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斗] 恶魔的游戏 11
11.
生田斗真走出公寓大楼,行经停车场的时候,未免有点恍若隔世的感觉。距离昨天记者包围此处还不到24个小时,但是这之间好像发生了超过一年份以上的事。
比起惊愕,其实更多的是愤怒。只是这份愤怒找不到具体对象,缺少发泄的出口,凝聚在x口就异常沉重。
斗真注意到角落那辆标示著东京警视厅的黑色警用车,看了眼楼上,停下脚步。
「什麽,这里的锁匠还真的会瞬间移动……」听见门铃声,山下智久急急忙忙地裹上浴巾冲出浴室,打开门还是看到同一个人。他嘟起嘴声明:「我发誓我有读沐浴用品上的标签。」
「可是你腰上那条是擦头发用的,身体用浴巾是……算了。」生田斗真对著还散发沐浴r香味与热气的人摆了摆手,「赶快穿上衣服,我们出发。」
「哈?」山下智久光著脚正准备踱回浴室,一回头就看见斗真皱著眉头看著木质地板上的湿脚印。他搞不清楚这个家伙是怎麽回事,on/off之间可以切换得这麽快,状态又这麽极端。
「是男人就该正面迎击,反正窝在家里也没什麽用。」生田斗真双手交叉x前,凛然地宣战。「华生,准备好,我们要直接接下这份恶魔的挑战书……」
「可是换锁的人还没有来。」
「那个交给管理员处理就好……喂,华生,麻烦你要穿衣服也关个门好吗?」
正面迎击的第一站是──法医家附近的连锁洋食馆。
山下智久盯著桌上那两份起士汉堡排套餐,没有拿起刀叉。「侦探先生,请问这块牛r饼里面躲著恶魔吗?」他逼著嗓子装出童音发问。
「华生,作战前需要先补给燃料。」生田斗真叉起一块切好的汉堡排,送进口中。
「等一下……明明你才是医生,为什麽我要当华生?」山下不情不愿地切著面前的那块r。
「因为伦敦只有一个夏洛克·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补充完燃料,我们下一步该到哪里?」离开餐厅,山下警部戴上了墨镜,从警车里探头问。
「中岛明案的现场。」
「你来带路吧,这边我不熟。」山下看著坐进副驾驶座的名侦探。
「……我不知道地点在哪里。」夏洛克·生田侦探迟疑著承认。
「好吧,看来只好出动我们的贝克街侦查小队了,这孩子叫什麽来著?那个特别机伶的小队长。」山下智久打开放在仪表板旁边的警用gps系统。
「华生,你连维金斯的名字都忘了。」
「福尔摩斯先生,容我提醒,你连路都不知道。」
发现中岛明遗体的现场围著草绿色的铁皮围篱,围篱上漆著○○第六小学预备地的标志,和一群儿童快乐嬉戏的彩绘,被选上作为杀人事件的现场真是相当讽刺。用地唯一的出入口已经上了沉重的鍊条锁,并且贴著县警局的黄色警告胶条。
一名县警赶来为他们开锁。「搜查本部的鉴识人员到昨天还来过几次,又带了一些证物走。」
「谢谢你了,他们大概连附近居民乱丢的垃圾都捡了一些回去吧。」山下穿上避免破坏现场迹证的鞋套,小心地走近尸体发现地点。
这几天虽然不怎麽晴朗,但没下过雨,地上那用石灰画的人形记号还很明显。
「他们把土都挖走了?」生田斗真随後也慢慢走过来,「脑袋後头的地上那些凹洞是染了血迹的部分吧?」
「嗯,大概带回去化验了。」山下蹲低了观察。「血迹部分是挺大片的,不过……」
「看起来不像是枪击造成的喷溅痕,那会更远。而且现场应该要有脑部组织碎片。」
「这里不是第一现场。本部的调查结果也是这麽说的。」
「看来这附近也没什麽烟蒂之类可以捡了。」斗真环顾四周的地面,鉴识课成员大概只差没把周遭的草皮拔个j光。「你们本部的人搞得比清洁队扫街还彻底啊,华生。」
「接下来该怎麽办呢,福尔摩斯先生。」山下智久撑著膝盖站起来,心想来这一趟还真没什麽收获。
「不要忘记运用你的想像力,华生。」斗真的眼睛转了转,向山下微微一笑。「让我们先去散个步再说。」
☆、[山斗] 恶魔的游戏 12
12.
