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向他下部看了一眼,笑了。她的渴望更为强烈。
他们上了床,已经不知是谁关的灯了,妻子迫不及待地迎上来。
一阵急风暴雨,妻子甚至呻吟起来,这也刺激了李斌良。可是,就在高c即将来临的时候,他的眼前又出现了她的面影,她那明亮的眼睛。因此,他的高c也就更为强烈……
妻子感到从没有过的满足。风雨过去,她疲惫地搂住他的脖颈,喃喃地说着:“这样多好,多好。你为什么非要……今后,你可要改了,当上副政委,就是局领导了,一切都得注意,最主要的是别得罪上级领导,别做领导不满意的事,你一定要记住……
李斌良好象被浇了一盆凉水,刚才的激情顿时无影无踪。他觉得,自己被欺骗了,被她欺骗了。甚至,他为自己的激情而感到几分羞耻。
他又想到了她,想到了宁静。此时,她在干什么?也许,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猜到了她的帮助。此刻,她睡着了吗?或许,她也在和余一平……
他觉得心一疼,无法再想下去。
此时,宁静在家中。
但,她并没有睡,甚至没有上床。她正在接受余一平的审讯。
“你必须说,那两天你到底去哪儿了?我是你丈夫,有权力知道你的行动!”
宁静冷冷地看着余一平:“我也有权力不让你知道我的行动。对了,我还没问过你,你经常后半夜回家,又都去哪儿了?”
“这……我,我都是为了工作,为了应酬朋友,怎么了?”
“是吗?”宁静一笑:“我记得,你的工作单位是政府办公室啊,到黄色一条街去干什么?你的朋友都是市委市政府的呀,一条街怎么会出来那么多朋友,而且,还有女性,从事的又是那样的职业。这些你怎么从来没告诉我呀?!”
“你……”余一平有点语塞,继而又气极败坏:“你胡说,你怎么知道的?你看见了?我是男子汉,我有我的自由,我要有社会交际,哪方面的都有,当然可以去一条街,怎么了?”
宁静轻轻一笑:“你小点声,别把孩子惊醒。既然你有你的自由,我就可以有我的自由,咱们俩拉平了。你连黄色一条街都可以去,我到哪儿当然就不用向你请示了。何况我还没去那种地方!”
“你……”余一平压着嗓子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去地委找赵民生了是不是?我知道,当年,他和你爸爸关系不错……你到底是谁的老婆?你有这么好的关系,不帮丈夫的忙,却帮一个不相干人的,到底怎么回事?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宁静没有理睬余一平,但,他的话说中她心中的某处,不知为什么,她觉得有点缺理,就忍着没有反驳。他早已猜到她去找过赵书记,而且,在她成功地帮助李斌良摆脱困境后,还挨了他的几下拳脚。当时,她没有屈服,但终究有点愧疚,就忍下这口气。
现在,他又来了,而且好象占理了:“怎么,这话说到你心里了吧,怎么不说话了?告诉你,别看李斌良他牛哄哄的好象有点才,可象他这样的人在今天的社会里,不会有好下场,不信你就等着瞧!?”
这话又让宁静忍不住了。她温柔的目光变得冷峻了,直刺着余一平:“你不要太刻薄,他没有好下场?依我看,他才是真正的男子汉,是个真正的人,而且,他的前途也比你光明,比你远大。是,不假,你当上了政府办的副主任,可你凭什么当上的,你自己心里清楚。告诉你,论能力,他比你强,论人品,他比你强……不,你们根本就不能相比,你跟他不是一类人。我就帮他,就不帮你。他马上就当副政委了,将来我还要帮他,让他提拔得更快,就不帮你。我帮他是因为他是好人,能干点好事,帮你你能干什么?只会爬官,溜须拍马……”
“你……”余一平气坏了,不由大叫起来:“你她妈的找揍……好,他好你找他去吧,你个破鞋,我早跟你够了,要不是怕影响,早他妈甩你了,你给我滚,滚——”
余一平抓起一个水杯向宁静砸去,宁静躲了一下,但水杯仍然砸到额头上,顿时流出血来。余一平有点害怕,却仍然撑着,手指宁静大声地:“你给我滚,滚!”
宁静再没说什么,拿起自己的枕头和被子,走进了儿子的卧室。
儿子已经被吓醒,哇哇地大哭起来,叫着妈妈。宁静用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血,又擦了一下眼泪,然后把儿子搂在怀中,轻轻地说:“别怕,好儿子,妈妈在这里!”
