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象永远精力旺盛,活力四s。每天笑眯眯地跟着无名分药发药,做着相同的事情,却似乎一点也觉得不枯燥,一次也没喊过累。在休诊的时候,还会说笑话,扮鬼脸逗大家笑。
她很粗心,经常会把污渍不小心擦到脸上,衣服也常常被她弄得一团皱。老实说,这样的小雪一点也不端庄,一点也不优雅,却得到了众人的由衷的喜爱与尊敬。
王爷去泰州了。
小雪虽然依旧笑嘻嘻,依然忙个不停,但是她的眼睛里那些闪亮动人的星星却黯淡了,她的笑容似乎蒙上了y影。
她又想出了新花招,搞了个巡回医疗队。天天跟着跑前跑后,东游西逛,忙得倒头就睡。
大家嘴上不说,背地里都在心疼她——真担心她会吃不消,怕她会病倒。她跟他们都不同,她没有武功的,是名副其实的弱女子。
他知道,小雪又有心事了。
她有了一个新习惯——每天吃过晚饭后,要到镇口去溜达溜达。
她是想王爷了。所以,才会每天去那里看一看,希望可以早一点看到王爷的影子。看着每次抱着希望而去,又带着失望而归的落寞的她,他的心里微微地酸,又有淡淡的涩。
所以,他也有了一个新习愤——每天总是不由自主地跟在她后面,远远地坠着,默默地陪着她失望,心疼着她的忧伤。
她按以往一样走到那棵古槐下,靠在树上,抬起头望天。然后,他看到星星在她的脸上闪烁。
他的心蓦地抽紧——她真傻!原来她一直在人前强装坚强,怕被人发现,她只能将她的思念和伤心偷偷地藏起来,每天偷偷摸摸地跑到这里来哭。
她举起袖子在抹泪,可是那泪水好象怎么抹也抹不干。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终于忍不住,从暗处走了出来,掏出手帕递给她:”哪,擦擦吧。”
“嘎?”她受到惊吓,慌张又懊恼的样子让他好心疼。
女人哭哭啼啼不是很正常的吗?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看着她哭红的眼眶,他有些慌张,不知该怎么办,只得粗声粗气地说:”想哭就哭吧,干嘛偷偷摸摸?”
于是,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王爷以前经常对小雪说话很大声——原来,力不从心的感觉是那么的痛!
“无尘,借你的肩膀我靠靠。”她含着泪,忽然靠了过来,倚着他的肩,哭得唏哩哗啦。
她瘦了,原本就纤瘦的身子好象风一吹就会飞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坐着,身子挺得笔直,一动也不敢动,身体在瞬间变得僵硬,心却变得好柔软。
她的身上有好浓的药香,他现在已分得出那药里夹着艾草,防风,苍术……闻着那些熟悉的味道,恍恍惚惚地他觉得好快乐。
夜深了,他想着白天的事,想着小雪的眼泪,想着无名语重心长的警告”傻小子,离王妃远一点”,翻来覆去睡不着。
单纯的他,开始有了心事。
“秦秦,你别哭啊。”窗外忽地传来了王爷焦急的声音。
“可是,人家想你了嘛。”小雪的声音里带着哽咽,却理直气壮地在撒娇——于是,他第一次知道大大咧咧的她,原来也有如此柔媚的一面。
“嘘,别哭了,要不,我吹萧给你听?”一向神勇无敌的王爷,面对她的泪眼,却束手无策,突然迸出惊人之语。
想到深沉内敛的王爷,居然也会耐不住相思之苦,星夜赶路,只为看她一眼,午夜吹萧,却只为博伊人一笑。
“不要,会吵醒其他人。”
“不要紧,我们没听到。”
大家纷纷出声,寂静清冷的夜,因为这一对小别的情人忽然变得温暖而热闹了起来。
悠扬宛转的萧声,低低地响了起来。时而轻快,时而凝重,似春天的花开,似夏夜的微风,似秋天的叶落,似冬日的暖阳,似恋人的心曲,似离人的眼泪……曲折低回,蕴藏了无限的情意。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王爷毕竟跟傅云涛是不一样的——傅云涛动的是情,而王爷动的是心。
终于离开疫区,他悄悄地松了一口气,下意识地拥紧了怀里的小人儿——看她那么拼命地做事,他真的好担心,害怕一个弄不好,那可怕的瘟疫会缠上可爱的她。
“默言,看到了吗?”她偎在他的怀里,笑得甜蜜。
“什么?”望着眼前娇艳的红唇,他有些心不在焉。
“那些百姓们的真心”,她感慨万干,笑得好幸福:”其实我们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可是他们却全都掏心掏肺地对我们好,害我今天一直好想哭。”
“傻瓜,这也值得哭?”他微笑,低首去吻她的发。
“人家真的好感动嘛!你看,帮助,建设是不是比陷害,毁灭更有意义,更幸福?”她望着他,笑得一脸的灿烂。
他回她一个微笑,心却开始下沉。
她,是那么爱好和平,是那么希望百姓可以过上平安幸福的生活。他怎么忍心只为了自己的私欲,亲手摧毁她对这个世界美好的幢憬?
