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道

第 9 部分

“啊……对不起,实在对不起,你们快走吧!”
李斌良关上车门,让开道。吉普车飞快地开走了,路上又恢复了寂静。
他再次迈步向便道里边走去,然而,就在他要走到尽头的时候,又听到身后好象有动静。
他猛然回身。这回没有错,在二十几步的地方,一个人影正在向自己近。
李斌良觉得嗓子发干,又把手伸向了枪柄,可他忽然发觉人影有点熟。大声问道:“谁?吴哥,是你吗?”
吴志深的声音传过来:“是我,斌良,你没事吧!”
一股暖流忽的从心头涌起,流遍全身。
吴志深走上来说:“我越想越不放心,就转了回来……好,这回没事了,前面是大路了,你走吧,我回去了!”
李斌良:“等一等!”他走上前发自内心地说:“吴哥,谢谢你!”
吴志深:“哎,这说哪儿去了?你走吧,回家好好睡一觉,明天晚点起,咱们多少天没好好躺在床上睡一觉了。好,再见!”
吴志深转过高大的身躯向远处走去。
李斌良看着他的背影,好一会儿没有动。此时,他深深地明白了什么是战友,什么叫战友情。
恐惧一扫而光,李斌良身心愉悦地向前走去,向家中走去。直到这时他才想起,从毛沧海被杀到现在,他还没有在家睡过一夜。想到这里,他感到有愧于妻子。
前面,已经出现了自家那幢住宅楼的影子。
怪不得妻子要住楼,确实有很多好处,比住平房强多了。楼道里安装了声控灯,李斌良一走进来就亮了。他顺着楼梯轻轻往上走,心里涌起对妻子的一丝内疚之情:是啊,她也不容易,自到刑警大队后,经常几天几夜不回家,只把她和女儿留到家中,如果住平房还真不放心……今后,应该多关心体谅她,有时间,再抽空跟她好好谈谈,包括今天跟吴志深说的这些话,相信她能渐渐理解的……
他走到自家门外,拿出钥匙,轻轻打开门,走进屋子,听到两个卧室里分别传来妻子和女儿轻轻的鼾声。
经过连日的奔波和刚才的惊吓,李斌良此时对家的温馨有了特殊的感受。他先走进女儿的卧室,轻轻亲了亲她可爱的脸蛋,女儿喃喃地说了句什么,翻过身继续睡去。他又走进妻子的卧室,也是自己的卧室,见妻子正在酣睡,一只赤l的大腿露在被子外面。他忽然觉得腹部发热。不知是多日未和妻子亲热的缘故,还是刚才惊吓后产生的反应,他忽然在生理和心理上都有了强烈的欲望。
他迅速脱下衣服,躺到妻子身旁,搂住了她。
妻子被惊醒:“嗯……是你……啥时回来的……唔……唔……”
妻子可能太困,开始不够热烈,但很快被李斌良的亢奋刺激得兴奋起来,激烈的呼应着,这也反过来更激起了李斌良,此时,他把自己完全交给了本能。然而,在激动和忙乱中,他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双明亮的眼睛,于是,他更兴奋了,紧紧地搂住妻子,把感情和欲望注入她的体内。
风雨过去,他感到从未有过的满足,同时也感到羞愧,觉得有点对不起妻子,也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他不由暗骂自己,李斌良,你这个流氓,你要干什么,你这是怎么了?可是,他知道,自己对此无能为力,无法抗拒……
他的眼前又出现那张宁静的面容和明亮的眼睛,生理上也就又有了反应,这被妻子发现了。她搂着他、抚摸着他,喃喃地说:“又来了,我还要,都多少天了……这样多好,多好……都怪你,偏要干这刑警,要不,可以经常这样……”
妻子的话就如一剂清醒剂,李斌良忽然欲望全无。
一切都远去了,他的耳畔又响起杀手那y冷的声音,又看见那双残忍冷酷的眼睛。
26
案子搁浅了。
青原去了,江山去了,金岭也去了,可是,一无所获。
本市能查的线索也都查过了,吴军的妻子料理完丈夫后事回来了,也不有提供任何有用的东西。关于她和麻纺厂副厂长的关系,倒和副厂长说的完全吻合,尽管一些细节没有副厂长说得详细。而副厂长那头,也再无线索可挖。据说,他们后来断了关系,因为副厂长的妻子知道他们的事后,找来家人把副厂长打个鼻青脸肿,又对吴军的妻子进行了威胁。
大面积人口排查也没有任何收获,这么多天过去,连全市三分之一人口还没查完,即使查完的,也不知准确程度如何,有没有遗漏。关于最后啥时完成,谁也说不清
李斌良还不死心,又找过林平安的妻子,想再了解一下林平安的社会关系,却发现她和儿子都失踪了。后来,林平安农村那个豁牙瘸腿的哥哥来了刑警大队一趟,打听弟弟被杀案件的进展情况。从他的口中才知道,林平安的妻子把儿子交给公婆后就不知去向了。
胡学正也伤愈出院了,他也提供不出更多的东西。
一切又回到,李斌良的思绪又回到毛沧海的案件上。这三起、不,算上吴军被杀应该是四起案件,都是同一人作案不容置疑,而另三起都查不下去了,只能从毛沧海这起重新开始。
在这起案件中,铁昆有重大嫌疑。
可是,查铁昆,谈何容易?