生田斗真站在中岛明生前最後一次下车的车站验票闸门边,看著前方的路口。「怎麽样,维金斯是怎麽说的?」
「前面往左转再左转,大概。」山下智久看著手里的gps萤幕,正在研究被害人的返家路径。「不过左转之後走里面的巷子好像也可以……现在没办法确定那天他回家到底走的是哪条路。」
「嗯,反正他最後也没有真的回到家……」斗真说,凑近gps萤幕。「但,华生,看起来,不管怎麽样,我们刚刚去过的现场都不会在中岛回家的路上。」他伸出右手,隔著山下的左手握住那台gps机器,指著上头的地图。弃尸地点虽然离车站和中岛家都不远,却显然远离了中岛明的回家路径。
「除非刻意绕远路,」山下定定盯著萤幕,「可是,别忘了那并不是第一现场,福尔摩斯。」
他们挑了其中最直觉的走法先走一次──名侦探(自称)与助手沿著马路前进。山下智久把『维金斯』收进皮套里的时候,似乎轻轻地笑了。
「中岛的证件夹里,唯一被拿走的是驾照……」生田斗真回想起那张寄给自己的重要证物,「可是这几件案子的关键证物是不同的证件。」
「停车证、驾照、身分证、驾照。」山下依案发顺序逐一数下来。
「假设,证件不是事後被凶手挑出来,而是被害人生前自己拿出来的呢?」
「你的意思是说……」山下停下脚步,看著斗真。「凶手可能假扮成警察,在路上进行临检,要求被害人出示证件?」
「很聪明嘛,华生。不过依照你们之前的怀疑,凶手可不见得是『假扮』成警察,搞不好他真的是个警察。」
「但没有相关的目击出现啊。在这附近,」山下指著周围宁静的文教住宅区,「如果傍晚没事突然来了辆警车和警察,应该会给人留下印象才对。」
「嗯……说的也是。」名侦探苦恼地陷入困境。
「但这个推测还是满合理的,福尔摩斯先生。」助手适时地给予安慰,「也许在前两个案子也能派上用场。之前开会时也有人提出这一点:前两名受害人都是年轻女x,对陌生人的提防心应该比较重,所以这个凶手也许是能松懈被害人心防的类型。我想警察也是其中一种可能。」
「要扮成警察容易吗?」生田斗真打量著身旁的人。要不是一开始就出示证件,自己大概不会相信他是个刑警。
「制服配件那些,很多军警用品店都买得到,连徽章和名牌都有,还可以购。要伪造警察手册跟证件也不难,更何况,一般人碰到这种情况多半不会要求仔细看,」山下掏出x前口袋里的警察手册,打开在斗真面前晃一下,又迅速收起来。「别说是分辨变造证件了,这样子连这个警员叫什麽都看不清楚。」
这不就是我们在解剖室里第一次打照面的情形吗?生田斗真边想边对著山下点头表示赞同──那你还真可疑。
在车站和中岛家之间来回走了几趟,一无所获。眼看夕阳越来越接近地平线,山下看看表,乐观地想:就算没什麽发现,能出来走走,让这个人散散心也好。
「还有一点时间,我们从这里走过去事件现场看看好了。」斗真却显得有点沮丧。
「嗯,从对面那条巷子直接切过去,应该可以走到吧。」山下没有打开『维金斯』,只凭著方向做出判断。
相对来说,弃尸地点的小学预备地是附近较为低洼的一带,可能因此也开发得晚。从略有坡度的住宅区往下走,虽然途中路程不长,两旁却有点荒凉。过了那条巷子的末端,房子越来越稀疏。
阳光逐渐黯淡,路灯却还没亮,山下紧跟在斗真後面,简直要贴在他背後走。斗真这才想起来,生田名侦探的助手怕鬼。
「那个,我们还是从另外一边绕过去吧。」山下忽然拉住他风衣衣袖。
「都快到了,就在前面啊,华生。」斗真指著前方一个黑漆漆的涵洞,直接牵了他开始发凉的手继续前行。
「这里看起来很讨厌……」山下智久没有多想什麽,只是握紧了对方的手。此刻他真的缺乏馀裕去思考肢体接触的意义。
生田斗真突然停下来,回过头,垂著视线只顾往前走的山下几乎撞进他怀里。
「怎麽了?」山下使劲捏著斗真的手,不让他放开。
「你看墙上那个……像不像是血迹?」
☆、[山斗] 恶魔的游戏 13
13.
「晚安,生田法医。真没想到今天我们还会见到第二回。」锦户亮打开方才架设好的鉴识用多波段光源,对著喷洒了鲁米诺y体的涵洞内部照耀,强烈的血迹反应让通道里明亮得如同白昼。「dna检验结果吻合的话,这里应该就是第一现场没错了。」
「血y喷溅痕符合枪击特徵。」另一名瘦高的刑警凑近了墙面观察。其他人则忙著在地面采集证物并拍照。内博贵在血迹下方拉起比例尺,让增田贵久拍照纪录。
「不好意思,」增田移动著调整视野和焦距,斗真连忙让开位置,「啊,你就是那位法医先生对吧,真是名不虚传……」
什麽『名不虚传』?是指自己外泄消息还是遭人监听?斗真看著增田警部补圆脸上的笑容,判断其中并没有讽刺的意味,心中升起一股不祥感。他转头看向蹲在一旁的山下智久。
「这是,乾掉的……」他指著一块暗褐色的物体。
「脑组织。」斗真说完,山下迅速皱起眉头。
「现场有法医在还真方便。」锦户亮拍完照,将地面的残馀物放入证物袋。
看看四下都没有可c手的地方,生田斗真走到涵洞出口处,山下立刻站起来跟著他。
「……是我的错觉吗?我老觉得你们本部来的人一直盯著我背後看。我衣服是脏了还是怎样?」斗真扯著背後衣角费劲转头,想确认自己风衣下襬是不是沾上了什麽污点。
山下智久没什麽表情。「我只能说,这证明了每个刑事警察都有双锐利的眼睛。」
「啊?」
正在此时,有辆亮著警示灯的警车开近涵洞。一名娃娃脸的警官下了车。他脸上虽然笑容可掬,但看起来是个重要人物,斗真想。
「课长好。」山下立正站好。「这位就是生田斗真;我们本部搜查一课的国分课长。」他向两人分别介绍。
「生田法医你好,你们都辛苦了。山下,法医先生的人身安全就先交给你了……」国分警视正向两人点点头,就移步往涵洞内走去。
山下智久很响亮地应了声「是」。
人身安全?交给这个怕鬼又有x骚扰前科的家伙还叫人身安全吗?那是人身危险吧!生田斗真狐疑地看著山下。
「呼……刚刚开完紧急方针会议,听到这边的事,马上就跟课长赶来了。」另一名刚下车的警员跟上前来,对著斗真露出笑容。「生田法医?你就是我们那位『臀大肌线条完美的外部成员』?」
听完加藤成亮的这句备注,生田斗真恶狠狠地看向山下智久。山下却认真地转头向加藤警部补确认,「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明明这里满地站的蹲的全是警察,斗真却很有股想打电话报警的冲动。