如果有一天,她发现她深爱的男人,残酷地发动了一场战争,把她呕心沥血,亲手所救的那些人,重新推入了水深火热之中。她,还会爱他吗?即算还爱,在掺杂了失望与痛苦之后,她的笑容,还会象现在那么纯粹,那么明朗吗?
一直坚定的复仇的心,在看到她为了一群完全陌生的人,一群与她的时代毫无英联,与她的人生毫不相干的人,孜孜不倦,日以继夜的c劳;看到她那颗无私又纯真的充满了仁爱的善良美好的心灵之后,忽然就动摇了,犹豫了。
回京之后,他应该报复吗?
既使知道,他的报复会让整个君氏王朝遭受灭顶之灾;会颠覆风花雪月四国的政治格局,打破现有的微妙的平衡;会把整个黑雪国再度牵进一场皇权争夺的惨烈的战争中去……
他,还是要继续吗?
既使知道他报复的对象是身边最亲的亲人;知道报复的结果也许会引发一场新的悲剧;知道最终逃不脱伤害的还是自己……
他,还应该继续吗?
他开始不确定起来,那种结果真的就是他要的吗?是他一直在追求的吗?在做完之后,他会不会后悔?
第一次,他陷入了迷惘。
林书桐终究还是信守了他的诚诺,没有让他再来收拾另一个残局。
终于回到昭王府,离开两个月,他却感觉象离开了几百年。这里,是他和秦秦相识相知相爱的地方,见证了他们的爱情,也留下无数甜密的往事。
从来也不知道,那平平常常的书桌,那满室淡淡的墨香,那一屋子排列整齐的书籍……居然会那么的亲切和舒适。
原来,这就是回到家的感觉。
一个有他还有她的地方,一个充满了爱的港湾。
望着她心事重重的小脸,他终于下了决心——有她的地方才有家。既然他已认定了她,选择了她,那么为了她放弃一些东西,又有什么做不到?
所以,把她送入卧室体息好之后,他匆匆地召集了云涛和无名五个人进入了密室。
“云涛,我决定放弃。”沉吟了半晌,他终于还是果决地做了决定,淡定从容地宣布了他经过反复思考才得出的答案。
“为了小雪?”傅云涛一脸的了然。
“我早看出来了。”无名捋着胡须呵呵笑。
“是啊,王爷的心软了,拿不动刀子了。”无香冷静地陈述着事实。
无尘一言不发,只看着他,淡淡地笑——小雪喜欢的事情,他当然不可能反对。
“大家不怪我?”君默言有点内疚,又带着点困惑,心里却象是放下了千斤重的担子,是前所未有舒适。
秦秦说得果然没错——退一步海阔天空,放下仇恨的感觉,原来这么轻松。
“王爷,我们的命是你给的,你想要的就是我们想要的。”无名望着他,简单地给出了答案。
“我早就说了,女人嘛,可以欣赏,千万不要沉迷。”傅云涛摆出一副情圣的姿态,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什么法子?你这个做大哥的巳经陷进去了!反正,我喜欢逍遥自在的生活,从此千山行遍,万花游过,潇洒自在,好不快活!”
“对不起,也许我这样有点自私。她花了那么多的心血去帮助别人,我只是不希望她的苦心白费。”他笑了,笑得自豪而深情:“我不希望在她的眼里变成一个噬杀成性的魔君。我希望,把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呈现在她的眼前。”
“王爷,你巳经是世上最完美的男人。”无尘突然迸出一句话:“我相信,小雪跟着你,一定是天下最幸福的人。”
“啧!这傻小子今天忽然开窍了?”傅云涛伸手,老实不客气地拍了他一巴掌。
众人哄笑。
望着眼前这些与他生死与共,患难同行的,那一张张熟悉的笑脸,他的心里缓缓地通过一道暖流——二十年的奋斗,却只因他的一句话,大家轻松就决定了放弃,没有一个有怨言,连一句责怪都听不到,怎么不让他感动万分?
