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半山目光一转,低声道:“这就糟了,如今已是午刻,只怕大家发作在即,咱们之中,没被y极针暗算的,只有寥寥十一个人,他们饭后乘咱们发作之时,发动攻势,就难以抵挡了。”
至成大师悄悄走近至善大师身边,低声道:“报告方丈,所幸对方暗算的只是咱们这些人,所有护法弟子,大概因人数较多,对方来不及下手,均未被暗算,必要时咱们集中一起,可以列阵退走。”
至善大师颔首道:“看来也只好如此了。”
谷飞云和爹及丁易站在一起,丁易拉着谷飞云悄声说道:“谷兄,有一件事,你想到了没有?”
谷飞云问道:“什么事?”
丁易附着他耳朵,说道:“没被y极针暗算的人,除了金母玄功入化,y极针自然不能伤她,其余像衡山南云子、离火门罗尚祖、排教冉勿赞等人,练的都是纯y火功,但岐山姬存仁、泰山石大山,武功和各派掌门人也只在伯仲之间,为什么没有中暗算呢?”
谷飞云:“这个我也想不出来。”
丁易耸耸肩,笑道:“我想出来了,但不知对不对?”
谷飞云道:“丁兄还要卖关子?”
“不卖不卖。”丁易依旧附着他耳朵说道:“很可能是你给他们度过气的关系。”
谷飞云道:“丁兄是说紫气神功可以克制y极针?”
“我想大概如此。”丁易悄声道:“你练的是紫气神功,是玄门正宗,可以克制y极针,方才你给姬存仁、石大山运过气,紫气神功的真气还留在他们体内,所以y极针失效了。”
谷飞云道:“这就好了……”
“你别急。”丁易道:“这不过是我的猜测,是不是如此,还不一定,伯父不是中了y极针吗?你先给伯父运气试试,如果真能把y极针化去,也不宜声张,只有一个一个的给他们化解,我想通天教使出如此毒辣的手段,可能另有下一步更毒辣的y谋……”
谷飞云道:“大概想用天龙杀手展开大屠杀了。”
“差不多。”丁易道:“所以如果你的紫气神功有效的话,最好要大家暗中布置一下,给他们来个出入意外的反屠杀,这一场就胜券在握了。”
谷飞云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丁易催道:“那就快了。”
谷飞云回到爹身边,谷清辉含笑问道:“丁老弟把你拉过去,说了些什么?”
谷飞云就把丁易说的,和爹说了一遍,接着道:“孩儿先给你老人家运气试试。”一面就伸出手去,抵在爹的灵台x上,运起紫气神功,把真气度过去。”
谷清辉双目微盖,也运气相应,紫气才一进入灵台x,方才自己一再运功都无法把它炼去的那缕坚韧的极y极寒之气,这回却瞬息消失于无形,心头一喜.立即睁目道:“飞云,好了,你可以住手了。”
谷飞云刚把真气度入,就听到爹叫停,还以为有什么不对了,立即依言停住,一面问道:“爹可是有感到什么不对吗?”
谷清辉含笑道:“你真气进入灵台x,就把它化于无形.才叫你住手的,不过为父还要运气检查一遍,看看是不是真的化去了?”说完,立即闭上眼睛,运气检查了一遍,才再次睁开眼来,欣然道:“为义真的好了,没想到竟有这般容易,你快去给你娘,以及二位姨娘先化解了,再来给大家运气。”
谷飞云不敢怠慢,立即悄悄走近娘身边,悄声说:“娘,孩儿练的紫气,可以化解y极针,孩儿这就给你老人家运气,马上就好了。”说话之际,手掌已按到娘的后心,紫气从灵台x入,瞬息之间,就把y极针化去,收回右手。
金母颔首笑道:“老身方才忘了你擅紫气神功,如此正好,快去给你二位师姨运气,解去y极针才是。”金母门下,只有席素仪、丁令仪、闻玉音三人中了y极针,其余的人,都未遭暗算,荆月姑、全依云等几位姑娘扮作了席素仪的门人,乃是第三代弟子,自然全没事了。
谷飞云躬身应是,说道:“回圣母,再下就是奉家父之命,来给家母和二位师姨化解y极针的。”当下就给丁令仪、闻玉音二人运气化针,自然很快就好了。
丁令仪、闻玉音二人同声含笑道:“谷少侠,真谢谢你了。”
席素仪道:“三妹、四妹,和小孩还客气什么?”谷飞云又把丁易说的话,和娘说了一遍。
