖过,张超群暗暗着急,见她们说了一会儿,突然纪晓芙站立起来,跟着灭绝师太向更远处行去。张超群不敢再掩藏行迹,霍然站起,向灭绝师太和纪晓芙她们奔去。
丁敏君和贝锦仪二女见他突然出现,吃惊不已,那丁敏君更是蹙起眉头苦苦思索,直到张超群身形掠过,看见他背影时,突然娇躯一震,面色大变,喃喃道:“是他真的是他”
贝锦仪奇道:“什么是他师妹你认识他么”
丁敏君一怔,道:“不我不认识,他是武当派弟子,我怎会认识。”
贝锦仪半信半疑,瞧了瞧张超群的背影,又瞧了瞧花容煞白的丁敏君,沉吟起来。
灭绝师太将纪晓芙带到僻静之地,张超群远远望见灭绝师太说了什么,纪晓芙低头沉思,终于摇了摇头,神态坚决,显是不肯遵奉师父之命,只见灭绝师太举起右掌,便要击落,但手掌停在半空,却不落下,又问了一句。纪晓芙双膝跪地,又摇了摇头,灭绝师太长叹一声,正要下手,只听身后传来衣袂飘飘之声,眉头一皱,掌力凝而不发,回头瞧去,见是张超群,面色已是不悦。
“掌下留人,掌下留人”
张超群一阵疾奔,速度倒也飞快。纪晓芙见他赶到,本已闭目待死,此时看到一线希望,娇躯登时酥麻软瘫下去。
灭绝师太怫然不悦,道:“张少侠,我敬你是武当弟子,待你客气,你怎么不识好歹,是仗着张三丰的势头要来干涉我峨嵋派的家事么”
张超群见自己到来得宜,松了口气,连连摆手道:“师太,非也非也,晚辈哪里敢干涉贵派之事其实我是我是”
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什么好了。
灭绝师太哼了一声,道:“既然如此,请张少侠离去。”
张超群哪里会走眼珠一转,道:“是,是,我这便离开。”
向纪晓芙道:“纪师姐,师太让我们离开,你还不跟我走”
灭绝师太勃然大怒,喝道:“你在这里胡搅蛮缠什么晓芙是我峨嵋弟子,又不是你武当派的人,你凭什么叫她走”
张超群微笑一声,道:“师太,纪师姐和我殷师哥有婚约在身,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不跟我回武当,却又去哪里”
灭绝师太本是怒极,听他这一言,登时想到,若殷梨亭知道自己的未婚妻子被杨逍这大魔头玷污了,定然伤心欲绝,不由得心肠一软,幽幽叹息,说起来,纪晓芙嫁给武当殷六侠一事,她是极为赞成的,那个殷梨亭,温文尔雅,知书达理,又是张三丰的弟子,武功高强,人品外形均是上上之选,如此天作之合,居然被杨逍那大魔头硬生生地破坏了,委实可恨,不过怎么说都是峨嵋负了武当,灭绝师太心中歉疚,语气转和,道:“张少侠,请你回去转告殷六侠,就说就说我灭绝师太对他不起,请他另择良配。”
张超群笑道:“师太的意思是纪师姐不能嫁给我殷师哥么”
灭绝师太点头道:“女子失贞,岂能再嫁”
张超群道:“此事晚辈也略知一二,并不难全怪纪师姐一人,要怪就怪杨逍卑劣无耻,使出下流手段迫使纪师姐就范,纪师姐也是受害者,师太你刚才也说,纪师姐是峨嵋的弟子,既然是自己人,有什么不能原谅的”
灭绝师太奇道:“原来你也知道这事。”
转头向悲恸哭泣的纪晓芙瞧了一眼,不由得生了恻隐之心。
纪晓芙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她剑法狠辣,性子刚烈,与自己颇为相似,灭绝师太早已内定她为峨嵋的接班人,只是刚才自己要她诱引杨逍出来,杀了这大魔头,她竟不肯,言辞间颇有维护之意,灭绝师太怒极,若非张超群突然到来,只怕自己已一掌毙了她了。