从卧室里传来悉悉簌簌的声响,他眉头一拧——有人进来了?
“是谁?”苏秦的声音淡淡地响起。
“是我,该吃药了。”青玉温婉的回答。
君默言起身,悄然地出了密室,从书房绕进了卧房:“什么事?”
“没什么,不想喝药。”苏秦懒懒地瞧了他一眼,淡淡地斥退了青玉:“下去吧。”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神色慌乱的青玉出了门,这才把视线调回到苏秦的身上。瞧着她怏怏不乐,无精打采的样子,他皱眉:“好好的,干嘛不喝药?”
想不到随随便便一句话,竟引出她一长串的泪珠。他心中一动,忽然想起无名的话:“王妃的身体没病,是心病。”
心病?能够让她心事重重,而又不敢跟他说的,除了“离开”,还会有什么?
在经过这么多风浪之后,她还是想着要离开吗?她终究没有办法接受这个时代吗?这个傻瓜!她以为在他们有过那么亲密的接触,有过那么甜蜜的回忆之后,还能甩下他,独自走开吗?她以为他离开了她,还会有快乐吗?
他握紧了拳头,大踏步上前,很想用力摇醒这个傻瓜。可是,看着她盈盈的泪眼,看着她细瘦的肩膀,他的气忽然就消失了——她拼命地低着头,根本不敢看他,想来也知道错了?她也是万分舍不得他的吧?那么不舍,还是想走,可见她的思乡病真的很严重了。对一个弱女子,他何忍苛责?
哎!她真是他命里的魔星!
“因为生病了,所以脆弱了,想家了?”他温柔地拥住她,低低地询问:“所以,你又想逃走了?”
“默言。。。。。。”她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时空之旅,听起来虽然很浪漫,很刺激,但是谁知道究竟存在多少潜在的危险呢?他怎么可能放她一个人去乱闯?
看着她的泪眼,他的心好疼。既然她那么强烈地想回去,他只得舍弃一切,义无反顿地跟她走了——谁让他死心塌地地爱上她了呢?
“好,你给我点时间,让我把手里的事情处理完,我陪你一起走。”做出这个决定,真的好艰难。可是,看着她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的眼睛,他发现一切都是值得的。
只要是为了她,只要能跟她在一起,即使一无所有,抛开一切,从头开始又有何惧?
“可是。。。。。。”苏秦又感动又惭愧,又惶恐又不安:“你如果跟着我回去了,谁也没办法保证可以让你再回来。你必需得舍弃现的一切,包括身份,地位,权力,金钱。。。。。。变得一无所有。你,真的想好了?”
“这个过程,你会一直跟我在一起,永远不分开了吧?”他微笑,亲昵地搂着她的腰,捏着她的俏鼻,宠爱地望着她,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跟她确认:“再也不会嚷着要跟我分手了?也,绝对不会离。。。。。。婚?”
她的世界,别的他都没意见,就是这个离婚有点讨厌——女人只要不高兴,随时可以休掉相公?荒谬!如果秦秦离开他,那他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哦!默言!我爱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离开你?”她含着泪冲到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的腰:“我好害怕,害怕你看到太多和我一样的女孩,再也不觉得我可爱,你会不要我了。我害怕。。。。。。
这个寂静的春夜,他们紧紧相拥,听着她絮絮地诉说着压在心里种种担忧,他抿唇微笑,为她的傻气,也为她的痴情,心里涨满的是淡淡的幸福。
“傻瓜,本来就笨了,还想那么多,难怪会病倒。”他轻松的微笑,亲昵地揉着她的发:”你只要发好养病就好了,那些事,交给我来烦恼,让我去处理。你相信我,好吗?”
“我当然相信你,可是,不知为什么就是忍不住担心嘛!”她娇嗔地偎着他,一脸的羞涩:”不知为什么,你对我越好,我越是心虚。总觉得你现在犯糊涂了,要不然,怎么会喜欢这么平凡又一无是处的我呢?说不定,等你想明白过来,你就后悔了。”
“现在知道我的好了?”他好笑地睨着她:”那你还不紧紧抓住我,把我往外推?”
“默言,你向我保证,绝不会离开我。不管何时,何地,永远都爱我,好不好?”她紧紧地抓住他,急切地寻求着他的保证——不知为什么,她心里总是有一种淡淡的不安,好象不抓牢他,就会失去他。
“你怎么了?”他察觉到她的不安,讶然地抬起她的下巴,仔细地省视着她:”今天怎么这么小孩子气?”