「山下警部,你为什麽还在这里?」生田斗真拿新钥匙打开公寓大门。
「执行勤务啊,福尔摩斯先生。」山下智久理所当然地说。「你忘了华生也住在贝克街221号b室吗?」所以刚刚从管理员手上拿走另一副备用钥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请你回去跟那个国立课长报告,我不需要保护。」斗真没好气地边脱下风衣边说。
「是国分课长。」山下跳到沙发上窝著,把手边的东西放上茶几,「你知道吗?外面还加派了两个神奈川县的巡查在门口盯梢喔。上面认为你的安全很重要,也许犯人随时会来跟你接触。」
「我的安全……」斗真很快走到阳台前,朝室外观察。果然有辆蓝色轿车停在马路对面,车内灯亮著,里头似乎坐的有人。他关好落地窗,拉上窗帘。
「别担心,夏洛克。」山下翻著斗真昨天租的那堆dvd,「我刚刚已经买好两人份的零食和一打啤酒了!」
为什麽好好的警匪枪战片中要安排那麽长的激烈床戏?生田斗真想不透,就跟他不明白旁边这个人的行为模式一样。他双眼直直地盯著萤幕上两具纠缠的身体,生平第一次希望这一幕快点结束。
女主角好不容易脱掉最後一件衣物,斗真感觉肩膀一沉,转头看见山下智久的脑袋靠在自己身上。
「喂、喂,你很重……」天一黑就怕鬼,喝个啤酒也会醉,真不晓得现在的警察是怎麽筛选成员的。斗真抽出被他压在两人之间的手想轻轻挪开他,肩膀一动,山下却整个人贴上来。
被捧著脸吻了。
吻里有啤酒和花生米的味道。
生田斗真把那个从头到尾都闭著眼睛的醉汉推开,拿衣袖擦擦嘴。意外地并不讨厌,本能反应不是愤怒,而是……庆幸他是喝醉了?斗真按下了遥控器上的暂停键,拿床毯子盖在山下身上,走到阳台上抽菸整理情绪。
一定是单身太久了,一定……正当他这样向自己保证的时候,有个声音从背後说:「我也要抽──」
「……你不是──」
「装醉你也信,小心哪天会被坏人骗走,法医先生。」山下智久睁著清醒而明亮的大眼睛,在他耳边说。
☆、[山斗] 恶魔的游戏 14
14.
星期天一早,生田斗真被救护车的警笛声吵醒。他挪走挡在门前的躺椅,打开昨晚上了整夜锁的卧室门,却看见客厅里空无一人。电视音响都关著,昨晚看到一半的dvd已经被收进盒子里,和没吃完的零食一起摆在茶几上,沙发上头的毯子随便对折几下披在扶手边。
「山下?」看一眼乾净的厨房,斗真走进浴室。里头没有人,可是山下智久的公事包分明还靠在沙发椅侧。
「山下智久──」斗真打开落地窗,阳台上也空荡荡的。他走到围栏边,看见昨晚回来时停在角落的警车不见了,而救护车的警笛还在附近回盪,体内忽然泛起一阵冷意。
生田斗真匆忙地换上外出服,抓了钥匙就冲下楼。
「外面怎麽了?」
「不知道,大概是哪里出了车祸……」没等管理员说完,斗真就奔出大门。
车祸发生地点离斗真住处不过两个转角,他走向下坡处,看见那辆东京警视厅的警车和路边一g电线杆撞在一起,车头半毁,心头凉了半截。
一旁停著那辆闪著红灯的救护车和神奈川县县警的警车,两个穿著交通队制服的人正在察看路面的胎痕,挡风玻璃碎了一地。附近还有些三三两两的居民闻声出来围观。
「伤患很可能是我朋友,我是医生。」斗真直接走向救护车车门,示意救护人员让开,看见山下智久靠在座位上,拿块纱布按著额头,半边脸上全是血。
「刚刚想溜出来偷偷买点东西做早餐,结果不晓得怎麽回事……」山下勉强露出带著歉意的微笑。「喂,夏洛克,你不要哭啊,我还没死──」
「我才没有哭!」斗真迅速擦去眼角溢出的y体,嘴硬地说。
因为大楼前有警员驻守,事发後很快有人前来处理。也幸好有安全带和气囊的保护,山下的伤势不严重,只是额角被挡风玻璃划破的伤口缝了十几针。
「那辆车的煞车线被剪断了,是造成事故的主因,」负责在生田斗真住所前监视的两名县警,在急诊室外向他们说明调查结果。「煞车线上的切面还很新……」
「当然很新,那车我昨天晚上还开过,煞车系统好得很。」山下嘟著嘴,「我就说了我没有酒驾……」比起缝合伤口,他对於刚刚被强制做了酒j测试更为不满。
生田斗真沉著脸。「这怎麽可能?你们不是就在马路对面看著?居然没发现有人接近那辆车?」
受到指责的县警露出十分尴尬的表情,「这个……因为我们是凌晨才到现场的,也许下手的人是趁这之间的空档搞的鬼……我们也让人检查了生田先生你的车,倒是没有出问题。」
「你说你们凌晨才到?」斗真就算听见自己的车没事,也高兴不起来。他看著两名巡查,他们点点头。
「昨天晚上接到的命令,叫我们今天过去,所以是大约五点到的。」
斗真想起昨晚他看到的那辆深蓝色轿车,「你们过来开的不是警车吧?我是说,不会像他那辆车子标著警视厅什麽的。」
「没有,我们执行便衣任务,开的是一般的车子,就是外面那辆。」
生田斗真转头看向县警指著的那台黑色toyota,握紧了双手,直至指节发白,却不曾感到痛。
「啊,都是那个坏蛋,害我的爱心早餐变成在医院啃三明治。」山下智久皱著眉头挑出面包里乾涩的生菜。
「你现在还有命在这里啃三明治,就该庆幸了。」斗真看著他,「还挑食……」
「好诡异。本来觉得我们要对付的犯人是个鬼灵j的天才,现在看来比较像神经病。」山下说,「他不是盯上你吗?剪我的煞车线干麻?」
「我会坐你的车。」斗真把手里的空咖啡纸杯捏得扁扁的。「说不定他昨天就看到了。你开车的时候没发现那辆蓝色的车?也许他跟著我们回去。」
山下摇摇头,把包三明治的纸塞进空杯子里。「有的话我一定会注意到,在路上我没看到你说的那辆车。」
「深蓝色的,有点旧,大概出厂十年左右的那种国产车款。」
山下还是摇头。
「反正我确定昨晚回家後看到了,那辆车就停在公寓的正对面。」
「他们当便衣盯梢不会搞得那麽醒目,应该会把车停在停车场中间。」
「你明明後来也在阳台上,怎麽会没有注意到?」斗真身为唯一的一名目击证人,感到孤立无援。
「你知道,我那时候忙著在做别的事……」山下微笑著解释。
生田斗真把脸别开,一抹可疑的红晕自耳边染至双颊。「不要提醒我那件事,你这个变态!」
☆、[山斗] 恶魔的游戏 15
这一回,没什麽实质内容........(掩面)
15.
