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之晨 正文完结+番外

第 13 部分

。这时,她就会象个小斗士一样。凶悍地抓起一把沙子对着他们扬去,和他们对骂。
有次,她甚至和其中一个女生打了一架,把女生的裙子撕下半面。女生捂着l露的小pp,嘤嘤直哭,他把外衣脱下来给女生穿,看着她的目光,充满了奚落。
这学期,他竟然考了全年级第一,站在讲台上发言。她站在初中部的c场上,听着广播,那一天,她才知道,他叫刘洋。
放学回家,他罕见的没和一帮女生同行,路上遇到她。得意洋洋地对她挤挤眼,“小舒舒,哥哥我厉害吧?一来就坐了你们校的第一把交椅。要知道俺和一帮兄弟在梁山,宋江都没现在的我爬得快呢!
她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当他如隐形人一般。
“小舒舒,你千万不要暗恋哥哥我哦!”他在后面怪声怪气地笑。
她回过头,恶狠狠地瞪了瞪他,转过身时,脸却红了。
不知怎么地,他把逗晨晨的兴趣转移到她的身上。他爱和班上的男生在初中部门口等她放学,跟在她后面,故意地对她的身材、发型、衣服,高声评价,每一次都能把她说得脸红脖子粗,握着拳头,有想揍他的冲动。可是她不敢,他越来越高,都超过晨晨了,而且那肩都宽呀!
有一天周六,晨晨又站在院门外,被他哄着跟他去街上玩,她发觉后,追过去,看到晨晨握着话筒站在一个公用电话亭边,他两手交c,晃着两条腿,站在一边似笑非笑。
“晨晨,你给谁打电话?”她抢过话筒,刚想搁下。
那边脸严肃地问:“请问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她纳闷地说道:“没有呀!”
那人又接着问:“那你有什么事儿?”
“没有啊!”
片刻后,那人喘了口气,说了一大串批评的话语,还斥责她妨碍司法公正。舒畅怒气冲冲地和那个吵了半天,说电话是别人拨的。
“你知道这是什么电话吗?”那人冷哼一声,“这里是0报警专线。”
她头嗡地一下,生怕那人查出她所在的位置,拉着晨晨拼了命地往人群里跑。
他在后面笑得前俯后仰,眼泪都出来了。
她回过头,突然觉得他脸上的笑容很刺眼,刺得她心中升起一团的火,想都没想,松开晨晨,回过身,冲到他面前。
他被她的样子吓住,一愣。
就在这一愣间,她抓起他的胳膊,咬了一口,用尽全身的力气。
“啊,你疯啦!”他吃痛地叫出声来,推开她,低头一看,衬衫上已印出了血渍。
他坐在急诊室的椅子上,额头上汗如雨下,实习医生穿好线,拿起针,开始缝伤口时,才忘了没打麻药。
他疼得攥起拳头,两腿直哆嗦,她站在边上,脸早哭花了。
“一周后来拆线吧!”实习医生也缝出了一头的汗,给他又打了一针破伤风,开了些消炎药。
他捂着胳膊,摇摇晃晃地出了医院。她想上前扶他一把,可是刚靠近,他就瞪她一眼,最后,他把力量倚在晨晨身上。
到了她家门口,他站直了身子,她让晨晨先进去,固执地跟在他后面,他看了她一眼:“别装小可怜了。放心,我不会告诉你爸妈的。”
她抿紧唇,头低着,路灯把两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今天,是你错在先,然后我……也错了,错得比你大,所以……对不起。”她壮着胆,抬起头。
她看到他轻轻地笑了一下,挥挥手,走开了。
一周后,他去医院拆线,刚到医院门口,便看到她背着书包,坐在急诊室的椅子上,两手平放在膝盖上,好像等着师长训话的学生。
还是实习医生拆的线,伤口缝得不太好,留下一个红色的疤痕。
她局促地立在一边,把校服上的拉链拉来拉去。初中时的校服质量不太好,拉着拉着,拉链一下滑了扣,再也拉上去。校服半敞,露出里面粉红色的小衬衫,小脸刷地羞得通红。
他放下袖子,看着她的窘样,玩味地弯起嘴角。
两人出了医院,他向她招招手,她乖乖地走过来。他蹲下身子,把她的校服对齐,歪着头给她修拉链。一种陌生的情绪溢满了她的心腔,她的心跳如擂鼓,她怕他听见,不得不屏住呼吸。
一片树叶从树上飞落在他乌黑的头发上,她伸出手,手掌张了又张,悄悄地把树叶拿到手里,慢慢地揉碎了。
可能是见识了她的厉害,以后,他再没逗过她。不过见了面,还是会笑嘻嘻地问一句:小舒舒,最近乖不乖呀?