“我说真的嘛!”她抱紧他,把头钻入他的怀中,声音闷闷的,夹着一丝哽咽:”因为实在是太幸福了,总觉得不真实。我好怕,怕睡一觉起来,发现一切都只是在做梦。”
“是,我爱你,永远!”他低头,亲吻她的颊,戏谑地调侃:”快睡吧,你太累了。我保证,你睡一觉起来,我还是你的相公。”
“默言,你真好。”她悠悠地低叹,双眸灿亮,伸手环住他的脖子,拉低他的身子,热烈地吻住了他的唇……
窗外,雪白的荼蘼感开着,在微风里摇曳生姿,放送着阵阵怡人的幽香。
秦秦失踪了!
君默言冷冷地盯着瑟缩着肩膀的阿福,心情恶劣到几欲杀人!想到昨夜枕边还对她信誓旦旦,说绝不会让她伤心,会照顾她一生一世,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言犹在耳,佳人却芳踪已沓。
他真是大意!早知道青玉是萧若水的人,却一直都没有除掉她。天真地想着,只要她不做危害秦秦的事,他也不必做得太绝。他真是笨!女人妒忌起来,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他的娘亲不就是一个血淋淋的教训吗?
他忧心如焚,后悔莫及。
他不该心软,他不应该放过那些人——她还生着病呢!哪里经得起折腾?
“王爷,太皇太后出了宫。”无香行色匆匆地冲进来禀报。
这么晚了,她老人家不在宫里呆着,还会是什么原因?君默言精神一振,急忙追同:“查出去她是往哪个方向去了?”
“她是从神武门出的宫,好象往南边去了。我看事有蹊跷,让人跟着,自己先回来禀报王爷。”无香弓着身子,眼睛却四处张望:“副帮主他们还没回来?王妃找到了吗?”
“往南?萧老贼的别院是在北边,难道是我猜错,这件事跟萧昆没有关系?”他皱眉,略略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不对,总觉得这事透着古怪。无香,你回去继续。。。。。。”
“王爷,太皇太后往北边转了。”无尘似一阵狂风般卷了进来:“我猜那家伙要使坏!果然,声东击西呢!”
“走,抄他的老巢去!”君默言面色一凝,冷然一笑,身形一晃已消失在浓浓的暮色里。
他带着无尘和无香,直闯进萧昆的别院,三个人如虎入羊群,话也不多说,直接杀了进去。
“怦”一声,他一脚踢飞陶三的身子,杀气腾腾地闯到入了内堂,终于见到了他的秦秦。
她悠闲地坐在雕花的椅子上,发丝有些散乱,衣衫上水清,脸上的神情却很坦然,笑盈盈地斜睇着萧昆,一派的从容淡定。竟然远不是他所想象的悲惨凄凉的景象。
反观萧昆,却象是被她气得火冒三丈,暴跳如雷。
他倏然笑了——是啊,他怎么忘了?她的脾气是吃软不吃硬的。火气一上来,连皇帝都不怕,区区一个萧昆,又怎么可能打败她?
“默言,你来了?”她扭头看到他,欢呼一声,似还巢的r燕,投入了他的怀抱。
“萧王爷,不知内子做错了什么?居然劳动王爷大驾,亲自问话?”他一脸平静,淡淡地质问着萧昆,只有那双紧紧地拥住她娇小的身子的手,泄露了他心底真实的情绪——在来的路上,他不知道有多懊悔,好害怕去晚了,会再也见不到她。幸亏,幸亏她还在,幸亏她平安!
“默言,你误会了,萧贵妃请我过来玩玩,顺便跟王爷聊了几句,没啥。现在天色不早了,咱们回去吧。”苏秦不想把事情闹大,到时把幕后那个藏镜人激出来,可就麻烦了——她巳依稀猜到,那个人应该就是太皇太后。
“且慢。”谁知道怕什么来什么,随着一副山水画的移开,太皇太后在萧若水的搀扶之下,慢慢地走了出来。一双锐刑的老眼在苏秦的脸上才了一眼,淡淡地问:“你是苏秦?”
“是。”苏秦手心里捏了一把汗,心虚地低下了头。
时间慢慢地流逝,太皇太后的语气越来越咄咄人,苏秦渐渐地有些招架不住,又太诚实,不肯对老人家撒谎,终于被着招认了李代桃僵者惜瑶代嫁之事。
君默言一急,再也管不了那么多,上前握住苏秦的手,把她护在了美后,大声顶撞起老太太:“这事是我一手策划,与她无关。她一个女人家,哪里有可能把惜瑶从五百禁军的眼皮子底下偷偷换走?”