金母没待席素仪开口,就接着道:“丁易说的也极有可能,你快去告诉少林、武当两位掌门人,还有东海龙王等人,通天教不择手段,咱们就将计就计,给他一个措手不及,但此事不可让对方看出形迹,你快去吧。”谷飞云应声是,就匆匆走到至善大师身边,把金母刚才说的话,悄悄和老和尚说了。
至善大师听说小师弟练的紫气神功可以化解y极针,自是喜出望外,连声念着佛号。就要谷飞云给中了y极针的人,运气化解,但为了不让通天教的人看到,就要大家围在一起,像是商量什么大事一般,由谷飞云替大家逐一运气,掌贯灵台。
先前至善大师还怕小师弟要替这许多人运气化解y极针,功力不足,后来看他只在每个人灵台x上用手掌一按即收,并不十分费事,也就放下心来。不过片刻工夫,各大门派被y极针所伤的人,都已化去。至善大师舒了口气,双手合十,说道:“辛苦小师弟了。”
谷飞云忙道:“方丈言重,小弟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东海龙王喟然叹道:“老夫一直认为对武功一道,勤修苦练了几十寒暑,纵有高人,可能胜过老夫,也不会有太大的差距,但以谷老弟轻轻年纪,所学就胜过我甚多,乃知从前当真太狂傲,太坐井观天了。”
平半山笑道:“你能够说这些话,已经是从井栏杆里跳出来了。”
刘寄禅道:“你们两个还在尽说废话,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东海龙王望望天s,口中低啊了一声。
刘奇禅道:“你是总指挥,该如何调兵遗将了。”
东海龙王连连点头笑道:“看你倒像狗头军师,好,本师立即升帐。”
各大门派的几个掌门人方才为了化解y极针,原本就聚在一起,东海龙王就把自己心里的构想,悄悄和众人说了。然后又由大家j换意见。这件事在极度隐秘的情形下进行。然后又各自散开。因为现在午牌已偏,午时一y生,y气逐渐滋生,身中y极针的人,也应该逐渐感到背脊骨发冷,而逐渐延及全身。
凡是内功有相当火候的人,谁都会运功驱寒,把这股寒气出体外。因为每个中了y极针的人,或立或坐,都已盖上眼皮,行功运气。各大门派中暗算的人,都是一些领袖人物,他们在运气之时,自然要有人护法,于是每个人的身后,都集结了带来的门人弟子,手按兵刃,严神戒备。
没有中暗算的人,只有金母依然端坐在太师椅上。其余诸人,也和中了暗算的人一样,各有弟子护法。看不出谁中暗算,谁没中暗算。这一来,粗看起来,每一个门派,都自成一堆,可以一目了然,这是因为万一对方发动攻势,可相互支援。
其中当然也经过总指挥东海龙王敖九洲的通盘筹割,所部署的,一旦发生乱斗,可以发动攻势,每个门派的弟子有人领导,就不致散乱。
广场上首,摆列了四十席酒菜,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入席。各大门派占踞的广场西、南两处,却分列出一族族的人群,各自成堆,每一堆人群中,都有一两个或两三个席地趺坐,正在调息。因此偌大一片广场上,静寂得不闻一点声音。
现在已接近午末之j,进入淮渎庙用餐的通天教一g人,也已陆续走出。走在最前面的是束无忌,他依然一身蓝衫,手摇折扇,脸上挂着冷傲的笑容,看去甚是潇洒。他身后也是两个蓝衫佩剑的英俊少年,则是通天教门下八弟子云芸娘和十弟子姬红棉两位姑娘。
通天教主座下十大弟子,如今只剩下三个,这对通天教而言,是一极大讽刺。束无忌一直走到西南方对面,朝各大门派拱拱手,含笑朗声说道:“各大门派掌门人,诸位道长,大会给诸位准备了酒饭,诸位怎么不肯赏脸?莫非嫌在下招待不周……”
东海龙王洪声道:“贵教盛意,咱们心领。”
束无忌依然含笑道:“诸位纵然和敝教为敌,但敝教已和诸位约定,以胜负来解决双方争端,敝教还不至于在酒菜中下毒,诸位奈何不肯见信?”他说得很冠冕堂皇。
“哈哈。”东海龙王大笑一声道:“束无忌,你说得倒真动听,通天教使用迷失散于前,咱们不用再提了,但双方既已订下十四场分胜负,就应该各凭武功,在天下武林同道面前.一决高下,没料到通天教蛇蝎居心,居然在双方动手之际,乘大家不备,偷使y极针,暗算各大门派的人,你们不觉得卑鄙无耻吗?”
