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咬她的耳朵,而嘉莉则全心全意地享受他的关照,直到她察觉女主人在冷眼旁观。侍
女匆匆挣脱修格的怀抱,一溜烟躲进备餐室。修格不胜惋惜地大声叹气。“正在有搞头
的时候。”他喃喃叨念着就座。
罗伊坐在桌首,妮可在他右手边,修格则与她面对面。
艾丽等在备餐室门口,等女主人的讯号。仆人已在桌上放好三只银杯。妮可一示意,
艾丽便手捧酒瓶奔过来,往银杯中添满黑麦酒,罗伊的酒杯更溢满到杯口。他并未加以
责备,心想她只不过急于讨好他。
妮可当下举杯提议敬酒。她的手一直背向罗伊,避免他注意到疤痕。她同样也喝了
一大口酒,因为不想让丈夫起疑。
一巡酒之后她并未就此作罢。她敬了一巡又一巡,除了马厩总管之外,全英格兰的
人她都敬到了。其实她也不想有漏网之鱼的,只是这时大盘大盘的鹤鹤和雉j端了上来,
继之而上的是厚厚的烘焙黑面包以及大块干酪。r里特别多放了盐好让罗伊干渴。不过
妮可却忘了加盐的事。喝下肚里的麦酒令她脑筋浑饨。她吃了不少,每一口皆佐以更大
口的麦酒送下肚。
没多久罗伊即察觉妮可有所图谋。他每饮一口酒,艾丽便过来将酒杯添满。他疑心
两个女人是串通好的。她俩秘而不宣地一再相视一眼。
他的妻子想把他灌醉,不过计划已被他识破。每回他的酒杯斟满,他便将一半倒进
妮可的杯中。她不能拒绝他的好意,一会儿之后她头脑昏沉到根本也注意不到了。不出
一小时,妮可的眼皮便垂了下来,保持坐姿也极度困难。她将手肘支在桌上撑着脑袋。
“相信这是我有生以来最难下咽的一顿晚餐。”修格宣称。
“盐比r还多,罗伊。”
“是啊!”罗伊赞同。
修格起身。“今晚我累了,我要上床了。嘉莉甜心这会儿跑到哪里去了?”
“她躲在备餐室里。”妮可不假思索地说道。随后她为这顿晚餐表示歉意并向修格
道晚安。她不知道自己已口齿不清,模样狼狈。她的头发前坠,挡住半边脸。她忙着不
让脑袋从手上滑下来。
罗伊很恼她。他等修格离开大厅,即示意艾丽退下,再将注意力转向妻子。他正打
算要她对自己的行为提出解释时,她人一晃,险些跌下凳子。罗伊在她落地前把她接住,
然后再将她拉到腿上坐着。
房间绕着妮可旋转。她伸手去圈他的颈项,旋即又改变心意。她笨拙地想把两只手
藏在衣服褶子里。
“你在做什么?”她将礼服扯个不停时,他问。
“把我的手藏起来不让你看。”
“为什么?”
“我不想让你看到疤痕,丑死了。”她宣称。她脸颊贴着他肩头。“你的味道好好
闻,罗伊,就像户外的原野。”
罗伊不理会这句赞美,伸手绕过她去握她的手。他强迫她摊开拳头,然后端详那些
疤。他心想,她的肌肤想必仍会痛,因为掌心边红通通的。
他未曾立刻说出自己的想法,她便低语:“很难看,对不对?”
“不对。”
她后仰,想看看他是在调侃她,还是在说实话。
看见她那副醉眼朦胧的样子,罗伊几乎笑了出来。她左眼上方垂着一缕发丝,看来
已半人梦乡。
“你得说实话,”她扬言。“好丑。”
“不,不丑。”
“也不漂亮。”
“不漂亮。”
“那究意怎么样?”
他的笑容充满了柔情。“只是疤痕而已,妮可。”
她满意了,他吻开她紧皱的眉心。
她开心地笑起来。“我不再完美了,”她欢天喜地的口气让他又想大笑。“你觉得
如何?”她没让他有时间回答又说:“千万别动,罗伊,你一动房间就开始旋转。”
因为他压根没动,所以他不知该如何替她解决这个问题。他仍旧注视着她的手,留
意到她两只手指有厚茧。
“你这些茧是怎么来的?”他问。
她转头去看左手,头顶撞到他下巴。“哪有什么茧?”她问。
她低头去看自己的手,差点跌了个倒栽葱。显然她没想到可以把手抬起来看。
他按捺着火气。“是你另一只手上的茧,妮可。”
他举起她的右手。她皱眉盯着自己的手指猛瞧,然后笑了。“喔,那些茧啊!当然
是被圈圈勒出来的咯,不然会从哪里来?”
