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总是太无情

“师尊，为什么？”
寂离也不知道他为何如此执着这个答案，或许他只是需要一个愤怒的理由。洛初一次次将他从死境中救出，给他希望，却又一次次将他打落地狱，让他绝望。
如此轻而易举，就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不知是他太傻，还是太认真。
洛初一直沉默着，久到寂离以为他不会回答时，洛初开口了。
“我是人，你是魔，人魔不两立。”
“哈哈哈，好一个人魔不两立。我自问没做过对不起师尊，对不起宗门之事，难道就因为一个身份让你舍弃师徒情分，弃我不顾？”
“道不同，终将陌路。”
“你修仙，我就随你修仙，何来不同？”
“魔族余孽，总是留不得的。”
洛初随手抚平衣袖上的褶皱，嘴上说着残忍的话，神情却无多少变化。
寂离听到此处，突然猖狂的笑了，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度和识人不清的悲凉。
“说来说去，不就是身份问题吗？你不信我，惧我，便要杀了我。不愧是清郁仙尊啊，当真无情，也当真虚伪。”
“你若要如此想，我也无话可说。”洛初似是被激怒了，甩甩衣袖，转身就走，太虚空的弟子见此走上前来就打算压走寂离。
“好好好，你既无情，也休怪我无义。今日之仇，他日十倍奉还。待我问鼎魔界，定要踏平你这修仙界，让世间再无修仙者。”
看着毫不迟疑离去的洛初，寂离的瞳中淌下一滴血色，滴到青石上，迅速蔓延成滚烫岩浆。寂离半跪在烈焰中，满头墨发临空飞舞，身上的锁链一寸寸碎裂，最终化为乌有。
先前接近的那几位太虚宫弟子几乎是一瞬间就被灼成了飞灰，其他弟子见状，险些肝胆俱裂，避之不及。寂离的周围迅速就出现了一个真空带，炙热的岩浆好似连空间都灼烧的扭曲了。
就算发生了如此□□，洛初依旧没有回头，踏着平稳的步伐远去，一步一步，好似踏在了寂离的心上。
曾几何时，在偏远的山村里，面对那个被缚在柴火堆上的小男孩，洛初也是这样一步一步走近，一袭青衣，长身入画。
人成各，今非昨。
寂离深深的看了一眼洛初，好似要把这抹青色刻进骨子里，只待他日，怒焰滔天，灼烧成灰。
随即整个人纵身跃入山崖之下，被一道突然张开的空间裂缝吞噬，从裂缝中透出的气息，恐怖邪恶。
“待吾归来之日，尔等殒身之时。”
高亢的呼声从山谷下传来，让洛初的身形一顿，随后依旧若无其事的朝莫尽寒走去。
“洛师弟，你勿要自责，此事不是你的错。”
“师兄我无事。”
“你也累了，早些带着鱼师侄回清郁谷休息吧，这里师兄来处理。”
“多谢师兄。”
洛初朝莫尽寒拱了拱手，这才想起一直被忽略的女主，赶紧四顾寻找鱼瑶身影。
鱼瑶已经被先前所见一幕惊住了，俏脸苍白，直到现在才回过神来。
洛初走到鱼瑶身边，还未开口，鱼瑶突然哭了，一边哭还一边往后退，仿佛洛初是洪水猛兽。
“瑶儿？”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废了师兄的修为，师兄做错了什么？”
“他是魔族。”
“可是师兄也是你的弟子啊，师尊怎么可以这么狠心？我恨你！”
鱼瑶说完就独自跑开了，看起来伤心非常，惹人怜惜，一众男弟子赶紧追上去好一阵安慰。
“……”
洛初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寂离把雪天绮杀了，今日废除寂离修为的就该是雪天绮才是，又何须将他牵扯进来。
一切因果循环，皆有天意，擅自改动，恐遭报应。
不过既然是自己选择的，也怪不得别人，定界石自己是一定要拿到的，只要男主不死就可以，至于谁下的手，洛初也不想在意了，寂离要恨就让他恨去吧。
洛初忽然又想起那颗黑色圆珠，越发觉得无奈。那混元珠是第五空间的独特产物，洛初身上只有一颗，可以储存庞大的能量，十分珍贵。
不过珍贵事小，暴露事大，要知道此物可是剧情之外的东西，若是让此界人察觉什么，对第五空间并不是好事。若不是寂离最后那模样实在凄惨的紧，连洛初也看不下去了，洛初未必会使用此物。
洛初将混元珠打入寂离体内，吸收了寂离所有的魔力，看起来寂离好像丝毫修为都没有了。
但是一旦日后寂离修炼魔功，这些魔力就会再次流入寂离体内，让寂离修炼起来事半功倍，魔力经过混元珠的提炼也会越发精纯。
这算是洛初给寂离开的一个小金手指了，可惜却是让自己死的更快，这算不算损己利人？
