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入世之月色倾九州

第 11 部分

“陆小姐?谁是……啊?老天!陆小姐??她真来了?”屋里传来一个久违的声音。
年过八旬的余婆婆颤巍着从里屋走了出来,见到屋外随意站着的甜月忽然老泪纵横,那速度……
“陆小姐……老身……老身还以为有生之年自不能见到您啦……”
甜月赶紧扶住站不稳当的余婆婆,安慰道:“余婆婆我这不是来了嘛,您别哭,别哭啊,我我我我……”甜月本就不太会安慰人,急得快跳脚了。
“老身不是难过,是高兴啊!高兴……”余婆婆抹了把老泪,沟壑的黄脸上依旧一片晶晶亮,“您快里屋坐,进去做……”说着就要搀甜月进去。
“余婆婆,这‘您’字我可担当不起,哎你们愣着干吗,还不快扶婆婆进去啦!”甜月催促了一下傻傻站立的几个青年。
“哦,哦!”带头那人如梦初醒,一挥手,众人七手八脚地几乎是把余婆婆给扛了进去。
“陆小姐,自从您……你走后,村里人都惦记着你们呐!哎?这次那对双胞胎,还有……那个不爱说话的小孩,还有那个胸部很大的女人,都没来么?”余婆婆向窗外张望了一下。
“呵呵,就我一个人来了,他们都忙着呢。”她总不能说自己是偷偷跑出来的吧。
“陆小姐,你吃,吃!”余婆婆客气地把一盘水果往甜月这边推。
“恩,恩!哇,这葡萄好好吃哦,记得那时候山里可没葡萄的呢。”甜月抓起了她的最爱,葡萄。
“呵呵,是那个不爱说话的小子告诉我的,他说您最爱吃的就是葡萄啦,然后村里的人就去购了一些葡萄种子来,就盼着你来呢!这山里可真不错,种出来的蔬菜水果都水灵灵的呢!”余婆婆乐得露出了所剩不多的几颗牙。
“唔唔唔。”甜月高频率地点头,恨不得把这些葡萄全塞进嘴里。
“陆小姐,那……典儿她……”余婆婆犹疑着问道。
“好,当然好啦!”甜月很“肯定”地狠狠点头。典型的撒谎不打草稿,天知道这十年来她根本就没见过人家一面。
“哦……这就好,这就好啊……”余婆婆带着些许欣慰抬起了老眼。孩子她娘,你听到了没,典儿她活得很好呢……
“对了,陆姑娘啊,最近几日咱村里就要举行一个胡丽金那大会,你住上几天,也看看吧?”余婆婆询问道。
“胡丽金那大会?那是什么东西?”
“胡丽金那是奇柯族的语言,翻成汉语大概就是歌舞大会的意思。”余婆婆解释道。
“歌舞大会?”甜月眨巴了一下眼睛。
“呵呵,都是那些三十好几的孩子想出来的,既然大家都住在这里,没什么娱乐生活总是很无趣的,所以大家决定每年举办一次胡丽金那大会,会上若有一见钟情的男女就可顺水推舟结为夫妇呢。咱们这老一辈的活了也这么久了,多些新鲜玩意儿也是好事,这不,大家都忙着筹备呢。”余婆婆笑道。
甜月点头示意知道,继续消灭着甜美的多汁葡萄。
胡丽金那大会在紧锣密鼓中盛大展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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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午夜飘絮 花绽如妖 十一载4
台上本届胡丽金那大会的主持者江茹荷正在眉飞色舞地介绍着本次大赛的强力阵容。
“根据公证的抓阄结果,这第一位呢,就是桂丹庆桂姑娘!”
