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肯是个聪明人,当她开口时,他就已经知道她之所以会拒绝的原因。不过,他仍旧是想听听她的理由。
“发生了什么事吗?”现在最乐的莫过于是琳达了。“我们真的很希望能和你共进晚餐。”
“我也是,不过我突然想到我住的地方有门禁时间,如果现在不赶快回去的话,恐伯会错过时间。”她住的地方有没有门禁她不清楚,不过这是个不错的好藉口。“再说,这是我第一次到纽约来,这里也没朋友,到时候要是赶不回去,那可就得露宿街头了。”
“哎呀,那可真是麻烦。”琳达故作紧张。“邓肯,那我们得赶快送陈小姐回去才是。”
“这样太麻烦你们了。”虽然陈小竹脸上也同琳达一般,带满了笑意,但是心里对于琳达这过度热心的态度,十分的不以为然。“我坐计程车就可以了。”的确,她对邓肯是有非分之想,而且也打算付诸行动。不管琳达存在与否都不能动摇她的决心,尤其是当她得知邓肯并没有她以为的为琳达倾心后,她的决心更加的坚决。如果,琳达是个善良贤淑、温柔大方的女人,也许她在行动的同时,会遭受到良心的谴责;更甚者,她很可能因此打消追求邓肯的计画,安于当个纯粹欣赏邓肯外貌的旁观者。
她相信照顾她的神真的存在于纽约市,要不然为什么每件事之于她,就像是有人特别为她安排好的,是那么的顺利和幸运。想当初她上飞机之前,曾对文静说过,她这趟来纽约除了观光之外,就是要看那种带点y郁气质、上了点年纪、长得又壮的酷男。
思,邓肯的年纪或许还不是那么的大,但人总有一天会老的嘛,而邓肯应该也不是那种会放任自己身材走样的男人……嗯,也就是说,若千年后他就会成为一个完完全全符合她标准的梦中情人兼最佳男主角了。
想想,她到纽约甚至还不到四十八小时,她便见著了她的梦中情人,不但是见到他,还碰触到他,虽然只是被他拉著手,但好歹也算是有了“体肤之亲”了。
“既然你不能和我们一起闲餐,那么我坚持要亲自送你回去。”邓肯决定不论她反对与否,他都要亲自看到她安全的定进她下榻的饭店。现在对一般人来说或许算不上太晚,但是对于像陈小竹这样一个独自到纽约来的观光客,这个城市已经危险到不适合单独行动了。
“既然如此,”虽然要和她不太喜欢的女人同坐一车,有点令人生厌,不过他如此坚持了,她要是拒绝的话,就好像有点不识好歹;而且,就算不能和他交谈,能多看他几分钟也是好的。“那么就麻烦你了。”
最后,一行三人出了球场后,陈小竹即看到一辆银灰色的宾士车已经在外头等著他们。宾上车在台湾相当常见,但周遭的亲友们没有任何人有双b的身价,因此她从未有机会坐过。
车子才刚起动不久,琳达便开门问道:
“陈小姐,我还没请教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八成也不是什么好工作,琳达在心里猜想著。
“我是个作家。”若换作是平常,陈小竹八成会杜撰一个较为普通的职业来搪塞别人,不过琳达的态度让她想隐瞒自己职业的想法不翼而飞。
“作家?”这个答案倒出乎琳达的意料之外。“你写书?哪方面的?”
“嗯,就是罗曼史喽!”她不只是是写而已,她还十分喜欢看。“我这回到纽约的目的,除了观光之外,就是要到各大书局采购一些作者的作品。”
“喔,那你能看得懂里头的内容吗?”
“不是全部,不过要是遇到不仅的单字、片语,我可以查字典。”字典的存在可不是摆在一旁当装饰的。“而且,只要多看多多少少都有助于了解这些小说的内容。”
“看来,罗曼史对你的吸引力还真不小。”邓肯不带任何评断口吻的说。
“当然,吸引力可大了。”反正她陈小竹就是喜欢看、也喜欢写言情小说,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罗曼史真的非常有趣,它丰富了我的人生。”她开心的说著。
“我相信它的确丰富了你的人生。”邓肯相信陈小竹是个快乐的人,在她身上找不到任何痛苦、压力的因子,或许她也有不为人知的痛苦和压力,但是在她身边却完全感受不到这些令人神经衰弱的触媒。
“丰富?”琳达一听到邓肯附和她的话,心里老大不快。“你难道不觉得它只会使得你的视野更狭窄吗?好像人生命的意义,就只为了这些不切实际的风花雪月。”
“那就要看你从哪方面看这本书。”陈小竹写了不少的言情小说,可她不觉得自己完全活在小说世界里,好像一天没有爱情就会枯萎、凋零似的。如果说没了爱情,她的生活就无以为继的话,那么她早八百年前就暍了孟婆汤,重新投胎去了。“我只是觉得罗曼史的娱乐效果不错,可以舒解生活的压力,而且看著书中男、女主角的爱恨纠葛,也可以间接满足自己的幻想,是个很不错的消遣啊!”