『报告。鉴识结果出来了,老大。』锦户亮在电话那头宣布。『bingo!你们昨天散步找到的好地方,就是中岛明案的第一现场。还有,在那张中岛的驾照上发现了和前面案子一样的指纹。』
「不意外啊……」在计程车上,山下智久拖著长长的尾音说,「课长已经知道我的公务车报销了吧?」
『嗯,车子不算什麽。你伤势还好吧?』
「还好,只是一点浅层外伤,小事。」
『课长说,这次算因公受伤,如果你需要休养可以放两天假,这边会再派别人过去……』
「我完全没事。」山下强调,「而且,别忘了,我旁边还有个私人医生。」说完,生田斗真瞥了他一眼。
『噢,私人医生贴身服务!』你这小子也别太得意了。锦户亮握著话筒一脸坏笑,『据我所知,你那位私人医生的业务范围主要是把人切开,可不包括把人给缝好……』山下把手机自耳边拿开,迅速按下结束通话键。
「锦户他们那边已经确定了,结果跟我们猜测的一样。」碍於车上还有司机,不方便把案情说得太清楚。
「嗯,那他後来还说了些什麽?」斗真追问。
「也没什麽,就废话。」山下很快回答。「头突然有点痛,借我靠一下。」话还没说完,就整个倚在他身上。
这就叫做趁机揩油,斗真心里想,却又任他靠著。
为了方便伤口包扎,山下智久把大半边前发别起来,露出额际的样子,莫名地有种少女感。加上他那些半真半假的车祸後遗症,生田法医刚开始错觉自己捡了一个楚楚可怜的美少女回家。
於是,回家後,当山下整个人扑在床上,说出「好久没有在软绵绵的床上睡觉了」,并且眨著大眼睛问他「可以吗?让我在这里睡个午觉?」的时候,斗真发现自己g本没办法拒绝。
但错觉毕竟只是错觉。
「进门前要先接受警察搜身!」除了额头上多了块透气纱布之外,午睡醒来的山下看起来已经跟昨天没什麽两样了。
「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里是我家!」生田斗真提著超市的袋子,理也没理他就走进厨房。
「搜身、搜身。」山下也跟进厨房里。「让华生仔细检查你後口袋里到底放了什麽东西!」
斗真连忙转过身来,背靠著流理台,双手在x前交叉。「你是车祸撞坏脑子了?那我通知警视厅叫他们把你带回去,换个女警队的来──」
「哼,想得美。他们怎麽可能指派女警给你。」山下嘴上虽然反驳,动作却立刻收敛了,乖乖地在门边贴墙站好。
「你要做晚餐?夏洛克,不是我不信任你的厨艺……」安静了片刻後,山下看著他从袋里拿出的东西,忍不住又开口。
「放心好了。晚餐我们吃这个。」斗真拿起两盒微波食品。「那些食材,是交给你负责早餐的,两人份噢。我家可不会让你白吃白住,华生。」
「亏你是个医生,吃得那麽不健康……还不爱运动。」山下看著他手上那两盒冷冻焗烤料理,揉了揉鼻子。
「你不吃就算了。」斗真准备把其中一盒放进冷冻库里,只见山下按住冰箱门阻止他打开。「──怎样?」
「白吃白住也不是我的风格,福尔摩斯先生。」山下智久站在冰箱前,认真地说。「你要不要考虑让我用身体交换?」
「……我看我还是打电话请他们派女警队的来好了。」斗真撕开焗饭上的胶膜,放进微波炉里,并没有拿出手机的意思。
「你啊,真没幽默感。」山下转过身去,带著微笑,开始整理袋子里的食材。
☆、[山斗] 恶魔的游戏 16
16.