台下一阵热烈的掌声,还有几个热血青年忍不住吹了几声口哨,把桂丹庆羞得小脸通红。
桂丹庆是个易脸红的姑娘,第一次参加胡丽金那大会的她在众姐妹的大力鼓舞下才赧然穿上了这件百花褶罗裙,听到台下男子的呼喊声,小脸已涨得可挤出水来。
舞蹈开始,乐师门各自忙活起来,桂丹庆跳的是他们民族的传统舞蹈,月下舞。
“呵呵,陆小姐,这月下舞是三叶族特有的舞蹈,庆丫头平时跳得的确不错,喏,你看,刚开始还有些紧张,现在不就好多了么!这丫头就是皮面薄!呵呵……”从余婆婆的话中不难听出她对桂丹庆的宠爱,甜月看到台上那飞快旋转的小小身影,的确很能吸引人的视线。
“真是起了个好头啊。”甜月狠狠亲了口拉丝,看得周围人看她的眼神一下诡异起来。
“这月下舞跳起来主要是以旋转为主,功底不深厚的人转个几圈准得晕头转向的。庆丫头可是学了好几年了,这功夫,啧啧,花下心思的就是不同啊。”余婆婆再次赞赏道。
甜月点点头,顺便喂给拉丝一个葡萄。哪知拉丝并不领情,头一甩,看得身边几个姑娘都乐了,纷纷想来摸一下它。
“它可是有毒的哦,不过到时候你们手肿了或烂了我会给你们解药的!”甜月大义凛然道。
几个姑娘的手就这样僵在半空中。
“呃,呃,这天气好热呀!”她们不约而同地以手做扇,扇起风来。
众人不由大笑,几个姑娘也是放下了手,嫣然巧笑,吸引了无数青年才俊的目光。
一舞结束,桂丹庆在大家热烈的掌声中走下台,很有预见性的,她的脸在跳完舞后又刷地红了。
“呵呵,真是个好姑娘!”江茹荷称赞道,“那么,接下来一位就是村里的第一才女,王嘉乐!”
不愧是才女,甜月在她身上发现了一种喜文弄墨之s客的清高气质,却并不太明显,想来在这桃花源里的风土人情也令人孤傲不起来吧。
“今日胡丽金那大会,我为大家赋首诗吧。”
“晴空色湛蓝,碧水味觉甘。共乐于湖畔,神仙也枉然。”
“呵呵,陆姑娘,嘉乐可是出了名的出口成章。唉,说起她的遭遇,当年也是书香门第的小姐,后来受到灾难迫害,父母双亡,这才跟了同城的流民来到这里。要一个大小姐放下架子,对她来说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呢,不过现在,哈哈,大家都相处得十分融洽呢。”余婆婆道。
“唔唔唔,真的很不容易。”甜月连连点头。这诗还真有那么点味道,但甜月对诗词向来不感冒,也就没什么发言权了。
接下来又有人跳舞,唱歌,弹琴,作画,该齐的都齐了,比赛艳幕纷呈,台下小伙子若是中意哪位姑娘,在她比赛结束时都会上去献殷勤,那些娇羞的姑娘一个个脸通红的,想是那些小伙子说了许多热烈的情话。甜月看着他们夸张的神情和动作,连连愕住,这民风可比二十一世纪还开放哪!
也有几个小伙子同时看上某位姑娘的,干脆角斗起来,说是谁最后胜出谁就能赢得姑娘芳心,结果还顺便跑到台上去闹了一下,推迟了下一位姑娘的出场。村里的大人们看得哈哈大笑,不由赞叹年轻就是好。
“本届的胡丽金那比赛就到此结束了,每位姑娘的表演都十分出色,大家再给她们一些热烈的掌声吧!”
台下响起一阵哄潮,青年们不由攀比着自己的姑娘哪位更优秀。
“好了大家静一静!本次的胡丽金那大会我们还邀请了一名神秘家宾,大家猜猜是谁?”江茹荷卖足了关子。
“谁呀?哎,江家姑娘,你就不要卖关子啦,倒是快说呀!”台下未获佳人青睐的小伙子们又闹腾起来。
“既然大家都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公布啦。这位神秘嘉宾就是——陆小姐!”说着她用五指指向了错愕的甜月。
“我?神秘嘉宾?”甜月指着自己的鼻子眨了眨眼。
没看清甜月的人纷纷猜测这位“陆小姐”是何方神圣,忽然有人记起了什么,大呼道:“陆小姐?该不会就是……是那个带我们来这里的陆小姐吧?”
他的话仿如一粒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水中,漾开了层层涟漪。
“天哪,恩人回来了?她没抛弃我们!”
“太棒了,我一定要让我孩子见见这位陆小姐!”
“……”
“呵呵,江家丫头向来古灵精怪,这件事老身也是不知情的,这妮子可是出了名的爱耍人呢。”余婆婆呵呵笑道。
甜月有些郁闷,她本是想低调而来低调而去的,现在被拆穿了身份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无奈地耸了耸肩。
“那么我们就有请我们的大恩人陆小姐上台,或许她能带给我们一场即兴表演,大家期不期待?”