原本是琳达开启的话题,到最后反倒成了陈小竹和邓肯两人的交谈。或许是因为琳达对她的敌意让她自然而然的想躲避,所以她才不断的和邓肯交谈,再加上他对罗曼史小说也显现了某方面的兴趣;哪一方面她是不清楚,但至少她可以肯定他并不会对它有负面评语,而她也乐得和他交谈。
车子行驶了约莫二十来分钟,终于抵达陈小竹的落脚处。她原本打算站在路旁目送他们离去,不过,邓肯坚持将她送到饭店的门口。
既然对方坚持,那她何必反对?其实,她乐得有他的陪伴,而且琳达并没有随行而来;也就是说,她有机会向他要张名片,以供日后联络之用。
“谢谢你送我回来。”陈小竹站在饭店门前,脑袋里正下停的转动,心忖要如何才能不著痕迹的向他讨张名片。
“我的荣幸。”邓肯也不急著离开,他就这么的陪她站在门门。“很抱歉,没法子带你去看夜景,不过,如果你愿意的话,我非常希望能再次邀你共游,而我希望你第一次欣赏纽约的夜景是在我的陪伴之下。”同时,他期待这是个完美的开始。“当然,这次我会把所有的约会排开。”言下之意,是不会有像今天相同的情形发生。“现在,就只等著你的首肯。”
“当然,我很乐意。”嘿、嘿、嘿,她的幸运之神果然是在纽约市。她脑袋里才在想著要怎么向他要名片,好敲定下次见面的时间,没想到她还没开口,他就已经开口邀她一起夜游了……呵、呵、呵,真的是太幸运了。
“那么,不知道你明天晚上有没有空?”打铁要趁热,邓肯连忙问道。
“我每天晚上都有空。”这话听起来是很迫不急待,但这可不是假话,而是她每天晚上的活动完全是随机状态;也就是说,她若是白天逛得太累,便早点回房休息:如果还有余力的话,就可以去看场音乐剧什么的……总而言之,在夜晚时分,她是没有硬性规定、完全不可更改的计画。
“那好,明天七点,我会过来接你。那么我们明天见。”邓肯在她的脸颊留下一个晚安吻。“希望你会有一个好梦。”然后,向后退了一步,转身离开。
陈小竹一直站在原地,直到车子完全消失在她面前,她才若有所思的抚著刚才他留下印记的地方。
“这是个什么感觉啊?”一种飘飘欲仙、浑然忘我的情愫席卷了她全身、很快的她发现到自己的脸颊居然热得有些烫手,她试著用冰凉的手捣住红得发烫的两颊,好让它能降点温度;但是,不论她怎么做,这红潮始终未曾散去。
于是乎,她带著满脸的笑意,走进了饭店……直到她上床前,这笑意一直停留在她脸上未曾消去。
所谓的“佛要金装,人要衣装”,一个平常看来毫不起眼的女孩子,也可以在服饰、化桩、造型三方面齐做努力的情形下脱胎换骨。
她陈小竹虽然算不上什么天生丽质难自弃型的美女,好歹在路上行走时也还吓不了路人,因此,光凭父母将她生成四肢健全的这一点上,她就应该心存感激,不应该在容貌上有太多的要求。
所以,在她以往的人生里,她相当安于自己的皮相,对于每天镜中所见到的自己也不曾有过怨言;但是,这是平常时候,一个对异性无欲无求、无得失之心的平常时候。
今晚,她想要给邓肯一个好印象。如果可能的话,她更希望他在看到她的时候有种惊艳的感觉,所以她努力营造这种“错觉”。所以,她大费周章的想买几件漂亮的衣服、化粧品,还打算上美发沙龙也说不一定。
她猜想她已经爱上邓肯了……嗯,这应该不只是“猜想”,而是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
“爱,这是件多么神奇的事啊!”当陈小竹往二十一世纪百货公司前进时,她突然有此领悟。“想想,我昨天醒来时,还在想著要再到大都会博物馆逛逛,没想到居然在麦迪逊大道上遇著了邓肯……然后,很多事都因此而改观了。”她是不明白邓肯对她是不是有相同的感受,但是目前萦绕在她心里,可全是些以往她所未曾经历过的美妙感觉。