本周第一个工作日,法医研究中心和往常一样繁忙。处理完周末假期发生事故的待验案件,生田斗真带著资料室里列印出来的一大叠旧案勘验纪录,走回个人办公室。
推开门,就看见松本润歪在他椅子上,读著手里的一本什麽书。
「──这里到底是我的办公室还是你的?」又忘了锁门的法医,焦躁地把文件往桌上放。家里多了个颇具危险x的食客不说,回到工作场合照样不得安宁。
「斗真,你最近脾气真是不太好。」松本检事官把书阖上,看了眼桌上的资料。「渡边一家杀人案的纪录卷宗?看来,周刊揭秘那篇报导说的是真的,这件案子跟最近的连续杀人案有关?」
「下一回,不妨让我诬陷你外泄侦查资讯,看看你脾气会不会比我好。」斗真没好气地说,「噢,还要加上,在你家电话上装监听器材;顺便再寄个凶杀案现场遗失的证物给你──」
「喂,你现在说的这些情况,是夸饰还是写实的?」松本润打直了腰杆,把座椅挪近桌面。「你家里的电话被监听?还收到凶案证物?!……什麽证物?」
生田斗真走到窗边检查,确定窗户都关好了。「是真的。那本鬼周刊上不是说了,中岛明的驾照不知去向──现在可找到了,被装进信封里寄到我家。」他在那天被山下拿来睡觉的纸箱上坐下,「还有,山下智久那辆警车的煞车线被人动手脚给剪掉了──」
「等等,」松本打断他。「前面那些我大概听懂了,看来你是被这个j神有问题的凶手盯上了。可是,山下他开的警车被动了手脚,这档事跟你有什麽关系?」
生田斗真迟疑了片刻才说:「他那辆车当时停在我家楼下。」
「喔,在当事人的陈述中,扣人心弦的部份总是比较晚登场。」松本润即席发挥起事务官的问案本领,「你这句话的语意相当的含糊不清,很有问题。『当时』是什麽时候?白天还是晚上?山下警部的车子又怎麽会在你家楼下?」
斗真刻意避开了润的眼睛,露出一副『说来话长』的表情。「我又没必要跟你解释那麽多!」虽然如此,他还是接著说下去。「因为收到了那件证物,搜查本部认为犯人可能会继续跟我接触,所以,山下他暂时住在我那里。」
「你让他住你家?」松本润若有所指地微笑著,「你家可只有一张加大单人床……」
「违背了你的期待真不好意思。他·睡·沙·发。」斗真严正地声明。
「嗯。」松本润点点头。「所以,山下智久是在沙发上咬你的?」
「啊?」生田斗真一头雾水。「咬我?」
「在你的脖子上,法医先生。」松本润指著自己颈线右侧示意。「不知道你们的专业鉴定用语是什麽,不过,我们一般都称呼那种痕迹叫做──『吻痕』。」
斗真立刻按住自己的左颈,「这个……是……」真是见鬼了,自己居然没注意到,这两天不晓得已经被几个人瞧见了。
「生田斗真,我不是你妈,你也不是才十五岁。如果你要告诉我那玩意儿是过敏还是蚊虫叮咬,那大可不必。」松本润双手抱x看著他,神态如同在法庭上驳倒对造律师般得意。
「反正,这不是在沙发上弄的。」嗯,山下是在阳台上咬人的,斗真想。「松本润,你还赖在这里可以吗?再过半小时,下午开庭时间都要到了。」
「啧。」松本润侧过手腕看了看表。「都怪你的证词太j采,还好我们的案子排在第三个,应该还赶得上。不过,等一下要出去还得先换证,麻烦死了。」
「换证。」生田斗真低著头,呆呆复述著。
「嗯,你们中心里的工作人员才有核发停车证吧?我们进来得拿证件换……」松本润站在门边,往公文包夹层里m索著临时停车证。
「润,这次真是太感谢你了。」生田斗真j神奕奕地站起来,用力搂了下松本润的肩。
「别见外。就算你没这样做,我也不会随便泄漏你们两个搞上的事。」松本润伸食指挡在唇间示意完,随即开门离去。
生田斗真拿著手机,按下快速拨号键後才迟迟回过神来。「──我并没有跟他搞上!」
『……谁?你说你没有跟谁搞上?』电话另一端,山下立刻敏锐地反问。
「松本润……不是,我刚刚是在跟润说话。」斗真气鼓鼓地说。
『松本学长现在又在你那?』山下的声音冷冷的。
「刚刚走了。啊,这不是重点。」生田斗真恢复了平稳的语气,「华生,你知不知道渡边雪子的那张停车证,是什麽地方的停车证?」
☆、[山斗] 恶魔的游戏 17
17.
「h综合医院?我正好有同学在那。」
得知渡边雪子停车证的发证机构後五个小时,山下智久依约开著斗真的车来接他。
「东京警视厅今年很缺预算吗?他们怎麽没派其他车给你开?」生田名侦探(自称)打开车门坐进去,似乎对於不能搭警车出勤感到有点遗憾。
「还不都是因为你。」山下拿出那台gps,看看前面实在没地方可放,只好递给斗真。「这次他们说,没事停辆警车在你家楼下,等於摆明了跟凶手说『嘿,我们这里有警察在』,会让他心生警惕。所以只给我一辆普通的车,还没你这部好开。」
「早知道就在他们拖走那辆警车之前,先把车上那个警示灯偷出来。你们出紧急勤务前会贴在车顶然後打开对吧?我一直想做做看那个动作。」斗真比画著单手伸出车窗装上警示灯的样子。
原来生田侦探喜欢的是那玩意。山下带著笑看了他一眼,「还好,我事前已经把维金斯拿下来收好,不然,就算装上警示灯,凭你的认路能力,我们那儿都去不成,大侦探。」
「哼,这次我们要去的地点在都内!那里已经超出我的管辖范围了。」
「那上次的陈尸现场是怎麽回事?原来横滨不是在神奈川县境内?」
「夏洛克·福尔摩斯的管辖范围当然是──london city。」
虽然知道斗真有同学在这家医院里工作,但山下没想到,这位同学可是副院长──他们两个人被带到贵宾室里。「两位请稍坐一下,我去通知副院长。」那位秘书说完便离开。
「哇,医生真好,当警察通常没有这麽好的待遇。我还不知道医院里有贵宾室。」山下智久端起面前那杯茶,喝了一大口。
「那当然,你们一出现通常不会有好消息。」看他如此牛饮,斗真微微皱了眉。
「那我等等就装作你的助手好了,免得被赶出去。」山下翻了翻桌上的糖果盅,从中挑出一颗巧克力。
「你本来就是我的助手──不过依我看,你等一下还是得表明身分……」话没说完,贵宾室的门打开,一个身著白袍的男人走了进来。
「斗真,好久不见!」
山下智久坐在沙发上没动,盯著来人搂住生田斗真。看来,全天下都喊这家伙『斗真』是吧?