她的说明无济于事。“什么圈圈?”
“我手指头c进去的那两个圈圈嘛。”
他闭上眼睛祈祷要有耐性。“哪里的圈圈,妮可?”他再次询问。
“我弹弓上的。”
“你的什么?”
她蟋缩在他胸前,不懂他为何紧张起来。这时她忆起如何曾以一颗石子打昏了他。
既然已决定要对他完全坦白,她猜想这一段也得照实说出来。
“我曾经用弹弓s你,不过这件事我早就承认了。我一点也不觉得遗憾。假若我有
心,早就要了你的命。”
她停下来大声打个呵欠,旋即又补充:“是桑顿教我打弹弓的,你知道吗?”
他忙于整理她的话,而无暇回答。他记得她的确告诉过他,可是他不信。现在他信
了。
“天啊,我好困。”她低语。
罗伊叹了口气。他决定先把弹弓这件事放在一边不谈,在妻子醉昏过去之前先探出
重要的答案。看她这副样子恐怕马上要睡着了。
“你想把我灌醉对不对?”他问。
“喔,是呀!”
“为什么?”
“好让我能勾引你。”
他心想她不可能说得更明白了。“你以为要勾引我还得把我灌醉?”
她点头,她的头顶又撞到他的下巴。她揉揉痛处。“你醉了,是不是?你少说也喝
了十二杯麦酒。我算过了。”
她起码多了八杯,除非她是误算成自己喝了多少。“你有没有喝醉过,妮可?”
她惊喘一声险些自他腿上跌下。“老天爷啊,没有。那不是淑女的行为,罗伊,只
有随便的女孩子才会喝酒。而且,我根本不喜欢麦酒的味道。”
“你差点骗过我了。”他慢吞吞地说道。
她笑了。“是啊,我是骗过了你,”她附和。“我把你灌醉了,你居然都不知道。
我够聪明吧?”
“你还没告诉我是为什么?”他提醒她。
“我觉得你非常英俊,罗伊,不过这你已经知道……”
这解释毫无道理。但他并不生气。不,他是惊呆了。“你觉得我英俊?”
“当然啦,”她回答。“我订下这个计划,你看,你果然中计了。”
“什么计划?”
“等你醉了,我要向你坦承我的谎言。那时你将醉得发不了脾气,然后我再勾引你。
你看有多简单,我的丈夫。”
“我看不出来,”他答道。“告诉我为什么简单。
“明天早上你就不记得我说过什么了。”
这女人傻得像头驴。“万一我居然记得呢?”
她蹩眉考虑许久方才回答。“那时候你已经跟我上过床了,而且只会记得一半。这
是艾丽说的。”
“看在上帝的分上,妮可……”
她捶他的肩头。“这可是很高明的计划,罗伊。”
他两眼望天,这是白痴才会想出来的计划。“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力气呢,夫人?”
他问。“你不能解释一下吗?”
“你为什么一定要把事情弄得那么复杂?”她问。“这是我的计划,又不是你的。
我们得按我的意思来。你东问西问把我都给搞胡涂了。”
她激动得不得了。她眼中盈满泪水,一副忍不住要大哭一场的样子。
他试着安抚她。“好,好,”他说。“我们就按你的意思来。先从你的谎话开始,
好不好?然后再进行我的勾引。”
“是我的勾引,不是你的勾引。”
他不同她争。“我假设你撒的谎不只一个,对吧?”
“对。”
“你想先说哪一个?”
“大的那个。”
她没继续说下去,他督促她。“我正在洗耳恭听呢,妮可。”
“我不是尤里的妈妈。”
她紧张地期待他的反应。罗伊没开口。她退开些看他是否在皱着眉头。没有。她放
心了。“我甚至没结过婚。”
“我明白了。”
她摇头。“不,你不明白。”她低语。“你以为我有经验,但事实正好相反。”
他仍无反应。她不知道他有什么想法,或许他没听懂。“罗伊,这件事让你不高兴,
我很遗憾。可是我真的还是……”
她说不出那个字眼,他放她一马。“你还是处女。”
“对。”
“你相信这件事会让我很生气?”