不说别的,光想到这世上居然有一个男人几近百分之百的符合她梦中情人的条件一事,她便能为此而兴奋许久!甭提这个男人不但愿意让她亲近他,同时还对她相当的和善,而今晚他们便要展开第一次的约会。
“真棒!”她脸上的笑容清晰可见,对照她身边绷著睑快速前进的纽约人来讲,她可真是异数。抬头看向几乎快被高楼大厦给遮蔽殆尽的天空,还好露出了一小片蓝天,但是她却发现自己从没看过如此美丽的天空;是那么明亮、充满了生命力,而且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蓝色调高挂天际。“真的太棒了!”此时,她的笑容又加深了。
昨晚,为了邓肯的那一吻,她几乎是彻夜难眼,每回只要眼睛一闭上,她的脑袋便自动将她带回两人相处时的情形。所以,她不论是醒著或者是在梦中,脑海里全是他的身影。
在床上反覆辗转了两、三个小时仍未成眠,她突然自床上跳了起来,发现了一件相当严重的事情——她没有合适的衣服可穿。
原本,在她的旅游计画里,压根没想到要去什么需要正式服装的场所,所以在她的行李箱里,全是些相当休闲的衣服。唯一的一件裙装,还是那种运动型的款式;也就是说,如果明天邓肯要带她去的地方是比较高级的餐厅或场所的话,她一定会因为这一身打扮而被拒于门外。
不成,不仅她丢不起这个脸,她相信邓肯也是。为了不让自己丢脸,也为了不让邓肯感到为难,她决定太手笔的添购几件小礼服。
有了这个决定后,她马上拿出在台湾时做好的资料,按照上头的指示,她找到一个她应该负担得起,又能买到比较高级货色的地方——二十一世纪百货公司。
进了百货公司,只见每个人都忙著埋头东挑西拣,陈小竹也立刻加入东挑西拣的行列,想要努力的从排列得有些杂乱的衣物中,找出几件适合她、同时她能穿的衣服及配件,或许这些东西会让她的信用卡有爆掉的可能,下过现在她可管不了那么多了。
钱花了可以再赚,但是这样的经验搞不好是此生难得的机会。
在经过三个多小时的努力寻宝后,最后她捧著一只白色的手提包、两双两寸高的方头鞋、一套米白麻质的连身洋装,以及一件同色系的针织罩衫。看著手中这些东西,心想应该足够应付今晚所需。
由于一早就出门购物,买完东西的她早已是饥肠辘辘,在街角见到有人在卖热狗时,她毫不犹豫的买了一份,然后在路上边走边吃。
等到了地铁站时,她已经解决了她的午餐。她决定先回旅馆,将她买的这些东西穿戴在身上,看看是不是会有不协调、或者是不适合的情形,如果全部ok,那么她最后要做的事,便是找家造型工作室化桩、弄发型,等到全部搞定后,她只要期待有个美好的夜晚就行了。
傍晚六点四十五分左右,陈小竹最后一次审视镜中的自己。心中虽然有些不安;不安源自于自己不同以往的打扮,以及些许的兴奋,当然还有更多的期待。
“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这身的打扮?”她是可以很随性的穿著牛仔裤和t恤,毕竟他也没特别提醒她得穿正式一点的衣服,还是小礼服这类的话。她只是照一般的常识而行,如果约会是订在晚上,那么无论男女总是盛装出席。她虽然是个外国人,但也不能贻笑大方嘛!
她比较担心的是他看到她穿这些衣服的反应。
虽然心知肚明她这样的穿法足下会出错,但她更希望的是,当他看到她时能流露出那么一丁点的赏识、兴趣……什么都好,就是不要视而不见。或许她真的比不上琳达,但好歹今天是他约她,至少要给她点受重视的感觉呀!