「长纯,你应该是我们班上第一个当上副院长的吧?」
「那还不是靠我爸是院长,我爷爷是理事长。咦,你这是在讽刺我吗。」长谷川放开手,这才看见山下。
「我是警察,代表东京警视厅的特别搜查本部来问案。」山下掏出警察手册,很快地说。
「这个……如果随便向外人透露病历资料,恐怕会违反医事法吧。」长谷川纯听完他们的来意,语带保留地答覆。
「我们不需要看病历资料,」斗真纠正他,「只是想知道,渡边雪子生前是不是来你们医院长期看诊,或者她是不是有家人在这里住院。」那张停车证并非临时停车证,而是记名的年度停车证,需要缴交年费。若非医院工作人员,就只有相关厂商和经常出入医院的人会申请。可是渡边雪子婚後一直是专职主妇。
「其实要申请搜索令再过来调阅病历也可以,」山下在一旁帮腔。「只是麻烦了点,对医院、对我们都是。要是外头候诊的病人看见这里来了一大堆警察,说不定还会以为你们出了什麽医疗疏失……」
「好了,我明白了。如果只是要查就诊纪录的话──」长谷川打断了山下的软x恐吓。
「就诊纪录就够了,谢谢。噢,顺便查一下她的亲人,包括那两个孩子。渡边太太的娘家旧姓是?」斗真看向山下。
「细井。她入籍前的本名叫细井雪子。」
「那请再帮我们查看看,是不是有姓细井的人,三年前曾经在这里住院,或是经常来看诊。」
长谷川纯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出贵宾室。
「你扮黑脸的技巧挺高妙的,华生。」
「哼哼,这可是我的本行。」山下继续往糖果盅里搜寻巧克力。「不过有点奇怪呢,虽然说都是在东京都内,可是这里跟渡边家有一大段距离,如果是经常要看病的话,好像远了点。」
「医院这种场所跟超市又不一样,大家不见得会选离家最近的。也许她在这里有信任的医师,或者说,她不想让邻居知道自己需要长期就医……反正有很多种可能。而且,这边的神经科和x腔内科都满有名的。」
山下点点头。「斗真。」
「嗯?」
「没事,只是想叫一下。」
结果,长谷川纯并没有带来他们预期的资料。渡边雪子本人和家属都不曾在h综合医院里就诊。
「这太奇怪了……」生田斗真两手c在风衣口袋里,走出医院大门。秋意渐浓,晚上实在有点冷了。
「现在时间还不算太晚。」山下回头看一眼候诊大厅的挂钟。「不如,我们直接去问渡边雪子的家属好了。搞清楚她为什麽会有这里的停车证。」
「渡边雪子的家属?」斗真快步走向自己的车门边。「你是说,渡边健治。」
「嗯。」山下点头。「不过,这一趟得要有被拒绝会见的心理准备。」
刚匿名登上杂志,声明本案受害人曾经卖春的可疑法医,和无能的东京警视厅警员啊。生田斗真想,在渡边健治眼里,这两个人绝对是世界第一的糟糕组合了。
☆、[山斗] 恶魔的游戏 18
18.
「渡边健治还住在原来那个地方吗?」斗真想起,渡边先生正是这宗杀人案的发现者,是他当天凌晨回家後打电话报警的。亲眼目睹妻女惨死的画面,对於幸存的家属来说,一定是非常痛苦而残酷的事;更何况,那样的场面是出现在他们的家里。
「当然是搬走了……继续住在那,换做谁都是折磨吧?」山下翻出案件资料,正在查渡边健治的详细住址。
「渡边先生是做什麽行业的?」
「贸易公司社长。今年才39岁,底下有四十几个员工,也算是小有成就吧。」山下把查出来的地址输入在『维金斯』上,萤幕很快绘出一条路线指示。「谁想得到会发生这种事呢?噢,不过,在我们的档案里,他一直被列为重要嫌疑人,要不是当天他的不在场证据实在很明确……」
「重要嫌疑人?!为什麽,他和雪子的感情有问题吗?」斗真惊讶地问,「就算这样,也没必要连自己的小孩都杀死吧。」
「跟他们夫妻的感情状况无关。只是因为,」山下停顿了一下,「g据经验,这种谋杀案查到最後,经常会发现凶手就是被害者的枕边人。」
「但他有不在场证明……」
「嗯,连客户和妈妈桑,一共有八个人指证他案发时正在银座的俱乐部里喝酒应酬。除非渡边健治有个不为人知的神秘双胞胎,要不然,这个不在场证明算是牢不可破了,福尔摩斯先生。」
出乎意料,渡边健治在对讲机那头听完他们的身分,还是开了门。
「两位请进……」
渡边先生的样子也跟斗真预想的刚毅形象完全不同。他身材微胖,有一张很具亲和力的脸,比起中型公司的社长,看起来更像是个饭店里的掌勺大厨。
「很抱歉,现在家里没什麽好招待的。两位喝点麦茶可以吗?」渡边健治走进餐厅里张罗饮料。
「噢,真的不用麻烦了,渡边先生。这麽晚了,我们冒昧来打扰,只是想问一件事。」斗真开口推辞。山下环顾著这个位在高层大厦里的单位住宅,看样子并不像是有新的女主人。
渡边神色黯然地走回客厅。「是关於雪子的事吗?」他在沙发上坐下来。「之前也陆续有几位警员来问过。我确实没有隐瞒什麽,是真的对她婚前的事情不是很清楚……而且我也不相信,她可能做过那种事……如果你们认识雪子的话,就会知道,她是什麽样的人。」
两人也随著渡边健治的话沉默了几秒。
「那个,其实我们这次来,是想问那件证物──关於雪子夫人那张停车证的问题。」斗真先开口。
渡边抬起方才垂下的头,看著他,「雪子的停车证?」
「嗯,这张h综合医院的停车证。」山下从公文封里拿出证物的放大照片,一共两张,是那张停车证的正反两面。
「……我记得,那天警察在玄关柜子上发现的。」渡边看著照片回想。「後来说是在上面采到有问题的指纹。」
「渡边先生,不晓得你知不知道雪子夫人为什麽会有这张停车证,她常常去这间医院吗?」斗真问。
渡边健治仍然盯著那两张照片。「不,我不知道。老实说,那天看到这张证件,我才第一次听说这家医院。」