众人一片欢呼叫好。
甜月刚站起来,身后不远处便传来一阵嘈杂扭打声。
“怎么回事?”显然余婆婆也听到了,颤巍着站起来朝声源看去。
只见上次试图拦截甜月的那名带头青年正和他的几个小弟押着几个少年向这边走来,那几个被抓住的少年面上或是羞赧,或是愤怒,或是无奈。
“洚全,这到底怎么回事?”余婆婆看了看那几个少年肃声问道,做了多年的村长,她的身上也出现了一股威严之势。
洚全就是那个带头青年,他放开其中一人的领口气声道:“村长,他们几个小子竟想趁着胡丽金那大会偷偷逃跑,被我们逮了个正着!”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在刚来这里时就有规定不准任何人擅自下山,违令者,轻则打,重则杀。谁知今日真有人敢破坏这条戒令了,况且……众人看了看甜月,今日陆姑娘也在呢……她若生气了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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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午夜飘絮 花绽如妖 十一载5
“哦?成贵,确有此事?”余婆婆望向那几名被捕的孩子中似乎是领头的一个少年。
未等那“成贵”回答,已有一名中年妇女哭喊着跑上来跪在余婆婆面前,她自然知道桃花源的规矩,他们可以在山上任意游玩,却不能踏下山一步,否则等待着他们的就是全村人的审判。那“成贵”是她的儿子,不久以前他就跟她说过想出村去看看,当时她只当是儿子在说笑,哪知今日却真正发生了,这怎能让她不心慌?
“村长,村长,都是我不好,我没管教好成贵,您饶了他吧,他不懂事,我保证他以后一定不会犯了……”中年妇女不停地磕着头求饶道。
村里人都知道余婆婆平时慈祥温和,但在处理公事上却决不含糊,该罚的绝不会包庇。
她的丈夫早死,而后既当爹又当娘地把儿子拉扯大,活着只为顺着她已去的公公婆婆的遗愿延续郁家香火,今日她的儿子若是真出了事,断了郁家这唯一的香火,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下了黄泉后又有什么脸面去见她的丈夫和公婆?
“成贵一直是个好孩子,今日却犯下我桃花源最大的戒律,真是……”余婆婆摇了摇头。
中年妇女一听,哭得更厉害了,拼命地磕头,地上已出现了血痕,嘴里仍是不停地讨饶。
“娘,您别这样……我们为什么不能出去,这里有什么好的!”成贵跑上来扶他娘亲,看上去十七八岁的他嘴上依然忿忿道。
“你闭嘴!”中年妇女一个巴掌拍过去,成贵脸上顿时多了一个五指印,“快跟村长求情啊,难道你真想死了么!”
“娘……”似乎没料到从小疼爱自己的娘会打得如此之重,成贵摸着有些红肿的脸颊怔住了。“可是……我不想在这里……”他嗫声道。
“咳……”甜月轻咳了一声。
“陆姑娘,您的意思是……”余婆婆征询道。毕竟这村子是眼前这位年龄不大的姑娘一手建立的,她纵使是村长,既然甜月在,她也不会喧宾夺主了。
中年女子的面色立马苍白,她知道这村是这位绿衣姑娘从前建立的,也知道村里的规矩都是她定下的,现在村子的创始人站在这里,这姑娘真的会铁面无情么?那她的儿子岂不是真要保不住了?想到这里,她又放声哭了起来。
甜月皱了皱眉,她可最怕别人在她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了,正要开口,成贵却一把扶起那中年女子道:“娘,咱们何必求这些人,他们若真要杀我们,那杀便是,我郁成贵决不皱一下眉头!”
郁家也勉强算是个小小的军事世家了,郁成贵的爷爷上场当过兵,杀过敌人,还当过伙长。他的爹也是被征入军队,虽然在十几年前军队里捎来口信说爹在战场上与敌人同归于尽了,但那时他也已升至将军从卫。从小便对军事热衷的他十分崇敬他的爷爷和爹,也立志长大了要当一名军人,可是后来家境变迁,跟着被战火冲散的乡民来到了桃花源,但他的信念却从未动摇过。
今日本以为胡丽金那大会时山下防守会稍加松懈,却没想到还是被抓了个正着,无奈而愧然的他觉得郁郁不得志,在见到娘亲这惨样后便被怒火冲散了理智。
“贵儿,你胡说什么!还不给村长和恩人道歉!”中年妇女焦急地拉了拉郁成贵的袖口,小心翼翼地偷偷注视着甜月和余婆婆的面部变化。
“我……”郁成贵不敢反抗娘亲的意思,但也不愿就此低头,只恨恨地跺了下脚。
“你喜欢行军打仗?”甜月抚摩着阖着眼打瞌睡的拉丝问道。
“那是自然!我爷爷和爹爹也都是军人呢!”说到从军,郁成贵眼中散发出两道炽热的光芒,挺着胸脯道。
“那你知不知道作为一名军人最需要的是什么么?”甜月继续问道。众人都围上来看,却不敢发话,连余婆婆也只是在洚全的搀扶下站在一旁。
“遵守军纪!”郁成贵毫不犹豫道。
“好,遵守军纪。那你这次偷偷逃下山,算不算是违反纪律了呢?”