李斌良陷入苦闷之中。
这天,听队里有人讲,老队长病情加重了,他决定去看一看,吴志深听说急忙说一起去。
老队长换了新病房,条件还算可以,室内只有两张床,卫生条件也不错,挺干净的。病床边,只有老伴在照顾着他。
看上去,老队长并不象想象中那么瘦弱,只是脸色发黄,看上去没有光泽,人也不精神。见到李斌良和吴志深,显得很高兴,赶忙坐起来迎接二人,让他们坐下,又张罗着让老伴削水果,倒水什么的。
来之前,李斌良已经知道,老队长的病是肝腹水,已经很难治愈,不知啥时会昏迷,那就没救了。由于心情不好,看到病中的老队长,心情就更y郁了。他和老队长虽然处的时间不长,但关系还挺好,也建立了一定的感情。老队长资格虽老,可人很随和,也不揽权,对李斌良的工作也很支持,包括对队里的年轻弟兄,也从不象秦副局长那样,正颜厉色的批评或斥骂。当然,缺点也有,就是在秦副局长面前总是唯唯喏喏,秦副局长说啥是啥,从来不顶一句嘴。也正为此,有人背地里叫他“面瓜”。可李斌良感到,老队长的人还是不错的。
看着老队长现在的样子,李斌良心情十分复杂:人真没处看去,自己刚到刑警大队时,老队长还起早贪黑的和自己并肩作战呢,可才几个月……不知自己年老那天会不会也成这个样子。
都是刑警,礼节性地唠了唠病情,话题不知不觉地转到案件上,唠到了几起系列杀人案。李斌良不愿意让老队长c心,可又忍不住,“老队长,你是老刑警了,经验丰富,这么多年,遇到过这样的案子没有?能不能帮我们琢磨琢磨,现在,我们可真有点走进死胡同了!”
老队长听后,脸色一时显得十分难看,看看李斌良,又看看吴志深,好一会儿,才有些内疚地说:“这……斌良,真对不住你,我有病后,啥也不想了,脑袋也不象从前那么好使了,实在帮不上你的忙啊!”
轮到李斌良内疚了。他本来也没想让老队长c心,刚才的话也是情急中顺嘴说出来的。见老队长内疚的样子,急忙解释道:“别别,老队长,您好好养病吧,我没想让您c心,是着急了顺嘴说出来的!”
老队长:“不,不,我确实也有责任,这……不管怎么说,我现在还担着刑警大队长的名儿,却让你教导员一个人扛着这副重担,实在是有愧。这样吧,我没事时也琢磨着,真要琢磨出道儿来,就告诉你!”