「那,再请问,当时雪子有什麽亲友生了病,或者她有没有提过去探病什麽的?」
渡边摇了摇头。「我工作一直很忙,不太会过问她白天都做了什麽……但是,雪子她除了接送女儿、购物那些惯例的行程,如果另外去了哪里,一向会主动跟我说的。我没印象她那时候去探过谁的病……如果是在这之前的话,前一年我们倒是去探望过她生病的姑姑,可是那家医院在静冈那边。」
山下和斗真看了对方一眼。
「非常谢谢你,渡边先生。这时候来打扰真的很不好意思。如果之後有想到一些别的相关的事,请你随时跟我们连络。」山下站起来,向渡边健治鞠躬。
「不客气……真希望我还能记得什麽别的。……现在,我能为雪子她们做的,就只有这麽多了。」他将两人送到门口,逐一握手道别。那双手温暖而有力。
离开渡边家,山下智久和生田斗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再说话。
「他看起来是个好人。」车子接近都县交界时,斗真忽然说。
「嗯。」
「而且他还爱著雪子。你看到了吗?电视前面还摆著全家福和结婚照。」
「嗯。」山下瞥了斗真一眼。斗真转头看著窗外。
「你们居然还怀疑过他是凶手!」
「对不起!敝人谨代表东京警视厅向您致歉,法医先生。」山下假装没注意到生田名侦探眼中的泪光,将车子开下交流道。
☆、[山斗] 恶魔的游戏 19
大家看到後半的时候,请不要揍我........(奔)
19.
回到法医家所在的公寓。在电梯里,生田斗真往身上风衣口袋里找钥匙。「奇怪,我明明记得早上是放在右边口袋里的……怎麽会在这一边……」
山下也跟著掏起自己口袋来。「嗯,我两边口袋里都有!」
「什麽啊?」斗真拿著钥匙走出电梯。
「巧克力。」山下拆开糖果纸,把那颗酒心巧克力衔进嘴里。
「喂,人家那边的糖果是给客人等待的时候吃的。」斗真打开门,无奈地看著那个偷糖果的窃贼。「你啊,像个小孩子似的……」
「那让我来做点大人才会做的事。」门在身後关上,山下含糊地说。斗真正准备开灯,却被猛地按住,推在墙边。
巧克力在吻里融化,舌间交缠著柑橘甜酒的味道,可可脂的苦涩香气随之在口腔中扩散。不管是味觉还是触感,确实都是大人风格的。
「嗯……」斗真被吻得几乎要透不过气来,只能自鼻腔发出无意义的破碎音节。一只手探进风衣里,不安分地拆解起衬衫上的钮扣。感觉巧克力和酒的味道逐渐淡去,山下仍然贪恋地吸吮著他的唇面舌尖。
终於松开嘴唇的时候,灯依然没亮,斗真的脑子里好像全是嗡嗡乱响的杂音,只能辨识出一句:「这样一来,我们就是共犯了──」风衣随即落在地上,吻跟著落在他裸露的肩膀上。
这次的吻里长著小小的牙齿,顺著肩线爬上颈间,在喉结上轻轻咬著的时候,斗真的手指探进山下的发丝里。并没有收到抗拒的意思,反而使他微微僵硬了一下。
然後是第一次富含回应的长吻。
「不要在这里……」山下的手在长裤底下停住。那麽,换个地方就可以了是吗?他当然没有傻到问出口,只是立刻动手把如此低语的人拉进卧室里。
「这是什麽?」斗真被压在床上,一边逐个打开身上那人的衣扣,一边问。
「嗯,不要乱动。」山下撑起身体,把腰带上的配枪和手铐解下来放在床头,顺便把背心连著衬衫一起脱掉。
「好危险……」斗真正转头看床头柜上的警用配备,立刻被落在腰际的触感分散了注意力。湿润的吻沿著j致的腰线往下,停在裤头那枚已经打开的铜扣前。
「你这里有没有……那个……」山下贴上来,在他的耳边问。
「床头柜那个抽屉里面……」斗真想也没想地说。可一说完他就後悔了。
他看著山下探出手打开那抽屉,然後动作在视线搜寻内容物之际,完全冻住了。
没有关上抽屉,山下智久把撑在斗真旁边的那只手收了回去,坐在床沿,低著头发出无声的笑。
从背後看起来大概也像是在抽泣。可是斗真从侧面看得很清楚,他是在笑。
「那个是──」斗真想解释。
「前女友的东西是吧,相当一目了然啊。」山下站起来,用膝盖将拉开的抽屉顶回去。把枪套和手铐装回腰带上,最後捡起床畔的上衣。「难怪你对晚上的事那麽感同身受……」
斗真躺在床上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他是不知道能说什麽。
「我出门一下。」山下走出房门,没有打开客厅的灯,没有回头。
斗真听见大门扣上的声音。他抓起刚刚两人缠绵间被蹬到床边的被子,往上拉,直到完全盖住自己。
星期二早晨,斗真发现餐桌上留著一份和式早餐的时候很吃惊。他以为山下回去了,因为几乎整夜没睡,却没听见他开门的声音。
不过看样子现在又走了。
虽然没什麽胃口,还是吃了早餐。斗真出门时,除了平常上班的配备。还抱著一个小纸箱。
「早安,生田先生。」下了楼,管理员向斗真问好。
「早……」有点想问「那个警察先生什麽时候走的」,可又问不出口。斗真有气无力地回应。
「那是?」管理员有点疑惧地看著他手上的箱子。大概是法医抱著装有不明物体的纸箱总会让人疑虑。
「可燃x垃圾。我要拿去後面丢焚化炉……」斗真走向後门。
前女友的相片和那些无聊的卡片信物啊。他在社区焚化炉前面放下箱子,站起来轻轻踢了它一脚。果然早该处理掉的,这种东西留著就是会惹麻烦。
打开钢铸的炉门,斗真最後只看了眼箱子上层那还剩下半盒的保险套,毫不犹豫地把箱子推进去。
炉子上头标著每天焚化时间:下午四点。
下午四点啊,真希望昨天的那份尴尬也可以放进去,在那时候连同垃圾一起焚化掉。生田斗真想。
☆、[山斗] 恶魔的游戏 20
20.