束无忌脸露讶容,说道:“敖大侠这是什么话?敝教几时暗算诸位了?”
东海龙王怒哼一声道:“你装得真像,偷袭y极针的,难道会不是你们?”
束无忌目光如电,迅快的掠过各大门派由门人弟子围成的一簇簇人群,自然也看到席地趺坐的众人,看到各大门派已经无再战之能,他脸上不禁飞过一丝冷峻的笑意,忽地沉下脸来,嘿然道:“敖大侠一口咬定是敝教施放y极针,暗算诸位,须知今r乃是天下武林大会,当着天下武林同道,说话要有证据,试问敖大侠有何证据,证明是敝教施放的y极针?”一面回过身去,折扇一摆,说道:“既然各大门派不领咱们的情,你们就把酒席撤去了。”他话声出口,立即有数十名青衣汉子,纷纷走上,迅快的撤去筵席。
排教冉勿赞趺坐地上的人,霍地站了起来,咬牙切齿,大声喝道:“束无忌,你不用再假惺惺了,既敢乘人不备,施放y极针,居然没有胆量承认,冉某就算中了针,也要和你们放手一拼。”
他这一喝,似是激起了众怒,只见姬存仁大声道:“不错,咱们和通天教拼了。”
刘寄禅道:“拼就拼,咱们还怕区区通天教不成?”
两人随着喝声,站了起来,接着和至清大师、至成大师等人也相继站起;但他们总是中了y极针的人,虽然挺身而起,依然止不住打着冷噤。这一情形看在束无忌眼里,心中暗暗冷笑,中了y极针的人,只要过了午刻,y气逐渐转盛,寒冷之感,也会随着加深,任你武功多高,不出六个时辰,就会全身僵冻。目前纵然还能支持,又能支持多久?
“哈哈。”束无忌仰首发出一声朗笑,说道:“束某说过没施放y极针,就是没施放y极针,诸位不是一派掌门,就是一门耆宿,如此叫嚣,不怕有失身份吗?”一面目光一抬,朝东海龙王说道:“敖大侠,方才咱们议定以十四场分胜负的协议,不知是否仍然算数,诸位道长如此叫嚣,是否有群殴之意?”东海龙王还未来得及答话。
齐漱云抢先喝道:“你们没使y极针,那是什么人使的?”
“除了本真人门下,天壤间更有何人能使y极针的?”这话清朗得如凤鸣,宛从天际飞来。
也就在此时,突听广场四周,有人恭声说道:“弟子叩见师尊。”
“你们起来。”话声越来越近,说到最后一个字,好像已在南首入场处了,大家急忙举目望去,只见一辆紫檀辇车,由四名长发披肩的少女左右护着行来。这四名少女,眉目如画,身材苗条,身穿鹅黄衣裙,腰束鹅黄丝带,步履轻盈,一路行来,丝带随风飘扬,看去不快,实则相当神速。
辇车上端坐着一个身穿鹅黄s道袍的老道人,胸前绣黑s乾卦。一头亮银般白发,绾一支白玉簪,生得长眉修目,脸s红润,颏下五绺银须,一直垂到胸前。这老道当真称得上童颜鹤发,道貌岸然,看去少说也有八九十岁了,但在场的各大门派中人,竟然没有一个人说得出他的来历来。辇车还没到广场入口处,左首路边,不知何时已鹄立着四个身穿青s道装的青车,躬身而立,状极恭敬。
大家方才曾听他说过:“除了本真人门下,天壤间更有何人能使y极针的?”由此看来,这站立道左的四个青衣道人,就是他的门人了。各大门派中人中的y极针,也就是这四个青衣道人施放的了,他们看去竟然如此年轻,最多也不过三十来岁。
这时束无忌也赶紧把折扇往袖中一笼,飞快的迎了出去,直驱辇前,躬下身去,恭敬的道:“通天教门下晚辈束无忌叩见真人。”
辇上黄袍老道只抬了下手,呵呵笑道:“小友不用多礼,本真人来迟了半天,大会已经开始了吧。”束无忌应了声是,直起身,似是以传音入密向他报告大会情形,黄袍老道连连颔首。
束无忌又躬着身,说了声:“请。”四名黄衣少女护着辇车缓缓朝广场中驶入,束无忌和四名青袍道人紧随车后走入。坐在上首的大会总护法玉杖彭祖和副总护法金鸾圣母一起站了起来。
王杖彭祖拱着手呵呵笑道:“乾道友已有多年不见,愈见仙风道骨,和三十年前并无稍异,今r盛会,能有道友莅临,更是增光不少。”
“哈哈。”黄袍老道在牵上稽首答礼,朗笑道:“恽道友还不是和三十年前一样?可笑咱们依然未能脱出尘俗。”
再说各大门派掌门人对这位黄袍老道人,谁也说不出他的来历,此时听玉杖彭祖称他乾道友和三十年前这两句话,武当青云子心头猛然一震,登时想起三十年前,先师紫y真人曾被天道教主乾天辰九y掌所伤,幸遇昆仑岳大先生经过,以一记紫灵掌把他惊走,此人莫非就是昔年天道教主乾天辰。
目前对方除了通天教主,还有一个玉杖彭祖,已方已经无人能敌,如今又来了这样一个大魔头,更没有人可以抗衡了,自己等人纵然已经化去y极针,但这一场正邪之战,看来已非落个全军尽墨不可。
第五十四章 独斗老魔
正感心头沉重之际,只听平半山悄声道:“青云道兄,这个老道,道兄可知道他是谁吗?”