她走到门前,突然又想起自己忘了带口红,于是又踅了回来,将新买的口红放在手提包里,然后又不放心的再巡视一次镜子中的自己,试图从其中找出一点踏出房门的勇气。
“算了,别再看了,继续看下去,今晚的约会就甭赴了。”有了这等决心之后,她头也不回的离开房间。
才刚下楼,她立即看到穿著双排扣西装的邓肯,看起来像是已经等候多时般的坐在大厅的椅子上。见到这等情景,她差点以为是自己错过了约定时间,急急踩著两寸高的方头鞋向他跑去。
“对不起,我迟到了。”她不清楚他平常是否很忙,但是总有自己的事要做,让他坐在这里乾等,她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你等很久了吗?”
“不,你没有迟到。”邓肯站了起来,扶住重心有些不稳的陈小竹。“是我提前到。”他牵著她的手,发现在经过精心装扮之后的她,竟是如此的别具姿色。喔,他不是嫌弃她之前素颜的模样;基本上,他认为不上粧、不打扮的她看起来就像个清新可人的小女孩……但不容否认的是经过彩粧点缀过后的她,立即成了个魅力十足、又兼具婉约气质的成熟女子。
“今晚的你,很美!”他由衷的赞美道。
“噢!”她双眉齐扬,对他的美言,似乎感到有点惊讶,但却有著不容置疑的喜悦。“谢谢你,你今晚看起来更帅了。”反正他本来就知道,她认为他是个大帅哥,那么再多添一句也无妨;再说,这可是她的肺腑之言,绝无半句虚假。
邓肯领著她走向他的座车,不是那天他送她回去的那一辆,今天他开著一部流线型的黑色跑车;就车体看来,这车子必定价值不凡。
“今天你自己开车?”这是一辆双门跑车,而且只有两个位子。她身后的那一点小空间,她不认为会有人愿意像个货物般的被横放在后头。
“只要非关公事,我喜欢自己开车。”纽约市的交通有时足以让一个耐性十足的人破口大骂,塞在路上动弹不得,为了节省时间,他聘请了司机开车,好让他待在车子里的时间也能处理公事。“再说,今天的约会我不想被人打扰。”
她被他的目光瞧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问道:
“对了,我们今天要去什么地方?”
其实,她对纽约根本不熟,就算他说了她可能也不知道,只不过是想藉问个问题来移转他的注意力。
当然,他看她的眼神让她今天的苦心得到了最好的回报,只是她还是有点不习惯别人全神贯注的目光……老天,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脸颊热得可以煎蛋了。
“我们要搭乘游艇沿著哈德逊河绕行曼哈顿,”他租了艘游艇,准备和她一起共乘。“我们的晚餐会在上面进行,可以一面看著夜景一面享用晚餐。”
“真的?”她早在出发前便已经透过网路弄来一些游艇公司的名单,也打算找一天乘游艇夜游曼哈顿咧!
“失望吗?”他故意这么问。
“不,我怎么可能会失望!”这原本就被列入她的行程之一,没想到今晚他就要带著她上游艇。“我很高兴。”能和她心仪的男人共游,就算今天只是坐著观光巴士绕行纽约市区,她还是会很兴奋的。
当车子行进间,邓肯显少主动的和她闲聊,陈小竹不以为意,因为她忙著看向窗外的景色,要是遇到她曾经路过的街道,她更是努力的多看两眼。她有个习惯,只要一坐上车,便会不自觉的记忆行经的路线,以防哪天再度经过时,不致沦落到迷路的窘况。
车子一路开到了雀儿西区的码头,邓肯直接将车子开到码头边,车子才刚停稳,便有一个穿著西装的男人帮陈小竹开车门,牵她下车。接著邓肯走了过来,和这个牵她下车的男人寒喧了两句后,将车钥匙交给了另一个人。很显然的,这人是泊车小弟来也。
“我们要搭哪艘游艇?”码头边停了大大小小的游轮,她看到有下少人排队分别搭上不同的游轮。
“跟著我。”他让她的手搭在她的手臂上,领著她定向停靠在离两人约莫五十公尺远的一艘白色游艇。“这就是我们今天要搭的船。”
在夜色里,陈小竹只觉得这艘游艇虽然不大,但是保养得宜,外观显得相当新颖。
“这艘船很漂亮。”她定在邓肯的身边,发觉他不只让她的手勾著他,他还用另一只轻抚她的手背。
“它的确很不错。”他领著她上船。
有个穿著背心、打著小领结的侍者站在船舷边等著他们两人。等他们上船且在甲板上坐稳后,游艇立即发动引擎开始周游曼哈顿的行程。
当陈小竹发现船开始移动时,不禁疑惑的问:
“我们不必等其他的客人吗?”这游艇的生意难道真有这么差,就只她和邓肯两个客人?