接下来好几天,对生田法医来说,山下警部跟人间蒸发了没两样。
除了每天早上都有份早餐在餐桌上等著他。
刚开始只是感到压倒x的尴尬,还有点庆幸他主动避开自己;过了两天,斗真才扎扎实实地感到寂寞。其实认真算起来,自己被这个入侵者打扰的生活也没有几天,可是陡然回到往常一个人的日子,却一点也不习惯。何况,山下智久在这里还代表一份安全感。
虽然斗真知道,楼下还有两个警察在执勤。
等不到电话,生田斗真踟蹰许久,终於试著拨打手机通讯录上那个被命名为「约翰·华生」的号码。先假装要问他案件调查进度的事好了。但电话好不容易接通时,话筒里传来的却是增田贵久充满歉意的声音:『不好意思,山下前辈他现在不在位置上,请问法医先生有什麽事要我转告他吗?』
没什麽事,斗真讷讷地说。总不能请增田告诉他,自己已经把前女友留下的东西都处理掉了吧。
星期四晚上,他早早上了床,把闹钟设在四点半。这样总可以了吧,看我明早当场逮到你!斗真带著笑意入睡。
凌晨四点半,山下果然站在厨房炉子前面。斗真打开房门,看他没有回头招呼的意思,清了清喉咙,「……我把那些东西丢掉了……那天的事,很抱歉……」
「该说抱歉的是我。」山下看著手里的煎蛋用平底锅,仍然没有回头。「我忘了你是交女朋友的人。」
斗真又想不出话可接了。他慢慢走到客厅中央,「……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你的意思。直男把送上门的男人当正餐之间的小点心,这种事我也不是没听说过……」山下把煎蛋卷移到盘子上,这次失败了,蛋卷软摊摊地没有应有的膨松度。
小点心?这麽富有嚼劲、高热量又难消化的东西能拿来当小点心吗?那我口味还真重。生田斗真正想反驳,就看见山下把那碟黄色的不知什麽玩意儿放到餐桌上。「饭你自己用微波炉热吧。明天星期六,早餐请自理。我马上就回去了。」
斗真趴在沙发椅背上,看著他关上大门。
一个浑身肌r的男人,谁知道比女孩子还要难哄……不对。斗真忽然想起来,刚刚忘了跟他说那句在前女友身上屡试不爽的话。
「──我喜欢你。」斗真趴在沙发边低声对著空气说。「……混帐,我想我是爱上你了。」自己获致意料之外的结论,他突然觉得全身力气都被抽乾了,整个人挂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
山下智久搞不清楚自己是怎麽回事。斗真好不容易主动跟自己说话,而且是还满动听的话,结果自己语无伦次之下,回他的是什麽?小点心?
就算心里是这麽想的,也不应该这时候说出来。他轻轻用额头叩著电梯墙板,车祸的伤口已经愈合不会痛了,可是好像还有哪里痛,闷闷的。
越过打著盹的管理员柜台,走出大门,山下向值班中的两名巡查打招呼。「辛苦了。我今天晚上大概不会过来,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是。」
「喂,山下他刚刚不是还在办公室吗?」锦户亮敲敲增田贵久的桌面,「怎麽一转眼又不见了?」
增田抬起头,「这几天老是这样。你有东西要给他?」
「中岛明证件夹里的证件清单──老大他一早就要我送来的。」锦户扬一扬手里的文件。
「先放他桌上好了。大概又去健身房了吧,我看没那麽快回来……」
「去健身房,你们说山下前辈?」手越佑也正好从增田背後经过,「我刚才去送搜索申请书的时候,在电梯里碰到他,他是去s击练习场。」
「靠,他现在这时候跑去练枪?!」锦户亮提高了音量。「进入红色警戒状态、红色警戒,各位同志。这家伙成天泡健身房还算正常,没事去s击场就太恐怖了,他心情一定很差──奇怪,前几天不是还得意得很……噢,那个翘屁屁法医这麽快就把他甩了?」到了最後一个问句,他才稍微压低声音。
「感觉不像。」增田贵久跟著压低声量,「昨天法医先生还打了两次电话来,是他不接。」
「他不接生田斗真电话?!」锦户亮搔搔头,想不通。「我看山下这次车祸的後遗症不单纯,他是脑子故障了吧?」
在顶楼的s击练习场,山下智久戴著护目镜和耳罩,手上那把德制sig-sauer p-230九厘米手枪上的准星瞄准了靶面。
前两发打得有点偏,不过後五发总算恢复正常水准,正中靶心。这成绩比早上的煎蛋卷要好看多了,他松口气。
坐下来清理枪膛时,他才发现後面有个人一直看著,是特殊犯罪搜查班的吉田系长。「系长好。」
吉田警视看看他,「准度不错。要不要考虑下次我们有狙击任务的时候来支援一下?」
「系长是在跟我开玩笑吧?你们那里哪个不是s击高材生。」山下摘下护目镜,回头直视著吉田警视,「而且,长官,我近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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