又坐了一会儿,李斌良和吴志深向老队长告辞。老队长挣扎着要下床送,被他们拦住。临别时,老队长抓着李斌良的手又说:“斌良啊,我理解你,当刑警的都这样,案子破不了,都着急上火。可这有啥用?你问问老刑警,谁没压下几起案子?不用说别人,我就没少压,说起来,这都是咱们欠的债呀。可你千万别着急上火,我也品出来了,有些案子,不是你想破就能破的,有时也要靠碰,没准啥时就碰巧破了,真的,有的大案子,当时下了很大功夫也没破了,可几年过去,忽然通过别的案子带出来了。你放心,我一定帮你好好琢磨琢磨,琢磨出道儿来告诉你……对了,斌良,你有空要常来看我呀……对,还有志深,给队里的弟兄们带好,说我想他们……”
老队长的嗓子颤抖起来,眼泪也流了出来,李斌良的心里也非常不好受。他知道,老队长再也难以走出医院了,等待着他的将是死神,他可能已经意识到这一点,在这种时候,肯定十分想念队里的弟兄们。
看来,今后应该常来看看他,也让弟兄们常来看看。李斌良在往医院外面走的时候心里想。
走出病房,李斌良才发现吴志深从进病房到出来,没说几句话,人也闷闷不乐的,问他怎么回事。吴志深叹了口气,闷了好一会儿才下来说:“我跟他可是……十几年的兄弟呀……”
李斌良感到心里火辣辣的。
顺着内科病房的走廊向前走出一段,到了楼梯口,该往下拐了,可看见前面出现的外科病房标志,李斌良心忽然动了一下,收回脚走入外科病房的走廊,走到自己和胡学正曾经住过的病房门外。
现在,病房里没有患者,门紧紧地锁着,李斌良站在门外不动了,心中那深藏的疑团又升了起来。
吴志深也站下不动了,脸色凝重。心照不宣,两人想到一起去了。
两人渐渐目光相对。吴志深先开口了:“我看,现在得在他身上下点功夫了!”
说得对。现在,已经山穷水尽,如果说原来的猜测还有所保留的话,那么,现在应该重视了。
可是,该怎么办?难道能够公开对自己的助手进行调查吗?如果真要这样做,那得局领导批准,首先得向秦副局长汇报,可他们俩的关系……
再说了,没有证据,万一搞错了,谁负得起这责任?要是传出去,怎么收场?
不能声张,注意观察吧。暂时,只能把这疑团藏在心里。
然而,胡学正上班后,李斌良没发现没有任何反常之处,只是觉得他比住院前热情了一些,好象对自己的态度也有些改善,经常主动打招呼,商量工作。只是对吴志深还那样冷漠。
吴志深看出来了,悄悄对李斌良道:“看出没有?对你的态度好象有改变,奇怪,得小心点!”
是的,胡学正这种改变不但没拉近李斌良和他的距离,反而引起了他更高的警惕。
但是,目前,只能观察。
27
在案件进展最困难的时候,地区公安局刑警支队来人了,省厅五处也来人了。起初,几起案件虽然在本市反响挺大,但还无法引起地区公安局和省公安厅的重视,他们有比这更大的案件缠身。这次好不容易来了个副处长和一个副大队长,但,只工作了几天也就陆续撤了,别的地方,还有更大的案子等着他们。
在来本市的几天里,他们接触了李斌良们最感头痛的铁昆,也包括他的亲信保镖之类,但也没取得突破。铁昆对地区公安局和省厅虽然要客气一些,可他坚决否认自己犯罪这一点并没有改变,而省厅和地区局也拿不出证据来, 就是那个曾经证明铁昆与毛沧海吵嘴的酒店服务员,也早就辞职不知何去了。电信局调出的毛沧海通话的单子,由于其通话量太大,天南地北,也很难一一查实。面对这种局面,省厅和地区局一时也无可奈何。
撤走之前,省厅和地区局的同志表扬了市局工作做得细,能想到的思路几乎都想到了,能做到的工作几乎都做到了,但对大面积排查也持和李斌良同样的态度,认为从这上面取得突破的可能性不会很大。他们还专门对蔡局长和秦副局长谈了对李斌良的看法,认为他无论是事业心和头脑,都具有现代刑警的素质,希望市局能正确使用这样的同志。还说:老队长看样子很难重返岗位,应及早确定刑警大队长的人选。话虽然没明说,但意思已经在里边了。最后,他还专门嘱咐李斌良好好工作,对这几起案件既不要放过,也不要c之过急,要长期经营,相信他有一天一定能够攻破。
李斌良也向省厅和市局的领导谈了胡学正的情况,但没有谈自己的怀疑,只是把胡学正被袭的经过详细汇报了一遍,果然引起他们的重视。然而,他们在认真思考后,提出了和李斌良、吴志深一样的意见:只能观察,不便采取任何措施。还指出,如果他真的有问题,打草惊蛇反而不利于破案。