“这……可是这不是……”
“军纪就是纪律,村里的规矩就不是纪律了么?”以前总被术咬金他们教训,偶尔尝试着教训一次人的甜月倍感舒坦。
郁成贵看着脚趾沉默,许久才道:“我只是想过自己想过的生活,这里的田园生活不适合我,我从小的梦想就是能奔赴前线击退敌军,为我的家族争取荣耀!我承认我坏了规矩,但我并不认为我有错!”
中年妇女又是一阵焦急,这儿子真是……
“如果真让你去从军,你能爬到多高?”甜月想了想,问道。
余婆婆暗中松了口气,甜月既然肯松口,那事情就还有转机,她也不愿见从小看着长大的郁成贵就这样葬送年轻的生命啊。
“我要做将军!做最棒的将军!”郁成贵眼中再次迸s出的火热光芒让甜月一阵汗颜。
“那你好好对待你的母亲。”
“那是自然!哎……哎?陆……陆姑娘,您的意思是……”郁成贵虽直爽,却不是笨人,他稍稍听出了一些端倪来。
“想去就去吧,但是有一点,决不能把桃花源的事说出去,知道么?”甜月看了看郁成贵身后那些也同样是蠢蠢欲动的少年,叹了口气道,“你们也一块跟去吧,村里还有谁想一起去的都站出来。”
大约有二十来个青少年同时站了出来,看向甜月的目光都是一样的热烈,他们从未想过这一生竟还有机会能踏出这片从小生活的土地一步。
“能互相照应着也好,你们想做其他的事也罢,但是谁若把这里的事说了出去,我不管你们是否无心,杀无赦!”甜月发现她实在有很好的表演天赋,说到最后三字时她自己都感觉两眼s出了厉芒。
“是!陆小姐!”二十几名青少年同时答应道。
“陆小姐……这真的没关系么?”余婆婆问道。
“让他们出去闯闯也好,毕竟是热血青年嘛,老呆同一块地方就会被磨光了该有的年少轻狂,你们也不想日日都看着一群唉声叹气的人在这里吧?”
“热血青年”?“年少轻狂”?余婆婆古怪地看了一眼正望着那些欢呼雀跃的青少年的甜月,这陆姑娘说话的语气怎么就跟个大人似的?
二十几人兴奋着准备好一切,与村里人挨家挨户地告了别,一齐出了村子。
洚全几人却选择了留下,甜月问他们为什么,他们说村子总还是要有人守护的,他们对外面的世界虽然向往,但更热爱这片净土,舍不得村里的亲人。
几日后,甜月也在村民的声声告别中离开了桃花源,告别了大半天,她猛的发现离开时已是傍晚了。
附近也找不到地方落脚,甜月只得一路朝东狂奔,一口气飞飞停停大约过了几里路,累坏了的甜月在月光下喘着气停了下来。
忽然她听到远处一阵轻微异响,还没来得及藏匿,一道黑影已疾速掠过她身侧。急措间二人对视,甜月心神一阵恍惚,这眼神她见过!狐媚般的双眸,那是……是谁?那人似乎也有些惊讶,但身形却无丝毫停滞,继续飞速向前掠去。
带着疑惑的甜月迈着小步往前走,忽然摸了摸腰间,松了口气。还好银票还在……(越:-_-|||敢情她把那人当小偷了不是?)
感到体力逐渐恢复的甜月再次向东方掠去,上次下山她一直向南走,她还没见过这边沿途的风景呢。
大约丑时三刻的时候,甜月终于来到了一个叫花未曲的大院里。
花未曲是玄木教分布在江湖上的暗庄,下午谈话时术咬金就把几个暗庄的分布告诉了甜月,于是甜月选择了门口贴着“来日绮窗前,寒梅着花未”的诗句的花未曲作为第一个落脚点。这里有几个仆人,甜月进来出示术咬金给的令牌后他们也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各自干活,也不会多问什么。
甜月拖着累弱的身躯在前院、花园、后院、阁楼各角布上了不同的机关,然后才回三楼,刚躺下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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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午夜飘絮 花绽如妖 夜半歌1
睡得死死的甜月压根不知道半夜里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可怜的拉丝再次被睡相不好的甜月给压在了身下,感到肠子都快被榨出来的它拼命向外挣扎着,奈何甜月根本不为所动。
“呱呱!”拉丝嘴里不停地吐着白沫。
“吵什么!”甜月扭动了下身子,不满地将枕头扔了出去。“咣当——”一个茶盏再次碎裂。
在甜月牛动的时候拉丝长在头顶的大眼都快爆出来了,身体再坚韧也抵不住甜月的折磨哇!