此间事了，洛初也算有了缓和时间。早就想过要闭关，如今总算是如愿了。
所以洛初一回到清郁谷之后立即就闭关了，而且一闭就是百年，不与任何人相见。修士闭关百年在修真界算是正常事，也无人怀疑，只当是洛初在修炼什么秘法。期间只有莫尽寒来过几次，见洛初在闭关无意打扰，很快就离开了。
万灵宗乃至整个修真界都恢复了平静，众修士又过上了尔虞我诈，利字当头的生活，仿佛之前魔族入侵之事，事关人族存亡的事不曾发生。
偶尔也有人会提起清郁仙尊那天才弟子，但是大多贬胜于褒。
“当初那寂离不就是修炼的快吗？最后还是被废了修为，现在连你我都打不过了。”
“还打什么啊，他啊怕是早就死了，没准骨头都快化了。”两名弟子肆意的笑着，似乎觉得出了以前被寂离踩在头上的恶气。
“寂师兄其实挺可怜的，明明天赋那么好……”女弟子似是有些不忍心。
“好什么好，没准是靠吃人练上去的，我就听过一种魔功，可以直接吸人修为。”
“真的吗？好可怕……”女弟子俏脸苍白，心底那丝怜悯淡去，也对寂离生出许多厌恶恐惧。
此类的对话常有发生，众人把寂离当做谈资，听过也就过了，没人多作在意，只因他们都以为寂离死了。
寂离落下的地方已经被确认是魔界的万魔冢，这处绝地连高阶魔族都活不下去，何况是已经被废除修为的寂离？还说什么报仇的大话，真是可笑。
各大宗门的年轻弟子嘲笑寂离的愚蠢，也为自己今日的成就自得，却从未想过他们和寂离的差距，若是他们亲眼见过那日的大战，怕是会为那巨大的差距绝望吧。
当日在场的各大宗门高层都不遗余力的抹黑的寂离，以此安抚他们曾经感受过的难堪和恐惧。
外界的纷纷扰扰影响不到清郁谷，它依旧美丽、宁静。
洛初双耳不闻谷外事，一心修炼，盘坐的青色身影化作百年的留影，就算吟风琴落了尘埃，也没有惊动一花一草。
因为寂离的离开，鱼瑶也安心开始修炼，但是却离开了清郁谷，独自在外面建了洞府。明眼人都知道鱼瑶和洛初不合，虽然有人不喜鱼瑶的任性，但是既然洛初都没说什么，其他人也不会放在心上。
百年光阴，弹指刹那。
在洛初睁开眼的瞬间，整个清郁谷仿佛都活了过来。
一接到洛初出关的消息，莫尽寒就赶了过来，一身蓝衣，威势凌人。
百年不见，两人都没有丝毫的变化，万灵宗倒是在莫尽寒的带领下已经位居三宗之首，成为了临云界第一宗门。
“怎么一声不说就闭关这般久？害我白白担心。”莫尽寒刚走进清阁就忍不住开了口，埋怨的模样让洛初有些无奈。
莫尽寒本就是性情中人，只要入了他的眼必然倾心相待。但是这亲切的模样实在和洛初以前认识的冰山相距甚大，有些难以适应。
洛初不愿在此事上多加解释，只得赶紧引开话题。
“师兄这般急着赶来可是有什么事？”
“嗯”莫尽寒坐在洛初旁边，应了一声后却久久没有开口，只是用复杂的目光看着洛初，看的洛初不明所以。
“师兄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嗯”莫尽寒快速扫了洛初一眼，然后低头继续沉默……
“……”看到莫尽寒微微泛红的脸，吞吞吐吐的模样，洛初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师兄，我突然想起闭关百年也该去看看瑶儿了。”洛初站起身，就想离开清阁，却被莫尽寒抢先一步按了回去。
“等等师弟，鱼师侄很好，你不用担心，我们可以先说事。”莫尽寒双手按在洛初肩上，神色郑重，然而洛初等了许久还是没等到莫尽寒开口，一抬头就看到莫尽寒整个脸都红透了。
“师兄？”看着神游天外的莫尽寒，如果不是现在被莫尽寒抓着肩膀，洛初一定会想扶额。
直到洛初唤了几声，莫尽寒才回过神来，对于一向谨慎的他来说，这可是少有的状态了。
“嗯？什么事？”
“师兄若是不便说，可以改日再说，今日就先——”
“朱雀殿问——问——问你取阴之时定——定在何时为好？”
“咳……咳……”洛初赶紧放下手中的茶盏，按着胸口咳嗽不停。莫尽寒也顾不得难为情，帮洛初顺气。
在修真界，双修伴侣通常会选好圆房时间，再确定双修典礼举行时间。若是随意取女修元阴，可能会影响女修修为，所以朱雀殿才让洛初早早定下时间。
但是这事让莫尽寒来说就有些尴尬了，莫尽寒孑然一身，对男欢女爱了解甚少，也难怪他支吾半天。
百年前，自洛初闭关之后，琉莹仙子也开始了闭关，不知是不是因为洛初的逃避感到难堪。不过既然两位主角都不在，之前说好的双修大典也只能一缓再缓。
但是如今洛初既然出关了，此事少不得要开始打算了，正好朱雀殿也派人来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