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实在需要镇静一下,她想,危险已经过去了,妮可决定稍稍转移他的注意力。
“罗伊,你真的应该拆下你的家重建一个,我真不懂你在犹豫什么。”
他突然想对她吼叫。“这不是我的家,也不是你的家。”他大声说。
“那么它是谁的?”她完全被搞胡涂了。
他将她抱离膝盖站起来。“我们的,”他驳斥。“每样东西都是我们的,夫人——
不是我的,不是你的,而是我们的,懂了吗?”
她点点头。可恶,他的后半生绝不要再有这样的惊吓。他粗鲁地抓住她的肩,亲吻
她。接着他转身,走出了大厅。
他急于痛击什么一顿,一场球赛正合所需。一旦把几名士兵打倒在地,他或许会好
过一点。接着他走过栏杆碎片,他明白光几个人还是不够,他必需打倒整支队伍才行。
妮可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她想,她的丈夫对财产所有权的改变态度或许很有意
义,但是他的表现如此愤怒,她只有更胡涂。
十分钟后一群士兵进来。不到一小时,他们已搬空了楼上。他们把罗伊的床放置在
大厅一角,当然那是在汤姆检查过地板,确定它承受得起它的重量之后。他们将妮可的
木箱摆在床头板旁边,其它的家具则搬到外面。汤姆站在妮可身侧监督,他解释说那些
东西都会存放在木屋,直到男爵进一步指示。
妮可对于这种缺乏隐私的安排颇觉失望。她问汤姆是否可在床的四周围上一圈屏风,
他答应当天就办。
那名士兵言而守信,牢固的厚木板所搭成的屏风如期安置在那个角落四周。
直到晚餐妮可才又见到罗伊。看到杰提和另外三名士兵跟着她丈夫进来,她并不十
分讶异。她好高兴再次看到弟弟,几乎当下出丑。她跑过去想要拥抱弟弟,但是罗伊挡
住了她。他用一双手圈住她的臂膀,将她牢牢扣在身边。
仔细看过杰堤后,她不禁要为他的状况吓倒。杰堤的脸上布满了割伤及瘀痕,接着
她注意到另外三名士兵的状况也差不多。
罗伊及洛伦也有好几处瘀伤。妮可花了整整十分钟才问出这些人的伤痕是哪儿来的,
她花了更久的时间才接受他们说那只是一场球赛的解释。
她试着不在晚餐当中呵护杰堤,她知道那会使他尴尬,她也努力假装她很喜欢听他
们所讲的有关那场野蛮球赛的故事。
四个年轻士兵,包括杰堤,吃得像是饿了好几天。不在狠吞虎咽时,他们就彼此调
侃、吹嘘。
他们也面露微笑,包括杰堤。真正的微笑。她看着那四个人,他们都很相似,而杰
堤只是其中之一。他和他们溶成一体,有了归属。
天,如果她把持不住,她又要违反规则第三条了。如果她突然热泪盈眶,这些士兵
绝不会懂。罗伊也不会懂。
她必需离开大厅免得出丑。幸好那些男人太专注于回忆他们胜利的一刻,几乎没注
意到她的离席。她绕过中庭,接着走向外城墙。
好多事值得感激。上帝对她特别照顾,将罗伊送来给她。
现在杰堤有了光明的前途,这也是罗伊给他的。的确,她有太多事值得感激。她微
微一笑,若是一年前有人敢告诉她她会爱上一位诺曼人,她会觉得受到莫大的侮辱。现
在,她觉得那是天赐。
罗伊也关心她,那样就足够了。她会继续做他想要的那种妻子,至少她能以此回报
他的仁慈及宽大。
妮可哭过之后走回山上,到达中庭时,她看到她的丈夫正站在台阶顶端注视她。
月光下,他看起来像是一座巨大的雕像。她在中庭中央停步。“应该是我带着孩子
站在这里等你回来。”她说。
“是吗?”
“我母亲一向如此。”她向前一步。
“这是她的职责?”
“只是一种习惯,”她回答。“一种我父亲喜欢的习惯。”
“他们还有什么其它的习惯?”
她再向前一步。“每天晚餐后他们会一起下棋。”
“那么我们也照样做。”他宣布。
“但是晚餐后你一向是和士兵讨论第二天的训练计划。”她提醒他。
“我会改在晚餐前讨论,”他回答。“饭后你和我下棋。”
“你这什么要延袭这个习惯?”