她总是脸红红地从他身边急急走开,在一个不被他发觉的角落停下脚,偷偷地看着他。他走路的步阀很大,笑起来眉眼都会颤动,讲话时喜欢做手势。看着他,她会气喘、腿软、心空,有时,会莫名地笑,有时,会无言地想哭。
她不仅在白天偷偷看他,夜里,她还会梦到他。
有他的夜晚,早晨醒来时,她整天都笑得咯咯的。而在他出去参赛的几天里,她犹如生了病一般,做什么都有气无力。
她知道,这种感觉就叫暗恋。
她开始受不了围在他身边的那些女生,不想看到他对着她们笑、和她们说话,她想得到他一个人全心全意的关注。
这种折磨让她有如一个烦躁版的林黛玉。
在暗恋了他一年之后,初三的下学期,她真的再也承受不住这种相思的苦痛了,她翻遍了中外情诗,鼓起勇气给他写了封信。
就在她忐忑不安地等着他的回应时,妈妈告诉她,刘洋家搬走了。
她不记得以后的日子怎么过的,好像身体的某一个部分没有了,每每想起他,心都疼得一抽一抽的。
整个高中,她都很认真。她想,他成绩那么好,一定能考到不错的学校。如果她也能考上,说不定会和他不期而遇呢!
她高考时考得一般,不过,那时,心已经平静了。
有的人,一旦错过,就是一生。
她遇到杨帆时,心咯地漏跳了一拍,杨帆脸上阳光般的微笑,让她心中掠过久远的一个快模糊的影像。
当杨帆开始追求她,她没什么装矜持,便
同意了。不过,她知道,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他的脸很方正。眉毛修长,轮廓象混血儿似的,立体感很强,笑起来,神采飞扬。
舒畅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下巴发尖、神情冷漠的男人,她在眉宇间能依稀找到以前一丝熟悉的影子,可是他真的不是记忆里的那张脸。而且他不叫刘洋,他叫宁致。
宁致带舒畅来到港式茶餐厅,下午时分,客人很少,厅堂里反反复复地放着一首老情歌。男声很熟悉,有种满不在乎的忧伤。仿佛不是刻意发问。也并不需要答案,只是漫不经心地说起某件事。某个人。某段感情。
“十五年前,国内有过一个制造假国库养兑换的案情,你知道吗?”宁致说。
舒畅点点头,“我听我报社的师傅说过,是个大案,金额当时高达五百万,不知怎么走漏了消息,两名嫌疑人在案犯之前携款逃跑了。”
“其中一个证券部的经理姓宁”宁致深呼吸一口,“他就是我爸。他走之前,还送我上学,给我买了个。还有漫画书。我放学回来。屋子里都是公安,我妈在哭。他一走就没有任何消息了。我妈怕这事对我的成长有影响。在我读高中时,搬了家,给我改了名,随我妈姓。叫刘洋。其实。我原来就叫宁致。高三那年,突然有一个陌生人找到了我家,给我妈妈两张机票还有两本护照。告诉我们,我爸人在加拿大,已经安置好了一切。现在要把我和我妈接过去。”
第二章
音乐不知什么候停了。四周静默无声,舒畅轻轻吹着杯中的茶水,她不想说话。
时光好像倒流到十年前那个初春的下午,她站在一中高中部的大门前,看着空无一人的c场,默默地流着泪。
她一直都在想。如果他看到她的信之后,他还会不会转校呢?
现在她知道,他是肯定要离开的。不是早一天,晚一天,就有所改变,命运早在她为他心动时,就写好了结果。
她的心隐隐地痛,鼻子酸酸的,她让这种略为悲凉的情绪蔓延,让她柔弱。
“我爸爸在加拿大几年过得并不好,带出去的钱,被另一个人独吞了。他在餐馆洗盘子,在码头给人家当搬运工。后来遇到一个华人企业家。得知他懂证券,让他过去帮着理财。他这才安定下来。慢慢赚了些钱。也有了房子。也是那个企业家帮着把我和妈接出去。就在我读大三时。我爸走了。因为肺癌。医生说是累的。我妈妈又不会说外语,和当地人没办法沟通。整天呆在屋子里。二年后,没有预警的,一觉没有睡醒。就在那一年,我和同学去攀岩,从悬崖上摔下来。不仅摔断了腿,把脸也给摔花了。用了一年的时间。我的腿才恢复如初,而我的脸就成了现在这样。后来的事,我给你们晚报的记者都讲过,你应该都知道了吧!”