“我们是这艘游艇唯一的客人。”邓肯更正她、
“唯一的?”这船不小,少说可以容纳二、三十个人不是问题,可这船的客人今天只有他们两个?
“怎么说呢……刚好吧!”邓肯不太想让她知道他是动用了关系,才让船东将其他客人今晚的预统统取消,让他将整艘船给包下来。“纯粹的幸运降临在我们的身上。”
“幸运啊!”提到这两个字,她特别的有感觉。“我到纽约来之后,每天都很幸运。”当然啦,并不是时时刻刻都是这般的幸运,但是她真的觉得她到纽约之后,每天都很幸运。“我在台湾的时候,连最小的对奖都对不到。到纽约来之候,也不过买了盒巧克力,就中了百货公司的大奖……真的是很幸运。”而且平常在外国影集、电影里遍寻不著的最佳男主角,居然就在她第一次上麦迪逊大道闲逛时给遇上了……人啊,要走运时,挡都挡不住哪!
“这么说,我应该是沾了你的光了。”他认为能看到她这般快乐的神情,今晚花的一万五千美元是值回票价了。
“嗯……”她若有所思的说:“如果我现在去买张乐透奖券,搞不好能中个几千块美元也说不一定。”照她目前这么强的运势看来,也不无可能喔!
“几千美元?”他对于她的“宏愿”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这奖未免小了点。”
“不小了。”她下是个不分贪心的人,郡种遥不可及的超级大奖她根本连想都不曾想过。“足够我买几张从台北到欧洲的来回机票了。”她下次出游的目的地是法国的里昂。“对你这种有钱人来说,当然少了。”她猜想邓肯是有钱的,光他身上的这套西装,搞不好就可以让她买两张纽约到台北的来回机票呢!“可是对我来说,这已经是一、两个月的薪水了。”
“我是哪种的有钱人?”她的说法,让他不禁想问问,有钱人在她心中究竟分了哪几种,而他又归属于哪一种。
“忙到连开车都嫌浪费时间的有钱人。”她诚实的回答。
“何以见得?”他的确是,但是他不清楚她怎么能这么肯定;毕竟,两人相见的时候,都是他的休闲时间,她无从得知他的忙碌程度啊。
“直觉。”或许是因为工作的需要,她善于观察以及想像。就她的观察看来,她知道邓肯是个行事明快、处事果断的男人,通常有这两项特质的男人,对于时间上的无谓浪费应是相当无法容忍的,而这也就是他需要个司机带著他走访各地的最主要原因。“而且我相信,你在坐车的时候一定也还忙著公事。”
“你的直觉令人印象深刻。”她这番说法,使得邓肯不得不推翻先前对她的印象。第一次,觉得她是个害羞、胆小的女孩;第二次在球场相遇时,她从个含羞带怯的女孩成了个热力十足、全神贯注于球赛的超级球迷;而现在,她凭藉苦第六感猜中了他是哪一种“有钱人”……真不晓得她还有哪些他未曾见识过的面目。“如果不是你先前说过你是个作家,我差点要以为你是个拿著水晶球到处替人算命的算命师。”
“我不用水晶球算命。”她会算命,但是她不用水晶球这玩意儿。
“你是算命师?”太令人讶异了,她竟然会算命!
“我并不是很专精,”她当然会算啦,在台湾哪个女人不爱算命?至于她之所以会去学,也不过就是不想让那些算命师从她身上剥削太多。“只会一些简单的。”只要不问到流年、灾厄之类有的没有的,她应该还应付得来。“而且,我也不以这个为业。”她要是以算命为业,搞不好会饿死街头。
“我相信命运是掌握在人的手里。”邓肯知道有为数不少的女人,总是在人生不顺、爱情不利时寻求这方面的协助、而他个人倒认为,与其有时间去找那些个自称有神奇能力的算命师,下如将这些时间花在思考如何摆脱困局来得有效。
“我完全同意这句话。”算命的说,她三十五岁以前一定会移民到国外去……对于这话她向来嗤之以鼻。第一,她现在也快三十岁了,还是未曾动过移民的念头;再者,她根本没那个财力,到了国外岂不是要她流落街头当乞丐;最后,也是最重要的第一点,她对于到国外去当别人的三等公民一点兴趣也没有,不但该有的公民权受限,还会被那些外国人歧视……所以,说什么她都不愿意移民。“算命顶多是一种参考,不应太过迷信。”
“我以为你会反驳这些话呢!”邓肯记得某任的女友,还把算命师的话奉为圣旨;不论是生活上的食衣住行样样少不了它……连生活都如此,更别提工作以及爱情了。
“这没什么好反驳的。”其实她对于算命这档事,是抱著半信半疑的态度,她不全信,但也不会真的铁齿到全盘否认。“其实呢,大体上来说,算命不过是一种机率说。”有时,算命和算一道极其复杂的数学题还真的十分神似:“一堆星座、星星的……不过就是某种排列组台而已。”她想,这种说法也许外国人会北较容易接受吧!