“默言,你疯了?”苏秦轻推他的手臂,又急又怒:“干嘛卷进来?”
疯了?是,他是疯了!只要一想到,他的秦秦立刻就要被关进宗人府那个吃人的地狱里去,他的心脏就象要炸开来般的痛!
他在那里巳失去了太多的亲人,他再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进去,争后再痛心疾首地看着她香消玉殒!
他巍然不动,冷冷地望着太皇太后:“关就关,我也不是没有住过宗人府!如果连自己的妻子有难都不能站出来保护,那还算什么男人?”
所以,他激怒了太皇太后,他们都被关进了宗人府。可是,他一点甘不后悔,因为他可以一直守在她的身边!没有人可以伤害她,这一次他某亲自守护着她,不让她受到丝毫的损伤!
要把她单独关到女牢里去?
荒谬!他才不会上当!以为把他们分开,他就没有办法了吗?虽然强行把秦秦留在男监也不是办不到,但他才不想平白便宜了那些可恶的臭男人。所以,他决定跟着她住到女监去!
他就不信,如果他铁了心要做一件事,在黑雪国,还有谁拦得了他?
惜玉那不知死活的臭小子,他巳经对他百般忍让,决定既往不咎。他竟然还有胆子到牢里来挑衅他?
旧地重游的悲愤,丧失亲人的痛楚,在看到君惜玉那玉树临风般潇洒的身形时,听到他假惺惺的关怀之语时,全都化成一柄尖锐的刀,深深地刺入了他的心脏。
他捏紧了拳头,死死地瞪着他,心中有一个声音疯狂地在叫——杀了他,杀了他!只有杀了他,才会让那个人痛!让她也尝尝失去最亲的亲人的痛苦,让她也明白,世上孤零零只剩一个人的凄凉。杀了他,你二十年的恩怨情仇才可以了结!
苏秦看着象个野兽般随时准备扑过去把君惜玉撕成粉碎,浑身肃杀之气的君默言,既心惊于他的戾气,又心疼他的脆弱。她伸手,轻轻地捏住他的手心,担忧地低叫了一声:“默言?”
这低低的一声,似是一盆冷水淋头,让君默言霍然而醒,他深吸一口气,淡淡地道:“你回去吧,我要跟秦秦在一起。”
是的,从他选择了跟秦秦在一起的那天开始,他就决定了要放下仇恨。那个人错得再多,惜玉也是无辜的。而且,他是他的亲弟弟。这世上,为了权力和欲望,骨r相残的人太多了,不需要再增加他一个。
君惜玉哪里知道就这一会儿,他的心里已风牟似的转了无数个念头?
“二哥,你怎么糊涂了?”他皱起眉头,不赞同地睨着君默言:“你以前,不会这么感情用事。”
“如果是以前,你。。。。。。”君默言冷冷地望着眼前的九五之尊,“你焉有命在”这几个字在舌尖打了个转,终于吞下了肚子。
“二哥,你不是连我怪吧?”君惜玉被他瞧得尴尬了起来。
“你是个好皇上,好自为之吧”君默言沉默了半晌,深深地凝睇着他,淡淡地迸出了一句不相干的话。
“什么意思?”君惜玉眉尖轻蹙,心中起了疑惑。
“四弟,让林征鸿来见我。”君默言不理他,心中已有了计较。
“你想谈林书雁的事?皇乃乃在问她话呢,怕是过一会她也要来这里了。”
“哼!她还是那么雷厉风行,六亲不认!”君默言捏紧了拳头,心里泛出苦涩——她老人家那么精明,怎么可能一点也不知道?她一直隐瞒真相,摆明了是偏坦太后。
“你还要怪乃乃?其实当年要不是有那封信”“”君惜玉低声叹——他何尝不知对当年的事,二哥心有怨言?只是,他不知该如何化解他胸中的仇恨?
“你闭嘴!”君默言厉声喝叱,脖上青筋隐隐暴跳——犯错的明明是太后,他有什么资格以一付悲天悯人的嘴脸来安慰他?