“唔……拉丝你动弹个什么!”甜月稍稍放松了点身体,眼睛松开一道缝看着逃命似地跳到床下的拉丝不满道。
“呱呱!”
“呱你个头,别打扰我睡!”
“呱呱呱!”
“恩?有外人?”甜月想了想,但许久脑中还是一片空白,她实在懒得动脑了,“管他呢,继续睡。”
“呱呱——呱!”
“恩,好像是有点血腥味,或许下人在杀j呢……恩,好象不是j血……”甜月梦游似的站了起来,走到窗前,“哎哟,都辰时了!”
伸了个懒腰的甜月往下看,却见院内墙角有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垂着头被钉在墙上!甜月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后,得意道:“哼哼,想躲过我布的机关,没门儿!”话是这样说,但她还是飞速穿好了衣服直接从窗口飞下去。
一靠近那人,就有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扑鼻而来,甜月不舒服地皱了皱鼻子,有时候嗅觉太强也不是件好事啊!
一直有轻微洁癖的甜月自然不愿轻易接触一个浑身染血的陌生人,她再靠近了一点,微微蹲下身,想看清那人的脸。他白皙的皮肤上粘了一道血痕,双目微阖着,睫毛长长的,仿如睡熟了一般。只是两枚粗钉扎入了他的琵琶骨下,被黑衣包裹住的全身都已被鲜血浸湿了,黑红混色给人的视觉冲击仿佛那人是从地狱爬上来的一般。
“难道这粗钉威力这么大?”甜月疑惑着,脑袋微微左倾,最后还是决定把他带回去。双手巧劲一使,两枚粗钉轻轻松松被她拔下,上面粘连的血块已发黑,看来这人还中毒了。
“哎等等!你、你、你,把他抬到我房里去。”三个下人恰巧经过,甜月顺手将皮球踢给了他们,自己轻轻一跃就已经回到了楼上,“快点哦。恩,顺便叫人打桶热水来。”
下人默不做声地合力抬起那黑衣人,甜月翘着二郎腿坐在太师椅上,一口一个西域葡萄地吃着,没过多久下人就已站在了门口。“进来吧,恩,放这里。”
下人们将黑衣人缓缓置入水中,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舒服,那人轻轻呻吟了一声。“你们先出去吧。”赶走下人后,甜月搬了把凳子坐到木桶旁边。
热水冒着腾腾暖气,甜月挽起袖子帮他解开了黑色紧身衣,原来已发干的血渍将伤口与内衣粘连并不好脱,幸好在热水的浸泡下渐渐软化分离,甜月轻手轻脚扯着他与身体紧贴的衣服,偶尔触动了一道伤口,那人在昏睡中还会皱一下眉头。
好不容易将衣服完全褪去,看着他身上一道道新旧交错的狰狞伤疤,甜月咬了咬嘴唇,大约有二三十道新伤,刺伤他的兵器上明显抹了毒,而且是各种各样的毒,沿着纵横的伤口蔓延,有些旧伤也因之再次腐烂,可当真是不好解。
“拉丝,出来。”甜月轻喊了声。
一团绿色的圆球从甜月床上蹦达出来,这么多年下来每天被甜月喂毒水毒草,它本就喜毒,现在更是被养活得滋润无比。
甜月一看见它就掐住了它脖子:“你个粘不拉机的东西,怎么又跑我床上去了!”
“呱呱!”
好吧,她彻底没辙。
“把他伤口的毒全舔干净。”
“呱呱?”
“快去呀!”甜月一巴掌把拉丝拍进了热水里。小青蛙在上面不停地扑腾着,看到甜月杀人的眼神才停止了做戏,赶忙乖乖地舔舐那人的伤。
甜月擦干净了那人的脸,仔细端详了一阵子,突然有种捶胸蹬足的冲动——太帅了!除了术咬金她还没见过这么帅的男人咧!
拉丝干完活后就直接沉到水底去了,满满一盆热水里已是血腥味翻天,除了这怪胎还有哪只青蛙受得了?
甜月有些吃力地把那人拉出木桶,搬到太师椅上躺下,又喊了下人将木桶搬走,这才细细把他身上的水渍擦干,再用白布包好伤口,绑了几个漂亮的蝴蝶结。
大功造成!甜月满意地拍了拍手,洗去满手污垢,拿了个苹果啃在嘴边:“好无聊哎,没事干了。”
转了转眼珠,甜月眼睛一亮,“咻”地把苹果扔掉,跑到那人身边把刚打好的结全拆散,开始按按捏捏起来,啧啧,这肌r的质感真不错!
