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他阴郁隐忍的双眼,又看了看头顶的月亮。
他说:“今晚的月色真美。”
“是吗?”司徒抬头瞧了一眼月亮。其实月亮将圆未圆,更像一块模糊的黄白色的饼,谈不上美。
谈越爬上石头,拍了拍他身边的位置,“上来吧。”
两人并肩坐在断崖上,脚下是空荡荡的风、无边无际的黑暗。
“‘我说今晚月光那么美你说是的’,”谈越说,“听过这首歌吗?”
“没有。”
“不解风情,你有空听一下吧。”
“你唱给我听算了。没有别的想说了吗?”
司徒掀开外套,挡着风点燃了烟,指间一星火光在夜里被风摩擦着,越来越亮。
“去自首吧。”
“没有那么简单,在这个地方,我还没走进警察局就会被意外身亡。”
“这么猖狂?”
“上一任活神死得很难看,她一口气吸得过量,没到医院就死了。一个女人,她的孩子还很小。”
“孩子?”
“她的孩子是下一任活神,被选上的。”司徒说,“其实他们已经不需要信仰了,神的存在没有意义。”
“‘他们’?”
他竟然用了这个词。谈越想。
“我和他们不一样……带上这个离开这里,去哪里都好,不要选w市和附近的城市,去报警。”他说,“我不能离开这座城市……”
他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升起,一下子就被风吹散了。好一会儿,谈越才明白司徒刚刚说了什么。
司徒摊开手,银色的金属在月色下闪闪发光。一个u盘。
“里面是什么?”谈越怔了怔,“你被软禁在这里了?”
“部分证据。眉镇有一个完整的走私团伙,制毒、贩毒……祭祀夜是他们的狂欢。”
u盘落入谈越的掌心,撞上了他的戒指。司徒握着他的手掌,五指合拢。
断崖上,司徒在他手背留下了一个无望的吻。
他一遍遍地说,快走吧。
第15章第15章
“你去哪啦?怎么脸冻得惨白惨白的,小可怜。”赵赵睡眼惺忪,暖烘烘的手掌摸了摸谈越被风扇得失去温度的脸。
谈越打了个哈欠,他累了:“我去山上了。”
“叫你和我去爬山你不走,倒是和司徒去了一趟。”
“不一样。”
“你们谈恋爱啊?”
“不是啊,你和易云在谈恋爱吗?”
“没有哇。”
“我跟司徒的关系就像你和易云。”
赵赵戳了戳在桌上泡茶的司徒的胳膊,“是这样吗?”
“喝茶吧。”司徒端来两杯热腾腾的茶水,“今天很冷。”
南边的雨季和冬季重叠,天气越是湿就越是冷,偏偏这个地方不属于供暖地区。在断崖上他们被裹在冷风中,背后是一片冷雾。谈越抱怨天气,司徒说如果谈越待到十二月,能见到雨水冻成冰,到处都是冰,出门得换一双抓得牢的靴子否则容易摔。谈越幻想了这种情形,他和司徒揣着手在冰冻乳白的街道上行走,路白茫茫的,没有尽头。他又问司徒这和北方的冰雪是不是一样的。司徒说他没去过北方,他从来没有离开过w市。
有那么一瞬间,谈越险些说“和我一起走吧”。
这个念头是突然出现的,只停留了一秒,因为谈越很快在悬崖勒了马。撇开司徒走不走得了的现实因素,他和司徒的关系真的走到了这种可以不顾一切的程度吗?他是因此犹豫的。正如谈越说他们是炮友,赵赵问了出来,而司徒也没有反驳。所以他也是这样想的吧。
这夜山上实在太冷了,月色也并不如何美。烟抽完了,司徒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说:“回客栈吧。”两人就又回去了。
赵赵喝了茶,也不纠结这个问题了,“要是客栈有暖气就好了。”
赵赵是个很活泼的人,在谈越看来,他有点单纯。赵赵曾说他是画家,然而谈越这个退休摄影师拿起相机的时间比他在客栈拿画笔的时候多得多了,反正谈越从未见过他作画和他的画作。想到这里,他猜想赵赵未必是来画画的,也许就是来度假,顺便吸个毒。
谈越问他:“你打算在眉镇住到什么时候?”
“下个月吧。”赵赵呼出来一口白雾,看起来心满意足,“我的画没有画好,光是顾着玩了。”
“什么画?”
“太阳。”
“有空发给我看看。”谈越这样说。
晚上司徒与谈越照常大被同眠。司徒好像真的害怕或者不愿意看见谈越自杀而亡,其实这种事情是拦不住的,你想阻止一个人自杀,可能要将他的牙齿都敲掉、将门窗钉死、打断他手脚和将他捆在床榻上,防止这个人咬舌自尽、跳楼自杀、撞墙而亡,其实司徒委实多虑,谈越至少这几天不打算再强行自杀了。他现在很受挫,自杀不成还误入了一位毒贩的怀抱。
床头灯亮了,司徒脱了上衣,他的身体很结实,肌肉紧实分明。谈越屈起手指在他腹肌上敲了敲,被拨开了。后窗的月光跳在被子上,窗外的树枝影子在被面上晃来晃去。谈越跳下床,把窗户关了。
灯也灭了。司徒躺在他身边,肩膀蹭到了他的肩膀,衣料摩挲了一阵。静下来时,谈越听见他说:“明天你一定要离开这里。”
“什么时候?”
“早上。”
“知道了。”
谈越翻了个身,闭上眼。
他们没睡多久,两人就都被赵赵的惨叫吵醒了。司徒开了门,他嘱咐谈越:“不要出来。”
门又关上,客栈里静了一会儿,谈越坐在被子上眼皮打架。如果不是赵赵又开始鬼哭狼嚎,他差点又睡过去了。
客栈所有人都聚在一楼大厅,除了正在下楼的谈越,其他人都围着赵赵,一双双手将赵赵按在地板上。他好像一只砧板上的老鼠,被夹板抓住了,一直尖叫,全身颤抖。谈越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问:“赵赵怎么了?”
没有人回答他。赵赵双手被反剪到背后,整个人趴在地上,腿和后背各自被老邢和夏升死死压住了。他好像力气很大,夏升和老邢脸上都显出吃力的表情。赵赵的脸贴着瓷砖,嘴里呜哇乱叫的声响含糊不清,谈越走过去时,他突然从地上弹了起来又立刻被惊魂未定的老邢按下去了。赵赵开始发狂,额头朝地板乱撞,肉体碰撞硬物的沉闷咚咚咚声音令谈越猛地惊醒了。
“他发病了?什么病?”谈越惊诧不已,他想到了癫痫患者。他询问的眼睛一一从现场的人脸上扫过去,无一不是沉默又焦虑的面孔。目光停在司徒身上,谈越才发觉,司徒手上拿了一捆绳索。
他听见司徒说:“还是把他捆起来吧,开车,送他到医院去。”
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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