宁致端起茶杯,润润干渴的嗓子。抬眼凝视着舒畅。“舒舒。我回到滨江发展,是因为在滨江的两年,是我回忆里最快乐的时光。只是没想到。我刚让公司走上正常轨道,想去以前住的地方看看,却看到舒晨出现在我的车前方……”
他伸出手握住舒畅的手,“然后我看到了你——已经出落成了个漂亮的女记者,找不到小时候一点凶巴巴的影子。”
舒畅定定地看着宁致稍带有一些粗糙的手。这双手。她曾不只一次想象过如果能够牵住会是什么样,她想到她会屏住呼吸。她会脸红。她会心慌。她会晕倒。现在她的心很平静、很平静,除了有一点点的忧伤。
晨晨记得她的梦,于是用那样的方式把他带到了她的面前。
当他没有道别从她身边走过时。她也没有停留。
她的生命里,不仅有过杨帆,现在还有了裴迪文。
刘洋,只是年少时一个美丽的梦而已。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刘洋,一直误会你。说了那么多难听而又无理的话。”她没有抽回手,仰起脸。真挚的向他道歉。
宁致闭了闭眼,“如果你不那么防备。就不是舒舒了。在你家人面前,你总是扮演着保护者的角色,象只护仔的母狮子。一看到外人走近。就张牙舞爪。”
他肌r动了几下,算是完成了一个不太完整的笑意。
“你的脸……”她看出了他脸的异常。
他眼眸一黯,“整容手术不算很成功,我面部肌r失去了弹性,我这辈子不会再有喜怒哀乐的表情。”
“这样很酷哦,配上你现在尊贵的身份,就更酷了。”她淡淡地笑了笑,不着痕迹抽回了手。
“听你这样说,我稍微有点心安。我一直都担心你会嫌弃这张脸。”
舒畅以笑作答,不去分析他话中的深意。
“但是,刘洋,唉,我现在该叫你哪个名呢?”舒畅细长的手指轻印着桌面,头歪着,眉头一皱。
“你以前只喊我:喂,现在随你喽,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嗯,那就随大流,我也不再装模作样地叫你宁总,我就叫宁致吧!我们呢,做过邻居,做过校友。晨晨的事,不是你的错。你真的为我家做了许多,以后欢迎你常去玩,但是不要再为我们家做这做那,你也挺忙的。”
宁致抬起眼,叹了口气:“舒舒,你这是想与我拉远距离吗?不管是谁的错,不是我,晨晨不会离开。我是把自己当成了晨晨,替晨晨尽一些义务。”
“我家晨晨哪有你那么大的出息。”舒畅嘟哝道。
“我也没晨晨的福份。”宁致跟着接道,眼波里柔情款款。
“呃?”
“舒舒,我碰到以前的一位同学,他们说在我走后,我还有一封信在班上……”
舒畅低下头,看看桌下面有没暗道可以钻,羞窘得耳朵、脖颈都红了。她不等他说完,眼一闭,抢先坦白,“那是我写的。”这口气就如同当年承认是她咬伤了他一样。
宁致给她倒上一杯茶,“嗯。”
“你知道我这人做事一向不经过大脑的。”她自嘲地耸耸肩,“冲动之下,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不过,一会就后悔了。”
“舒舒,那封信我收到了,隔了十年。”
舒畅目瞪口呆。
“我当真了。”他催眠般地看着她。
她有好半天都没能动弹。“你……怎能当一个十几岁小孩子讲的话当真?
再说这十年,难道你就没有碰上一个喜欢的吗?”哪个男生这么无聊,还把那信收着?舒畅都有些哭笑不得。
“我承认,有过。在我们没有再次见面前,我已经忘记了你,毕竟那时我们都太小。我谈过几次恋爱,经济无基础,事业未成,心态也不好,吵吵闹闹的,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珍惜,分了后也不遗憾。可是当我从同学手中接到你给我写的那封信,我的心迅即就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的情绪,我一下想起了与你有关所有的点点滴滴,我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你。舒舒,你比我想象得还要美,还要好。”
舒畅心里像堆起了一团绵软的棉花团,她从千丝万缕中挣扎出来,呵呵笑了两声,轻轻说道:“我已经有了男朋友。”
“我知道,过去式。那天在上岛咖啡厅门口见过。”
“不是的,是……另一个。”舒畅脸红如烤虾了,不知怎么,说这话有些心虚,好像自己才是那见异思迁之人。
“哦!”宁致把尾音拉得长长的,“你的意思是我来迟了?没关系,那有空约他出来,我们见见吧!”他才不信她这蹙脚的借口。
“我是说真的。”舒畅有点急了。
“我没说你假呀!舒舒,你说谎的样子。和小时候一样可爱。”他起身,向服务生招手买单。
舒畅无力地翻了翻眼。
她有个男朋友,有那么匪夷所思吗?