省厅和地区局的工作组撤走后,本市的案件也上来了。由于几起社会影响大的案件没能侦破,一些不法之徒的气焰也嚣张起来,他们觉得,公安机关也不过如此,刑警大队也不过如此。一时之间,案件此起彼伏,魏市长多次打来电话,要求市公安局全力压住案件上升势头,李斌良做为刑警大队负责人,不能不暂时忘掉那个杀手,把精力集中到现行案件上,他带领弟兄们夜以继日,经过一个多月的苦战,终于将一些现行重特大案件攻破,把案件上升的势头压了下去。这一个多月的工作成绩斐然,综合破案率达到80%以上,重特大案件破获率达92%,为此,地区公安局专门发出简报表扬。这些,一定程度地安慰了他,也一定程度地抵消了杀手案件的消极影响。人们渐渐模糊、淡忘了杀手,忘记了那几起恶性案件,局里局外对他的赞扬声又日渐增多。
好象市领导也忘记了那发生过的血案,忘记这世界上、在自己的身边有个无形杀手。他们已经很长时间不过问这起案件了。直到这天,魏民市长带着办公室副主任余一平来到公安局。
魏市长召集公安局有关领导开会,首先听取关于杀手案件的汇报,李斌良也列席参加。秦副局长汇报了案件最终工作情况和下步工作打算。如,再次派人到青原、江山、金岭等地调查了,对全市重点年令段人口进行全面细致排查等等。魏市长听后发表了重要讲话:
“对这起案件,市委、市政府始终是非常重视并密切关注的。我觉得,公安局的工作方向是对头的,措施是得力的,态度是负责的,摆布也是正确的。在紧紧抓住杀手案件不放的同时,也没有顾此失彼,任由现行案件上升,那同样会破坏我市的治安稳定。
“但是,对杀手案件,我们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这个杀手不除,广大人民群众就不会安宁。我们绝不能因时过境迁而放松,那样,我们就是失职!”
李斌良的心渐渐被魏市长的话打动了,热血又渐渐从心底涌上来。
然而,魏市长却又往另一个方向讲下去:“但是,我们也不能只盯住这一起案件,而把稳定整个治安的任务给丢了,我看公安局这段时间工作的摆布就很好,杀手这起案件我们不能放松,可目前看,很难在短时间内破案,因此,就不能长期搞大兵团作战,不能长期集中统一行动,不能搞突击性的工作,要长期经营,放长线钓大鱼,十年磨一剑么。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一定能抓住罪犯,将其绳之以法!”
李斌良的心又渐渐凉下来。魏市长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但是,十年磨一剑!说起来好听,难道还要让这残忍的杀手逍遥法外十年吗?那他会杀多少人?即使他不杀人了,十年后,还会有人记得这些血案吗?还会有人全力破获它吗……
这时,魏市长的话突然转到李斌良身上,这使他一惊,立刻精力集中起来。
“在侦破这起无名杀手案件中,我重新认识了市公安局的一名同志,一名好同志。他,就是李斌良……”
李斌良万没想到魏市长会表扬自己,还以为听错了,可看到魏市长对自己微笑的目光和在座领导看自己的眼睛,知道没有错。
“大家都知道,李斌良同志曾在政府办工作过,给我当过秘书。几年前他要求调公安局工作,我还不太理解,也说句心里话,那时,我甚至对他有一点想法。大家都知道,那时我刚当市长不久,我想,怎么,你这个大学生不愿意侍候我是不是?我还想,公安局是个打打杀杀的地方,你一介书生适应得了吗?没想到,他还当上了刑警大队的教导员,主持刑警大队的工作,这是我后来才听说的,因为是临时的,也没有通过市委,真要通过我,恐怕还会让我给否了呢。嗨,真没想到,干得还真不错。特别是一个多月以前那次会议,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有气魄,有胆量,有头脑,有毅力,是个男子汉。当时,我没有当众表扬支持他,是担心他万一破不了案,有压力。可现在我态度改变了,别看案件没破,我还偏要表扬他,表扬他的精神可佳,做为刑警,就得有这么一种精神。今后,公安局也好,刑警大队也好,一定要树立这种精神,遇到疑难案件,没有决心信心和恒心,怎么能够破案呢?斌良同志最难能可贵的就是有这么一种精神。斌良,”指点着李斌良道:“案子没破,你别着急上火,虽然你发过誓,可破案的责任并不全在你,秦副局长也有责任,他的责任比你还大,蔡局长也有责任,我也有责任。现在,我给你卸包袱,把它扛到我肩上,破不了案,有我负责。看你那闷闷不乐的劲儿,让人心疼。其实,我对你的工作是非常满意的,从市政府出来你这样的干部,我感到骄傲和自豪!”