青云子还没开口,东海龙王已经接口道:“兄弟倒想到了一个人。”
平半山道:“你说说看?”
东海龙王悄声道:“他门下弟子,施展y极针,就能令咱们这许多人一无所觉,再听玉杖彭祖称他乾道友,除了昔年的天道教主乾天辰,再也没有第二个人了。”
“英雄所见略同。”平半山点着头道:“东海龙王果然见多识广,贫道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想起来了呢。”
东海龙王苦笑道:“对方一个玉杖彭祖,和一个通天教主,已经够令人头痛的了,如今又来了一个天道教主,咱们这点人手,就算全加起来,也很难招架得住,兄弟这总指挥真不知道如何指挥才好。”
刘寄禅道:“来的已经来了,还有什么好怕的?”今r之事,咱们招架不住也要招架,古人说得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个拼一个,拼不过他,就两个拼他一个,也差不多了。”
东海龙王心想:“事已至此,那也只好如此了。”
这时束无忌已把黄袍道人请到上首,一面恭敬的道:“真人和总护法原来是旧识,那就不用晚辈引见了。”面朝金鸾圣母抬手道:“这位是大会的副总护法金鸾圣母。”接着又朝金鸾圣母道:“这位真人,乃是家师的好友。”他没有说出黄袍老道人的来历,是不愿当着这许多人说出来了。
黄袍老道人辇车一停,目光环顾,问道:“站在对面的那些人,就是和你们作对的人吗?”
束无忌连忙应了声是,说道:“他们之中,有少林、武当、衡山、终南、华山等派,还有龙门帮的人……”
“哈哈。”黄袍老道大笑一声道:“又是那些自称为名门正派的人和你师父作对,这些人好像除了他们,就没有一个人是对的。”
金鸾圣母眼看束无忌介绍自己的时候,他却游目四颐,一副倚老卖老的模样,心头不觉大怒,口中也沉哼了一声,同样不加理睬,心想:“本来大家约好了由自己监视玉杖彭祖的,如今这老杂毛竟然如此自大,待会我就先斗斗你,看你有什么了不起?”
东海龙王目注黄袍老道洪声道:“方才这位道长承认y极针是你门下施放的,各大门派与你无怨无仇,道长唆使门人,乘人不备,暗施袭击,道长不觉得有失身份吗?”
黄袍老道人一双修长而细的眼睛中,s出两道金芒,看了东海龙王一眼,接着呵呵笑道:“本真人门下,是应武林大会之邀,助拳而来,他们施展y极针,大概是因你们和通天教起了冲突而发,既是敌人,要把你们一网打尽,也不算是错了,何况一个练武之人,在对敌之时,自应目观四方,耳听八方,有人暗施袭击,依然疏于防范.就是学艺不精,与人何尤?”
石大山怒声喝道:“好个老道,看你道貌岸然,竟然如此强词夺理。”
黄袍老道问道:“你是何人?”
石大山大声道:“泰山石大山,你是不是有意赐教,石某自可奉陪。”
“哈哈。”黄袍老道忽然大笑一声道:“你是泰山派的人?当年石尧夫在本真人手下,还走不出十招,你自问能在本真人手下走得出几招?”
三十年前,泰山派掌门人石尧夫正是石大山的父亲,这话自然听得石大山勃然大怒,洪喝一声道:“老道士,你下来试试就知道了。”
黄袍老道人安坐辇上,面含微笑,说道:“泰山派有多少斤两,本真人不试也知道,好,本真人就让你试试,你只管用最厉害的拳功击来。看看能否伤得了本真人?”