舒畅是坐长江出版社的车来省城的。宁致让舒畅打个电话给司机,让他先回去,她和自己一起走,路上说说话。
舒畅想宁致有司机,三个人同车。不会太难堪,便同意了。
车上了高速,一脸青春疙瘩的司机专注地看着前方,欢快地吹起口哨。舒畅倚着车门坐,看到飞逝而过的风景,已是一片冬日的萧瑟。此时。太阳西斜,照s在枯黄的田埂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悲壮之美。
“你来省城出差的吗?”舒畅随口问道。
宁致刚接了个电话,“不是,我就是来买你的书。现在。你有空。帮我签字吧!”
他从放在前座上的一堆书里抽出一本递给她。
“你还来真的!”舒畅瞪了他一眼。
“你看不出来我很认真吗?”宁致一语双关。他的侧影在西s的斜阳里反着光,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到是被他坚定的语气吓了一跳。
“我想我……要给我朋友打个电话了……”她收回目光,拿出手机,拨通了裴迪文的号码。
肖邦的钢琴曲响了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优哉游哉。舒畅拧起了眉头,咦,都快六点了,裴迪文干吗去了?
“他……可能在开会。”她无奈地收起手机。对着宁致艰难地一笑。今天一整天,裴迪文好像都没和她联系。
宁致点头,“嗯,原来是个大忙人。”
到达滨江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三个人在一家家常菜馆吃了饭,然后,宁致把舒畅送回了家。
“我改天再来看伯父、伯母,今天就不打扰了。”宁致看看楼上卧室的灯光,说道。
舒畅想宁致虽然换了脸、换了名,可个性还是和以前一样精明。立马就换了称呼,但她也承认,当他没有象别人一样唤她“唱唱”,而叫她“舒舒”时,她的心是有点异样的。
洗漱好上床,舒畅又把手机拿过来看,裴迪文没回电话,这种情况很少见,她想他是不是把手机扔家里了,便给憩园公寓的座机打过去。怪哉。也没人接听。难道出差了?她想问莫笑,但时间太晚,只好作罢。
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会,没有睡意,想想不如s扰下胜男。
还好,胜男醒着,声音中气十足。
“你早知道宁致就是刘洋,是不是?”舒畅兴师问罪。爸妈说胜男和宁致一同来她家要为她接风,她就该想到。胜男哪是宁致的什么老朋友。不过是当年她的一个帮手,和她合谋着怎么样对付他罢了。
胜男理直气壮地说道:“是呀!我在去聚贤苑那天就知道了,所以说你是个白痴。”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宁致不让我说,说要给你一个惊喜。”
舒畅狂汗,“我今天差点惊喜得疯掉。”
“真的?他向你告白了。”
“这事他也和你说了?”舒畅背脊后凉嗖嗖的。那么。是不是爸妈也知道了?
“唱唱,你就醒醒吧!一个男人整天围着你家转。你以为他是活雷锋呀!”胜男很不齿她的笨。
她没把他当活雷锋,她只是把他当成了周扒皮。
“唱唱,”胜男声音一低,“你想想。十年了,兜兜转转。还遇到这个人,这真的是天意,没几个人有这样的幸运。”她想了自己的初恋,还没开始就成了绝唱,不禁声音哽咽了,“你不要再陷在以前的y影里。他是一个值得你依赖的男人,别再错过下一个十年了。”
难得胜男讲得这么文艺,舒畅一时都不知如何回答了。
夜里没睡好,第二天起得有点晚,急匆匆开着车赶到报社。还是迟到了十分钟,一个人独自上的电梯。
低着头往办公室走去,谢霖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喊住了她。“舒畅,你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凑份子?”
“凑什么份子?”舒畅扭过头,看见广告部里挤满了人。
“谈小可元旦结婚,请柬送过来了,我们大家约着一块凑份子。买件像样的电器送给她。你是随我们,还是单独出?”
舒畅愣了一会,问道:“她也有请我吗?”