“你的观点十分特别。”对于这种说法,他以前倒是未曾听闻。果然,这又证明了另一件事,她的确有太多值得他探索的部分:“不过,也许是我对算命这事本就没有研究,因此你的观点于我而言,的确十分新奇。”
“我相信你没研究。”她从他刚毅、近乎严肃的表情,不难猜得出他对于这种莫虚有的事情,压根一点兴趣也没有。“不过,算命有些时候还真提供了某些乐趣。”算命真的不能说完全不准,更少在论断先天性格这点,紫微斗数的准确度就很高了。
“乐趣?”她这说法倒勾起了他的兴趣。“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倒很想知道是属于哪方面的乐趣。”
“嗯……”其实算命之于她,提供了某种偷窥的快感。她可以假借算命的名义,光明正大的臆测一个人的性格、想法,然后立即得到最正确与否的答案……对她来说,这比被别人算命,得到某种关于自身的结果更为有趣。“这么说吧,我可以从一个人的生辰年月日,得到关于这人的个性、处事态度之类的资料;也就是说,对方不必向我说明他是个怎样的人,我便能从中去了解他的特性。”
“哦?”对于这点邓肯倒是相当怀疑。“我怎么不觉得那十二个星座有这么神奇的功效。”如果说,今天真有个人可以从他的生辰年月日来了解他,那么那人等于在同时掌握了他的弱点,将自己的弱点曝露在一些有心人士面前,这是一种十分危险的做法。
“我讲的可不是西洋的占星术。”或许有些东方人对于西洋的占星术崇拜不已,但是她个人认为还是紫微斗数最为博大精深。“我说的是中国的占星术。”就算今天她能将“紫微斗数”四字翻译成英文,她相信他还是不懂什么叫“紫微斗数”,倒不如简简单单的将它说成是中国式的占星术就好了。“你若不信的话,我们可以来试试看。”
“不了,我相信你。”邓肯不想去证实她话巾的真伪。倘若是真,那么他等于是将自己赤ll的放在她面前任她审视……老实说,他不喜欢那种无助的感觉、当然,如果纯粹是r体上的赤ll,他认为自己应该可以处理得很好,但他可不想让人直视他的内心,就算他今天对她有好感也是一样,“我想,我们现在可以暂时的忘却有关算命的话题。”要是她说的是谎话,那么他可不想揭穿她,让今晚美好的气氛有了一丝的不愉快。“毕竟,这不是今晚的重点。”
他对身旁的侍者比了个手势,随即侍者拿著一瓶酒走到两人面前,各为他们斟了一怀酒。
“来,”邓肯举起酒杯。“敬你!”
陈小竹虽然不懂他为什么要敬她酒,不过仍是依样画葫芦的跟著举起酒杯。
接著,一名小提琴手出现在甲板上,开始演奏一首首动听的乐曲。
美酒、悠扬的乐音、绝佳的河边景致,以及一个令人心悸的男伴……她想,她这辈子永远不会忘记今晚所发生的事情。
第四章
邓肯看著陈小竹兴高采烈的站在船舷边,看著沿岸云集的高楼投s在水面上的倒影,同时还念念有词的不知在说些什么。陈小竹现在的情形就好比昨天在球场看球时,那般的专心,仿佛身旁的人、事、物都影响不了她的好心情。
“对于今晚的安排,你还满意吗?”他放松心情的站在她身旁,顺著她的目光,刚好见到别艘游轮上有人努力的向她招著手。
“简直是超乎我的想像!”陈小竹也和他们招招手,高举双手回了个礼。“乘著游轮看夜景,和在置高点欣赏夜景的感觉全然不同。”她上台北时,朋友曾经带她上阳明山观看台北的夜景,但就她的感觉来说,台北的夜景和别处的景致如出一辙……美刚美矣,却少了几分生动。
“你去过帝国大厦了?”通常想要一探纽约全景的人,若不是选择搭乘游轮,便是前往帝国大厦或世贸中心。
“我还没去,”这栋大楼可是“金玉盟”里的重要场景,虽然这部电影她并不是很喜欢,不过她还是会去附庸风雅一番。“不过,我一定会找机会去逛逛。其实这城市真的满有趣的。”从观光客的眼里是如此,就是不知长居于此的人做何感想?