“你不必对着我笑,罗伊。我必须在勾引你之前先告诉你。你一定会……”她话说
了一半,皱眉抬头看他。“你会注意到的,对吧?”
“对,我会注意到。”
“现在你可明白了吧?”她问。她又朝后仰了些,要不是罗伊搂着她的腰,她会就
这么仰躺下去。
“明天你就不会记得我们说过这些话了。你不会知道小尤里是我哥哥的孩子。让你
知道,孩子就不安全,尤其等你发现桑顿还活着的时候。”
她又开始泪汪汪了,罗伊将她拉近。“妮可,我知道现在要你集中精神有点困难,
不过我希望你试着去了解我将要说的话。”
“好。”
“你怕我,对不对?”
“也许有一点。”
“我根本不要你有一点怕我,”他低语。他捏她一下以强调这句话,随即继续:
“你知道吗?你的脾气可比我烈多了。”
她把这句话玩味良久,然后点头。“谢谢你,丈夫。”
他忍住火气。“这不是赞美,只是观察的结果。”
“我承认自己有时候会提高嗓门说话。”她低语。
“你在转移话题,妮可。我想谈谈你对我这种毫无理由的恐惧。”
“才不是毫无理由呢!”她喃喃说道。“而且我也不是很怕。只不过我是个谨慎的
人,如此而已。”
“谨慎是好事,夫人,但是你没有必要提防我。无论你如何刺激我,我是绝不会伤
害你的。”
“可是你不理我让我很伤心。”
“这又不同。”
她叹了口气。“我看不出哪里不同。”
“告诉我,我们遭到攻击那天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c手了。”
“我知道你c手了,我要知道为什么。”
“我不该告诉你的,”她低语。“不过我想要告诉你。我不知如何是好,你一定会
很气桑顿。请你不要很我哥哥,他不明白他想杀的人是你。我是说,他大概想打败你,
但他无从知道你是我丈夫。”
“妮可,请你把话说清楚好不好?”他指示道。“桑顿还活着,你是不是要告诉我
这个。”
“糗,天啊,你怎么猜到的?”
“你哥哥参加颠覆威廉的反抗军。”
他的精明令她称奇。“你怎么猜到的?”她问他。
他没敢提醒她是她自己说出来的。“而且桑顿是尤里的父亲,对吧?”
“是的,”她叫了出来。“不过明天早上你就不会记得尤里是谁的骨r了,罗伊。
答应我。”
他突然对她火冒三丈。“你当真以为因为他的父亲与我为敌,我就会对孩子下毒
手?”
她偎向他的肩头。“不,你不会伤害他,但你可能利用他来捉住桑顿。来袭的军队
就是由我哥哥率领的,罗伊。我看见他了。”
“该死的,妮可,我绝不会使用那种手段来利用尤里。你怎会以为……”
他突然领悟到自己当初就是使用这种手段才妮可走出修道院,便不再辩驳了。她
假设他会再次利用尤里是很合理的事。
他的怒火消失了,他心中满满是她透露的讯息。“妮可,你是在肩膀中箭之前还是
之后看见你哥哥的?”
她以双臂环住他颈项,手指开始抚弄他的发丝。他拉开她的手,制止她扰人心神的
动作。“回答我。”他命令道。
她逸出一声叹息。“s中我的就是桑顿。”她说道。“但他瞄准的目标是你。”
他的笑容非常温柔。“所以你才尖叫,是不是?”
“我替你担心,”她说。她亲吻他的下巴,随即往后靠着他。“你不能怨我哥哥,
他不知道我在场。他爱我,罗伊,他绝不会故意伤害我。”
现在一切豁然开朗。桑顿箭一离弦,便立刻明白自己做出了什么事。妮可那耀眼的
淡金色长发,撒克逊战士一定看得见。罗伊忆起当时山d中曾传来与自己的怒吼相互呼
应的咆哮。是了,桑顿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这也正是他下令撤退的原因。
上帝保佑妮可。自从遇上他之后可真够她受了。他亲吻她的头顶,随即拥着她起身。
“你怀疑桑顿对我的爱吗?”她问。
“不,我不怀疑他的爱,”他回答。“我倒是怀疑他的眼力。”他喃喃补充:“灭
杀的!他应该……”
“桑顿的视力极佳,明察秋毫,”她宣称。不过我比他更好。你知道我能够用弹弓
击中任何目标吗?”