“传统应该延续,这是我的妻子在我们的新婚夜试着要我亲吻地时告诉我的。”
她再次微笑。“你的妻子现在承认那的确是她真正的动机。”
他点点头,表情转为严肃。“我要你对我承认另一件事,”他说,他的声音粗嘎。
“承认你爱我,妮可,我想听你亲口说出那三个字。”
她的眼泪立刻涌了上来,她垂下头不让他看到她有多难过。“我不想成为你的负
担。”
罗伊走向他的妻子,将她紧紧拥住。“告诉我你爱我会使你成为我的负担?”他问,
认为他一定是听错了。
“嗯。”
他笑了开来。“你不打算对我说清楚,是吧?”
“我真的爱你。”
直到她说出那三个字,他才领悟出他有多需要听到它们。这珍贵的礼物是个奇迹。
部份的他,讲逻辑的那部份,仍无法明白她怎么可能爱他。
她是他的奇迹。他的脸因疤痕而变形,但是她只注意到他眸中的银辉。他一直认为
自己巨大而笨拙,她却夸他高大而强壮。妮可似乎总能对事实视而不见,而为了这个缺
憾他一辈子都要感谢上苍。
他没说一个字。她等待、希望、祈祷,但是他没有告诉她她迫切需要听到的那三个
字。
“甜心,告诉我为什么你认为你是个负担?”
她的泪扑簌簌地落下。“因为你别无选择必须跟我结婚。”
他忍不住地微笑起来。他将她的头偎在他的颚下,因此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他不希
望她认为他是在笑她,他也不要她注意到他的双眸起了雾气。但是,他内心的欢欣已淹
没了他。
“哦,选择,”他低哺。“你已经担忧很久了,是不是?”
她点点头,撞到他的下巴。
“妮可,难道你没想到过,我可以在你做了选择后离开大厅?”
“不,你不可能离开,”她低哺。“只有已婚骑士能够离开,你不够资格。”
他尝试另一个方式。“我可以拒绝你。”
“不,你不可能拒绝,”她辩驳。“你太正直,你觉得有责任照顾我。”
“你把一切答案都想好了,是不是?我说任何话都不能改变你的想法?”
“例如什么话?”
“我已经决心为了赢得你下场比武?我不能让任何人得到你,妮可。”
“你只是想对我好,罗伊。你对任何人都很仁慈宽大。”
他吻吻她的头顶。他不知道该如何设跟她他本来就要选择地。他早已下定决心争取
和她结婚,只因为他不能忍受别人碰她=。
她属于他,他们到达伦敦时他已习惯了她。他天性有占有欲,一定是这个原因使他
不想放她走。
可是爱惜这种事令他迷惑,罗伊甚至不知道他是否能像丈夫爱妻子那般爱她,他觉
得自己没有心理准备。
只告诉她有她在身旁他觉得很满足并不够。不,他说的任何话都不能使她相信他的
确在乎她。他因此决定什么都不说。但是,他要找出一个方法表现给她看。
第十六章
决定是容易的,达成目标就没有那么容易了。不管罗伊费多大的心思,都无法找到
一个计划,足以说服妻子他本来就会选择她。然而,他仍不停止尝试。
无法使她相信他是一件令人疯狂的事,不过他最受不了的还是妻子一成不变的微笑。
要不是终于听到他希望她说的话,他一定早已彻底绝望。
他试着赞美她,她也赞美他。他一有机会就亲吻她,她也热切地响应他。只有这个
时候她那沉静的微笑才会停止,因为他覆盖了她的嘴。
他甚至和她下棋。他故意要让她赢,结果却发觉她本来就会赢,他乃急急改变心意。
棋局进行到清晨,最后他一点也没有让她。
她自己打败他的。
后来他嘀嘀咕咕地说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输棋,她答应下一次让他赢。
事情改善之前又恶化了。
炎热的星期一早上,罗伊走进大厅,洛伦跟在他旁边。他立刻注意到炉子里燃烧的
烈焰,感觉有如置身于烤箱之中。他冒着汗走向忙碌的妻子。
“妮可,屋里热死了,”他说。“有什么特别的原因要生火?”