谢霖白了她一眼,“你可是她的贵宾。请柬是单独写的。我们可是一个部门只有一张。”
“哦,那我也随份子吧!”舒畅一笑。嘴角耷拉着。看上去有点象哭。
第三章
谈小可确是太盛情了。不仅单独给舒畅发了请柬,又特地到办公室口头邀请。
虽然穿着大衣,但她还是多少显出孕妇笨重的体态,脸比以前圆润了些,手可能有点肿,如两只白白的r馒头,脚上穿了双平跟中统靴。
孩子来得太突然。新房还没装修好。罗玉琴就把杨帆租住的公寓稍微装饰了下。买了几件新家具,但婚礼却没一点怠慢。按照现在最流行。最时尚的规格计划的。
这也归功于谈小可的爸妈大力支持。
谈小可的爸是温州一家私营企业老板,谈不上家大业大,也算是个小业主。独生女儿结婚,出手还是很大方。双方父母一见面,双方相谈甚欢。一切细节当场就敲定。原来准备给杨帆结婚的新房,谈家嫌小,让卖了,另在高档小区换间大的,罗玉琴连声说好,杨帆却怎么也不同意。嫌费事。
“舒姐,你说他是不是有点傻呀?”谈小可扬起头,用小勺慢慢搅着杯子里的奶茶,一派天真、娇憨。
舒畅答应随份子,但并不代表她一定要出席他们的婚礼。今天是二十二号,冬至,一年中白昼最短的一天,离元旦还有几日,她想过,到时找个合适的借口就好了。
她不是心里面有结,也不是有恨。而是还没坦然到看着前男友与别的女人并肩走进婚礼殿堂,她坐在酒席间,笑得象朵花似的。
不见,是最好。
“嗯,那天我努力去。”她委婉地回答谈小可的邀请。
“不是努力,是一定要去。”谈小可说道,“你和杨帆是校友。和我是同事,比起别人,你和我们是双重关系,怎能不去?”
舒畅真的佩服谈小可的定力,她不是装傻,就是真的把自己不当回事,才敢这样说。
自己何止和他们是双重关系,而是三重关系。
她借口忙碌,不再理谈小可。谈小可却是一幅不罢休的神态。亦步亦趋地随着她,慢慢地磨,甜甜地笑,看得其他同事都生起了同情,纷纷帮谈小可说话。
午休前,谈小可说道:“舒姐,我不想在报社餐厅吃。那些菜没营养,你请我吃午饭吧!。”
当着所有同事的面,舒畅无奈带谈小可到附近的餐厅吃套餐。
谈小可点了排骨饭和奶茶,她点了什锦饭,沉默地吃着。有些心神不宁。早晨借故去裴迪文办公室转了下,莫笑说他有事出去了,但没说具体去哪儿。又是半日没有任何消息,心就象被什么揪着,喘气都不自如。
谈小可一直在自说自答,“其实小房子也好,这样收拾起来简单。我想杨帆这是体贴我,我爸把买房子的钱给我们存起来,当作孩子的教育基金。我婆婆说了,请保姆不放心,我生孩子时,她来侍候我。”
舒畅喝了口白开水,疲乏地揉了下额头,“谈小可,你这是在向我晒幸福,要我彻底对杨帆死心吗?”
从罗玉琴口中说出自己攀上裴迪文时,舒畅就再不敢小瞧谈小可了。可以讲,她得到杨帆,归结于天时、地利,还有心计。不要被她无辜的表情所欺骗了。
她粘了舒畅半天,舒畅就知道她是有话要和自己讲,这才出来的。
谈小可收起了笑意,“舒姐,别把我想得那么坏。我和杨帆相爱时,并不知道他有女友,所以我不算c足,我和杨帆是真心相爱的。我知道你对杨帆没想法,不过,我们现在这样幸福,你形只影单的,看在以前的情份上。我们总要关心你一下。”
舒畅真有点膛目结舌,她皱了皱眉,“是杨帆要你来找我的?”
“不是。他是没说,可他唉声叹气的样,我当然明白他心里面想的是怎么一回事。舒姐,我那张请柬你有没有看清楚,我请的是两个人。你可以携伴参加的。”
“想要我说谢谢吗?是不是我一日没着落,你心里面糁得慌?”
