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被迫与米商达成了协议?”
梁县令闻言道:“无稽之谈,封山守卫的确是我撤回来,主要是常年封山衙役多有怨言,过段时间我准备悉数撤回,以后封山的守卫由他们自己负责。”
“那大人可愿帮助那裴、薛两人降低米价?”
梁县令沉吟片刻才道:“米商高价却不是受我控制,我猜应该是德佑王爷的黑手,如今我甚难自保,不便插手。”
孔周也知道这其中的颇多微妙,便不再言语。
两人议定,孔周立刻收拾了细软银两,又接受了梁县令的纹银资助雇了辆驴车连夜出城,他先直奔田坝村,准备和薛寅松等人碰一面再离开。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孔周先去了祠堂见铁将军挂门,又问了个小厮才寻到薛寅松门上。
正巧一家人刚吃过晚饭正聚在后院闲谈,薛寅松将孔周迎至东屋坐下:“先生这么快就有消息传来?”
孔周有些惭愧的答道:“有负所托。”
薛寅松笑道:“无妨,咱们另想办法就是。”
孔周沉吟片刻道:“不若你将最近发生的事完整与我说说,多一个人参详参详也是好的。”
小秀才忙在一旁道:“孔叔叔不是外人,薛大哥,你便从怎么认识阙大人开始说吧。”
☆、真相了
薛寅松本不想挑明这层关系,但小秀才既然点破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一五一十从头讲了。
孔周越听越皱眉,他是久经风浪的人,又曾跟在福庆王爷身边多年,见多了阴谋阳谋尔虞我诈:“我觉得有三点问题。”
薛寅松和小秀才齐齐问道:“哪三点?”
“首先是粮库的存粮,我曾做过户部侍郎,东南粮道有三个大仓至少有300万担库存,每年折换下来的陈米数量不会少于100万担。”孔周顿了一顿,继续道:“折换下来的陈米根本不可能进入县市店铺买卖,因为要直接送到边疆戍军作军粮调配。”
薛寅松听明白了话,却没懂其中的含义,小秀才倒似懂了两分,有些惊讶的猜测道:“难道是……扣下来的?”
孔周点头:“应该是粮耗差额,胆子不小,竟然扣下二十万担之多。”
薛寅松终于忍不住发声问道:“什么粮耗差额?”
“粮食储存是有损耗的,比如雨水浸渍、鼠患、水灾火灾……只要发生了这些情况,经过朝廷稽查核实就可以申报相应的损失,是为粮耗。”孔周解释道。
“原来如此,”薛寅松此时也明白过来,“我这是……在销赃?”
孔周取过杯子喝干了水,一抹嘴唇:“很有可能,再有一个,你说阙宏泽和贾承博来时带了王爷的信?”
“是,”薛寅松回忆着答道:“信我没带在身上,但的确是小王爷的信,否则我肯定要谨慎一些。”
孔周皱眉问:“你和王爷关系很熟?”
薛寅松斟酌片刻模棱两可的答道:“一般熟。”
孔周又问:“常有书信来往?”
薛寅松笑道:“不曾。”
“那你如何肯定那封信是小王爷亲笔所写?有什么特殊的约定印记吗?”
薛寅松的心顿时沉到谷底:“不曾。”
“只是书信么?有没有小王爷的人陪同?”
“没有。”
孔周沉吟片刻道:“一般来说少有冒名顶替,再说小王爷同你有私交的事应该知道的人不多,这封信倒不一定是假的。不过既然叫你帮忙,又是如此重大的事情,派个专人跑一趟也是应该的……难说啊……”
薛寅松只觉得越听分析心里越没底,沉声问道:“那第三呢?”
孔周顿了顿道:“第三便是这位粮道大人,粮道作为主管东南米粮的官员,怎么会不知道德阳的米贵?再说德阳的米价卡在特殊的价位上,很有可能是个阴谋。”
“阴谋?”薛寅松一愣:“什么阴谋?”
“很多可能,比如吸引别地的客商来卖米?或者就是为了吸引你来卖米?”孔周一边思索一边说道:“这个价格很有可能是由某人操纵,由本地粮商执行,目的就是吸引你来。”
“可我手里根本就没有一颗粮食啊,”薛寅松一愣:“在阙宏泽找上门来之前,我手里只有几百但小麦而已!我这米铺是今年开春才开张,根本就没有陈粮!”
孔周道:“但在阙宏泽找上你之后,你不是就有米了?”
薛寅松脸色一变,已经想到了:“你的意思是……他们是冲着阙宏泽来的?”
孔周点头:“很有可能,他们在知道了阙宏泽拉拢你之后,故意在德阳虚高米价,你有这天时地利将米运回德阳……这前后一衔接,完全说得过去。”
小秀才已经想明白前因后果:“假设这二十万担粮食是阙宏泽以粮耗名义私扣下来的,如今由你卖掉,首先坐实了一个里通外应之罪。其次私卖粮道储粮是抄家砍头的大罪,第三,来德阳恐怕也是个阴谋,虽然目前还不知道实情。”
孔周又道:“按你所说,若阙宏泽是太师的人,整个行动计划也许是打击太师的一个步骤之一。”
还未等薛寅松回过神来,孔周又想到一点,脱口而出:“当年太师是支持福庆王爷的,两人联手反对进攻高阙致使皇上的外侵计划破产,如今阙宏泽若真是丢了乌纱帽,那东南粮道不就落到皇上手里?那高阙会不会……”说到后面孔周已经陷入沉思之中,只是这一句句猜测如同无数惊天大雷,震得薛寅松和小秀才完全不知所措。
两人屏住呼吸在一旁静静的候着,不敢打扰孔周的沉思。
好半晌孔周才吐出口气,取了杯子喝水。
小秀才忙道:“孔叔叔,依你之见,我们该如何是好呢?”