张超群又道:“晚辈常听家师说起师太你,他老人家说,武林之中,我们武当和峨嵋派渊源最深,他老人家幼年时便很是钦佩贵派的师祖郭襄郭女侠,又说,当今武林之中,能够找出一个好像师太你这样嫉恶如仇,刚正不阿的女中豪杰是极难之事。”
灭绝师太心中一动,虽然知道这位武当的弟子口中抹了蜜,说出来的话往往不尽不实,但却也不禁心怀大畅,张三丰在武林中的地位是泰山北斗,就连少林派的人也大多比他辈分低,能得他金口一赞,实是珍贵。
开口笑道:“你这孩子,只知道哄人开心,怪不得张真人竟然收了你做弟子,只怕也是你甜言蜜语哄来的罢”
张超群正色道:“不,不,师太,这确实是晚辈亲耳听来的,当时大师兄和七师兄也都在场,师太若是不信,尽可以去问他们。”
怎么问难道她会巴巴地跑去武当山问,喂,宋远桥,莫声谷,你们在某年某月某日,是不是听你们的师父张真人说起我了他夸了我什么你们说来我听听。其实灭绝师太也不难对付嘛,人人爱听马屁,这灭绝师太虽然每天二十四个小时都板着一张脸,但却喜欢听人夸奖,唉,不管武功多高,其实还是普通人一个。只要顺着她的脾气,对付她,跟玩儿似的。
“嗯,我怎会去问他们,你刚才的意思是,要带纪晓芙回武当派么”
张超群一怔,刚才只是随口说说,难道还真的带去啊
纪晓芙忽然道:“师父,晓芙哪也不去,情愿回峨嵋削发为尼,从此遁入空门,再不理会其他事。”
灭绝师太摇头叹息道:“你若不肯听我的话去引杨逍出来,说明你仍然对他怀有情孽,便是削发为尼,又有何用”
张超群心中暗暗点头,纪晓芙哭道:“师父,我始终是下不了手,请你一掌打死我吧,反正晓芙在这个世上已经受尽人的唾骂和羞辱,生死早已看透,既然师父不肯让我回峨嵋,不如给我一掌,也好让这世上少一个苦命之人。”
灭绝师太刚才确是起了杀机,但被张超群一搅和,却又下不去手了,正在犹豫时,张超群忽然放声大哭,道:“纪师姐,你从小被师太含辛茹苦地养大,她老人家养大你教你武功,可也不容易啊,师太她面刚心软,这么慈祥的人,又怎么舍得把自己最心爱的弟子杀了呢你自己死了不打紧,这样一来,岂不是害了师太她背负了杀徒的恶名么家师夸赞她老人家明辨是非,小弟历历在耳,你可不能啊呜呜呜”
灭绝师太见他哭得声音大极,偏偏眼中一滴眼泪都欠奉,又好气又好笑,哪会不知道他那花花肠子,那张脸说什么也板不下去了,忍笑道:“好了,好了,都别装模作样了,我虽然老了,但却不糊涂,你们两个在我面前唱戏么”
张超群一愣,嘿嘿一笑,脸上登时比鲜花还灿烂,嘻嘻笑道:“师太可错了,师太根本就不老,不单是不老,看上去还非常年轻美丽,咦喂,说起来,师太,我觉得你跟纪师姐她长得挺像姐妹的。乍一看,还真分不出来谁大些。”
灭绝师太素来不苟言笑,对任何人都不加辞色,今日拿这张超群却是没了脾气,算起来多少年也没笑过一回,今日却是笑的次数加起来却是比过去几年还多,心中对着机灵讨人喜欢的少年喜爱之极,收徒之念顿起,却又想到,他是张三丰的亲传弟子,若真按辈分来算,可算得上是自己同辈了,又怎会改投峨嵋遂打消了这个念头,脑中竟又是盘算着将峨嵋哪个女弟子许配给他,也好叫他时常来峨嵋跟自己说说话。
“这样吧,看在张少侠给晓芙你说情的份上,我答应你,回到峨嵋之后,削发为尼,但却要面壁思过三年,你这些年武功荒废了不少,很多师妹们都快赶上你了,你在后山给我乖乖地钻研峨嵋九阳功,我峨嵋派的掌门,必须要武功高强,不然日后如何服众晓芙你听见了没有”
纪晓芙惊喜交集,师父不但饶了自己性命,还要把峨嵋派掌门的位子交给自己,这这是在做梦么呆了许久不记得回应,灭绝师太心情不错,笑道:“瞧你这样子,欢喜得呆了么”
纪晓芙急忙再次拜倒,重重地给灭绝师太磕了三个响头,哭道:“多谢师父不杀之恩。”