李斌良的心又热了起来,甚至感到心里有点发酸,眼睛里发潮。
魏市长再次转了话题:“好,下面谈谈我来公安局的另一个目的。也许大家已经知道了建云水公路的事,这是全省的一项重点工程,投资七个亿,是我市建国以来承建的最大工程。如果这条公路建成,我市的交通将更为发达,道路情况也将得到根本改善,这种良好的硬环境,必将促进我市的经济建设,使我市的经济形势将得到根本好转。而且,七亿元的投资,也会给我市带来难以估算的就业岗位,并拉动相关行业的繁荣……但是,要想发展经济,没有一个良好的治安环境是不行的,今天我在这里讲这番话,是以一个市长的名义来要求公安机关,一定要牢记使命,全力以赴,为经济建设保驾护航,具体地说,云水公路的工程一旦开工,安全保卫的任务将十分艰巨,目前,虽然正在筹备阶段,安全保卫的任务也很重。为此,市公安局在把这项工作纳入重要日程,认真研究,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来,确保云水工程安全顺利进行……”
到底是市长,气魄、水平、胸襟和高屋建瓴的谈话,深深吸引和强烈打动了与会的每一个人。
魏市长讲完话,蔡局长发了言,表示公安局一定要认真研究领会魏市长讲话,尽快拿出保卫方案来,为云水工程服好务。雷副局长、张副局长和秦副局长也分别表了态。秦副局长特别提出,一旦工程开工,刑侦、经侦部门都要把打击侵害云水工程犯罪做为重点,发生案件,全力以赴,快侦快破。最后,魏市长满意地起身告辞。
魏市长走过李斌良身边,特别和他紧紧握了握手,并难得地露出笑脸叮嘱着:“好好干,有事找我!”
余一平也和李斌良握握手,用一种怪怪的声调低声道:“行啊,好好干,有前途!”
李斌良虚与应付地笑了笑。他不喜欢这个人,这个小人。
28
关于建云水公路的事,在本市已经传了很长时间,人们都很关注,并都有几分兴奋。确如魏市长所说,一旦工程开工,将给本市带来直接的好处。普通群众高兴的是,待业的子女有了就业的机会,一些企事业单位高兴,是他们有了挣钱赢利的机会,机关干部高兴,是县财政会因此增收,能更好地保证工资,最高兴的当然是和工程关系更直接、更密切的某些部门某些人,一些基建单位和包工头高兴,是因为他们有了挣大钱的机会,而某些手握实权的领导,其高兴的原因就很难说清了。
这样好的消息,全市人民关注的消息,市电视台不会放过,在好长的时间里,几乎每天晚上都有这方面的报导,全市各阶层都被这一消息吸引住了。
这确实是一个值得全市人民关注的事件。然而,就在这种气氛中,无名杀手案件却渐渐被淡漠了,忘却了。而在这段时间里,杀手也再没有任何行动,本市也再未发生同类案件。因此,市公安局对这起案件也淡漠了,刑警大队也淡漠了。而且,人们好象还有意无意地回避这起案件,它已经成为公安机关、成为刑警们心头的暗伤。上级领导不追,本局领导不问,刑警大队的弟兄们也不愿再提起它。后来,就好象这些血案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甚至,连妻子也不愿听了。有一次,李斌良晚上回家,跟妻子抱怨人们不应该这样,表示了自己绝不放弃、继续侦破的决心时,妻子居然用讽刺的口吻说:“我看,你不应该当教导员,应该当局长,当公安部长,当总理。告诉你,中国不只有你一个警察,没破的案子多了,你能管得过来吗?你要老是这样,得愁死。管那么多干什么?真要是负责任,有比你责任还大的,秦荣他是刑侦副局长,不该负责吗?老蔡头子是局长,他不该负责吗?杀手又不杀你,你c那么多心干什么?我看你这是没事找事,要是让杀手知道了,说不定他真来杀你,我看你是自找杀手来杀。告诉你,你不怕死我们娘俩可怕死,你就是豁出我去,总不能豁出女儿吧……行了行了,过自己的日子得了,管那么多干啥呀?!”
妻子的话使李斌良产生极大厌恶和反感,气得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最后指着她说:“就你这样的,还是副局长?你可怎么领导别人的呢?你是怎么给别人做报告的呢?我都为你感到羞耻!”妻子却厚颜无耻地说:“那你可眼气不得,对,就我这样的人能当局长,你这样忧国忧民的反而当不上,不但副局长当不上,你要长此这样下去,恐怕连刑警大队的教导员也保不住,恐怕连公安局都干不长!”