她转身对丈夫微笑,用手帕擦拭丈夫额头上的汗水。“你多邀请了六个士兵来吃饭,
我们需要多生火来准备食物。”
她帮丈夫擦完汗之后,用手帕的另外一面擦擦洛伦的额头。他惊讶得后退。她跟上
前,完成工作,然后建议他们回到屋外去。
罗伊和洛伦走到大厅中央时,盖文男爵那两名孟不离焦的副将亨利和摩根走了进来。
妮可决定打开大门让风吹进来降低室内温度。她走出食品储藏室时,摩根正在吹牛。
“我们男爵带了一队人去追反抗军的余众,他发誓要在两星期之内将他们一网打
尽。”
妮可脸色苍白,可是努力保持镇定。罗伊知道她想到桑顿。摩根顺着罗伊的目光看
去,看见妮可立刻行礼。
她没有回礼,只是盯着他等待他说下去。
“据我们所知,反抗军的领袖是你的哥哥,妮可夫人,”亨利说。“是真的吗?”
“也许。”她回答。
摩根咧嘴而笑。“那么我们必须向你致哀悼之意,”他说。“我们的男爵是有同情
心的人。我相信他会在回伦敦时顺道把令兄的尸体送来这里,好让你给他办一场适当的
葬礼。”
罗伊一拳击在桌子上。“够了,”他命令。“说出你们来此的目的,就请离开这
儿。”
亨利从没有见过罗伊男爵失去控制,不禁大为吃惊。摩根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只忙
着猛瞧妮可。
她对他微笑。“我原谅你的无礼,”她平静地说。“是嫉妒使你做出这种无礼的
事。”
摩根开口欲辩。
她举手阻止他说话,表情流露出轻蔑。她向他走近一步,摩根后退差点踩进壁炉里。
“你听到我丈夫的命令了,说出你们来此的事就请回吧。”
摩根愤怒得说不出话来。他向亨利示意,然后转向看着火焰。他注意到排列在壁炉
架上的棋子,心不在焉地拿起一个在手中把玩。他听着亨利传达国王的命令。
“威廉国王向你致意并吩咐你挑选十个最优秀的人参加六个星期之后的庆祝活动和
战技比赛,你还可以挑十个新兵去参加,因为我们的国王相信他们应该可以加入。国王
还有另外一个要求。”亨利咕哝。
罗伊不耐烦地抱着双臂,等待亨利把话说完。
“罗伊男爵在等你说完。”洛伦不悦地说。
亨利点点头。“我们的国王和他的妻子坚持妮可夫人出席庆祝活动。她赢得他们的
喜爱,他们想再见到她。”亨利听起来好象在用醋漱口。
妮可若不是太担心摩根手中的棋子,一定会大笑出来。她不想命令他把棋子放回原
位,她担心他会发觉这些棋子对她的重要性反而故意破坏它们。
亨利向罗伊行完礼走向妮可。“也许到那时,夫人,我们就知道谁是第一谁是第
二。”
“可是我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她问。
妮可再也不能忍受着摩根玩弄着棋子。她走到门口。“洛伦,请你送他们出去,我
丈夫希望他们立刻离开。”
摩根转向罗伊。“我们计划摧毁你的士兵,”他虚张声势。“这一次我们不会输。”
为了强调,他断然地折断手中棋子的头,然后把这枚女王丢进火里。
这个时候罗伊才发现摩根手里一直握着棋子,他看见妮可痛苦的表情。
他发出一声怒吼。摩根惊讶地转身,罗伊如闪电般神速地扑过去,一拳打得他飞了
出去。这件事发生得太快,妮可来木及做任何的反应。前一分钟,摩根还满脸势利和傲
慢的站在那里,下一分钟,他就像飞盘似的滑过空中。
罗伊把这高大的男人一掷老远,摩根飞过桌,经过屏风,本来应该在撞到墙后落地。
可是他却飞了出来,看来这道墙也如木头一样腐朽了。
墙的正中央出现一个大d,正好可以让他们欣赏迷人的乡间景色。
妮可惊愕地捂着嘴。她看见d外的摩根挣扎地站起来。罗伊没有打死他。亨利冲向
她,显然不打算帮朋友的忙。摩根似乎站不直,不断地跌跪在地上,大概已撞得头昏眼
花。
她试了,可是仍无法制止自己微笑。亨利注意到了,气愤得全身发抖。他在她身旁
停下。“你选择了错误的结婚对象。”他呲牙咧嘴地说。
如果妮可不笑,亨利也许还能控制自己的怒火。他想揍她,可是他虽愤怒倒还知道
他若是碰妮可一下,罗伊绝对会杀掉地。然而,他非要让她停止笑不可。不能碰她,他
决定用话吓吓她。“比赛结束之前,你就会成为寡妇,”他嘟囔地说。“你应该听那个
老巫婆的话,有机会的时候就杀掉罗伊,那会省掉我们多少麻烦。”
妮可不会让他的威胁得逞,亨利听起来就像个遭到挫折的小男孩。
她摇头。“走吧,亨利,你要惹恼我了。”
她没有再浪费一分钟在这个笨男人身上,罗伊才是她关心的人。老天,她从未见过
他如此完全失去控制。这有点吓人。但他似乎还不打算放过摩根。他转身朝门口走来时,
她看见他横眉竖眼的表情,知道自己必须出面干涉。她不要他杀死摩根,这个人不值得
罗伊费心去向国王解释杀人的理由。况已,她不要摩根的尸体理在他们的土地上。
罗伊快走到她眼前时,她突然说:“我们现在可以吹到凉爽的风了,丈夫,谢谢
你。”
罗伊点点头,突然停下脚步,转身。“你刚才说什么?”