灭绝师太却不理会她,反倒是走到张超群身旁,拉着他手,温言道:“张少侠,你若闲来无事,不妨去峨眉山玩耍,峨眉山虽然不及武当山雄伟,但也清灵秀美,景致处处。”
眼中期盼之意尽显,诚意殷殷。
纪晓芙从未见过师父待人如此和善,不由得错愕。
张超群被她握住手掌,只觉她手掌宽大绵软,更是闻到她身上传来一股淡雅的香气,一时间,脑中迷迷糊糊,分不出那是香粉还是体香,四十多岁的灭绝老尼看上去跟三十多岁的女人一般,那股成熟的风韵,让人忍不住心痒难熬,心中旖念陡生,脸上立时通红。
灭绝师太见了,立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朗声笑道:“张少侠你怎么还脸红了被我老人家牵着手,你这鬼精灵的脑子难道还想些什么不成”
张超群愈发尴尬,忙道:“没有没有,我我”
他“我”了半天,脸上更是红透,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见他这般局促的模样,灭绝师太心中不由得荡起一丝涟漪,一番埋藏已久的柔情竟被这比自己小了一倍还多的少年触动了。
“好了,老尼还有事要办,就不让你为难了,你日后若是得空,一定要来峨眉山做客啊晓芙,我们走”
灭绝师太此趟下山来,是专程来寻纪晓芙的,哪里又有什么事要办了
“师父,我还有些话有和张师弟说。”
纪晓芙神情复杂地瞧了张超群一眼。
灭绝师太双眉一皱,冷声道:“我在前面和你两个师姊等你。”
纪晓芙见她跟张超群说话便和颜悦色,从未有过如此客气亲热的神态,转脸跟自己说话,就好像冰山一般,瞧向张超群的眼神也开始变得古怪起来。
倚天卷 第039章 丁敏君的情郎
纪晓芙瞧向张超群时,眼中神情复杂,竟是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时而迷茫,时而恍惚,想到昨夜自己的荒唐,更是一张俏丽脸蛋明艳无比。她不知如何开口,反倒是张超群叹了口气,道:“纪师姐,你何必非要削发为尼你不去见杨逍么不悔妹子她怎么办”
纪晓芙怔了一怔,眼睛望向天空,幽幽地道:“张师弟,我是不祥之人,和和杨逍他,那是迫不得已,被他所逼,但我却是不后悔,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张超群隐然猜到她要说什么,开口道:“纪师姐是要我带不悔妹子去找她爹爹么”
纪晓芙凄然笑道:“是的,我终究是不能带着不悔回峨嵋的。”
张超群见她凄楚,叹口气,道:“你就真的不想和杨逍见面么”
纪晓芙摇头,凄然一笑,道:“我焉能一错再错正如你所说,如果他真的爱我,又怎会任由我独自抚养不悔这么多年呢男人男人在没有得到你身子的时候,甜言蜜语,含在嘴里怕化了,顶在头上怕晒了,什么教中大事,全都可以不管不顾,等到得到了你身子,教中大事便又重要了起来,嘿嘿”
张超群尴尬一笑,却是说不出话来,她所言,当真是道尽了男人最无耻的品性了,但天底下,男人不都是这样么得不到的始终是最好的,一旦得到了,弃之如敝屐。
纪晓芙眼望着天空,眼睛一眨不眨,低声道:“张师弟,昨日之事,请你勿怪,我迷迷糊糊的,把你当作是他了,我知道,你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对不对”
张超群登时想起昨夜之激情,她那狂野的,毫无保留的放纵,不由得面红耳赤,那一番旖旎销魂,实是荡人心魄,回味无穷
“张师弟,他在昆仑山坐忘峰隐居,你帮我把不悔送去他那里,晓芙感激不尽。”