两人大吵一场。
这场大吵,深深的伤害了李斌良,也使他再次看到妻子品质中恶劣的一面。那就是极端的自私,小市民,没有同情心,因此,心中也就产生了挥不去的厌恶,深深地影响了对她的感情。
自从和妻子吵架后,李斌良就很少提那几起案件了。既然破不了,谁也不愿提起它,那就忘记它吧!
然而,真的能够忘记吗?李斌良知道,这只是自我欺骗。他忘不了那双在黑暗中窥视自己的眼睛,忘不了那几起血淋淋的命案,忘不了杀手在电话里对自己的威胁。不抓住这冷血杀手,他的内心永远不会安宁。但,他发现,每当他对弟兄们提到这起案件,大家总是低下头,就连吴志深也不那么热情了,有时,他说到一半还会悄悄拽他的衣服。这使他感到,自己可能在一些人的眼里成了“祥林嫂”,自己关于杀手案件的讲话都成了:“我真傻……”于是,他知趣了,渐渐地,他也不再提这起案件。
可是,他欺骗不了自己,他永远也忘记不了那杀手,那案件。为此,他经常在夜里睡不着觉,即使在平安无事的夜里也是如此。他也经常梦见杀手,可是却无论如何看不清他的面孔。他还隐隐感到,在这起案件的背后,还有着更为严重的不为人知的东西,有着比杀手本身更为可怕的东西,而且,在侦破这起案件上,也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阻力和干扰……有一天,他又做了梦,梦见,杀手当着自己的面杀死了母亲、哥哥、妻子、女儿,边宰杀着亲人,还边对自己笑着。极大的痛恨和痛苦使他叫出声来:“住手,我跟你拼了……”
妻子把他摇醒:“你怎么了,让不让人睡觉了?!”
李斌良被摇醒,睁开眼睛,看到眼前是一片黑夜。他坐了起来,默默地坐着,坐着,不知为什么,眼泪渐渐地流出来,顺着脸颊流下……
暮色的屋子虽然昏暗倒也清静
无声的夜在把你轻轻抚摸
灰色的手指捋过你的头发
轻轻地在耳畔恳求你不要思索
仇恨的孤寂如冷却的岩浆
等待着地心的雷霆怒火
哪怕黑夜温柔多情坚硬如铁
终有一天要喷发出红色的灼热……
第二部分 篝火连接起黎明
三个多月过去,侦破工作一直没有进展。这天,李斌良接到一个叫黄秀秀的女子打来的电话,称她在铁昆开办的娱乐场所红楼中遭到非人待遇,请警方解救。李斌良秘密化装潜入市政府重点保护的红楼,亲眼目睹了红楼内黄赌毒等严重违法犯罪活动。在红楼中,他意外地遇到了林平安的妻子,结识了聪颖漂亮的风尘女子梅娣,并从其口中得知黄秀秀已经失踪,还得知梅曾经接待过一个可疑的外地男子,怀疑其就是那个杀手。梅娣也答应配合李斌良工作,表示一旦再次发现该人,立刻向他报告。可是,在他结束侦查要离开红楼时,却受到红楼的敲诈,双方发生冲突打斗,吴志深及时赶来,愤怒之下开枪将天花板悬挂的吊灯打碎。
李斌良和吴志深惹下大祸,市政府领导认为他们违背了市委市政府的指示,是破坏经济发展环境,决定予以严肃处理,决定将李斌良调出公安局另行安排工作。一时之间,流言蜚语遍地,李斌良也因此和妻子的感情更加恶化。就在这个时候,宁静动用了当年父亲的关系,找到了地委赵书记,地委派出调查组对此事进行了认真调查,使李斌良免予了处分,留到公安队伍内。而且,地委赵书记亲自给李斌良打来电话,表示支持他的工作。这一来风向立变,李斌良因祸得福,铁昆也主动跟他套近乎,市里居然要提拔他当副政委,可他却不愿高就,仍然坚持留在刑警大队,想把案件破获,由此又与妻子发生冲突。
案件再起波澜,李斌良夜间接到梅娣的电话,说有重要情况向他报告,他匆匆赶去,却发现梅娣失踪。李斌良意识到梅娣可能被害。公安局对红楼展开了大规模清查,也没有发现梅娣的影子,但是,却发现了其它违法犯罪行为,但是,在市里的干预下,只能治安处罚了事。
李斌良听说母亲病重,决定回农村的哥哥家探望母亲,却发现她在乡里的市场上卖烟叶。原来,母亲听说了杀手案件,惦念他,用这样的方式让他回来一趟。有些迷信的母亲为了保佑儿子平安,特意做了一件马夹,还请会“做法”的大仙喷上了“佛水”,让李斌良贴身穿好。李斌良返回县城路过乡里,想起当年的同学季小龙,在派出所所长的陪同下去其家中,看到了季的母亲和弟弟。
这时,李斌良接到队里电话,在城郊的江中发现一具女尸,他匆匆赶到现场,怀疑女尸可能是黄秀秀或者梅娣,但又一时难以查实。回到局里,宁静告诉了他一个惊人的信息:她经过排查比对,终于查明杀害毛沧海凶手的指纹是谁的——就是三年多前被枪毙的季小龙。李斌良听了大惊失色,他这才明白,自己苦苦追寻的杀手正是当年被枪毙的季小龙,显然,当时枪毙的是另一个人,真正的季小龙被人质换了。那么,这一切的幕后都隐藏着什么?