这话也太小觑了石大山,他身为一派掌门,岂肯在天下英雄面前,被人家看得一文不值?闻言洪笑一声道:“好,这话是你说的,石某纵然不才,倒不信会如此无用。”东海龙王本待阻止,但两人话已说僵,自己就不好劝阻,而且也正好看看对方武功路数,因此就不再作声。
石大山话声出口,早已紧握右拳,运起全身功力,沉喝道:“你小心了。”右臂一振,铁锤似的拳头凌空直捣而出。
这一记使的正是泰山派最厉害的一拳石,拳头出手,发出一团强猛罡风,呼然有声,恍若迅雷,朝黄袍老道当胸直撞过去。以这一记的势道而言,纵然是岩石,也会被击成纷碎,除非那四个护辇少女迅疾推辇趋避,但四个护辇少女根本没有推动辇车,只是睁大四双黑白分明的眼波,瞧着石大山而已。
辇车既然没有推动,黄袍老道自然依旧安详的坐在辇上,连他脸上的微笑都没有收起来。双方的人所有眼光自然也一齐集中到黄袍老道人的身上,看他有什么举动?要知拳风出手,这是何等迅速之事?何况双方相距,还不到一丈来远,但看一团呼然生风的无形拳风,初时还是势道奇猛,一直撞到黄袍老道胸前,忽然变得偃旗歇鼓,无声无息,好像一下撞进黄袍老道的怀里,连黄袍老道垂胸银须都没有拂动一根,就毫无动静了。
石大山也一无感觉,好像自己这一记拳风,击在一个无底深d之中,宛如泥牛入海,从此杳无踪迹,这下,真叫他睁大双目,惊讶得不知所云。只有少林寺戒律院主持至清大师心中暗暗忖道:“莫非此人练的是收引玄功不成?果真如此,那就没有一个人是他敌手了。”
黄袍老道人过了半晌,才徐徐说道:“如何?你试过了?”
石大山满脸通红,怒声道:“石某偏不信邪。”喝声出口,人已一下冲了上去,右拳在先,左拳在后,迅若雷霆,相继击出。这一下因是近身搏击,自然更具威力!泰山派三十六记石拳,名闻天下,纯走刚猛路子,各门各派拳击中,罕有其匹,这一记如被击实,山石也会被击成粉碎,何况是血r之躯的人?
那知他双拳先后击到黄袍老道人的胸口,依然和方才凌空遥击的一拳感觉到的并无多大差别,方才那一拳,一团拳风,好像击在一个无底深d之中,去得无声无息,不知所终,这回双拳一先一后明明击在黄袍老道人胸口之上,竟然也会毫无半点声音,生似击在一个深坑之中,遥远到无垠无底。
石大山终究是几十岁的人了,方才一时冲动,挥拳击出,这一发觉不对,要待收拳后跃,但觉双拳陷入黄袍老道胸口,几已超过脉门,四周空荡荡的似无一物,既未被黏住,也不觉丝毫吸力,但自己双拳就陷在里面,再也拔不出来,就是用上全身功力,也一无所用,不,根本用不上一点力量。
黄袍老道人双目如线,s出一线金芒,徐徐说道:“本真人看在石尧夫的份上,不想伤人,你去吧。”话声甫落,石大山陡觉手腕一松,一个人被一股巨大的无形潜力平堆出去一丈多远,才落到地上,依然好好的站着,急忙闭目运气,检查全身,果然丝毫无损。
东海龙王急忙问道:“石掌门人怎么了?”
石大山缓缓吁了口气,才道:“兄弟没事,只是这人实在太厉害了,兄弟的拳击,到了他手里,就像和小孩玩耍一样,兄弟两拳明明击中他胸口,就像击在一个无底的深坑一样,不着边际,也无处用力,简直连自己都弄不懂这是怎么一回事。就被他内力推震出来了。”
东海龙王点点头道:“兄弟都看到了,石掌门人先退下去休息一阵再说。”石大山抱抱拳,依言退了下去。
其余的人,都装作中了y极针,趺坐在地,调息行功,还是忍耐不住身上的y寒之气,有些人已经忍不住全身颤抖,有些人还在自恃功力,强行抑止,不让人看出他已经在发作。因此,各大门派虽有门人弟子列阵护法,围成一圈圈的人墙,但如何瞒碍过黄袍老道和束无忌等人的眼睛?
