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我们现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找到出口。”出租车司机起身说,“大概又要到午饭时间了,这是个好机会。”
乔崎皱眉:“什么意思?”
“事实上,这里每天会开放三次,早中午各一次,并且会在某个地方放一些食物和水……”
流浪汉接着他的话说:“五个人,四个人的份,并且每次逐量减少。我们永远找不到出口,这个魔鬼就是在戏弄我们,等到食物越来越少,我们总会有饿死的那一天。或者,无聊死。”
“所以距离上一次开门,已经多久了?”乔崎问。
“大概五个小时吧。”
“为什么你们最后还是会出现在这个玻璃房里?”
那五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厨师站出来解释:“那些房间我们根本待不下去,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外面是迷宫似的走廊,并且在走廊的两边还有不少房间。昂贵的地毯铺在地上,甚至还有绿色盆栽。这里哪里像是囚禁人的地方,简直就和五星级酒店差不多。但乔崎深谙,将猎物困在美好与死亡边缘,才是最残忍的做法。
乔崎站着看了一会儿,眼尖地发现厨师撩着的衣袖中有一个奇怪的纹身。弯弯曲曲的黑色纹身,像一根根蠕虫般搅在一起,还有个渗人的尾刺。
“我真是后悔上星期没去祷告。”厨师边说边摇头,“上帝触怒我了。”
她蹲□,抓住他的手腕,仔细查看那个纹身:“这是什么?”
厨师将视线定格在自己的手臂上,再次摇头,“我不知道,我根本没弄过这玩意儿……”
“我也有一个。”出租车司机说话了,然后撩开自己的上衣,在他的左边肋骨上,一个相同图案和大小的纹身出现在乔崎眼里。
“我……也有。”
接着,其他人也纷纷亮出自己纹身的位置:流浪汉的在大腿内侧,酒店服务员的在手背上,而政府工作者的,则在锁骨处。
这个纹身,到底代表着什么?游戏规则吗?
“你也有吗?”厨师问她。
乔崎回过神来,摇摇头:“我并不知道……”
“如果你也有,那你跟我就是一路的;如果你没有,那你就是我们的敌人。现在,把衣服脱了。”流浪汉盯着她道。
他的表情下流而强硬,本来浑身就散发着让人难以忍受的臭气,这种情况让乔崎想起了茅厕里的蛆虫。
她冷笑两声:“脱衣服?你有资格让我这么做吗?”
“你认为我们五个男人还打不过你一个女人?别做白日梦了……”流浪汉摸了一把自己长长的胡子,然后从地上站起来,走近乔崎。他比她高了大概两个头,虽然瘦,力气看着却不小。
其他四个人则一言不发地旁观。
“我说过,你可以试试。”她毫无畏惧地看着他。
“你可以期待下。”说完,他将手搭上她的肩膀。可还未碰到她,就被一阵巨大的力道给掐住手腕。乔崎一个干净利落的过肩摔,一米八几的男人就被甩出了两米远。
“别,挑,衅,我。”她拍拍手,一个字一个字地警告他。
就在这时,横亘在众人面前的那扇玻璃门却突然开了。没人再顾及现场的闹剧,纷纷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
乔崎将视线从流浪汉身上移开,从容不迫地转身离开。流浪汉则恶狠狠地瞪着她,几秒之后也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步子出了玻璃房。
令她惊讶的是,这个玻璃房竟然有两间,而席川,则独自一人身处在他们的隔壁。她站在外面,单手贴着玻璃,叫了他一声:“席先生。”
席川听到了她的喊声,扯唇一笑:“刚才那一摔真的很漂亮,可惜我看不到。”
他这里无法打开吗?乔崎往里面看去,除了一个马桶,基本没有任何东西。
她想了想,把那天在剧院门口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这时,厨师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不去找食物吗?”
“暂时不了。”
他摇摇头,朝前面的走廊迈开步子。
席川起身,走向她,虽然两人隔了一层玻璃,他却就像毫无阻隔地站在自己面前。乔崎再次见到他,忽然觉得心安。她吸了吸鼻子,问:“你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吗?”
“不知道。”
她不太信:“那他为什么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不,这世上没有两个完全一样的人。”席川将手抚上玻璃,正对着她的手。她仔细看过去,发现他的嘴唇已经因为缺水而开始泛皮。
“那这次事件的主谋……”
“毫无疑问,就是那个男人。你说他叫宁凯辰?我还真不知道这号人物的存在。”他嗤笑了一下,低沉的嗓音显得格外诱人。
“你来这里多久了?”乔崎继续问。
“两天零三个小时。”
她沉默几秒,收回手,背靠着玻璃壁,“你多久没吃东西了?”
席川平静地回答:“来到这里就没吃过。”
想到这里,乔崎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她并没有就此放弃,而是试着敲了敲玻璃。
“没用的,这是钢化玻璃。”他也收回手,背脊挺直地站着。
“不,如果是单纯的个人囚禁,他完全可以将你安排在另外的地方。他不会这么容易让你死,他在背后看戏。”
说完,乔崎突然转身回到了原来的那间玻璃房,房间里也有个马桶。她蹲□在四周仔细寻找,五分钟后,在两间玻璃房的中间发现了一个正方形、边长差不多有十厘米左右的裂痕。裂痕?她思考了下,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在那里划了两下,神奇的是,那块玻璃竟然主动掉了下来。还真让她给猜中了。
乔崎透过孔看过去,正好能看见席川挺直的背影。
她说得完全没错。在另一个房间里,一个系着浴袍的男人正盯着监控录像,手上端着红酒;而在他左边的玻璃盒里,有一条黑白相间的毒蛇。
“席先生!”乔崎将手伸过去,“来这里。”
席川微微转过头,然后循着声源走近。他蹲□,准确无误地将那只手包在手里。突如其来的温度灼烫了她的手背,乔崎有些尴尬,“……这样我就能给你带食物了。”
他收紧五指,表情显得为难,“食物?不……你还是别给我带了,我不会吃的。”
“为什么?”