她哄着儿子,抚着额头的伤痕,忍不住流出泪水。
在另一个卧室里,余一平仍余怒未息。他在自言自语地说:“他姓李的能比我强?!好,你等着,看到底谁比谁强!”
他说着弯下腰,打开床下一个上锁的小木箱,从中拿出一个日记本。
看上去,这个日记本已经有几年了,纸已经微微泛黄。余一平把本子打开,仔细地看着,脸上渐渐现出一种怪异的笑容。
女儿已经在怀里睡去,宁静的心却平静不下来,回忆起自己的婚姻。她已经知道,在这人生重大的选择上,自己犯了错误,是难以弥补的错误。对此,死去的爸爸要负有一定的责任。那时,自己还年轻,对人的识别能力还不强,父亲的意识一定的影响了自己。应该说,父亲的出发点是好的,他是为女儿的一生着想,要给女儿找一个平民出身的青年,找个老实、朴实、稳重、可靠的丈夫,而余一平基本符合这个条件,他出身于平民家庭,平日很会处事,看上去也很朴实,很老实,很稳重可靠……谁知结婚后、特别是父亲离去后,他渐渐露出了真面目,什么老实、朴实都是假象,他实际上是个官迷,是个一心想往上爬的官迷,为了当官,他可以出卖一切……现在,他知道了自己为李斌良帮忙,当然不能容忍……是的,他猜得对,赵书记当年是父亲的下级,和父亲关系很好。这么多年,自己从没找过他,这回为了李斌良,她却找到了他,把事实真相告诉了他,而且,他也真把这事重视起来,发挥了应有的作用。
可是,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当然,是为了帮助李斌良,因为他是个好人。可仅此一点吗?
余一平的骂声又在耳边响起:“破鞋,你这个破鞋!”声音是那么的恶毒。难道自己真的是破鞋吗?真的是那种人吗?不……如果不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一想起他心里就生出那样一种感情?为什么常常在梦中见到他……天哪,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哪……
她闭上了眼睛,努力不去想他,但他的影子却不可遏止地出现,并渐渐走近,走入她的梦乡。梦中,泪水从她的眼角流下,泅湿了枕头。
23
这真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就在李斌良和宁静难以成眠的时候,黄色一条街的红楼里来了一名特殊的客人,指名要求最漂亮的三陪女郎梅娣服务。
梅娣在红楼事件后躲开了一些日子。她不愿意介入这件事,因为这让她感到为难,她若如实说,肯定会传到铁昆他们耳朵里,那对自己很不利,不如实说,又会对李斌良不利,所以就躲开了。后来她听说李斌良陷入困境,要被开除公安队伍,很是内疚,因此,当地区纪检委来人调查时,她又回到红楼,接受了询问。她对纪检委没有把李斌良和自己的谈话都说出来,只是说他确实是为解救黄秀秀到红楼来的,也没有和自己发生性关系。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帮助了李斌良。
梅娣在一个包房里接待了那位指名要自己的客人。
开始,梅娣没有看出客人是谁。他瘦削的身材,戴着挺大的墨镜,加上包房里光线暗,看不清面容。有很多客人到这里来都隐姓埋名,尽量不让人看清真面目,因此,这个客人的作法一点也不奇怪。何况,她对客人的面容也不感兴趣。
但是,当客人向她露出牙齿一笑的时候,她才想起见过他,因为,她记得他那排强健的门牙中有一颗比别的牙要白一些。当他脱去衣服,露出强健的肌r和发达的四肢时,她更知道他是谁了。
他来过这里,嫖过自己,虽然他上床后也没摘下眼镜,但她仍然认出就是他。
他就是李斌良来调查时,她提过的那个人。而这个人,很可能就是警察要找的人,是那个杀手。
想到这里,她有点紧张,身子也微微发抖。他又是一笑,闪了一下那颗假牙:“怎么了?不想要钱了,快他妈脱衣服……”
梅娣不敢不从,自己的职业也不能不从。她努力镇定自己,慢慢地脱着衣服,他却已经等不及了,用粗暴地将她的衣服几下子扒光,然后象野兽一样把她压在床上。
他的动作更使梅娣认定,他就是那个人。他不是人,是野兽。他动作粗暴,在下t用力的同时,双手还掐着她的身体,从这里掐到那里,嘴里呼呼地喘着粗气,好象要把她揉碎了一样。
对,他就是那个杀手,那个警察在寻找的杀手。
真是个野兽,一连三次,最后终于浑身无力地歪到床上。
梅娣有点镇静下来,她平息了一下自己,好象爱抚般地轻轻抚摸着他:“你真行,怎么样,满意吗?”