东海龙王走前几步,拱拱手道:“道长……”
黄袍老道没待他说下去,就截着问道:“你就是东海龙王敖九洲?”这话问得很不客气。
东海龙王道:“正是敖某。”
黄袍老道人道:“你有什么要说?”
东海龙王道:“在道长未来之前,各大门派和束总提调约定,双方以十四场决定胜负,负方由胜方处置,而且方才已经j手过三场,各有一胜,一负,一和,午后自当继续下去,但从道长门下暗施y极针,目下各大门派准备出场的人,悉中暗算,无法出场,本来这十四场决战,各凭所学,是绝对公平之事,道长乃是有道之士,自应超然公正,遵守双方约定,饬令高徒替各位道友收回y极针,俾在公平竞争中一决胜负。”
黄袍老道人目光一注,说道:“看来你并未中针,石大山也没有。”
东海龙王笑道:“敖某不才,所学驳杂,也许侥幸并未中针,至于石掌门人、东狱传人,大概不惧暗算也说不定。”
黄袍老道人轻哼一声道:“本真人一向主张除敌务尽,尔等既然和通天教作对,去之尚恐不尽,还会替尔等收回y极针吗?”
丁易听得大怒,大声道:“这老杂毛说的还是人话吗?”谷飞云就已料到他这句话会触怒黄衣老道,急忙拉了他一下衣袖,但已经迟了。
黄衣老道一双电光般的目光,已朝丁易望来,沉声道:“小娃儿,你说什么?”
丁易笑道:“我说什么,你没有听见吗?”
黄袍老道嘿然道:“本真人要你再说一遍。”
丁易耸肩笑道:“好,丁某方才说的是:这老杂毛说的还是人话吗?你现在听清楚了?”
黄袍老道人y恻恻问道:“谁是老杂毛?”
丁易忽然笑道:“你认为这三个宇很好听,就送给你好了。”
黄袍老道人脸s倏地一沉,喝道:“你敢在本真人面前,如此放肆?”
丁易大笑一声道:“好个妖道,老而不死谓之贼……”
只听站在辇后的四名道士同声喝道:“小子,你找死。”
丁易看了他一眼,说道:“我在和你们老杂毛师父说话,还轮不到你们四个小杂毛c嘴。”
站在四人中间左边一个躬身道:“师父,弟子去把他拿下了。”身形一晃,简直快到令人无法看清他的身法,就业已抢到了丁易前面,喝道:“小子,你还不束手就缚?”右手一探,随着欺来之势,一下朝丁易左肩肩井x抓来。
丁易看得暗暗好笑:“你和我讲身法,论擒拿,还差得远呢。”身躯轻轻一闪,就避开了对方的一记擒拿手法,右手疾翻,反向对方左肩拂去。
要知此人乃是黄袍老道人门下二弟子,看去年龄比丁易大不了四五岁,但一身功力,却极为精纯,就在丁易朝他身后闪去之际,手背拂上他背后肩头之际,人已很快转了过来,左手一抬,格开了丁易拂上的右腕,右掌直竖,笔直朝丁易心口推来。
丁易岂肯示弱,左掌一立,朝前推去,这一记,双方出手何等快迅,但听啪的一声,双掌击实,两人各自被震得后退一步。丁易发现对方掌心,凝聚的一股y寒之气,自己左手几乎冷得发痛,身向后退之时,突觉膻中x上,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接着建里x上,又被叮了一下,但却别无感觉,心中不禁一动,暗道:“这两下准是小杂毛偷放y极针了,差幸自己不怕y极针。”心念转动,故意打了个冷噤,口中也随着低啊了一声。
这一情形,青袍道人自然看到了,口中大喝一声,人已闪电般欺上,双掌连挥,立时有八支手掌,左右上下,朝丁易八处要害拍来。丁易已经试出对方内力,并不比自己强,使出来的招式,除了快,也并不如何,对方所凭恃的大概就是练成y极针,但自己好像并不怕y极针,对方自然就黔驴技穷了。想到这里,心头不禁暗暗冷笑:“好,小杂毛,老子就和你玩玩。”身形闪动,同时也同样双腕连挥,双手握拳,随着身形移动一记又一记的连环击出。
青袍道人身法奇快,一个人在闪动之际,几乎只有一条淡淡的青影,丁易身法没有他快,但他是奇胲门的传人,奇胲门精擅奇门遁甲,他施展的身法,就是从奇门遁甲变化而来,因此纵然身法没有对方快速,但往往一步横跨,或者是一步退缩,就会巧妙的落到对方背后,使人有瞻之在前,忽焉在后的感觉。
本来青袍道人在对方中了两记y极针之后,以为不出十招,丁易就会愈战愈冷,无法支撑得下去了,那知对方只在中针之后,打了一个哆嗦,以后再也没见丝毫动静,尤其对方身法,愈来愈见奇诡,自己身法明明比对方快得多,但稍不留神,就被他溜到自己背后去,这样要打到几时去?