她伸手触摸他额际狰狞的小疤痕。“这正是我瞄准的地方﹒丈夫。”
他忍不住留意到她的口气有多愉快。“你不后悔伤了自己的丈夫?”他问,显然感
觉很有趣。
“当时你还不是我丈夫,”她答道。“有时我也用箭。”她又吻了吻他的下巴,继
而低语:“我一向都很难。威廉派来夺取我家的第一个武士就曾经带着我的箭回去。”
罗伊刚开始抱她上楼,闻言他驻足低头看她。她看来极为得意。“s中葛力p股的
人就是你?”
反正等明早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她觉得吹嘘一下也无妨。“s中他p股下面一点
点,是大腿。那只不过是皮r之伤,罗伊,用意是阻止他夺走我的家。”
他摇头。“我还以为你说过,负责防守的是你哥哥的副将。你是否要告诉我,连这
也是一派胡言?”
“不,有时候的确是由约翰负责。”
“可是你会c手?”
“一点点而已。”她往后倚着他的肩。“你的味道真好闻,罗伊。”
显然她忘记自己说过这句话了。他继续登上楼梯,经过长长的走道,过她的房门而
不入,径自走向他自己的房间。
他的侍从,一个名叫崔佛的黑发小男孩,在房内等着伺候他的领主。罗伊猛一侧头
遣走了他,随即关上房门。
炉火正旺。这房间正如他怀中的女人一般温暖宜人。罗伊走到床边,抱着妮可坐下。
他以为她睡着了,直到她说:“你有没有注意到今晚我的表现有多甜?”
她的声音是睡意朦胧的低语。“我注意到了。”他说。
“妈妈总是说甜的东西比酸的容易招虫。”
这句话把他给弄迷糊了。“老天爷,你为什么要做那种事?”
“什么事?”
“招虫。”
“我又不要招虫,”她喃喃说道。“我要招惹的是你。”天啊,她真巴不得她丈夫
别翻来覆去折腾她了。她抓着他的肩膀稳住身躯。她头晕目眩,强忍住一阵阵的反胃。
“妮可,”他说。“你这个计划……”
“什么计划?”
他宣告放弃。他继续拖着她,直到确定她已经睡着为止。这时他着手进行替她宽衣
的任务。
他没法一直生她的气。她的各种花招层出不穷,如今他终于了解她的动机。她只是
不惜一切要保护她的家人,让家人守在一起。是的,她只是想要生存。
他知道让她学会全然信任他得花时间,然后他们才可能安定下来平静度日。他希望
让她快乐,然而他不知如何达成这个目标,除非桑顿的事先解决。老天,他说不定非得
杀了那个混帐东西。可是这种事自然绝不可能赢得妮可的心。
罗伊感到进退维谷。不过,妮可也一样。她正不顾一切努力地不让她哥哥伤害他,
同时也不让他伤害她哥哥。
他认定在计划成形之前,要考虑的事还很多。这时妮可身上只剩一件内衣,他正待
拉起床单覆住她,却又改变了主意。他缓缓将手伸向系住她内衣的丝带。当他触及她赤
l的肌肤时,双手打颤。
天啊,她的娇躯玲珑有致。她的胸脯丰满,腰却细得不可思议,柔和的臀部曲线在
他看来再美妙不过了。
他除去自身的衣物,随即在妻子身边躺下。只要她不碰他,他或者能够承受与她同
榻而眠的折磨。
罗伊花了很久的时间才睡着,妮可的心事一一掠过他的心头。
然后他的心思回到她如此郑重其事说出来的一句话,他知道她是实话实说。
她想勾引他。
一个男人夫复何求?