带那人的身体被按摩得完全放松后,甜月开始仔细观察他的伤口。
新伤大多都十分细长,应该是由细薄的剑割伤的,甜月轻轻捏起一道伤口的两侧,伤口的皮r重新绽开,露出里面粉嫩的新r和血管血丝,这些都是正常的,不过另外她还发现了伤口内侧竟还有两道极细的凹槽,若不细心观察,根本发现不了。这种剑割下的凹槽并不十分疼痛,却能让人一点一点地放血,伤口愈合的时间会大大加长。甜月掏出一个小瓶,撒了些灰色的药粉上去,凹槽渐渐消失了,于是她又重新绑好绷带。
“拉丝!拉丝?”哎?那只死青蛙跑哪儿去了?
甜月忽然嘴角一抽——那东西好象待在木桶底了,而那只木桶……
一道绿光再次从阁楼顶端光速冲下,几个闪身,消失在绿树红花间。
“拉丝!”甜月捏着鼻子在后院倒剩水残渣的臭水大塘边上呼唤着某只青蛙。
“呱……”一个黑不溜秋的圆球从塘中跃出向甜月直扑过来,甜月吓得一躲闪,扑空的拉丝委屈地肚皮朝天地仰在地上,“呱……”
甜月有些抓狂,这青蛙死活不肯动弹了,她又丝毫不想沾到那些又腥又臭的秽物,干脆不鸟它,一跺脚就回了阁楼。
那人似乎有醒来的迹象,甜月总觉得这身形有些眼熟——对了,昨晚上那黑衣人不就是他么!甜月眨巴了一下眼睛,几个时辰前还生龙活虎的一人,现在咋就跟个死青蛙一样了咧?
一双狐媚般的眼睛对上了甜月狭长黑眸,甜月忽然又涌上一种熟悉感,来不及回想,那人眼里闪过一丝惊疑,又苦笑了一下:“没想到你是他们的人,呵,还是被你们捉到了,哼,怎么,不带我回你们门里去?”
甜月迷茫地扑闪着长睫毛,她是“他们”的人?“他们”是谁啊?“你叫什么名字?”
“事到如今你还想继续耍我?两次见你都会被那些人追杀得体无完肤,要说你和他们一点关联都没有,鬼才信。”
这什么跟什么嘛!两次?一次是昨晚上,甜月知道,但还有一次是什么时候?
“你这人真是莫名其妙,半夜三更跑到我的地盘来撒野,最后被钉住了还成了我的不是了?”
“你……不是他们的人?”
“他们?他们谁啊,伤了你的那些?”
那人犹豫了一下,才吐出三个字:“蝶仙门。”
噢,搞了半天是“她们”。
“她们干吗追杀你啊?”甜月托着腮帮手肘抵着太师椅问道。
那人看了她一眼,你不觉得自己问太多了么?“命令。”
甜月不满地哼哼道:“给个这么模糊的概念就好啦?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哎!”
那人干脆撇开头去不再理她,要不是被她那两根粗钉子给丁住了肩胛骨,他也有办法自保啊!
“最后一个问题。”甜月摇了摇他。
那人感到伤口一阵刺痛,无奈道:“说。”
“你叫什么名字啊?”
“夜无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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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午夜飘絮 花绽如妖 夜半歌2
“哎哟太阳都晒到臀部了,怎么还跟个僵尸似的躺那儿?快起来起来!”甜月一把拎起酣睡中的夜无序。虽然他睡觉姿势很魅惑,但甜月更有自己的打算,绝不向美色低头!
夜无序挣扎着扭动起来,他比甜月高,力气又比甜月大,久攻不下的甜月边挠着他的胳肢窝,边柔声道:“不起来?那我可要去熬药喽?”
床上的人一个鲤鱼打挺翻了起来,甜月熬的药?他连想都不敢回想,又黑又苦,再说他本就不是个爱沾药的人。
于是乎,心满意足的甜月带着睡眼朦胧的夜无序来到阁楼下的大院,绕着一大栋阁楼开始跑步。甜月说了,要多多运动伤才会好得快,可夜无序一跑起来,那些逐渐愈合的伤口又被生生撕裂开来,这样下去他的伤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好?但他又不得不跑,偷偷看了眼一脸严肃的甜月,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就打不过甜月,这丫头的轻功他也算是领教了,整一个怪胎嘛!若是平常,就算追不上,也能有办法制住她,可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他都怀疑这丫头是不是故意整治他来着。
大约跑了三四圈,夜无序已经全身疲惫,一个晚上原本好了个三四成的伤口终于完全裂开,丫他宁愿喝那些药汁也不做这种运动了!