就在此时,突听丁易的声音在耳边嘻的笑道:“喂,小道士,你刚才打了我两记y极针,对不?幸亏在下练成太y神功。一下就把它炼化了,但来而不往,非礼也,所以在下也要用y极针打你两处x道,那就是灵台和心俞,你现在注意了。”
话声入耳.他人果然一闪不见,又溜到身后去了。青袍道人心头一惊,急忙一个轻旋,转过身去。突觉膻中、建里两x微微一麻,同时耳中也听到一阵嗤嗤细响,急忙低头看去,原来胸前两处x道上,果然中了两支针,还有一点针尾露在外面,但这点针尾上,正在冒着火花,嗤嗤细响,就是火花发出来的声音。火花不仅嗤嗤作声,而且针孔四周的布袍经火花一溅,已经冒烟燃烧起来。
青袍道人见状大吃一惊,急忙举手拍火,这一拍,正好把留在x外的一点针尾拍了进去,口中大叫一声,往后倒去。这也正是丁易促狭之处,故意留了一点针尾,让你自己拍进去。因为任何人一看到身上起火,都会举手去拍,这是脑中反应最快的下意识动作,这时就会忘记x道上的针。
丁易拍拍手,耸肩笑道:“活该。”这时那青袍道人已由两名黄衣少女扶着退下。
黄袍老道安坐在辇车上,目注丁易哼道:“小娃儿,你是魔教门下?”只有魔教门下才会玩弄一些障眼法之类魔法,丁易打出两支针没人看到,但青袍道人胸前火花四溅,大家都看到了,因此大家心中也都认为丁易使的是魔火一类的小玩意。
丁易耸耸肩,笑道:“谁说我是魔教门下?我使的只是两支梅花针而已,这小杂毛用y极针偷袭我膻中、建里两处x道,我回敬他两支梅花针也是应该的了,何况我使针极有分寸,针尾依然留在x外,大家都看见了,是他自己用手拍进去的。再说,我不使天雷针,已经手下留情了,如果是两支天雷针的话,此刻早已把他连胸带肚都一起炸破了。”
梅花针,是一般玄门弟子常用的暗器,只不过丁易在针眼里装了些火药,可以爆出火花,如此而已。黄袍老道抬手朝青袍道人胸口招了招,就有两支细针,飞入他手掌,不用看就知果然是两支普通梅花针,青袍道人只是被两支梅花针制住x道,针一起出,受制的x道自然也解了。黄袍老道看了丁易一眼,问道:“你说不惧y极针?”
丁易耸耸肩笑道:“差不多。”
黄袍老道问道:“你是何入门下?”
丁易道:“家师没有道号。”
黄袍老道沉哼一声,回声道:“天光,你去试他几招。”
站在他身后中间左首一个青袍道人躬身道:“弟子敬遵法旨。”举步走出。此人约莫三十出头,是四个青袍道人中,年纪较大的一个,自然是黄袍道人门下首徒了。
谷飞云叫道:“丁兄,你下来。”
丁易耸耸肩道:“你没看到有人还要试试我几招吗?”
谷飞云道:“你已经和他门下徒弟j过手了,现在自该由我上场了,幸亏他只有四个徒弟,如果有四十个徒弟,一个个的来,不把你累死才怪。”
丁易道:“你这话好像有点道理,好吧,你来就你来吧。”果然退了下去。
两人这一搭一唱。好像只是普通j谈,实则是说黄袍老道指使门人使车轮战,这话真把自视甚高的黄袍老道气得沉笑一声道:“小娃儿,你也不惧y极针吗?”
谷飞云正好举步走出,朗笑道:“各大门派门下,不惧y极针的人多得是,又岂止我们两个,不信你放眼瞧瞧,大家谁中y极针?”
黄袍老道四个门下,方才只是向各大门派掌门人和长老辈的人施放y极针,各大门派的门人弟子,都没遭暗算。谷飞云这话,自然是随口说说的罢了。因为这样说,也有一个好处,好让黄袍老道只把他当作是某一门派中的一个门人而已,不会特别注意到他。
黄袍老道口中轻哼了一声,他真有些后悔,对付这样一个娃儿,竟要自己门下首徒出场,以天光的能耐,足可对付任何门派的掌门人而有余了。谷飞云走到天光道人面前,含笑道:“道友要如何赐教?”