杀手哼了声,手掐了她一下又松开了。
梅娣撒贱般地说着:“人家可是尽心尽力了,您可要大方些呀!”
杀手坐起来,从脱下的衣服里拿出一叠钱,塞到梅娣的腿缝中,然后又掐了她的脸蛋一下,狠狠地说:“妈的,老子就是看中你了,可惜不能……哼,你今后能不能不让别人嫖,只给我留着!”
梅娣听了这话把脸掉了过去,抹了下眼睛,轻声说:“我倒想这样,可你不在,我怎么活呀?谁养活我呀?”
“这……”杀手想了想道:“我可以养活你,只要你别再让别人嫖,我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梅娣:“难得您看上我,可我连你是谁,在哪儿住还不认识呢,真要有事儿,上哪找你呀?”
杀手又露出那颗白色的假牙一笑:“这……这倒真是难事,我是天南海北,居无定处,行走江湖,四海为家……不过,你们铁老板能找到我!”
梅娣一惊:“你认识我们铁老板?!”
“当然认识!”杀手一笑:“他不是他妈的名人吗……”
杀手不往下说了,穿上衣服,又咬了几下梅娣的身体,梅娣有意贴紧他的身体,感到他的腰间有一个薄薄的、狭长的、坚硬的东西。
她猜测,那是把刀。
杀手离开后,梅娣穿好衣服,拿出手机。
杀手离开红楼不远,拐进一条黑暗的小巷,暗影中停着的一台轿车,见他走来,车门自动打开,他钻了进去。
车里坐着铁昆,见杀手进来,他掐掉正在吸着的香烟,并把车里的灯关掉。
“怎么样?”铁昆问:“都s出去了吧,这回能坚持几天了!”
“差不多。”杀手说:“不过,我真喜欢这个小娘们,不只是漂亮,有股特殊的劲头,要是随我便,每天干她三次。哎,你能不能安排一下,今后别让她接客了,给我一个人留着!”
“不行,”铁昆坚决地说:“你不能三次跟同一个女人,这容易暴露。告诉你吧,李斌良上次来红楼还接触过她,跟她在一个房间混了好长时间,也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
“什么?有这事?”杀手不安起来:“那她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铁昆:“我找人问过她,纪检委也找她谈过,她说,姓李那小子只问了黄秀秀的事……当然,后来没发生什么事,她可能真的没向他说什么,不过那也要小心!”
杀手不吱声了。
铁昆打开车门。“你下去吧,明天就离开市区,暂时什么也不要干,听我的电话!”
杀手哼了声鼻子:“大哥,我看你现在办事怎么不象当年了,前怕狼后怕虎的?!你看吧,让我来这里,本来是要干掉姓李的,现在又不让我动手。依着我,一切都结束算了!”
“不行,”铁昆坚决地说:“没有我的话,你千万不能乱来。下车吧!”
杀手下了车,铁昆的车很快驶入灯光辉映的街道,消失了。
杀手转身走进黑暗中。
这是两个畜牲,是两个不能用我们人类思维来衡量的畜牲。在你我的身边,确实有这样的畜牲,而且还活得有滋有味,谁也奈何他们不得。
李斌良刚刚入睡,就被放在枕头旁的传呼惊醒了。
尽管他到刑警大队工作后,已经记不清多少次在梦中被电话或传呼惊醒,并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但今夜实在是太困了。他努力挥去脑海中梦境的残余,勉强挑起眼皮,看看传呼机上的时间,正好午夜时分。是谁在这时候传自己呀?难道又出了什么大案?可是,当他看清传呼上的文字时,睡意顿时不翼而飞了。
传呼上打着的字是:有急事,请速到红楼左侧的胡同来,我等你。
落款是:梅小姐。
他被电击了一般跳起穿衣。妻子被他惊醒了,也睁开眼睛:“你……你干什么去?出什么事了?”拿过他的传呼看了看:“什么,梅小姐,到红楼去……这是怎么回事?这个梅小姐是谁?半夜三更叫你去红楼干啥?”