“我谢谢你开的这扇窗。”
洛伦大笑,妮可微笑,罗伊闭起眼睛重重地吐口气。“我不会杀那个畜生。”他宣
布。
“当然,”她说。“棋子已经毁了,杀了摩根也于事无补。”
“我只想打断他的腿,妮可。”他说着也笑了。
“打断他的腿也改变不了什么。”
“我可以得到极大的满足。”他说。
她摇摇头。
他皱眉,但终于放弃。这女人很坚决,他不会让她失望。他看看炉火,再望向妮可。
“甜心,是哪一枚棋子?”
“黑女王。”
他的肩垮了下来。这枚棋子是她的父亲一边说着故事一边刻出来的。
罗伊觉得自己该为这件事负责。他应该注意摩根的一举一动,如果他稍微注意一点
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粗鲁地把妮可拉进怀里。“抱歉,”他低语。“是我的错,我应该……”
她没有让他说完。“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你也制止不了。”她拍拍他的胸膛,亲
吻他的下巴。“不要皱眉,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就算了吧。”
他不敢相信她在安慰自己。“你居然这么有风度的接受了事实。”
妮可仍在微笑。她花了五分钟才让他离开大厅,而且站在门口看着罗伊和洛伦穿过
院子。
“妮可还站在那里吗?”罗伊问洛伦。
洛伦回头看。“没有,男爵。她走了。”
罗伊立刻改变方向。“我天性多疑,”他说。“我的妻子对于摩根的破坏行为,反
应稍微平静了一点,你说是吗?”
“是的。”
罗伊微笑。“过份平静了一点。”他绕过转角走到通往墙头的梯子旁,靠在梯子上
等待。
他没有等很久。妮可拎着裙子飞奔而来,当她看见靠着梯子的丈夫,骤然停止步伐。
妮可把双手藏在背后,对丈夫甜美地微笑。他也回她一笑。他吩咐洛伦回去作事,
勾起手指示意妮可走近些。
罗伊等待她走到面前,伸出手。
她的笑容消失,人也退后一步。
“做事要公平,妮可。既然我不能伤他,你也不能。给我吧。”
她看起来很不高兴。“你怎么知道?”
他摸摸额头上的痕迹。“我用逻辑。”
她把弹弓放在他伸出的手上,两颗石头则丢到地上。
“你认为第一颗可能会失误?”他问。
她摇头。“我从未失误,另外一颗是为了亨利准备的。”
他大笑。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大笑,不由自主地又后退一步。
“我占用你太多时间了,”她说。她还在为不能亲自教训摩根和亨利不高兴,看着
挂在丈夫手上的弹弓,心里有股大叫的冲动。她深呼吸一口。“我必须试着控制我的脾
气。”
“那表示你会更常微笑?”
“是的。”
“上帝帮助我。”
她注视他。“它已经帮助我了,”她低语。“它把你给了我。”
她这些不可思议的话,再次令他又惊又喜。他握住妻子的手,往城堡走。
他们并肩走着,一句话也没说。她以为他是要带她回大厅,好好地训她一顿。
可是他没有在大厅停下来,继续拉着她的手走向在屏风后面的床。
他停下来看用摩根的身体制造成的大d,对妮可眨眨眼睛。“视野不错,不是吗?”
“罗伊,你要带我去哪里?”
“上床。”
“现在?”