第十一章
妮可被震耳欲聋的瀑布声吵醒。她花了很久来想那究竟是什么噪音,在她试着移动
之前尚毫无头绪。
这时她感觉到罗伊。他的手臂环着她的腰,两人都侧睡着,她在前,臀部抵着他腰
间。那噪音是她丈夫的鼾声。
她双脚被夹在他腿间。她缓缓抽身离开他,正欲翻身俯卧,这时他收紧环抱,将她
拉回身前。
这个动作差点要了她的命。她觉得脑袋可能要裂成两半了。她赶忙静止不动,胃部
立刻平息下来,她的心则否。亲爱的上帝,昨夜发生了什么事?她记不起来了。
她同丈夫共眠,这是她唯一能肯定的事实。其它还发生什么事她全然不知。
她是灌醉了他,还是自己醉得不省人事?妮可闭上眼睛,脑中轰隆作响,她没法想
这么多。或许她再多睡一会儿,便可以清醒而记起来。
数分钟之后罗伊醒来。晨光从未曾掩上的窗户滤进来,他抬头注视妻子,发现她仍
闭着眼睛。他心想,她可能装睡躲避他。
他轻轻拱她。她呻吟。
“妮可?”他低唤她的名字。
她的反应仿佛他是用吼的,双手飞快地掩住耳朵。
这么一动令她作呕。她慢慢睁开双眼转头看他,她的第一个念头是他看来不像有病。
不,他似乎神清气爽,而且快乐。一缕头发垂落额前,令他显得孩子气。假如她有力气,
早就把他的发丝拨回原来的地方了。看来这男人不需要太多睡眠,他眸中满是笑意,仿
佛已准备好面对这世界。
他心想,她看来像个鬼。她那双布满血丝的眸子让人看了难过。她脸色泛青,这是
饮酒过度的结果。他的妻子今天早上可有得罪受了。
他盯着她看的时候,她又睡着了。他倾身吻她额头,然后滚到一旁下床。这动作惊
醒了她。她紧抓着被单,以免发抖。
注意到她的举动,他问:“你不舒服吗,妮可?”
他再不停止吼叫,她就要死了。“我很好。”她低语。
他笑,妮可的声音听来气若游丝。
这人早上特别多语,她誓言要在这个破绽上下功夫,罗伊连着装时都不停地自言自
语。天啊,他兴致真好。她恨不得塞住他的嘴。她知道这是很不好的想法,但她不怎么
在乎。
罗伊吼着说再见,然后又故意摔上门。然而他的残忍行为尚不只于此。他在楼梯底
找到嘉莉,吩咐她送食物到夫人房里。
十分钟后,嘉莉将早餐端给女主人,妮可自床上一跃而起。她在间不容发的一刻冲
到痰盂旁边。
她费了整个早上来恢复体力,到中午时分才觉得舒服多了。最后她终于穿上一袭绿
衣,但当嘉莉指出她的脸也发绿时,又换了下来。深蓝的长裙好多了,至少那侍女是这
么说的。
她连发根都痛得没办法让嘉莉编辫子。侍女替她梳开打结的头发,并以蓝缎带将长
发束在脑后时,妮可一直咬着牙。
“你要不要把昨晚的情形告诉我?”嘉莉问。
“我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妮可低语。
“今早你下他的床时几乎一丝不挂,一定有事。”
“哦,天啊,我一丝不挂?我想不起昨夜的事了。我该怎么办?”
嘉莉耸耸肩。“那你得去问他,不过你最好先出去散步,新鲜空气会让你头脑清
醒。”
“好,我要出去。说不定等我脑筋一清楚我就想起来了。”
嘉莉点头。“小姐,你不觉得有点虚脱吗?”
“我脑子里一片虚脱。”
“我不是指这个。”嘉莉说。她将斗篷递给妮可。
“那你是指什么?”妮可问。
“别管了,”嘉莉说道。“你去呼吸新鲜空气吧。最后你总会全部想起来的。”
妮可但愿侍女的话属实。她想记起自己跟罗伊说了些什么,她更想知道卧房里发生
了什么事。清冷的空气确实令她头脑清醒。她觉得好了许多,但仍然什么也记不起来。
她在丈夫自外城回返中庭时瞥见他,她忙赶上去。“罗伊,我想问你昨天晚上的
事。”
“什么事?”
她朝他靠近了些,免得被人窃听,随后垂下视线。“你是不是喝多了?”
“没有。”
“我有。”
他以拇指托起她的脸。“是的、你有。”
他一脸郑重,但并未生气。“我不记得发生的事,”她低语。“我做了什么?”
“你说话。”
“那你做了什么?”
“我听你说话。”
她让他看见她的不悦。“请不要为难我。告诉我,我说了些什么,我想要记起来。”
他决定让她等一等。“这件事我们今晚再谈。”他宣称。他企图自她身边走开。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拜托你,”她低语。“现在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他回身向她。“好吧,”他同意。“你想知道什么呢?”
她不敢看他。“昨晚我是否让你高兴了?”
她羞涩的语气及绯红的双颊,都在告诉他她问的是什么。她想知道自己是否在床上
取悦了他。他将两手交握背后,等她抬头看他。当她终于看了,他摇头。“并不特别高
兴。”他宣称。
她如遭重击。“如果我让你失望了,很抱歉,”她低语。第一次通常都会有点……
不舒服,不是吗?”