“哪方面有趣了?”邓肯从不知这个他居住了近十年的城市,居然可以用“有趣”来形容。
“它真的很有趣。”她想了会儿,然后诚实的说:“这个城市里,有上流社会的族群,也有来自社会最底层的人,当然还有努力工作的蓝、白领阶级,全都在纽约里生活,发展出各自的文化,造就了它的多元性、可看性……这不是很有趣吗?”
“你的观点的确值得参考。”事实上,邓肯之所以来到纽约的原因,不外乎这是全美的金融重镇。在这个地方他可以在第一时间、无时差的情况下处理他的事业,得到最新、最快的消息,甚至可以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预测市场的动向;也就是说,他来这里的理由,只是纯粹的为了钱,为了能够在最快速度赚到最多钱。“我从没想过这方面的事情。”
“那可能是因为你在这个地方住久了,所以没察觉到吧!”陈小竹倒不以为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可能是因为我一直生活在台湾的某个小乡镇里,对于大都会的每件事都觉得新奇、有趣……所以我的想法自然和你不同啦!”
她丰富的表情,让邓肯忍不住想要用手抚摸她那光滑如磁器般的脸颊,甚至带她回到他的住处,他想好好地和她欢爱一整晚。不过,在他还没弄清楚她的个性之前,他不会轻举妄动。万—她就像兔子般的容易受到惊吓,那么他要重新赢得她的信任可就困难了。
“我们来跳舞吧!”这个理由可以让他名正言顺的搂著她,仿近距离的接触。毕竟,从上船至今,他们两人虽然聊了不少,也吃了晚餐,但是两人之间总是保持著一段礼貌的距离。
“跳舞?”陈小竹不解的望著他,似乎不懂他为什么提出这个提议。
“如果你稍微将注意力分散到音乐上,你会发现小提琴手已经演奏了不少华尔滋舞曲了。”对于这些个国际标准舞,他虽然会得不多,不过碍于某些场所的需要,他的确比一般人有更多的机会练习。
“华尔滋?”她念书的时候是学过一丁点皮毛,可是那是七、八年前的事了,她早已经把它全还给老师了;再说,她学得可是男生的部分。“我……我不会跳。”诚实是最好的对策。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说到做到,他直接牵起她的手,让她的手放在他的左臂上。“而且,这里没有别人,放轻松,让我来带你。”
“可是我怕会踩到你的脚。”虽然她的鞋跟不算高,可是要是被踩到,可也不轻松。
“放心,如果真的被踩到,我一定会保持绅士风度,忍著痛并且给你一个完美至极的微笑。”他轻轻地搂著她走向甲板的正中央。“你觉得如何?”
被他搂住的感觉著实不坏,如果她小心一点的话,是不会踩到他的。她稍作考虑,其实,当他的手握住她时,这个决定便已经出现了。“我很荣幸能当你的舞伴。”她满心欢喜的看著这个离她仅二十公分距离的男人。
接著,邓肯的手轻轻地扶住她的背部,领著她随著音乐在甲板上一步步移动。伴著华尔滋的节奏,她小心翼翼的注意著自己的脚步,深怕一个不小心会踩在他的脚板上。虽然她是如此的小心,但是两人之间的距离,好像随著节拍愈靠愈近。而随著逐渐缩短的间距,她想要不踩到他的脚,似乎显得更困难了?
邓肯察觉到陈小竹似乎一直在尝试著拉开两人的距离。当然,他是不会允许她这么做的,于是,他关心的问:“怎么了?”