“现在。”
“罗伊,这不像你,”她脱口而出。“你从来没有不按计划行事,这样会乱了秩
序。”
她听起来非常惊愕。他将她拉进怀里。“偶发的行为和计划中的行为一样重要,夫
人。你应该在生命留一些空间给惊喜。”
“我必须学习……”
他将她抱起来,她伸手环抱他的脖子,他的头压了下来。
殷吉、杰提,和洛伦经过墙上的大d,男爵亲吻妻子的景象令他们大吃一惊。
洛伦微笑。殷吉用手时推推杰堤,大笑起来。杰堤的反应最慢。他转向他的队长。
“我姊姊一定很爱她的丈夫。”
洛伦点头。“她的丈夫也一样爱她。”
杰堤微笑。他不必再担心姊姊了。她已经在这新的诺曼世界里找到了属于她的位置,
就像他一样。
殷吉又推推他,杰堤伸脚勾他企图将他绊倒。
洛伦抓住两个士兵的衣领将他们向前推。他的男爵显然想要一点隐私,他该替他办
到。
罗伊集合士兵告诉他们国王的命令。虽然每个人都想成为前去参加战技比赛的二十
名代表之一,但是没有人敢要求这项荣誉。他们知道必须等待。
第二天晚餐时妮可发现丈夫手上有好几道伤痕。她询问他是怎么回事,他只是耸耸
肩即改变话题。她想,他大概也不记得这些伤是怎么来的。
罗伊看起来筋疲力尽。晚餐之后他累得没法下棋,不过他并没有累得无法和她做a。
她在半夜醒来,不自觉地偎向罗伊,一直到差点掉下床才知道他不在床上。
她穿上睡袍下床找丈夫。她不需要走很远。罗伊坐在桌子旁边专心地做着什么,甚
至没有发觉她。
罗伊手上有一小块木头。在闪烁的蜡烛火光中,她看见白女王站在他面前的桌上。
罗伊一手握着木头一手握着小刀,正努力地仿照白女王雕刻着。
他在为她做另外一个黑女王。
她知道他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了,她也明白丈夫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累。不过最重要
的,她明白了一件事:罗伊是爱她的。
妮可静静地站着好一会儿,看着她的丈夫,眼泪不停地滑下面颊。每一次他低声咒
骂,她就忍不住微笑,因为她知道他又割到手了。
她听见开门声,立刻移到屏风后面,探头出来竟看见杰堤走向罗伊。她的弟弟手里
握着一把小刀。
罗伊没有抬头。妮可猜想他正在等待杰堤。她弟弟看起来和罗伊一样疲乏。难道他
也熬夜帮罗伊?
“这是我父亲的刀,”杰提低语。“它应该好用得多,男爵。”
杰堤在罗伊旁边的凳子上坐下。他放下刀,然后握住木头的底部。杰堤的手上戴着
皮手套。看看罗伊笨拙的样子,妮可知道皮手套是杰堤必需的保护配备。
妮可擦掉眼泪,悄悄地走向她全心全意爱着的两个男人。
“妮可会大吃一惊。”杰堤低语。
“我希望她会高兴。”罗伊说。
“我是又惊又喜。”妮可低声说。
她的弟弟跳起来,罗伊吓了一大跳,一刀戳下刚刚成型的雕像的脖子。“看看你做
的好事,夫人。”罗伊低声抱怨。
她倾身看看造成的伤害,然后开始大笑。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东倒西歪不成比例的
棋子。头比身体大,脖子是白女王的三倍大。
她喜欢。尤其是脖子旁边的凹d。她弯身亲吻丈夫,然后在他们对面坐下。
“你必须记住那个凹d,丈夫,好在将来告诉我们的孩子那是怎么发生的。”
罗伊仿佛十分尴尬,因为他被逮到为妻子做这么温柔体贴的事。
妮可又想哭了。老天,她多么爱这个男人。
她看问杰堤。他对她眨眨眼睛。她想,他也许也注意到罗伊的脸红了,或者他是注
意到她的眼眶湿润。
“杰堤?”
“什么事?”
“我爱罗伊。”
她的弟弟微笑。“我早就知道了,妮可。”
“你怎么知道的?”