谈小可脸色有些发白,她拍了拍隆起的小腹,“我们都有了爱情的结晶,我慌什么呢?舒姐,同样是女人,我能体谅你的心情。我也不想与你做同事,可命运就是这样安排的,你要坦然接受。”
“谈小可,请你认真听好了,我和杨帆之间的分手,和你没半点关系,你别在这儿自作多情。至于我们之间的同事关系,我向来把工作与生活分得很开,你不必把人忧天。我和杨帆己分得很彻底,他怎么个伟大法,是他的事,我却是个自私的小人。我呢,有没有男朋友,是我爸妈c心的事,不劳你来烦。”
“舒姐,换位思考下,如果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心里面想着别的女人,你这婚能结得心安吗?”谈小可面孔上泛了点潮红,眼睛紧盯着她。“我今天去医院产检,杨帆说他有事可能去不了。他走得急急忙忙,我跟在他后面,发现他并没有去上班,而是去了北城的一个小巷子,坐在一棵树下,对着一个小院发呆。”
“那和我有关系吗?”舒畅深呼吸,“对不起,我没奉子成婚过,没办法体会你的感受,帮不上你什么忙。”
谈小可低下眼帘,“我也没想到我会怀孕。我做处女膜修补手术时,医生说我zg后倾,不宜怀孕的。啊……”谈小可突地捂住了嘴,脸通红。舒畅轻淡地弯了下嘴角,抬手向服务生招手结账。
“舒姐,你不会告诉杨帆吧?”谈小可惊谎地来抓舒畅的手,舒畅本能地一缩。
“我和他还有那么深的交情?”舒畅冷笑,站起身来,“不过,你不觉得这个手术很成功吗?我不是心理医生,也不是知心大姐,拜托你以后不要再把你们夫妻间的事说给我听听,我自知做人一般,给不了你们的指导意见。”
舒畅走出餐厅,太阳不知几时,躲到云层里了,天空一片铅灰,风卷起满街的落叶,象个没主意的孩子,到处胡冲乱撞。这是要下雪了吗?舒畅束紧大衣的腰带,避着风,走得很快。
“舒畅?”一辆警车从后面开过来,在路边停下,车窗徐徐拉开,安阳笑眯眯地探出头,“我正要找你呢!”
“什么事?”去了几趟农场,舒畅现在和安阳己经处得很熟了。
“能不能腾个一小时给我?”
舒畅拿出手机看时间,下午好像没什么重要的事,“没问题。说吧!”
安阳把车门打开,让舒畅上车,“我要赶武汉的航班。有个犯罪学教授在那边有个演讲,我去听听。你把我送到机场,然后再把车开回来,穆队会去你家取的。”
“小事。”舒畅一笑,仰脸看看天,“这天气,飞机能正常起飞吗?”
“你别乌鸦嘴,我可不想错过那个演讲。”安阳说道。
“你怎么不让胜男送你?”
“看守所里出了点事,她在处理。”
“怎么了?”
“唉,有个女犯人得知自己被判了死刑,接受不了,神经有些失常,不吃不喝,昨天夜里把衣服撕成一条条的,一丝不挂地在屋子里又唱跳,穆队怕她有意外,让人二十四小时地盯着她,确保她好好地活到执行死刑的那一天。”
舒畅哦了一声。
安阳又东扯西扯的说了些看守所的事,不一会,车停在了机场候机楼前,安阳提着行李下车,把钥匙扔给舒畅,“别以为是警车,你就给我在街上胡作非为,悠着点。”
舒畅移坐到驾驶座,挤了挤眼,“我不敢保证,难得有这么一次机会,我可不想错过。”
安阳瞪了她一眼,转身走了几步,突然又回过身,从口袋里拍出一个信封,一脸窘然地递给舒畅,“我想……还是麻烦你帮我交给穆队吧,你看着她看完,有必要时,帮我讲几句好话。”
“工作汇报?”舒畅打趣道。嘿嘿,胜男也有新的恋慕者喽!
“差不多,不过,比那详细些。”安阳不自在地摸摸鼻子,“我本来想找她出来吃个饭,亲口说给她听,可是我一找她,她就以为是谈工作,非常严肃,我就开不了口,只得把要讲的写下来。”
“如果她执迷不悟呢?”