“默言!”苏秦心中一动——他们提到的那封信,会不会就是李掌柜当日交给默言的?难道里面别有隐情?如果真的是,那么一场大战眼看暴发在即。她一紧张,忍不住牢牢地握紧了他的手。
“你走吧,我不想把你牵扯进过去的事情里。”
“过去的什么事?昭王,朕命令你说!”君惜玉到底是九五之尊,一生养尊处优,倍受尊祟,几曾受过这等窝囊气?当下也忍不住发作了起来。
“哼,命令?我倒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他黑眸微眯,冷声长笑。
“别以为你有逆天十八骑,我就怕了你,我的神机营也不是吃素的!”君惜玉气得发抖——二哥今天怎么象条疯狗,见人就咬?
君默言冷声轻哧,傲然睥睨着他:“要不要试试我的剑有多快?”
“好,打就打!正好我们哥俩还没正式交过手呢!”君惜玉朗声长笑,轻轻一拍腰带,一柄软剑弹跳到了手中。
“胡闹!都给我住手!”太皇太后及时赶到,锐利的老眼狠狠地瞪靠眼前怒发冲冠斗j似的两兄弟。
她不惜压下那桩天大的丑闻,让玉太妃冤沉海底,目的就是为了防止这兄弟相争,骨r相争的惨案上演。君氏人丁单薄,实在是经不起再大百风浪了啊!
“你们两个都跟我来。”她严厉的目光在这对同样俊拔超群,英挺不凡的孙子身上来回扫视,低声却果断地下了命令。
她心中长叹——这么优秀的一对孩子,如果同心合力,黑雪国有何人敢犯?偏偏他们之间纠结着一个解不开的死结!真是造化弄人啊!
“我出去可以。但是,要把喜儿送进来。”君默言在苏秦的目光下妥协,却提出另一个教人啼笑皆非的要求。
“噗!”君惜玉率先忍俊不禁,喷笑出声,打破了牢中紧张的气氛。
“雪丫头,你究竟给他吃了什么?”太皇太后一脸的惊诧。
“这个世上,有什么东西是默言想要却得不到的?”苏秦缓缓地摇头,轻轻地握住了君默言的手,深情地看着他,羞涩地微笑:”我所能给予她的,也不过只有一颗真心罢了!”
“好一颗真心,既然你如此有心,为什么不把惜瑶的下落说出来呢?”老太太的一双锐眼看了她半天,终于缓和了语气:训‘我答应你,只要把瑶儿交出来,我可以考虑网开一面。”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惜瑶到哪里去了。”苏秦低低地叹息,咬了咬唇,决定把事情一次解决:”不过,我知道她现在生活得很好,很开心。因为,她不是一个人,她跟自己最心爱的人在一起!”
“什……什么?”老太太震惊过度,身子晃了几晃,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乃乃!”君默言抢上前去接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训‘快宣太医!乃乃晕过去了!”
“天!你的意思,不是说惜瑶私奔了吧?”君惜玉仰天长叹:”你果然是个闯祸精!居然连公主私奔也敢相助!这下子我看还有谁能救你?”
君默言心急如焚,抱着老太太就往宗人府外冲。他咬着牙,暗悔不该太冲动,明知道老人家年纪大了受不了剌激,为什么就不能多忍忍?如果他不跟她顶撞,如果他不跟惜玉起冲突……
可是,世上没有如果,更没有后悔药。
太皇太后病势骤然加重,昏迷不醒,太医院所有的太医紧急出动,彻夜会诊。
可是,眼下他还不能全心守在乃乃的病榻之旁。他的心里,还牵桂着另一个让他放不下心的人——苏秦。
他已想得很透彻——要想把萧昆加诸在苏秦身上的罪名,一一开脱,首先得要把她的那条欺君之罪除掉。那么,秦秦就需要一个新的身份,一个能让人无法置疑的身份。
解铃还需系铃人——苏秦代嫁的事,是林家父子一手造成的。要想圆满解决,他只能与他们化干戈为玉帛,联手对付萧昆。
他连夜赶到了尚书府。
“林大人,君某有一事相商。”他木着脸,冷冷地望着林征鸿——他虽然是碍于皇命,但这么多年替太后隐瞒j情,掩盖真相,也一样是罪不容恕。他虽然没打算杀他,也决定了放弃报复。但一想到要与他携手合作,仍然是极不舒服。
“昭王连夜进府,不知所谓何事?”林征鸿微微一怔,随即心中了然——他素来对他不假词色,就算朝堂相遇也是视而不见,丝毫也没有半点翁婿之谊。今日竟然纡尊降贵,登门拜访,想必定是为了苏秦入狱一事了。
林征鸿混迹官场多年,他老谋深算,虽然猜到了昭王的来意,却不肯把话挑明,跟他绕起了圈子。
这老狐狸,真是狡猾。
“林大人,君某想跟你做个交易。”君默言冷然一笑,不再多言,拍地一声掏出一个雪白的信封压在桌上——乃乃还生死未卜,他不想耽搁时间。
“交易?”林征鸿心中突突直跳——自打二十年前,玉太妃之事之后,他只要看到信,心里就忍不住打悚。不知今夜又会牵扯到什么人?