天光道人已经得到乃师指示,要试试谷飞云是否真的不惧y极针?这就打了个稽首道:“施主不是说不惧y极针吗?不知施主可否让贫道试试?”
谷飞云负手卓立,微笑道:“在下既然说出来了,道友只管出手好了。”
他这份悠然毫无准备的神态,看得天光道人心中暗暗奇怪,y极针无人能挡,除非你练的纯y功夫已有九成以上火侯。心念转动,右手已经缓缓举起,一面说道:“施主小心,贫道要出手了。”
谷飞云颔首道:“道友只管请。”天光道人倒也不敢小觑了他,功凝中指,徐徐点出一指,他取的是谷飞云双r之间的膻中x,但在中指笔直点出的同时,半屈的食指和无名指也随着弹出两缕指风,袭向谷飞云右胁归y、游魂两处x道。
y极针,其实只是一缕极y极寒之气。要练y极针,必须先练y极真气,再练气成丝,使真气凝结如针,所以发时无声无形,打中人身,从人体毛孔钻入,被打中的人,并无多大感觉,最多也不过像是被蚊子叮了一口。
谷飞云练成紫气神功,就是不运起神功,周身也有紫气护体,紫气神功是玄门最上乘的功夫,也是所有旁门y功的克星。因此尽管天光道人凝足功力,点出的一指——y极针,就在接近谷飞云胸口,就已迅快的化去。
天光道人并不知道y极针已被紫气化去,只当已经打中x道,钻入谷飞云体内去了。因为如果对方练成护身真气一类功夫,y极针也伤不了他,那是身外有一层真气,y极针受到真气阻挡,刺不进去,天光道人自会发觉。
如今是y极针遇上紫气,很快的化去,并无丝毫阻挡,和刺入对方x道一样,天光道人自然不知道了,他一指出手,就目光一抬,说道:“贫道已经出手了,施主且运气试试?”
谷飞云微笑道:“在下不用运气检查。”话声甫出,突觉右首胁下斩命x上如中巨杵,奇寒彻骨,口中不觉轻啊一声,一个人身不由已的往后急退了三步,才站住脚。这一记同样是y极针,却比天光道人使出来的强得太多了。
这下看得谷清辉、丁易两人大吃一惊,同时闪身抢出。谷清辉急急问道:“飞云,你怎么了?”
丁易也道:“谷兄,你没事吧?”
谷飞云吁了口气道:“我没事。”
天光道人还以为自己一明二暗三记y极针奏功,嘴角噙着冷笑,说道:“如何……”
只听坐在辇车上的黄袍老道沉喝道:“你回来。”天光道人应了声是,立即退下。
黄袍老道目中金芒迸s,朝谷飞云沉声问道:“小娃儿,你是何人门下?”从他这句话的口气,可知方才那一记y极针,准是他发的了。
束无忌连忙垂手恭声道:“回真人,他叫谷飞云,据说是昆仑门下。”
谷清辉一直注意看束无忌,心中暗暗生疑,束无忌明明是通天教主乔装的。即使黄袍老道就是昔年的天道教主乾天辰,和通天教主也差不多是同辈罢了,何以束无忌会对他如此恭敬?而且这种恭敬神气,出于内心,并无丝毫作假,莫非他们进去用膳之时,又换过来了?那么束传令呢?想到这里,回目朝对面看去,束传令依然是束传令,好好的站在那里。心头更是疑惑,不知这束传令又是什么人改扮的?
黄袍老道听了束无忌的话,蓦地发出一声清朗如鹤的长笑,点头道:“好,好,姓谷的娃儿,你是岳维峻的徒弟?”
谷飞云欠身道:“道长说的正是家师。”
黄袍老道又道:“无怪练成了紫气,哈哈,好极。”这两句话,显然口气不善,但谷飞云只是望着他不好答话,耳中突听爹以传音入密说道:“飞云,小心,这老道士好像不怀好意。”
黄袍老道突然目光转厉,盯注着谷飞云,沉声道:“本真人二十年来,一直在找岳维峻,你说,他躲在哪里?”
谷飞云微哂道:“家师身为昆仑掌门,一向堂堂正正做人,俯仰无愧于天地,何用躲到哪里去?”
黄袍老道哼道:“那么他人在那里?”
谷飞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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