李斌良一把夺过传呼:“工作上的事,回来给你解释!”说着就飞跑出卧室,跑出家门。
王淑芬坐着愣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一件事,慢慢拿起电话,迟疑了一下儿,按了几个号码。
梅娣走出包间,正好看见林平安的妻子,打了个招呼,就匆匆走出去,走出红楼。
她知道,自己管这件事有点多余,就算那个畜牲是杀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就是报告警察,又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只有麻烦。可她还是想报告,因为她忘不了那个警察,他是那么信任自己,理解自己,没有一点瞧不起自己的意思,还把电话和传呼的号码告诉了自己,看上去,他是个好人,老实,规矩,如果不告诉他,自己心里会不安的。万一杀手抓不到,再杀了他,那实在太可惜了,如果那样,自己心里一辈子也不会舒畅。对了,电视里还演过,杀手往往要把知情人杀掉灭口,如果自己报了警,他来杀也晚了!
对了,他认识铁昆,那个大畜牲。他如果知道了,会不会替杀手来报复自己?咳,别想那么多了,反正钱也挣得差不多了,明天就离开这里,带着父母到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去,把父亲的病治好,自己再复习复习,想法考上大学,过另一种日子……
梅娣来到离娱乐城左边一百多米的一个胡同里,躲在y影中,等着李斌良的到来。呼吸还没平息,他就听到胡同口有脚步声,接着,她看见了一个男人的身影。是他……
24
午夜时分,打车很困难,李斌良只好小跑着赶路,一边跑大脑一边不停地运转:梅娣在这个时候传自己,一定有非常重要的事,很可能是有关杀手的线索。
好不容易来到约定的地点,在红楼左边,果然发现一个胡同。
胡同很黑,他警惕地拔出手枪,打开保险,放慢脚步,一点一点向里边走去。他想,自己来晚了,梅娣一定等急
了。他边往里边走,边轻呼着:“梅小姐,梅娣,梅娣,你来了吗?”
没人回答。他等了一会儿,又寻找了一番,根本就没有梅娣的影子。
他的心往下沉去。直感告诉他,梅娣出事了。
天还没亮,刑警大队有不少弟兄就来了,是接到李斌良的电话来的。吴志深、胡学正也来了,蔡局长和秦副局长也来了。
听了李斌良介绍的情况,秦副局长不以为然,打着哈欠说:“咳,小姐还能信得着?不是有套喀吗?叫四大虚:‘男人的肾,表态的稿,小姐的感情,统计局的表’,没准儿她是逗你玩呢!要不就是半路上有什么事耽误了,或者觉得没必要,又不找你了。”
李斌良对秦副局长的态度很不满意,坚决地说:“不可能,如果她真的有事不见我了,也会打传呼告诉我。可现在已经过去两三个小时了,她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我建议,立刻搜查红楼!”
秦副局长:“那我可不敢决定,蔡局长你表态吧!”
蔡局长想了想:“我也不能定,得请示魏市长!”
魏市长的电话很快打通了,他开始很不耐烦,一听要搜查红楼就火了:“你们要干什么?你们公安局到底听不听市委市政府的,是不是跟市里对着干……”可听了蔡局长的情况介绍情况后,态度变了,嗯啊了几声,忽然变得非常重视。“有这种事还请示我干什么?马上搜查红楼,如果有什么违法犯罪行为,严惩不贷……你别说没用的了,谁都得守法,一定要认真搜查,如果有谁设置障碍,向我报告!”
魏市长的声音挺大,李斌良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连秦副局长听得眼睛都睁大了,黄脸上又现出红晕。蔡局长电话一放下,他就使劲把手一挥:“这下好了,有尚方宝剑还怕什么,咱们马上行动!”
半个小时后,七十多名警察包围了红楼。除了刑警大队,还有巡警大队和辖区派出所的民警。
但是,搜查的目的没有达到,红楼的四层楼都搜遍了,也没有梅娣的影子。红楼内部人都说从昨天下午就不见她了,也不知她去了哪里。
“不可能!”李斌良把自己的传呼拿出来给秦副局长看,并大声道:“你看,这是她传我的文字,如果她已经离开这里,为什么还约我见面呢?”
“可是……”秦副局长说:“他们都这么说,咱们说她是在这里失踪的,没有证据呀!”
李斌良:“这都是串通好的,她们都在说谎。咱们一个个详细询问!”