他只是一个局外人,为什么老天偏偏要把他牵进这些皇室丑闻之中?害得他二十年来,胆颤心惊,如雇薄冰,不敢有丝毫的行差踏错,更不敢露出丝毫的口风,唯恐替林家招来灭门之祸。
“是的,我只想用这些交换秦奏的一个身份。不知林大人以为如何?”君默言挑眉森然望住他:”这对大人何尝不是一个机会?难道你不想摆脱二十年来一直令你寝食难安的丑事?”
“你,你说什么?”林征鸿震惊地望着他——难道,他已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大人,君某说的什么,相信你早已心知肚明。我答应你,只要你按我说的做,此事就一笔勾销。”君默言丢下信,冷冷地瞧着林征鸿:”这里是抄本,如果你同意的话,明日公堂上,我听到你的证词,自然会将文奉上,一字不留,当面销毁。”
“林某怎么知道你不会骗我?你先把信给我。”
“同样的,林大人的信用,对于君某而言,也是不值一文。不过,秦秦的事,我尚可另外设法。这件事,一旦公布于众,会有什么后果,你慢慢考虑,告辞!”君默言冷笑一声,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宗人府第一次过堂,因为事先串通好了,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过了。可是,太皇太后的病却不见起色。
君氏两兄弟衣不解带地守了一天一晚,她也丝毫没有醒转的迹象。
“二哥,你先下去休息吧。”君惜玉疲惫地掩住脸:”皇乃乃这里估计还有些时候,咱们两兄弟有一个在身边,轮流着守就行了。”
他不语,抬眸望了望眼前的君惜玉——他满脸憔悴,目光中隐隐杂着些忧虑。虽然身为九五之尊,朝堂之上呼风唤雨,号令人的生死。可真的面对自然的规律,他也是一样的一筹莫展啊!
秦奏不知怎么样了?昨晚还有林书雁陪着,今天一个人在那个冰冷y森的天牢里,不知会不会害怕?她的嘴又硬,就算是害怕,为了不想让他担心,肯定也是不会透露半个字的。
“恩,我去宗人府,有事通知我。”
君惜玉掩住心中的惊异,望着他顾长的身影迅速地消失,心中无限感慨这哪里还是原来那个冷漠琉离,狂妄无情的君默言?
爱情,究竟有什么魔力?竟让人为它沉迷如厮?
他的脑海里,不禁浮起那张绝美俊秀的容颜——晓风,今夜,你在何处?
君默言匆匆赶到天牢,苏秦坐在木板床上怔怔地发呆——眉尖轻蹙,似乎有满腹的心事。
他悄悄地询问了一下无尘,得知那帮小姑娘们来探监,刚刚才离去。他略一沉吟,巳知道她在为什么事忧心。
他摇了摇头,这小妮子,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自己的牢狱之灾都没有解除呢,这么快就在替别人c心了。
“想什么呢?”他靠上去,从身后接住她的腰,贪恋着她身上的味道,低声地抱怨:”连我进来都没发现,该打!”
“默言!你什么时候来的?”她回头,一脸的雀跃。
“有一阵了。”他低低地笑,在她颈边偷了一个吻。
“听说太后把芷灵指给莫晓风了?”她偏头躲过他的纠缠,着急地推他的肩:”别闹!有没有这回事啊?”
“你不要好好想着相公我,倒有心思关心其他的男人?”他不满,捉住她,俯身堵住她的唇,吻得她气喘吁吁——谁让她不专心?
“不是啊”,她轻喘着气,又委屈又着急还有几分甜蜜:”我才不担心晓风,我是怕芷灵成第二个萧若水!”
“你别管,这是惜玉的事情,他会处理的。”他拥着她往床边走去,抱着她柔软的身子,闭上眼睛轻轻地嘀咕:”自己的麻烦都没解决呢!”
“我急什么?不是有你吗?”她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忽然凝眉:”默言,是不是乃乃的情况很不好?”