孔周沉吟片刻道:“容我仔细想想。”
薛寅松突然记起九华叔的话,声音也变了调:“田坝村的后山上……有很多人,恐怕这就是他们收粮的主要原因,他们需要大量的粮食。”
孔周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薛寅松答道:“有人山上撞见过,说山里至少有上万人,还有人说这伙人开春抢了东南押运上京的库银。”
孔周一惊:“我倒曾听闻库银被劫一案,刑部至今没查出来,竟是他们?果然……”
“我运来5000担粮食,初步估计已经被他们收掉2000担,如今却该如何?”薛寅松诚恳地看向孔周:“请先生赐教。”
孔周皱眉道:“至少你私卖储粮已经是坐实了,其次勾结抢匪你也坐实了,就这两条已经是罪上加罪的大罪,就算将你拉出去砍头都不为过。”
薛寅松道:“我的确不知道储粮是不可以私自买卖的啊……对了,我还供应给富春县的何家和李家共计七万担。”
孔周想了想道:“他们是受你蒙蔽,就算是判罪也不会太重,你这问题难办哩!”
薛寅松头皮发麻,想了一会也想不出个一二三,只得说道:“凡事由天,管不得这许多了,大不了这一船米卖光后不再运米来了。”
“山中劫匪人数众多,粮食消耗也大,他们尝到甜头一定会再来寻你,如今你是上了贼船,想要脱身也不行了。”
薛寅松脸色发青,愤然道:“我又不住在田坝村……不过有心一问便知,难不成他们到富春县来找我不成!”
☆、还要米
孔周道:“很难说……你手里还有多少米?”
薛寅松答道:“还剩了接近一千担。”
“也不算多,不如尽快卖掉回富春县去。”孔周建议道,“德阳毕竟是非之地。”
“回去又该如何?”
孔周沉默片刻建议道:“先和小王爷联系,先落实事情的真假,既然背靠大树自然好乘凉,王爷怎么说你便怎么做。”
薛寅松暗道果然老奸巨猾,不动声色便把皮球踢给了别人:“如果是假的倒好办,如果是真的就可麻烦,不卖得罪王爷,卖了却小命不保,乞望孔大人支个高招。”
孔周笑道:“卖有卖的道理,不卖有不卖的道理,既然事情因王爷而起,何不听王爷一言?”
薛寅松见他不肯接着烫手山芋,只得答应道:“唉,也只得如此,只是到底心中不踏实。”
孔周笑道:“非是我不肯帮忙,只是我有要事在身必须马上进京。如今你已行错一步,再勿轻举妄动,赶紧联系小王爷,求个自保是绝对没问题的。”
小秀才忙道:“孔叔叔去京城有何急事?若是要捎口信只管吩咐,这里有快马可去京城,四五天便可来回。”
孔周心里急速的打起了鼓,德佑王爷开挖铜矿已经是谋反信号,看来造反只是迟早的事,幸好他骗来梁县令的亲笔信,这封举报信足可以令德佑王爷丧失先机,等事后梁县令清醒过来,少不得派人捉拿他,若是让快马送信则安全快速得多。
他一想通透立刻决定将信交给两人:“我将地址写下,一进京城立刻将此信送到收信人手里,事情紧急切记不可耽误。”
薛寅松道:“这个没问题,包在两天内送到,我也拟封书信一并捎带给小王爷,先生稍候。”
孔周面泛喜色:“两天?真是太好了,快快动笔,争取今天连夜出城。”
薛寅松拿起毛笔,将此间发生的事写了三大张纸,将两封信交扎斤贴身包好,又仔细叮嘱一番才放行。待他走后,孔周这才松了口气道:“如今你们做何打算?”
小秀才笑道:“卖不成米,大不了回乡下种田罢了,靠着几亩薄田也能过活。”
孔周失笑,信送走他的心情也松懈下来,恢复了平时的睿智:“做事最忌留后路,否则常存退缩之心,如今这也不算什么大事,肯定能安全度过。”薛寅松疑惑道:“先生不是刚才还说是杀头的大罪么?”
孔周笑道:“多弄点粮耗便要杀头,那这天朝上下起码一大半的官员都会被砍头,再说粮耗本就有定制,就算稍微超了点,只要能核定也不算什么大事,真正的大事是后山那帮土匪,你们知道点什么?”
薛寅松把九华叔的原话复述了一遍:“大约就是些有势力的土匪吧。”
孔周点点头深思,好一会才道:“我有些事情要想想,要不改日再议。”
舅舅家已经没有多余的房间,薛寅松便让锁子先去舅舅房里挤,腾出来给他住。
回到房里,薛寅松有些心思沉重的问道:“你如何看?”
小秀才道:“我倒觉得分析得有道理。”
薛寅松摇头:“能说得通但也有点牵强,若说要打击太师我相信,但是通过我却有些勉强,若说一个小小的粮道就能撼动太师,那太师早就垮了,还等到现在么?”
小秀才道:“若是为了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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