“从你看他的眼神。”
她转过头去看罗伊听了他们对话的反应。她的丈夫正努力地雕刻着完成了一半的棋
子,不过他脸上挂着微笑。
“还有一件事你必须知道,杰堤﹒”妮可说。“罗伊爱我。”
“我也早就知道了。”杰提笑着回答。
罗伊丢下刀子,抬头看着妮可好一会儿。“你确定我爱你?”他习惯不改的质问。
“是的。”
他点点头,同时叹气。“那么你可以停止那一成不变的微笑了吗?老天,妮可,我
快被你的微笑疯了。”
杰堤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妮可大笑。“我只是试着成为你想要的那种妻子。”
“我要你。”
“妮可,你不该微笑吗?”杰堤疑惑地问。
罗伊的目光没有离开他的美丽的妻子。“杰堤,走开。”
“是的,男爵。”杰堤笑着回答。
妮可站起来拿起一根蜡烛慢慢地走回床边。她把蜡烛放在柜子上,等待罗伊。
他走到床的另外一边。在摇摆的烛光中,她看着他脱衣服。
他是一个多么英俊的男人。他的身体充满力的美感,也充满温柔。妮可脱下睡袍,
目光一直在丈夫身上。
“我爱你,罗伊。”
“我也爱你。”
他们在床中央以吻会合。他的手握住她的腰,她的手臂环抱他的脖子。
她吻他的胸膛,下巴,疤痕。罗伊热切地占有她的唇。他们的舌头缠绵地锁在一
起。……直到她变得狂野使他忘了控制。他再次被需求吞没。
罗伊伸手捻熄蜡烛,然后将妻子拥在怀里。他感觉到她的温暖。
他闭起眼睛微笑。他也感觉到满足,就在他妻子的怀里。她的爱给予他无限的力量。
他不是一个常祈祷的男人,可是他在入睡前低声地向造物主谢恩。他摸摸脸上的疤,
又微笑。
妮可错了。上帝不在她那边,它在他们这一边。
第十七章
他那不可理喻、顽固到家的妻子在第二天就如假包换的复活了。还不到中午,他们
又争吵起来。当罗伊好意地将汤姆依他指示所绘成的设计图给她看,她说这设计图完全
不行。
她说厨房需要预留位置的两倍大,而底楼为士兵宿舍设计的宽阔空间也令她不满。
他还忘了储藏室。不过,罗伊并不认为他们需要储藏室,而她认为非要不可。
最后他必须坐下来和她讨论所有的意见。他没有花多少时间就发现她又在作白日梦
了。老天,她令人发狂,而且该死的精力充沛。她终于同意他的每一点都是对的。他满
意地回到工作岗位。妮可看着他吹着口哨走远,然后叫唤汤姆到屋内给予他最新的指示。
她在设计图上添加了一个大储藏室,把厨房扩充为原来的两倍,加大主卧室为原来的两
倍。
这个星期罗伊每天都非常忙碌。他告诉妮可他决定不挑选参加庆祝会战技比赛的士
兵,而用各种比武的方式让土兵们赢取参赛的荣誉。
妮可认为这是最公平的方法。她很高兴丈夫和洛伦商量事情时也会听听她的意见。
可是到了第二个星期,罗伊的态度改变。每当提起战技比赛的事,他不是改变话题就是
干脆一句话都不说。
有事情在困扰着他,可是他还没有准备好告诉她。妮可学着忍耐,她确定时间一到,
他把思路理清,自然会告诉她。
再四个星期他们就要出发了,罗伊终于告诉妮可。这是一个温暖的星期天晚上,罗
伊要妮可坐下。他的表情不像他每次要说教前那样热心,不,他看起来更严肃一点,甚
至懮心忡忡。
他也没有来回踱步。他站在壁炉前,双手握在背后。
罗伊不想看着妮可。他知道会在她的脸上看见恐惧,看着她会令他心疼。
“妮可,”他十分严肃地开口。“你知道,我让我的士兵互相竞争,最优秀的人将
代表我……我是说,”他订正。“将代表我们。”
妮可开始忧虑。她从来没有见过丈夫这么犹豫的样子,她握着双手放在腿上,强迫
自己挺直肩膀,等待他说下去。
过了好久,罗伊才又开口。“竞争已经结束,”他说。“所有的人都已经知道两队
的胜利者是谁,这是没有办法更改的。”
“当然。”她同意。
他点点头。“每一队有九个士兵,一个队长,洛伦轻松地赢得鹰队队长的荣誉。”
他详细地述说洛伦的才干,然后转入鸽队。“每个入选的士兵都是以卓越的战技脱
颖而出,其中一个更是出类拔草,技冠群雄。”
妮可已经猜到殷吉、莱恩等人都会入选。她突然明白了,罗伊将留下杰堤,他在担
心她弟弟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杰堤当然必须接受这个决定,如果必要,她可以安慰他。
罗伊转身走向妮可。他将她拉起来,握住她的双手。“杰堤赢得了队长的荣誉。”
他已准备应付她的泪水。
她却只是怀疑地摇头。很显然的,她并不相信他。“你不可能是认真的!”