1
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三个月过去了……
夏天即将过去,已经是初秋时节,尽管白天还热,一早一晚却已感到了凉意。路旁树木到了最为繁茂的时候,花草却已现出疲惫的秋态。
这段时间里,本市很平静,发案不多,而且几乎全部破获。不能不承认,公安机关的打击力度对社会治安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如果发案后及时侦破,就能有力地威慑不法之徒,使他们不敢轻易铤而走险,从而使治安趋向稳定。
当然,这种局面的出现,刑警大队功不可没。
也正为此,李斌良受到了局内局外的称赞,都说他文武双全,智勇兼备,是刑警大队长最合适的人选,似乎完全忘记了未破的杀手案件。
也许,人们是宽容的,或许真的象魏市长说的那样,认为杀手案件未能侦破不全是他的责任,或者说,再有本事的侦探也不能破获发生的所有案件。也确实有不止一个人这样对李斌良说过,而且态度是真诚的,但李斌良却不因此而轻松。他对人们的看法考虑得并不多,他担忧的是,那凶残的杀手不落网,早晚还会作案。
他更忘不了的是杀手的电话,杀手的眼睛,那是公然挑战,是对自己人格和尊严的挑战,更是对公安机关的蔑视与挑战,是对社会法律的蔑视与挑战。这种挑战,他无法回避,无法忘记。
为此,他心里十分清楚,自己绝不会放过那些血案,如果不抓获杀手,自己一生也不会安宁。
可是,这三个多月里,再没发生过那种案件,杀手好象从本市消失了,从地球上消失了。
这使他想接受挑战,采取行动,也无从下手。
这很反常。杀手杀了毛沧海,杀错了自己,杀害了林平安,杀死了吴军,又杀伤了胡学正,怎么忽然间罢手了,消失了呢?
有闲空时,他反复琢磨这几起案件,觉得,如果自己分析得正确,杀手杀毛沧海是铁昆指使,杀伤自己是错杀,杀害林平安和吴军是灭口,这些都有一个理由的话,唯有杀伤胡学正无法解释。
他为什么要杀他?又为什么没有杀死?