李斌良和秦副局长亲自询问红楼里的每个人。这里有经理、副经理和坐堂经理、服务生和三陪小姐一共四十多人,可问到谁都是同样的话:梅娣下午就不见了,她没跟任何人说去了哪儿。还有的说,她早就说不想干了,没准儿是不辞而别了。
林平安的妻子被带进来,由于刚刚从梦中被唤醒,没有梳洗打扮,显得很疲惫,精神不振,比那次见面要老一些,但,由于褪了装,看上去却更顺眼一点。她看看李斌良,又看看秦副局长,什么也没说,不安地坐下来。
她其他人一样,也是一问三不知。李斌良急了,大声地:“你要清楚,我们所以调查这事,是怀疑与你丈夫被杀有关,难道你不想为你丈夫报仇吗?梅娣跟你感情这么好,她有个三长两短,你的心就好受吗?”
林平安妻子晃晃身子,似乎要说什么,但看了秦副局长一眼,垂下目光,还是摇头。“我真的啥也不知道,梅娣昨天下午就不见了!”
秦副局长看出苗头,向李斌良一使眼色:“斌良,你自己问着,我看看别的组怎么样!”
屋里只剩下李斌良和林平安妻子。李斌良说:“行了,现在这屋里只有咱们两个人,你这回说实话吧!梅娣到底怎么不见的?”
林平安妻子向前动了动身子,缩短了与李斌良的距离,然后又四下瞅了瞅,确认没外人后才低声说:“梅娣一定出事了,昨天晚上他接了个客人,然后就出去了。临走时跟我打了个招呼,说一会儿就回来。我问她干什么去,她说有重要事……可她一直没回来!”
李斌良:“那,他们为什么都说她昨天下午就不见了?”
林平安妻子又四下看了看才说:“那是经理告诉我们的。你们还没来,经理就接到电话了,他知道你们问梅娣的事,告诉我们谁也不许乱说,都说她昨天下午出去没回来!”
妈的,又跑风了。李斌良虽然气愤,但已经不感到奇怪了。
林平安的妻子在旁又补充道:“我这话只对你说,你可不能给我说出去,叫我出面做证我可不干,要是别人问,我还是那话!”
李斌良想了想:“就这么多?你还有别的事告诉我吗?”
林平安的妻子摇摇头:“没了,没什么了!”
林平安的妻子走出去后,秦副局长走进来:“她说什么了吗?”
李斌良看看秦副局长,摇摇头:“没有,她说她也不知道梅娣去哪里了!”
这时,外面有人进来,笑嘻嘻地对二人:“秦局,李教,吴队和胡队让你们上四楼去一下……”
是大熊,他们发现了什么?
李斌良和秦副局长上了四楼,跟着大熊进了一个房间。
这是个单人客房,吴志深和胡学正都在里边,还有几个刑警。胡学正掀着一张床垫,对秦副局长和李斌良道:“二位局领导看一看吧,这都是什么东西?”
原来,床垫下发现很多东西,有避孕套,有特制的性器,还有几本画册,翻看一看,都是玉体横陈,是y秽书刊。
秦副局长一皱眉头:“我以为发现什么了呢。这东西找我干啥?”
胡学正轻声一笑:“这东西也有用,起码说明,这里容留卖y嫖娼……对了,政工科和技术科来人没有,把这都照下来,当证据!”
吴志深也大声道:“对,可以依据这个处罚他们,最起码可以罚款!”
这回,他们俩忽然说到一起去了。
秦副局长转身向外走去,扔下一句话:“你们看着办吧!”
李斌良也向外走去,他带着几个人挨房间仔细地搜查。结果,在其它房间也发现了类似的东西。
最后,他们来到走廊的最东头,发现贴着东墙有一个小门,上着锁。
李斌良扭头问跟着的坐堂经理:“这个房间是干什么的?”
经理:“这……啊,是个库房,放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李斌良:“打开看一看,”
经理迟疑地:“这……挺脏的,看它干什么?”
李斌良厉声地:“快打开!”
经理慢腾腾地打开门,李斌良推门而入。
根本不是什么库房,而是住人的地方。屋子不大,搭了两层铺,铺上还有乱糟糟的被褥。但是,没有发现人。李斌良扭头问经理:“这地方是干什么的?”
“这……”经理硬着头皮说:“这,是住人的地方,有时候小姐多,没地方住,就住在这里!”