说到这里,郑重地俯身下去,盈盈一拜。
张超群急忙上前将她搀起,道:“我答应你便是,不要这么客气了。”
两手甫一接触到她瘦削双肩,只见纪晓芙晕生双颊,低下头去,不敢看他。
美人在前,肤白胜雪,秀发如云,身体传来阵阵幽香,张超群心神一荡,情不自禁地低头一吻,纪晓芙突然被她一亲,似是被毒虫蛇蝎咬了一口,全身一抖,往后缩去,惊声道:“张师弟你你”
张超群在她朱唇上一点,立时懊悔,讪讪低头,道:“对不起,我一时一时情不自禁才”
饶是他平素舌灿莲花,此刻却无言以对,说不出话来。
纪晓芙幽幽地道:“晓芙是不洁之人,张师弟你将来能找到一个贞洁无瑕,美丽善良的好女子为伴的。”
轻轻一叹,从颈中取了一块黑黝黝的铁牌出来,又道:“这是他给我的信物,你可交给他,以明不悔身份。”
见他不接,兀自呆呆地瞧着自己,心中一荡,将铁牌塞进他手中,低声道:“若有来生,晓芙将以清白之身侍君。”
双目一闭,拔腿便行,一滴清泪飘落。
张超群热血上涌,大声道:“你若对我有情,何必等来生”
纪晓芙娇躯一震,回过头来,泪珠盈盈滚落,道:“你不嫌弃我么”
张超群猛地摇头,正欲上前。
纪晓芙喝道:“你别过来”
惨然又道:“就算你不嫌弃我,我却嫌弃自己,张师弟,师父等了许久了,再等下去,必会生疑,咱们咱们就此别过,昨日与今日之事,从此休要再提,你唤我师姐,便真个儿当我是师姐,我们永远都是姐弟之情,而无其他。”
说到此处,踉跄着去了。
张超群瞧着她远去背影,不由得痴了,好个坚贞女子。
“嘿嘿”
一声冷笑传来。张超群猛然扭头,只见草丛之中,丁敏君缓缓站起。
张超群大惊,颤声道:“你你怎会在这里”
丁敏君缓缓走上前来,冷笑连连,道:“张师弟,你做的好事你自己不知么”
张超群心中发虚,道:“什什么好事”
丁敏君咬牙道:“那日破庙之中,你不记得了么”
张超群道:“你说什么我全不明白。”
说着,掉头便走,一颗心却是跳得快要出喉咙。
丁敏君尖声道:“你好啊你纪晓芙她这烂货你都肯要,你却不肯看我一眼么我好歹总没有跟人私通,跟人生了孩子”
张超群霍然返身,怒道:“你胡说什么她是烂货,你又是什么东西你以为你有多好么凭什么在人背后说人是非”
丁敏君声音更大,叫道:“你以为我认不出你么那日破庙之中玷污我清白的就是你”
张超群汗湿脊背,暗道:这女人好厉害的眼睛,仅仅凭着背影就能认出我
丁敏君又道:“你做出这样的事来,武当的张真人就是这么教导弟子的么你自己说,这件事该如何了断”
张超群攥紧了拳头,居然被一个女人威胁了气往上冲,道:“你以为全是我一个人的错么那日你被采花大盗在客栈里点了闷香,我跟了去,看见他在你鼻端涂了药,随后又要脱你衣衫,我这才现身将他赶走,哪知你已经中了春药之毒,接下来的事,你也知道了,当时我身无武功,被你被你哼,这也能怪我么”
丁敏君见他说得认真,疑惑道:“真是如此么”
张超群哼了一声,道:“我一片好心想要给你穿好衣衫,谁知你不由分说便扑了上来,把我压在地上,又亲又咬啊,我想起来了,你嘴唇被那无耻的采花贼涂了药,你亲我的时候,那药就又涂抹到我嘴上了,怪不得那日我只觉得迷迷糊糊的全身发热,原来是这样”
丁敏君惊呼了一声,双颊火烧,自从那日在破庙失身,又怒又恨,见了男人便去观察人家背影,后来记忆渐渐清晰,自己好像是中了春药之毒,迷迷糊糊苏醒过来时,见到那人背影,高高大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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