可是,这个疑团仅藏在他心里,除了偶尔跟吴志深说一说,再没第三者知道。事关重大,不能乱说。然而,经过这么长的时间观察,却没发现胡学正有什么可疑之处,照常上班,照常工作。只是,性格好象又恢复到受伤前,而且,与秦副局长更靠近了,和自己更疏远了。
在这段时间里,李斌良也变得成熟了一些,吴志深的劝告、雷副局长的提示和生活的教育都发挥了作用。尽管他没有放弃杀手案件,也一直在思考并采取了一些必要的手段,只是,他不再象最初那样公开发誓了,而是在静待时机,他相信,那杀手迟早还会出现,还会行动,而一旦他再出现,再行动,自己就一定能抓到他。但,他只在心里想,没有让更多的人知道。 在案件较少、工作不重的这些日子里,李斌良把大量精力投入队伍建设中,在狠抓政治业务学习的同时,组织弟兄们进一步开展警体训练,练体能,练擒敌技术。全队三十五岁以上的男同志都要参加,每天最少训练一个小时。开始,人人叫苦连天,坚持半个月后就成了习惯。为了起到表率作用,他带头练,练得更苦,很快,他欣喜地发现,自己原来白晰的皮肤变黑了,身体更强壮了,两臂的肌r一块块隆起,十分坚硬有力,身体的机敏和反映也越发灵活了。同时,他也发现自己变得特别能吃,胃口特别好,不管什么,每顿都能吃进一斤八两的。他为此感到自豪。
这么刻苦训练也是有动力的,动力就是那个杀手,因为他知道,对付这个冷血杀手,只有枪是远远不够的。在擒敌技术训练中,他还让沈军下大功夫教大家练白手夺刃,自己还经常和沈兵一起琢磨杀手是怎么出刀,该怎么防,怎么夺。
当然,训练并不一帆风顺。因为太苦,有些同志有怨言,出工不出力,铁忠就是一个,那天,他在训练中根本不按要求把动作做到位,沈兵说他,他还不服,李斌良批评他,他也嘟嘟哝哝,李斌良气得命他停止训练,让他站出队伍来。
李斌良问铁忠为什么不好好练,他笑嘻嘻地说:“这……练这有啥用啊?累个贼死,我来了三个多月了,也抓了几个人,哪回用上这些了?”说完又冲几个年轻刑警嘻嘻一笑,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李斌良火了,对训练的目的和意义,在大会小会和平常不止一次讲过了,可他铁忠现在又说出这番话来,这明明是对抗。在这时,他没必要再讲大理论,只是厉声说:“至于有什么意义,我讲过多次了,没有必要再给你重复。我只告诉你一点,你要当刑警,就得给我练,这是命令!”
铁忠见李斌良真要发火,就低下了头,勉强跟着训练起来,但动作还是做不到家。可事后,没等李斌良批评,他又主动找上来说软话:“李哥,你别生气,其实我也想好好练,就是身体不听我的……下回,下回我一定努力,一定努力!”
为此,李斌良找蔡局长和秦副局长谈过,要求把铁忠调走,不然影响全队。可他们仍然是含糊其辞,不解决问题。
李斌良无可奈何,只能自己做出榜样。在训练时,他向铁忠挑战说:“铁忠,我已经三十四岁,咱们俩来比一比,如果你能把我打败,就可以不训练,如果被我打败,对不起,你要再不练我可饶不了你……”
铁忠一听这个乐了,他欣然接受了挑战,二人在全队同志面前一对一单挑。吴志深等人都劝李斌良不要这么干,李斌良不听。对决很快结束:三比0。本来二比0就可以了,可铁忠不服,只好又来了第三轮,为了教训他,李斌良也动了真格的,铁忠被他扛到肩上摔到沙坑里,摔得发昏第十一章。
铁忠这才受到震动。“哎,这玩艺还真管用。”练得也有了点积极性。
这些,都通过电话传到了一个人的耳朵里。当时,他正在自己的家中,手中仍然在摆弄着那把雪亮的“蒙古剔”。从他摆弄刀的姿势动作上,一看就知道其精于此道,动作非常熟练甚至有几分优雅,至于用这把刀刺入多少人的心脏,他自己也记不太清了。总之,他已经成了这方面的高手,自称是“天下第一刀”。听完电话里的叮嘱后,他轻蔑地冷笑了:“看来,他是非要跟我见个高低不可呀,那好,我今天就动身,给他送上门去,看谁死谁活?!”
电话里的人急起来,严令他打消这个念头,他接受了命令。不过,放下电话,摆弄刀的手也停下来,感到心中也少有地生出一种警惧之情。不过很快也就释然了,因为他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没人能发现自己,抓住自己和战胜自己,谁也不能!然而在他的心中,也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早晚有一天,自己要对付那个警察,那个刑警,那个叫李斌良的人,早晚有一天,两人要殊死一搏,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他有必胜的把握。他相信,自己将是胜利者,是永远的胜者。你死我活,死的将是他,自己将会活下去。自己永远不会死,将永生于世。
但是,不知为什么,他心中还是有点不安。
他就是那个杀手,那个无形杀手,冷血杀手。
2
李斌良并不知道杀手的想法,也不知道杀手在哪里。但是,他和杀手一样,知道早晚要和他碰面,要进行一番殊死的战斗,也知道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为了这一天,自己必须做好准备。
可是,又半个月过去了,还是没有一点动静,没有一点线索,就在他暗暗着急的时候,一天下午上班不久,大队值班室的一个弟兄匆匆跑进办公室报告:“教导员,有求救电话……”
电话里是一个年轻女声,外地口音。她在电话里说,她叫黄秀秀,目前在黄色一条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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