她毫不犹豫的信任,胜过千言万语,给了他无比的勇气与信心。他忽然觉得,他又充满了力量——也许,眼前的困难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
“无名说乃乃是心病。”他把头埋入她的秀发:”所以,为了乃乃,我只有下令所有的探子出动,在黑雪全面搜索惜瑶的下落。这丫头,不知什么时候从青州溜走了。哎,女人真是麻烦!”
“喂!”她不满地推他——这么快就敢嫌她烦?
“别叫!你不但是麻烦,而且是所有的麻烦中最大的那一个。”他看也不看,大手一捞,准确地握住了她的小手,放到唇边亲了一下:”可是,谁让我爱这个麻烦呢?明知是个火坑,也只得跳了。”
“默言。”她低低地叫,满心的感动。
“嘘,别说话,陪我睡一会。”
“干嘛不去宫里睡?随便哪里都比牢里舒服。”她看着他眼底的y影,心疼着他的疲倦,轻推他的身体,想让他得到更好的休息。
“不去,宫里没有你。”他搂紧她的纤腰,放松身体跟周公下棋。
“宫里没有你”简单的五个字,就让她停止了挣扎,心中盈满了感动。她伸手环住他,微笑爬上了眉梢——是,只要有爱,地狱也会变成天堂。
睡了几个时辰,他惊醒了过来,脑子里记挂着晕迷的乃乃,抱沉睡的她,匆匆地离开了。
一整天,他收到无数的报告,没有,没有!哪里都找不到惜瑶的下落——她,好象凭空消失了。
他和惜玉好象是第一次倾力合作,联手调查一个人。虽然目前为止仍然没有任何进展。但是那种有人与你并肩作战的感觉;你不必防着他,你知道他和你是一样的心思,你明白,他和你爱的是同一个人“那种感觉,竟是那么的让人安心与温暖。
无形中,好象就能获得一种力量。惜玉和他,从没有哪一回,象这此这样贴得很近,近得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这,就是兄弟。他们的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那种割不断,剔不开的千丝万络的血脉亲情,把他们紧紧地系在了一起。
“二哥”,惜玉靠在椅子上,望着他微笑:“有你在,真好。”
他皱眉,握着杯子冷哧:”恶心,别象个女人似的扭扭捏捏。”可是,他转过头,脸上却桂上了一抹淡淡的笑痕。
“二哥,你说乃乃能挺过这一关吗?”惜玉不以为忤,漆黑如玉的眼睛里流露出淡淡的忧心。
“放心,她老人家福大命大,怎么会被这么点小事打倒?”他冷哧,神情略略不耐:”你还是加紧找惜瑶吧。”
这小丫头片子,平常娇纵刁蛮,没有半点心机,谁知道这次居然这么会躲?难道真的上天入地了不成?
“这不都怪你?没事纵容她逃婚,还是跟人私奔!”惜玉不满地瞅了他一眼,嘴角噙了一抹嘲弄地笑:”二哥,你完了,被小雪那丫头吃定了!”
秦秦,她现在应该还在睡吧?想起她,他冷硬的面部线条渐渐变得柔软。是,她是他命里的魔星,她吃定了他。他心甘情愿被她套牢,为她抛弃所有的荣华富贵。
“四弟,你要一直做个好皇帝,别让二哥失望。”他望着惜玉,语气和缓,眼中流露出几不可察的惜别之情。
是,等乃乃病情稳定,他也见过惜瑶,确定他们都过得平安幸福,他就会跟着秦秦远走高飞。也讦今生今世都没有机会再回来。
“嗟,说得好象要生离死别一样……”惜玉哈哈大笑,眼睛却看到窗外那冲天而起的火光:”二哥,我眼花了吗?好象失火了?还是真的天亮了?”
他惊讶地低嚷,回过头,发现早已不见了君默言的身影。
他跳起来——不对,那是宗人府的方向,失火的地方是天牢。那里,关着他的二嫂。
君默言从万寿宫冲出来,迎面撞上了闻讯赶来的无香与无名。大家心意相同,对视一眼,并不打话,翻身上了马背,朝天牢疾驰而去。
“呜呜呜呜。。。。。。”静夜里,晚风传来女子凄惨的哭声,而那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熟悉。
君默言停住马,抬眼看到屋檐上极为诡异的一幕。
苏秦一p股坐在屋顶上,号啕大哭,她哭得痛快淋漓,哭得放肆张扬,哭得肝肠寸断,哭得无尘手足无措,又是搓手,又是揪头发,象只无头苍蝇似的围着苏秦乱转。
他飘然跃上了屋顶,讶然地望着她:“秦秦,为什么哭?”
“王爷,你可来了!”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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