“不会吧。”他语气较硬。“对你来说应该很容易。”
她惊喘一声。这人真没良心,她眸中盈泪。“我又没有经验,罗伊。”她喃喃道。
“是没有,我很清楚你是没有经验。”他回道。
“这让你不高兴了?”
“当然,”他慢慢说出。“妮可,不管有没有经验,对我说实话都不应该不舒服。”
她睁大眼睛。亲爱的上帝,他们说的居然不是同一个主题。她如释重负,但这感觉
并未持续多久。罗伊微笑。这时她认定他是故意误导。
“我指的不是说实话。”她喃喃说道。
“我知道。”
他真是个生性残忍的人。她决定就此结束这次谈话,转身欲走。他抓住她的肩膀,
强迫她回头。“我说过了,夫人,这件事我们今晚再谈。”
他突然拉她入怀亲吻时,她仍在对他皱眉头。数名士兵正路过,但当罗伊加深这个
吻,她浑然忘却还有观众。她太乐在其中了,除了回吻他之外,什么事都不关心了。
他终于退开。“我喜欢你响应我的方式。”他喃喃说道。
她倾向他。“谢谢,很高兴能讨你欢喜。”
他对着她的头顶微笑。“明天我去接杰堤和尤里。这是不是能讨你欢喜?”
他得到的答复是紧紧的拥抱。
这时修格呼唤罗伊,引起他的注意。妮可马上放开丈夫急忙奔回屋里。杰堤和尤里
即将回家令她兴奋得几乎无法自持。有太多准备工作要做了。她决定杰堤可用她的卧房,
尤里则和他们夫妻俩同睡。
等罗伊与她在餐桌旁聚齐时,她把房间分配的情形说给他听。他摇头,浇了她一盆
冷水。“尤里睡你的旧房间,杰堤要去和其它的士兵住。”
“但他是我弟弟呀,”她争辩。“难道他不该……”
当他伸手覆住她的手挤捏时,她放弃争辩。修格在看着他们,妮可料想丈夫不愿当
着朋友面前吵架。
“这件事我们迟一点再谈。”她说着朝修格一笑。
“不,没什么好谈的,”罗伊答。“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
他又捏她的左手。她带着甜甜的笑容仰望他,用右手狠狠捏了他一下。她的大胆令
他吃惊,几乎笑了出来。
“我明天就要去伦敦了,”修格宣布。“我希望今晚能跟你下最后一盘棋,妮可。”
“如果你又输了,会不会生气?”她问。
修格露齿而笑。起初她以为是笑刚才逗他的那句话,后来才发觉他将他们夫妻这场
无声的战役看在限内。她一直想把手抽开,但罗伊不肯放。
“我从不动气,妮可,”修格扬言。“不过,反正无关紧要,因为我打算赢这一盘。
到目前为止,我都是陪你下着玩的。既然明天就要走了,我已决定要让你惨败。你最好
准备生闷气吧。”
她嘲笑他的自负。罗伊微笑。“我很不愿意让你失望,修格,”他c嘴。“不过妮
可吃完饭会很忙,她和我有事要商量。是吧?”
他捏住她两只手,意思是不许她有异议。妮可不喜欢他的眼神,也不喜欢他绷着脸
的神情。每当他要对她说教,便是这副德性。
修格不想就此失去最后一次和妮可对弈的机会。“那我请求你。”他告诉罗伊。
妮可觉得这位男爵看来像刚被抢去糖果的小男孩。她不想在临别前夕令他失望。
“我可以速战速决,”她告诉罗伊。“打败修格不需要多少时间,我们下棋的时候
你可以在一旁说教,丈夫。”
她觉得这是十全十美的办法,但罗伊显然不同意。他一皱眉就显得很严厉。“我不
是要说教,”他扬言。“我们有事要商量。”
她不悦地瞅他一眼。她本想哼一声的,但那不是淑女的作为。“就像那次去伦敦,
你一路讲、我一路听的那种商量法?”她不让他有时间回答,而是转向修格说:“我觉
得那是说教。”
修格努力不要笑出来。妮可似乎故意要激怒丈夫而罗伊对妻子也有不满。他放开她
的手往后一靠,再将双臂交叠胸前,眸中几乎喷出火来。
要保持笑容并不容易,不过她拒绝认输。那男人明明是要对她说教,她非要他承认
不可。“我只不过是陈述观察的结果。”她宣称。
他的妻子竟在客人面前同他争辩,完全缺乏管教。即便修格是他的知己,毕竟仍是
客人。她该有足够的理智,不必把外人扯进来。
“你们可以下棋,”他说。“但只能下一盘。你同意吗,修格?”