“你打电话告诉我呀,我这几天正好不在,避免了见面的难堪。等我回来,我就假装这件事没发生过。”
“驼鸟的幸福,原来是那一堆砂子!”舒畅呵呵直乐。
“小心开车。”安阳朝她挥挥手,走向候机楼。
舒畅拉好车门,系上安全带,车沿着车道慢慢地驶向机场高速,一辆溅得斑斑点点的灰色欧陆飞也驰向她迎面驶来,她看着那车眼熟。不禁把车打向右侧,停下来,脸贴近车窗,多看了几眼。
欧陆飞驰缓缓停了下来,她看见车门一开,裴迪文从车里下来,又绕到一侧,打开车门,一个高挑时尚的女子优雅地从里面跨了出来,然后。裴迪文打开了后座,拎出行李袋,和女子有说有笑地向候机楼走去。
舒畅呆呆地看着他们走远,脑袋里空空的,两条腿控制不住地哆嗦着。
她也不知是怎么回的市区,她仍记得把车开到了胜男家,到了那儿,才想起胜男家已经搬去汇贤苑,她不记得是哪幢楼,懒得过问,等胜男找自己吧!她把车开回了自己家,然后准备打车去报社取自己的车时,看到了杨帆。站在不远处一家买杂货的小店前,目光痴痴地看着自己。神情看上去有点潦倒。
她怔了怔,还是走了过去,冲他点点头。还有八天都要做新郎的人,不是应该很忙吗?
“我就是来看看。”杨帆先开口说道。
她点点头,这儿不是公园、动物园。进来需要买门票。谁想看都免费。
她陪着他站了一会。他并不看她。也不讲话,就是看着小院。“药草都枯了吧?”
他突然转过头来问。
“嗯,现在是冬天呢,时年春天还会发芽的。”她皱了皱眉,看天空越来越灰了,风吹在脸上,象刀子般,她冻得两手发麻。凑到嘴边呵了呵。“那你看着,我回报社了。”
“好!”杨帆茫然地看着她,怕她不放心似的。又加了一句。“我马上就会走的。”
她努力挤出一丝笑,看到有辆出租车经过。忙拦住。一上了车,不知怎么,眼眶就红了。
到了办公室,都快六点了,其他同事都不在。她打开笔记本。看了下邮件,看看部里的采访安排,明天有个采访。就在本市。她想那明早直接过去。不必绕道办公室了。
六点,听着楼道里各个办公室份份关门的声音。她合上笔记本。收拾了下,准备出门,座机响了。
她看了下来电显示,是裴迪文办公室的。她愣了愣。走出办公室。把门关上,接着,她把手机的电池取下来,塞进包包里。没有走电梯。一圈一圈沿着楼梯,跑到了停车场。
偌大的停车场,车旁站着个人。想忽视很难。
还是遇到了,她挫败地叹了口气。
“舒畅。”裴迪文拧拧眉,向她走来。旁若无人地牵着她的手。“坐我的车吧!”
她扭头看他,他的样子很开心,有一点黑眼圈,身上有烟草和香水的混合味,眼睛依然很亮,气质依然轩昂不凡。
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得出来。
“傻了啦!”他宠溺地笑了笑,给她打开车门。
“不,我坐自己的车。”她突然象被烫着似的,往后退了几步,“我明天要采访,没有车不方便的。”
“我问过了,采访在市内。晚上我们回憩园,明早我送你过去采访,可以吗?哦,签名售书的情况好吗?”
他抢过她的笔记本,扔进后座,一把把她推上了车,怕她会逃跑似的,紧紧关上车门。
她在他面前,显山显水,没有一丝遮掩,而他呢?她现在还是雾里看花,看得到轮廓,却看不清内容。
这份爱,也许只有在石镇那个地方,与外界隔绝一切联系,才感到一丝真实。一回到尘间,还是有几份缥渺。
她承认他给了她从未有过的快乐,却也给了她从未有过的担忧。
她不怀疑他的爱是假的,却开始猜测这样的男人会只爱一个女人吗?
第四章
欧陆飞驰象阵风似的刮出了停车场。
滨江下雪了。雪花象飞蛾一样,毛茸茸地扑在车灯四周,舒畅怔怔地看着,觉得世界是如此的寂静和寒冷。
“怎么不说话?售书的情况不好?”等红灯时,裴迪文在她脸上吻了一下。
舒畅的鼻子受不了烟味,她把头转了朝外。
裴迪文皱了下眉头。“你心情好像不太好?”
她摇摇头,“绿灯了,开车吧!下雪天,慢一点。”
“好的,宝贝。”他温柔地一笑。车顺着车流慢慢滑行。今年的第一场雪,让位于南方的滨江人都有点兴奋。街上的行人比平时多了许多。
“不要乱叫……”
“不喜欢吗?”