“我是非常认真的,”他回答。“他赢得了这个权利,夫人。”
她抽回双手,颓然坐下。她突然胃痛起来,因为担忧她弟弟,也因为气愤罗伊。他
怎么可以让这种事发生?
“我不明白,”她低语。“杰堤还不可以。”
“他可以了,”他说。“他在各种竞技赛的表现都十分突出,”他的声音里带着骄
傲。“你应该以他为荣,妮可。我就很为他骄傲。”
“我不要他参加,”她大叫。“太快了,他需要更多的指导。”
“妮可,看着我。”他命令道。
她抬起头。他看见她眼里的泪水,不禁叹息。“你信任我吗?”他问。
这个问题令她感到惊讶,不过思考片刻之后,她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罗伊站在妻子身旁,耐心地等待她理出头绪。当她没有立刻回答他时,他有些懊恼。
不过,他了解他的犹豫。恐惧使她的判断力蒙上y影。然而,他知道她的答案。
她终于点头。“是的,我信任你。”她说话的时候目光固定在桌子上,然后抬头看
他。“现在你要告诉我,我必须完全信任你的决定,是不是?”
他微笑。她坐不住了。她站起来时,罗伊正好坐下。“你认为因为我信任你,所以
我也必须信任杰提?”
“不,”他回答。他将双臂交叠在胸前注视她。“不过你应该完全信任我的判断。”
老天,她多么厌恶他的逻辑分明。他们谈论的人是她的弟弟,不是不相干的外人。
“为什么不能更改?”她脱口而出。
“这个问题不值得回答,夫人。”
她的肩膀垮了下来。“我想杰堤很兴奋吧?”
罗伊点点头。妮可愁眉苦脸的样子使他收起笑容。摆出严肃的表情。“杰堤像只小
公j似的洋洋得意,殷吉和莱恩也要去。他们都很得意。”
她并不觉得有趣。“他们还是孩子,”她嚷道。“罗伊,他们可能丧命。”
他摇头。如果她不是一直退开,他会把她拉进怀里安慰她。看来她还没有准备好接
受安慰,她需要时间发泄怒气。
“他们是男人,奶可。不错,他们是很年轻,可是已经是男人而不是男孩了。”
妮可发现自己在扭绞着双手,立刻把手背到身后。
“也许等我告诉你杰堤的表现之后,你就不会这么担心了。”罗伊建议。
她耸耸肩。他忍住微笑。他知道她想对他尖叫,可是,她没有这么做。她正试着接
受他的决定,这使他非常高兴。她从来没有看过杰堤受训的情形,当然不知道他已经是
个战士。
但是罗伊知道。他每天都和杰堤在一起,严格地要求完美。杰堤熬过了磨练,现在
荣耀属于他的。而,不管妮可如何坚持,他都不会剥夺他的权利。
他耐心地说明每个士兵必须接受的考验,以及杰堤在每项测试上杰出的表现。他愈
说愈骄傲,最后更强调这个事实已不得更改。
“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她说。“我信任你,所以我假设你已经考虑过每一个可
能。你相信和我弟弟对阵的人会以公平的手段作战吗?”
“不会,”他回答。“他们会尽一切力量争取胜利,妮可。”
“那么他们可能会试着打断杰堤的手让他失去作战能力?甚至用武器砍下他的头?”
她说着这些可能性,不禁恐惧得发抖。罗伊靠着椅背,注视她。“有可能。”他同
意。
奇怪,他的理所当然,反而使她的恐惧程度稍微降低。显然他也想过这些可能性。
她开始踱步。“我想你已经告诉杰提这些,你也一定警告过他要提防盖文男爵的士
兵。”妮可自顾自地说下去。“你虽然不承认,但是你一定也有点担心。我也担心,可
是我想我们的感觉不重要,我们必须让杰堤安心地去参加比赛。”她伸手梳过头发。
“罗伊,如果你怀疑他尚未完全准备好,请你帮助他。”
他搞不清楚她的心理转折。几分钟之内,她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现在她正试着
劝他不要担心。
她又开始踱步。“你已经让杰提重获自尊,”她说。“现在不能将它夺走。”
罗伊继续听她说下去,才发现她在说教。他等到她踱步到他身旁,伸手抓住她,将
她抱在腿上用力的吻她。
“我很高兴,夫人。”他说。
“如果我告诉你我会一直担心,你还会高兴吗?”