他的朋友已奔向壁炉去取炉架上的木制棋具,一边摩拳擦掌,蓄势待发。”
妮可含笑转向罗伊。“我也同意。”她说。
罗伊竖起一道眉毛。“同意什么?”
“只下一盘。”
“我并未征求你的同意,妮可。”他说时带笑。
她摇头。“有时我觉得你是最难相处的人,罗伊。”
“仅仅有时候?”
艾丽过来清理桌子,妮可则庆幸有人来打扰。“我衷心希望你的情绪能改善一点。”
她向丈夫低语,起身去帮忙艾丽用以躲避丈夫的怒容。
桌面一经拭干,修格便将棋盘放在中央,排放棋子。一只木制棋子跌落地面,妮可
惊叫一声:“千万小心,修格。这些棋子是家父亲手雕刻的,我不希望有所损坏。”
修格拾起棋子端详,随后以衣袖擦拭。“它跟新的一样。当真是令尊刻的?你看看,
罗伊,真是巧夺天工,看那头盔刻得多精细。令尊有一双巧手,妮可。”
罗伊取过小人像凑近炉火,以便看个仔细。妮可走过。站在他身边,一手搭着他肩,
倾身同他一起看那颗棋子。“看见黑王后王冠上的裂口没有?我还记得是怎么回事。爸
爸一面刻这个棋子,一面讲一个我们大家都听过不下十遍的故事。他说完笑得太开心,
割到手指,这里也裂了一块。”她益发前倾,扒在罗伊肩上把棋子上的小缺陷指给他看。
她愉快的口气令他备觉温馨。“虽然那个故事你已经听过无数遍,还是会和你父亲
一起笑吗?”他问。
她先对他笑笑才回答,双眸中的火花令他胸口抽紧。他喜欢看她无懮无虑的样子,
他想。“我们当然笑作一团。母亲说如果我们不笑,爸爸会难过。”
“那么他的感受对你母亲而言很重要吗?”
妮可点头。“正如你的感受对我而言也一般重要。”她神色一正。“你为何一脸讶
异?”她问。“妻子应该关心丈夫,本来就是天经地义。”
她似乎阻止不了自己。他凝视着她的神色极为专注,好象她刚刚说的是外国话似的,
她想舒平他的眉心,便踏起脚尖亲吻了他。
他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震慑住了。她不好意思起来,往后退开,想在两人之间放些
距离,但他不让她走。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臂。
“说说其余这些棋子的故事。”他粗声命令。
“你是真想知道,或仅是出于礼貌?”
他露齿而笑。“我这人不懂礼貌?记得吗?我很粗鲁的。”
他在挪榆她,他眸中的火花亦如此暗示。“你知道吗?”她说。“你的眼中有美丽
的银色火花。”
见他摇头,她才发现自己正说出心里的想法。她的脸更红了。她同修格隔桌对坐。
“你有没有注意到白王后微微左偏?杰堤想把它的底座修得更漂亮。当时他才八、九岁,
所以爸爸没对他太生气。他说杰堤只是想帮忙。做这副棋的时候家里每个人都出了力。”
“而你做了什么?”罗伊问。“哪个棋子有你的手工?”
“母亲和我被指定担任上色、打磨的工作。白棋是我做的,黑棋是母亲做的。”
“这是一副美丽的棋,”修格宣称。他口气变得突兀,补充道:“不聊天了,妮可,
下棋吧。”
“你是客人,”妮可说。“所以你该先走。”
修格颔首。“准备认输吧。”
“我准备好了,”妮可答。她朝罗伊眨眨眼睛,再次得到一个讶异的反应。“有一
些我最珍惜的回忆都与这副棋有关。这副棋是我父母唯一的遗物。我必须记得所有的故
事,罗伊。以后好说给我们的子女听。”
修格足足考虑了五分钟,才下了第一步棋。妮可只瞥了棋盘一眼,便将卒子移上前。
“传统对你而言很重要,是吧,妮可?”罗伊问。
修格用手指敲着桌面,思考下一步,他全神贯注地皱眉头。妮可低声回答,以免干
扰修格。“是啊,传统对我很重要。你呢?”