这话有几分道理,但显然并不这么简单。既如此,为什么不愿意开门?李斌良示意一下,和两个刑警上了床,仔细检查。
很快就有所发现,床上不但有被褥,还有几根布带和用过的胶带。李斌良捡起一根问经理:“这是干什么的?”
经理吱吱唔唔地说不出来,可李斌良知道,这是捆绑人用的,被捆绑的一定是那些被骗来的女人,其中可能就有黄秀秀。
一个刑警又叫起来:“李教,你看……”
在床铺靠墙的地方,有人不知用什么东西在墙上写着一些字迹:
“我好悔,我要自由,我要离开这里!”
“谁来救救我!”
“人间地狱!”
“公安,你在哪里,快来救我们!”
字迹不大,呈暗红色。一个刑警说:“好象是血写的!”
那么,写字的人是谁……一定是那些所谓的小姐,是一些被骗来强迫卖y的妇女,其中有可能就有黄秀秀。可是,现在已经一个人也没有了。
李斌良把经理扯过来,让她看墙上的字:“说,这是怎么回事?”
经理只是摇头,怎么问也是不知道。
搜查到天亮结束,只能确认,红楼有容留卖y嫖娼嫌疑,有强迫妇女卖y嫌疑。但是,只能是嫌疑,因为尽管有一些物证和旁证,却没有直接的证据。红楼的有关人员在审查中又都死死咬住,一问三不知。
关于黄秀秀和梅娣,都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林平安妻子关于梅娣的证言只是对李斌良一个人说的,坚决不站出来公开作证,李斌良也无可奈何,而且为了保护她,也不能把她的话告诉别人,更不能以此为证据对红楼哪个人采取强制措施。
公安局对此也不知怎么办才好。蔡局长打电话请示魏市长,魏市长对没拿到证据很不满,发了几句脾气,最后说:“那也不能便宜他们,罚,重罚。你们公安局不是经费紧张吗?罚款上缴后全部返还你们!”
罚款也是一种治安处罚措施,如果严格按规定办事,证据不足是不能处罚的。蔡局长对此有些异议和担心,魏市长却下了狠心:“罚,一定要罚,出了问题我负责!”
既然市领导有话,公安局也就不怕了,整整罚了十万元。秦副局长恶狠狠地说:“妈的,你不就是有后台吗?我非罚黄你不可!”
然而,十万元罚款当天就缴了上来。这笔钱对别人来说可能是个大数目,对红楼却只是九牛一毛。
对红楼的搜查结束后,李斌良又到北边的胡同仔细查看了一下,仍然什么也没发现。他又带人在四周一些可疑场所和可能藏人的地方搜查了一下,还是一无所获。
案件又卡壳了。
但是,李斌良却有一种清晰的感觉,侦破工作在挫折中前进,离突破已经不远了。只要坚持下去,一定会破案,一定会抓住杀手。同时,他也意识到,梅娣、也包括那个黄秀秀,可能已经不在人世,而凶手就是那个杀手,或许还有铁昆参与。梅娣绝不会无缘无故地传自己,一定是发生了大事,而且十有八九是杀手出现了。
可是,他如今躲藏在哪里呢?
在红楼被搜查的过程中,铁昆一直没有露面。也许,红楼只是他全部产业中的一小部分,不值得他露面。
其实并不然,这事把他气了够呛,他把杀手狠狠教训了一顿,杀手满不在乎地笑道:“咋,大哥心疼钱了?”
铁昆:“p,我是心疼被砸了牌子。这么多年了,公安局还没敢动过我,都是你惹的,要是这么下去,我还怎么见人,怎么出去混?谁还怕我?要是依着你,图痛快,把尸体抛给公安局,会引起什么后果?告诉你,赶快离开市区,找地方避避风头,快走,不许再惹事,也不要和我联系,有事我会找你的!”
杀手却不听他的:“我哪儿也不去!大哥太小心了,没事啊,不会有人认出我的!”
铁昆:“怎么不会?那林平安不就认出你了吗?要不是你动手快,早坏大事了。听我的,马上躲起来,没我的话不许露面,更不许惹事!”
杀手悻悻地哼了声鼻子:“我他妈的还是个人不是?不许有一点自由?行了,我先避一避,不过,丑话说到前面,时间太长我可受不了!”
杀手离开市区后,铁昆想了很久,他觉得,这个得心应手的武器好象有点不听使唤了,如果他再这样下去,真得想个好办法!