坐在大石头上嘴里衔了根黄草的甜月看见夜无序不跑了,便在胸口处摸索了一阵,一只绿色青蛙蹦达出来,“呱呱”叫着向他蹦去。夜无序长这么大接过无数任务,杀杀人,放放火,但就是对这种黏乎乎的东西怕得要命,眼看着拉丝以寻常青蛙两三倍的跳跃速度向他扑来,他立马站直了一溜烟跑走——这女人太可怕了!
相同一件事连续重复好几次,他也只得认命,毕竟甜月没做出什么伤害他的事情来,他自己也清楚,如果自己的伤一旦好了个七七八八,就会离开这里,也许她是怕自己遇到在附近有流连的蝶仙门弟子吧。
花未曲是个隐蔽的地方,甜月早发现夜无序的第一天就让下人把方圆几里的痕迹都清理干净了,蝶仙门人追寻他的踪迹在几里外就断了线,连着半个月都没任何线索,只留下了部分人继续勘察,大多数人都回了本部和附近的分部去汇报情况。
甜月自然不知道夜无序和蝶仙门有何恩怨,或者只是普通的杀人任务,她也没兴趣知道,术咬金一开始就警告过她,不能让这些暗庄被其他门派的人发现。
她下山的事在第二天一定会被有心人知道,目前暂时躲在这里隐匿形迹,过个十几天再出发是最明智的选择,她可不想日日夜夜被人盯着暗杀。
跟踪的人少点倒还好,她打不过还能跑,要人多了她也吃不消,那些人,尤其是魔门弟子,那y狠手段谁不知道。
这十年她除了呆在玄木山上就是跟着术咬金或其他长老去别的门派串门,那里的人大多都认识她,要被人发现了,身边又没个帮手,还真不是件好事。
至于夜无序——
“哼,一个大帅哥想从我的指缝里溜走?想的美!”
这是甜月的说法。
“大小姐,老祖母要见您。”一个下人敲了敲甜月的门,站在门外道。
老祖母?甜月一脸茫然地开了门,下人又将话重复了一遍。
“谁呀?”
下人的面部抽了抽,遏制住咆哮的欲望:“就是教主的姑姑,您的祖婶!”
帅爹的姑姑?那就是术河三的妹妹喽?可他什么时候有个姑姑了?
下人以一张“你不可原谅”的表情在前面带路,夜无序在房内睡觉,拉丝也许在某个角落里跟蜘蛛抢蚊子,甜月只身一人跟在后边,低着头恶意猜测着这老祖母的名字会叫什么。
甜月克制住想拆掉花未曲里这些机关的欲望,绕过重重障碍,二人终于抵达了目的地。花未曲是一个靠山的庄园,而走了那么久竟不知不觉地已到了半山腰,院子门口挂了块小匾:小花居。
小花?甜月有些汗颜,老祖母该不会是叫术小花吧?
“大小姐,我就在此恭候,您请进。”下人恭身停步。
“哦。”
一进门甜月就看见一个严眉肃目的女人坐在高位,黛眉如烟,皮肤白皙,看得出她年轻的时候是个绝色美人。比对着她与帅爹,那术河三生前也应该是个帅哥。
本着尊老爱幼的良好美德的甜月行了个不怎么标准的礼道:“老祖母,甜月来了。”
这老祖母也太年轻了吧?明明五十好几的人了,看上去就跟三十多岁似的,她的驻颜术还真是不赖。
“恩,坐吧。”
甜月一向不喜欢太严肃的人,比如这位老祖母,就给她带来一阵压抑感,毕竟除了有个正当的身份和一点血缘外,她连见都没见过这位术家的老祖母,更别提有什么感情了。
看她坐下,老祖母点点头,道:“甜月啊,老祖母在这里先跟你说些话,可能你不爱听,但老祖母还是希望今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记得,自己是玄木教的人,不要做出对不起玄木山的事啊!”
甜月被她讲得一头雾水,老祖母笑了笑,又道:“也许你现在还不明白,但将来……不管怎么样,术家都是你的亲人,我们是站在一起的。记得了没?”
“恩。”甜月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了,听老祖母这么讲,她对自己应该是没恶意的。
“好了,去祭拜一下你的爷爷吧,他寂寞了好久了。”老祖母起身,带甜月出了屋,往山里更深处走去。
原来术河三就葬在这里,之前甜月可是一点都不知情,也是,对这种事她向来不关心,就算术咬金和她说了她第二天早忘了。
“就是这儿了,磕几个头吧。”老祖母的身体很健朗,或许是常常走山路成了习惯,丝毫不见疲,也不需甜月搀扶。
磕头?甜月有些郁闷,打她记事以来不管是前世还是今世还没给人下过跪呢。前世的时候习俗早已被摒弃,父母也都是开明人,过传统节日的时候也不做祭祀活动。转世后就更不用说了,玄木山的大小姐,谁敢让她下跪?苏菲是有教训过她,但告到术咬金那里他却没任何反应,只说了句“由了她”便把她给打发了。
磕就磕呗。
男儿膝下有黄金,女儿膝下什么都没有,怕啥!