“我觉得不习惯。”
裴迪文抿了抿唇,前面是舒畅带舒晨玩耍的街心公园。方向盘一转,他把车停在了公园旁边,板过舒畅的肩膀,“说说吧,到底怎么了?你这样子。我没办法开车。”
舒畅闭了闭眼,“你都没什么事要告诉我,我又有什么可向你说的?我不想去憩园了。”说着,手伸向门把手。
“咔”地一声,裴迪文把车门自动锁上。
“舒畅,你不像是无理取闹的人。你是生我气了?”他的眉打成了结,表情一下子冷凝成冰。
舒畅抬起头看着他,路灯淡淡的光束从他背面照过来。颈部和肩膀的轮廓像是被描上了一层锐利又明亮的边,而他的神情成谜。
“你有没有看到我给你打的电话?”她只觉得那灯光非常非常的刺眼。
“这两天非常非常的忙,我把手机设成了静音,一结束,我就赶到报社,处理了几件公事,然后就找你,到现在,我都没顾上看手机呢!”
这理由,真是无可反驳。开会时。忙碌时。睡觉时。她也会把手机设成静音,但那只是一会,他却足足静音了两天一夜。
舒畅深呼吸,放在膝盖上的手控制不住地哆嗦着。“我今天送一个朋友去机场,我看到你和一个女人并肩下车,她就坐在我现在坐的位置……”终于说出这句话了,舒畅觉得心中象有座塔塌方了。
“于是你就凭那一幕断定我欺骗了你?于是你就故意躲着我,把手机关机?在你的意识里,每个男人都和你的前男友是一样的,和女人一起。除了上床就没别的事?舒畅,在你心里,你还是不愿相信我爱你这个事实,我有点无力了。”
他的声音又冷又硬,脸色也有些发青。他从车前的夹层里拿出一包烟,想抽出一根,手一曲,烟捏成了一堆碎末,他把夹层“啪”地一下关上了。
舒畅紧紧咬着牙,不说话。她不是没话讲,而是她怕开了口。说出来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很难再收回来。
“我告诉过你,我另外还有一份工作。她是我工作上的伙伴,来滨江搞市场调研,我送她去下机场,不很正常吗?”
“仅仅是去下机场?”她抬起头,口气很平静,“你这两天一夜没和她在一起?你身上散发出名为“毒药”的香水不是她的吗?”
裴迪文的表情越发愤怒,他仰起脸,象是在平复情绪,好一会,才镇定地说:“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相信我了?”
“我找不到说服自己的借口。也许我们真的不应该在一起。”她还是脱口说了出来。
“这是你的真心话?”
车里忽然沉寂下来,温暖的气流挡不住车外的寒冷。舒畅不禁打了个冷激零,她觉得呼吸困难,探身从后座拿过笔记本,“麻烦你开下锁,我自己打车回去。”她低声说。
裴迪文冷冷笑了一下,“我送你回家这点自制力还是有的。”
说完,他发动了引擎,车刷地驶上了车道,迎着风雪往前疾驰。
谁也没有说话。
巷子口,他打开锁。“谢谢!”她拎着笔记本包下车,很快就被风雪淹没了。
裴迪文俊雅的面容因痛楚而抽成一团。
舒畅告诉自己不要回头,不要哭,可是泪水还是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就当明天是世界末日,你会如何?
我想爱你。
她想起两人在石镇时讲的话,心头苦涩如黄连。
如果明天不是世界末日呢?她有没有勇气去接受他的爱?
她不敢去想答案。
其实明天是世界末日,她也想拥有一份百分百纯金的爱,不含一丝杂质,不和任何人分享。
似乎这样的要求太高了。
如果可以妥协,可以委屈,她就不会离开杨帆了。
第二天,舒畅去城西分局采访。前两天,分局的警察突击检查各个夜店、美容所、洗头房,一举端出了几个从事卖y的窝点。舒畅采访了几个办案人员,结束后,她提出要去看下几个临时收容的卖y女。
一走进收容大厅,舒畅吃了一惊。
和她想象中不一样,这几个卖y女毫无烟花女子的妩媚和风s,反到一脸稚气,要不是穿的衣服太露,脸上妆太浓,真的无法把她们与她们做的事对上号。
对于别人的注视,她们没有一丝羞窘和不自然,一脸漠然地瞟了下舒畅。舒畅发觉其中有一两个手指头黄黄的,应该是烟熏的。
“你多大了?”舒畅问一个年纪稍大的女子。
女子翻了翻眼睛,“不都登记过了吗?你不识字?”
舒畅笑笑,开了录音笔,随意和她聊,“为什么要做这个职业?”
女子露出一脸“你白痴啊”的表情,“你干吗的?”
“我是个记者。”
“做记者干吗?”
“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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