25
红楼的事情过去了。
铁昆被打案件也告一段落,毛沧海的黑脸弟弟已经按杀人未遂移送检察院。
李斌良觉得这么定性不对。毛沧海弟弟如果真要杀铁昆,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也不能用木棒。可那黑脸的小子气性大,不计后果,口口声声要杀铁昆,还说这回没成早晚要杀掉他,这就正中某些人的下怀。刑警大队最初只把此案当成殴打他人造成轻微伤害,想移交治安部门处理,可有人不满意,传过话来,要从重处理。没办法,就改成伤害罪移送,可案卷仍被退回,话也随卷传了过来:应该定杀人未遂。要不,怎么也过不了卷,李斌良没有过多精力来纠缠这个问题,退了两次卷,只好按杀人未遂移送,心想,有问题到起诉和审判环节再说吧。
这起案件办得出奇的快,有些机关的有些人也办得格外起劲,表现得格外积极。移送检察院后,据说马上就要起诉,还说已经内定了,就按杀人未遂判,刑期为十年。
可是,后来又完全变了。听说,毛沧海那个白脸弟弟也来到本市,分别找过公检法机关,无效后,又找到魏市长,终于,魏市长说话了:“要依法办案,要以事实为根据,以法律为准绳。要顶住干扰和压力,谁要在法律上搞名堂,一经发现严肃处理!”于是,案子又退回来了,没人过问了,刑警大队转到治安大队,最后的处罚又回到了起始点:治安拘留十五天。但是,因为已经刑事拘留了十二天,最后只关了三天就放人了。
这事把铁昆气了够呛,曾找魏市长大闹过,也没顶用。
就这样,同样是一起案件,既可以定为杀人未遂,也可以定为殴打他人;可以判刑十年,可以拘留十五天。
对此,李斌良只能苦笑。他的权力和精力都有限,管不了那么多了,不管怎么着,那黑脸小子还是自由了,他松了口气。目前,他最着急的还是杀手案的侦破。他觉得,现在的很多问题都与杀手案有关联,如果把这案子破了,这些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因此,他想带几个人再去金岭一趟。
然而,他却忽然发现自己在刑警大队处于很尴尬的地位。他被“晾”起来了。
在红楼事件结束后他就发现,自己在刑警大队得到的尊敬目光更多了,但说话却不太好使了。自己部署的工作,人们都喏喏答应,可就是不真办,当然,并不是硬顶,而是总能找出一些理由来,使事情进展不大。胡学正表现更是明显,对他部署的工作干脆不理不睬,有时见了面连头都不点一下,眼睛也麻搭着,整天就知道往蔡局长、秦副局长办公室跑,而且,还变得乐呵呵的,动不动还吹起动听的口哨,令人感到反常。
吴志深说:“看见了吗?他高兴了,为啥?不是为你高升,而是看到你倒出的位置了。这几天大伙为啥都不咋听你的了?肯定都是他搞的鬼。看来,将来这大队长就是他的了,我就在他的领导下了。妈的,要真这样,我是说啥也不在刑警大队干了!”又叹口气道:“话是这么说,可咱俩都不在,那杀手的案子谁来搞呢?姓胡的我还真信不着!”
吴志深的话说到李斌良心里。是的,人们都认为自己就要离开刑警大队了,有的人已经把自己当成外人了。就连秦副局长也是如此,刑警大队的很多事他都直接c手过问,不再通过自己。而杀手的案子好象没人提了,他提出要再去金岭一事,秦副局长不同意,但,话说得非常好:“我理解你的心思,可你就要提副政委了,再让你跑不是那么回事。你放心,过几天我亲自带人去……对了,这几天我过问刑警大队的事多一些,你别多心。你要走了,我得有个适应期,这些日子就多抓抓,也让胡学正和吴志深锻炼锻炼,免得你一撒手谁也接不上……那杀手的案子你放心,我不会放过的……心急吃不得热豆腐,咱得放长线钓大鱼……我真羡慕你呀,这半年多把你累坏了,这回可以放松一下了!”
李斌良不知如何才好。他虽跟赵书记谈过,可还没有正式消息,不知结果如何,他也不好第二次打电话再问赵书记。市委常委会一直没开,自己既没有被提拔为副政委,也没免去刑警大队教导员,可却什么都是又什么都不是了。这……
他去找蔡局长。蔡局长的回答只是:“别急,哪天我问问市里,看到底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研究干部!”
就这样,李斌良被晾起来了。
可那案子呢?那杀手呢?