“是的,”他回答。“因为我知道你不会介入,也不会在杰堤面前表现出来。”
她捧住他的脸。“确定他准备好了,”她低语。“教他所有他们会使用的欺骗手段。
如有任何人知道怎么用不公平的手段作战,那就是你,丈夫。”
他扬眉。“谢谢你。这是赞美吗?”
“哦,是的,”她回答。“你设计让我离开修道院时,用的就是不公平的手段。如
果那时我知道你有一颗温柔的心,我就会知道尤里和你在一起是最安全的。是的,你玩
弄诡计骗了我。”
他再次吻她,热烈得令他们两个都颤抖。洛伦装出来的咳嗽声才让罗伊不得不放开
她。
妮可看起来有点狼狈。她从丈夫的腿上跳下来,理理头发和裙子,然后对洛伦微笑。
“我刚获知你赢得鹰队队长的职务,恭喜,洛伦。”
“谢谢你,夫人。”
“今晚应该有特别的一餐,”她说,转向罗伊。“杰堤可以加入我们吗?”
“那么也要邀请其它的人。”
她微笑。“厨于若是知道我们晚上有二十个客人一定会翻脸。”
她的丈夫摇头。“二十四个,”他纠正。“另外四个是候补。”
“候补?”
“以防万一,妮可,”他解释。“万一有一、两个人受伤。”
“或者生病?”
他马上听出她在想什么。“杰堤不会受伤或是生病。不要浪费时间祈祷他会,夫
人。”
她皱眉。“我才不会祈祷那种事,”她说着转向副将,勉强地微笑,“洛伦,我的
丈夫必须学习信任我一些。不过,他有其它可弥补的优点,所以我原谅他。”
洛伦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他注意到男爵惊讶的表情。然后妮可告诉他去找几名士兵
来帮忙抬桌子。
他同意之后,她快步走向城堡后部,愈早让厨子得知这个坏消息,他们愈早能有东
西吃。
这顿饭变成盛大的餐宴。年轻的士兵们个个洋洋得意,老兵们虽不至于如此肤浅,
但也都忍不住挂着微笑。晚餐后,罗伊要求杰堤留下来。他以为男爵又要他帮忙雕刻棋
子。
罗伊今晚并没有心情雕刻。“明天开始,我每天安排两个小时指导你。”
“和我这一队其它的人一起?”杰堤问。
回答他的是洛伦。“当然,杰堤,”他说。“男爵尊重分层负责的领导权,他告诉
你这项决定,再由你去转告队上的人,因为你用实力赢得这项权利。”
杰堤微笑。“我明白。”他看向姊姊。“妮可,你在看什么?”他问。他发现她皱
眉盯着他的手臂。
“你的手臂上的伤,”她立刻回答。“还会痛吗?”
她问得如此自然,杰堤也不以为意的回答:“都愈合而不痛了。”
妮可点点头。“洛伦告诉我你在肩上披了皮套,而罗伊要你脱掉。他的理由是对手
可以利用它将你扳倒。”
“不错。”杰堤承认有这件事。
“谁为你做那块护套的?”妮可问。
“莱恩。”
“他很聪明吗?”
罗伊打断他们的交谈。“你想要莱恩为你做黑女王,是不是?”
“不,当然不是,”她怕伤了罗伊的心急忙回答。“黑女王必须由你来完成。”
“那么——”
“我只是在盘算,”她说。“我也是狡猾的。”
罗伊大笑。“你不需要说服我,丹妮修女。”他说。
洛伦也笑了,他也听说过妮可假扮修女的故事,他为杰堤转述这个故事。
妮可用手指敲桌子,直到笑声停止。“你担心对手会抓住他肩上的皮套,对不对?”
她问罗伊。
他点头,她微笑。“我认为你应该让他们抓住。”
洛伦和杰堤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可是罗伊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他笑了。“是的,”
他说。“我们应该让他们抓。”他转向杰堤。“她是说我们要给对方一个惊喜,”他解
释。“在皮套里缝上尖锐的东西,用以平衡双方的差距。”
妮可脸红了。“我平常是不会考虑这种诡计的,可是如果有人要抓住你将你拖倒,
让他们吃点苦头也是应该的。”
“去告诉莱恩这个构想。”罗伊告诉妮可的弟弟。
杰堤立刻站起来,向姊姊眨眨眼睛,匆匆走了出去。
“罗伊,你不会参赛吧?”妮可问。
他摇头。“入选的士兵就是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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