甜月硬着头皮跪了下来,磕三个响头。大清早的,高大的树木又挡住了大多数的阳光,林子里凉得很,两腿刚触到地一股寒意就从腿上直往心里冲。甜月不由出了一身j皮。
抬起头来,看到墓碑上刻着一些字。
“兄长术河三之墓,xx年,妹,术小花留。”
果然是叫术小花呀……难道说术家人都是长相脱俗,名字超俗的人物?
爷爷是帅哥,但现在还不是一堆白骨了?再帅也看不出来哇……甜月如是想着,却见墓前的火苗无风自动地摇晃起来,吓得她赶紧收起心神不敢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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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午夜飘絮 花绽如妖 夜半歌3
“听说你武功不错?”老祖母淡笑着问道,那神态像极了哥舒成梦,似乎不像刚开始时候那一般严肃了。
“也就逃命的本事强点。”甜月干巴巴道。她实在对那些武功提不起兴趣,就如《乾坤大挪移》,她练了半个月就把书扔一边了,人在安逸环境中只会变得懒散,在玄木山上可没人敢伤她,而她又纯粹属于好了伤疤忘了疼的那种人,当初受伤时的信誓旦旦早被抛到脑后去了。
“我今天教你一套剑法,”看到甜月求饶的眼神,老祖母无奈弹了一下她的额头道,“放心,这套剑法以奇制胜,只要武功不超出你太多,不拼内力,都可以一搏。只是它花式百出,出没灵诡,难以学成罢了。听咬金说你天赋不错,就是不肯用功,我想也是,能把玄木山折腾得j飞狗跳的人,也不会笨到哪儿去吧。接下来一段日子,我会好好教导你的,别想偷懒哦。”说完她还少女般调皮地向甜月眨了眨眼。
甜月越听到后面越胆战心惊,听到最后一句她已经想哭了,没那么倒霉吧,早知道就不来这里了……
“还有,那个夜无序……你最好不要与他离得太近了,他很危险……”老祖母忽然认真道。
“危险?不会啊,他每天被我欺负哎。”看那样子的确没什么威胁性啊?
“总之,你小心便是。这人不简单。”
甜月有些不以为然,打她转世以来还没碰到过个“简单”的人物呢。
接下来几天,没了甜月摧残与折磨的日子,夜无序过上了一段童话般的生活,睡觉睡到自然醒。
而一开始最得意的甜月却过了一段地狱般苦熬的日子,老祖母每天着她到山上练剑,说是练剑,还不让她用剑,捡根树枝就开打。开始几天甜月每天败得落花流水,因为老祖母不许她在对招中用轻功。这《花灵剑法》使起来如翩然起舞一般,招招绚烂无比,甜月光看老祖母出招时就仿如在看一场精心编制的舞蹈一样。但偏偏这华丽的招式中却暗藏杀机,每招都刺向敌人的脆弱部位,关节、眼、心、腰侧,百变的招式让甜月连连吃亏。当着老祖母的面甜月不敢说什么,在夜晚无人时她飞到高枝上对月长啸:术小花,你不是一个人!!
后来几天逐渐适应了的甜月虽还不能反击,但最起码有了自保的余力,不至于连连败退。从这时候开始老祖母允许打斗时能用剑了。
《花灵剑法》对内力的要求并不高,胜于剑招,在老祖母地狱式的训练下,进步神速的甜月在半个月零七天的时候终于能展开反击了。在一个月后单比剑法,抛弃了脆弱树枝的甜月已能将老祖母至下风。
“好了嘛,还挺厉害的,停了。”术小花勉强应付着甜月的招式,她还是有点郁闷的,之前规定了只拼剑法,现在却打不过甜月了。
“哼,输了就喊停,可没那么容易!”甜月乘胜追击,想当初她被杀得多狼狈,现在不吃回一局怎么行?
金属交接声不绝于耳,被得无路可退的术小花狼狈道:“好了好了,你出师了。”
“嘻,我就说我很聪明嘛!”甜月得意地笑着收回清风剑,绿衫在晨风中轻轻飘起。
“你可以离开这里了。”老祖母飞快收起了刚才无奈的表情,淡淡道。
“啊?为什么啊?”
“能躲开的人都躲开了,不能躲开的你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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