“永远说实话的传统对我很重要。”
她不悦地横他一眼,这时看见修格又走了一步。她立刻响应。
“可是其它的传统你觉得重要吗?”她问罗伊。
他耸肩。’“我没想过。”
“这盘棋对我很重要,”修格咕俄道。“别聊了,女人,你得花脑筋想你在做什
么。”
两名对弈者又各自走了三步,妮可才转向罗伊。他在看他们下棋,她并且注意到自
己每走一步,他便微笑。她猜测他在想什么。
“应该是很重要的。”她脱口而出。
“什么?”
“传统。”
“为什么?”罗伊问。他朝桌子靠近些观察棋局。
“因为对我很重要。将军,修格。”
“你还不能将我。”
她同情地看他一眼。“你的王后已经动弹不得了。”
“才没有呢!”他哀声抗议。
妮可藏起笑容,移动她的主教,然后将修格的王后由棋盘取下。
罗伊不太相信刚才目睹的这一幕。一开始的两步之后,他原以为她先前得逞不过是
侥幸,她的下一着迫使他不得不重新估量情势。这盘棋下得漂亮,“她”下得漂亮。
修格两手托住头。“居然不到八步就赢了我。”
妮可伸手轻拍他的肩膀。“你下得越来越好了,修格。”
他直起身子。“才没有呢,”他哺哺说道。“是你好心安慰我罢了,妮可。”
“我没有骗你,”她匆匆往丈夫的方向扫了一眼。“你真的进步了。”
修格哼了一声。他起身中规中矩地朝妮可欠欠身,随即表示要上床了。“我会想念
你的妻子超过我想念你,罗伊。”他边叫边大步往外走。
“在宫里,修格是公认的相当好的棋手。”罗伊表示。
妮可微笑,酒涡又出现在她的面颊上。“我比他更好。”
他无法反驳这个趾高气昂的回答,她的确比他好。“是啊,你比他更好,”他承认。
“不过我也一样。”
“或许吧,”她略微容忍。“我不会向你叫阵。我赢了你,你会难过。”这句话令
他惊讶而爆笑。“你赢不了我的,夫人,我没有理由难过。”
她投向他的眼神暗示她并不相信。她起身打算把棋具放回壁炉架上,然而罗伊按住
她的手加以阻止。
“别动,夫人,我们该谈一谈了。”
他却站起来。妮可轻叹一声,将长发拂到肩后,双手叠放桌面上,再抬头笑望罗伊。
他已走到桌子另一边,现正居高临下俯视她。
“我正洗耳恭听。”她宣布。
“关于昨夜……”
“如何?”
“是你再一次企图c纵我,对吧?”
罗伊耐着性子等她否认把他灌醉的图谋,然后他将她吐实,即使得耗上一夜也在
所不惜。他已备好讲稿,句句皆合逻辑。
“是的,罗伊,我的确是想设法c纵你。”
她的欣然同意令他一时反应不过来,但他迅速恢复。“你的计划并未得逞,不是
吗?”
“是的。”
“你还记得告诉过我什么吗?”
她得抬头看他,脖子都酸了。她希望他坐下,要不就退后一、两步也好。“只记得
零星片段,”她承认。“我相信我告诉你尤里是我哥哥的孩子。或者是你自己猜到的?”
他正欲回答,又改变念头。“好了,妮可,”他斩钉截铁地说道。“你又在玩什么
新的把戏?”
“我没有玩把戏。”
“那你为何这么好说话?”
她微微耸肩。“我答应过要对你坦诚的。”
“而你认为昨晚就算对我坦诚?”
“我本来就计划要把几件事告诉你,”她答。“我向你谈起我的家人,就是要对你
开诚布公了。是的,我昨晚是诚实的,绝对是。”
“可是你想先把我灌醉。”
她颔首。“我以为那样你会比较容易接受事实。”
他摇头。“你以为可以c纵我。”
“随你怎么说,”她答。“我承认这是个愚笨的计划好不好,罗伊?你的目的是不
是这样?”
他点头。“这是个好的开始。”
“那也是我坦诚的原因,我也想要有个新的开始。”
“是吗?”
她将视线转向自己的双手。“我希望你我能好好相处。”
她若有所欲的语气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打量她许久,想要判别她究竟是对他坦诚,
抑或是再次企图c纵他。“这对你重要吗?”他问。
“糗,是的。”她凝视他。“非常重要。”
他相信她了,他正在微笑。
“你觉得我的想法可笑?”她问。
他不给她时间准备大发脾气。“我也希望能和你好好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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