“没什么。”她连忙否认?“我只是有点不太习惯而已。”她是绝对不会实话实说的。想想,现在气氛这么好,她要是真的对他说:我怕踩到你的脚,所以愈眺愈开这句话,那会有多杀风景。
“其实,就像我说的,你只要放松心情,跟著我。”他发现她的视线的目标是他的脚而不是他的脸。他很高兴得知,她并不讨厌他的鞋子,但是他更希望她看的是他的眼睛。“你一直低著头,会让我以为你爱上了我的鞋子了。”
听到这话,陈小竹连忙抬起头来。“不、不、不,我不爱你的鞋子。”她连忙否认,等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又忙著改口。“我的意思是,你的鞋子很好看……只是……”
“你终于肯正眼看我了。”邓肯看著她张张合台的樱唇,不自觉的再度缩短两人的距离。此时,只要他稍微的再低下头,那么两人的双唇更可以紧密的结合在一起。“你不是说过我长得很英俊吗?那么,我该假设你应该喜欢看著我,可是今晚我发现你一直在回避我的眼神,这是为什么?”
“我……”被他一语道破,陈小竹不知该怎么回答。“那是因为……”这该要怎么说呢?难不成真要她说: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才不好意思盯著你瞧。好吧,或许她会盯著一些她觉得帅的男人猛瞧,但这其中可不包括她喜欢的人在内啊!面对自己心怡的人,她可也是有羞怯的少女情怀在耶!
“因为?”他发现她又在回避他,不过这时他并不是个有同情心的绅士,而是个渴望知道答案的男人。“因为什么?”女人的这种反应,他不是没见过,而他处理这种情况的方法,是装傻到底,既然她们不愿意说,他也乐得当作不知道;不过,她不—样,他一定要从她口中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要不然,他是不会轻易罢休的。
“因为我喜欢你!”她终于鼓足勇气,说出她憋了一整晚的话。
说也奇怪,这般的扭捏不像她的个性啊!她不敢说自己是什么性情中人,但是她向来有话直说,绝不拖泥带水的。怎么这回遇上了邓肯,不要说是话说不出口,连她平常最引以为豪的镇静力,全都消逝无踪,一看到他就开始脸红心跳、手心盗汗……照理说,遇到自己喜欢的人时,应该更为镇定,呈现出比乎常更好的一面给对方……怎么,她给他瞧见的全都是自己最“无碌用”的样子!
“喜欢我有这么难以启口吗?”他故意逗弄她。
或许是因为最难的一关已经过去,这时的陈小竹已经没先前那么紧张了。“当然难啊!”她的紧张可不全是无凭无据的。想想,万一她说了她喜欢他,却遭他无情的拒绝或耻笑,那可真是丢脸丢到纽约来了。“万一被你耻笑,那我岂不是很……可笑。”当然,这并不代表他就一定要接受她的感情,只是这可是她生平头一遭和男人示爱耶!虽然有被拒绝的准备,不过,心中还是奢望他能回应她的。
“凭什么这么肯定我会拒绝你?”从她的口吻听来,她似乎对于自己十分的没有把握,好像认定了他一定会拒绝她的样子……嗯,如果她真要这么想,那么她肯定要失望了。
“你不拒绝我,难不成会答应我啊?”她抬起头来,有点质问意味的看著他。真是的,要拒绝她也不快点,问了这么多问题,是想玩她啊!如果是这样,那她……那她好像也不能将他如何!
“我先问问你,如果说我接受了你的感情,你会怎么做?”从她一脸迷惘的神情看来,她似乎压根也没想过他会有接受她感情的一天。
“我啊……”对啊,她只行假想过被他拒绝的情形,可从来没想过,若是他接受她的景况——嗯,她的确是想了挺多亲近他、伺机取得他好感的方法,可她想归想,可不指望这些方法真能奏效。“我会很高兴啊!”岂只是高兴,她搞不好会开始猛打电话,昭告天下她陈某人在感情生活空虚了近三十年、经过长久、漫无目标的等待后,她的梦中情人终于出现了,而且更棒的是,他还接受了她的感情。
“就只是高兴而已?”他想要更多的答案,更强烈的情感。
“是啊,我会很高兴……甚——是……嗯……”她记得有个单字,比起“高兴还要来得更强烈点。”狂喜!“对啦,就是这个字。”我会欣喜若狂!“
“我喜欢你这个说法。”狂喜!不错,他真的喜欢听到她这么说。
“等等,”陈小竹这时才想到,他问下她这么多问题,可是却还没回答最重要的事。“你还没说你喜不喜欢我。”当然喽,她希望从他口里听到的是个“爱”字。她是爱他的,今晚她更加确定这个事实,因为她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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