这是李斌良最惦念的。尽管秦副局长和吴志深都表示不会放弃,但自己不亲手抓,总是心有不甘,放心不下。
就在这时,一个上街办事的乡亲给他捎来一个口信:母亲病了,让他回去一趟。
这个口信顿时使他坐立不安,也暂把自己的处境抛到脑后。母亲得了什么病?自回参加工作后,这可是母亲第一次捎信让他回去呀,虽然捎信的人说母亲的病不重,他还是放心不下。正好,目前又处于这种尴尬境地,就向秦副局长请假。秦副局长一听十分着急:“那你还等什么,马上去……带一台车吧,万一有事也用得着!”
李斌良拒绝了。因为他亲手为刑警大队制定的制度,不许私事用车。再说,自己把车开走,不知啥时回来,万一出了案子队里用车怎么办?他拒绝了秦副局长的好心,给母亲买了些吃的,当天上午就动了身。临行前,吴志深知道了,塞给他二百元钱。“给咱妈买点好吃的,病一定要治,放心,真要住院,没钱找你吴哥!”使他心里热乎乎的。
26
母亲的家、也就是李斌良青少年时代生长的村庄,离市区一百多里,而且,公共汽车只到乡直,下车后还要走上八里多路才能到家。
李斌良快中午才上车。一路上,他深深地牵挂着母亲,心就如压了块重铅。母亲这一生吃了很多苦。父亲去世早,一家人的担子都压在母亲身上,她含辛茹苦把三个儿子养大成人,尤其对自己,她熬尽了心血。还在上小学的时候,她就对自己说:“你两个哥哥没赶上好时候,文化大革命,不行念书,谁也没有法子,这辈子就这样了。你赶上了好时候,可一定要好好念书,将来有出息……咱家穷是穷,可要有志气,如果你考上大学,妈就是头拱地也要供你念!”
那是母亲的誓言,她不折不扣地执行了。虽然有两个哥哥,但他们都结婚成家了,生活也不富裕,因此帮助有限,自己上学基本是母亲供的。她那时已经五十来岁了,却和男劳力一样下地,侍候责任田,晚上又要为自己缝洗衣裳。母亲有志气,虽然穷,却仍然想方设法让上学的儿子穿得象个人样儿,就是旧衣服,也总是洗得干干净净,补得有棱有角。为了供儿子念书,她还特别种了几亩黄烟,这样,同样的地就能多出俩钱,而这些钱都花在儿子身上……这一切,都使李斌良永生难忘。他没有辜负母亲的期望,刻苦学习,如愿考上大学。也正为此,他参加工作特别认真负责,尤其是当刑警后,对待受害群众特别关心,对侵害群众的罪犯格外痛恨。这,也成为他破案的一种动力。
可是,现在母亲病了,母亲捎信来让自己回去,母亲想儿子了。
一路上,李斌良想着母亲,老是想流泪。这时,他才觉得公共汽车太慢,有点后悔没听秦副局长的话开车来。
这是条砂石路,因路况太差,公共汽车只能用中等以下的速度行驶。车上,旅客们都在骂这条路,这原是条老路,从前也挺好走,就是窄一些,随着车辆增多,交通量加大,渐渐不够用了。十年前,省里投资加宽,由于路基打得不好,修好不久就出了问题,路边出现一块块坍塌的部位,路面的一层细砂很快磨掉,露出了尖尖的碎石,车走在上边又颠又费车胎,经常有车走着走着“嘣”的一声轮子就炸了。旅客们骂包工头黑心,工程质量太差,骂当官的不负责任,吃回扣。骂着说着又说到了眼前,说省里要投资修云水公路了,投资七个亿,有些路段和这条道重合,那时,这条路也就好走了,可又有人说,投资再多,要是没好官管也不行,钱都揣个人口袋里去……
好象为了验证这些话,车行出几十里,就见公路两边的野地里有些人在忙着,有人把一种仪器支在地上,用眼睛向前瞄着什么,有人用长长的尺在量着什么。旅客们高兴起来,说这是专家们在测量,确定云水公路的线路。车又行驶一段路,前面忽然出现好大一溜轿车,路旁的野地里,一些领导模样的人在兴奋的比比划划说着什么。由于路窄,路旁又停着车,公共汽车行驶得更慢了。这时,有群众认出领导中的一些人,兴奋地叫起来:“看,那是魏市长……冯副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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