他只说了这样一句话:“在这之前,加上你,那个房间一共有七个人。”
“你的意思是……那些食物,其实是人肉?”
“没错。”席川放开她的手,靠着玻璃窗坐下来,“烤好的人肉,一个人够他们吃三天。这已经是第二天了,下一个牺牲的,又将成为剩下人的盘中之餐。”
乔崎虽然表面镇定,但手心已经开始在发汗了。她也坐下来,靠着墙边,听见他说:“你是第七个。”
“刚才那些人表现得太正常了,难道他们都已经默认这个事实了?”
席川:“他们?早就被洗脑了。”
说完,他嗤笑了一声,继续说:“知道一个人如果信仰过度,他变成什么吗?”
“xie教。”乔崎听到他如是说。
关于他说的什么,她有点不在状态。这时,肚子突然“咕咕”叫了两声,乔崎这才发现,她也饿了很久。她摸了摸腹部,低叹,再这样下去,她还有什么力气和那五个男人抗衡?
“这些人还有十分钟就会回来,现在,你把外衣脱了,背对着我。”席川突然说,“我需要检查你是否有纹身。”
乔崎回神,看了眼四周,依言脱掉风衣,又脱掉打底的衣服,盖住自己,将背部对准那个小洞。
他的手从小洞里伸过来,寻到她的左肩处,轻轻抚着。
“你别抖。”他边摸边说。
乔崎咬牙切齿:“你以为我想吗?”他的大掌好像带火,抚过的一片肌肤都开始泛红,火辣辣地烧着。她抓紧双臂,问:“还没找到吗?”
“嗯。”手掌已经游移到右肩。这时,席川突然皱眉,在一处按压了几下,声音放低:“找到了。”
右肩吗?乔崎不自觉地将手摸上自己的右肩,却和他的指尖轻碰了一下。
“你可以拿开了。”
席川规规矩矩地收回手,“你得庆幸他没给你纹在前胸。”
她迅速穿好衣服,不理会他的调侃,自顾自地说;“下一次开门,我要去寻找出口。”
“没有出口的。”席川摇头。
“你这话说得可差了,既然能进来,怎么不能出去?我还不想死在这里。”
这个时候的她,还不如几年后的她沉稳,说出来的话都是满满的浮躁感。席川突然笑出声:“你会饿死在这里。当然,我也会。”
乔崎却突然沉默了。
就这样,几分钟后,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突然传来,乔崎看见那个厨子表情狰狞地跑向玻璃房,接着依次是流浪汉、酒店服务生、出租车司机和政府工作者。
他们身上都有股浓浓的腥气。一进来,乔崎就下意识地憋住呼吸。
门缓缓关上,流浪汉狠狠踢了一下玻璃,“妈的!就不能协议一下,轮流吃东西吗?”
乔崎听这话,便知道,这次的食物没轮到他。不过她想,吃人肉,有什么好得意的?
这些人不知道罢了,若是知道了,指不定怎么膈应。但也有可能根本不在乎,在饥饿和死亡面前,只要有食物,人类道德也是可以背叛的。乔崎靠着那面玻璃坐下,心想这个洞肯定是故意安排的,至于用意,有太多种可能,但无论哪一种,都不会太过好。
就在她冥思苦想之时,背部突然被戳了一下,她半蹲起身,问那边的席川:“有事吗?”
“刚才的提议我推翻,我现在很渴。”他语气淡淡地说。
“如果有水,我一定会给你带的,毕竟靠我一个人的力量是很难出去的。”她给他打了一阵定心剂。
就在两人交谈之时,厨师走过来,眼神奇怪地看着她,“这里什么时候有个洞?”
“刚才发现的。”乔崎头也不抬地回答。
流浪汉也插着腰走了过来,一口墨西哥腔英语让人很是火大,“biao子,你怎么把这个洞弄出来的?”
听到这个称呼,那边的席川眉头微蹙。
而乔崎终于被惹火了,二话不说就起身,一个腿扫过去,将他猛踢倒在地。这人根本没有反抗的力气,背部着地的时候发出一阵闷响,其他四人都给吓了一跳。
“我体谅你没抢到吃的所以才这么生气,最后一次警告你,放干净你的嘴巴,否则我就杀了你。”她俯身,盯着他那双淡蓝色的眼睛,表情狠戾,“我从来不说谎。”
别试图当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这是她对敌人的一贯警告。
“你是魔鬼……魔鬼……”流浪汉突然大叫起来,不停地往后退,脑袋撞到玻璃时,眼睛一翻,也不知道为何,竟然晕了过去。
乔崎自认长得还没有这么吓人,不过他情绪激动很正常。
其余四个人见到这幕,都用很异样的眼神看着她,就好像她真的是魔鬼一样。乔崎不在乎,冷笑着回到自己的位置。
“他们最后都会死的。”这时,席川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气氛瞬间压抑下来。明亮的空间让人无法适应,眼睛都变得疲劳。
“小七。”
正在打瞌睡的乔崎被轻柔的呼声从睡梦中给拽了出来。她睁开惺忪的眼睛,发现背部被人轻轻按压着,等到彻底醒来之时,她发现那扇玻璃门再次开了。
自己已经睡了这么久吗?不过有他在身边守着,能睡得这么安心,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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