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得那样突然,墓碑上的照片,竟是她十六岁时难掩青涩稚嫩的表情。
几人在墓前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李静看了眼那张曾经熟悉,此刻,已经恍若隔世的紧抿双唇的照片,又看了看旁边那张因为岁月褪色的清秀女子的照片,心下与其说是怅然,不如说是满足。
她的父亲已经不要她照顾了,她就这样陪伴在母亲身边,母女两人,相依相伴倒也挺好。
难得的,梦中的李静想起了她母亲临走前对她的嘱咐。
她的母亲,临走之前,拉着拼命在脸上挤出笑容的她,眷恋地看着已经泣不成声的她的父亲,说出的最后一句话是“照……顾……好……你……爸。”
在她点头之后,她母亲又看了她父亲一眼,恬然的闭上了眼睛。
被病痛折磨的形销骨立的脸上,临走时,留下了一个美好安心的表情。
她的母亲,临走之前,不是嘱咐她的父亲照顾稚龄的她,却是嘱咐她照顾好她的父亲。
李静指腹碰上那张被日光和风雨冲刷得褪色的照片,唇边露出笑容道:“妈妈,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在失去你之后依然有生活目标,谢谢你临走之前都在为我和爸爸着想,谢谢你在我的心中种下了温暖和责任的种子。”
李静以为,说完这句话,她心中的遗憾就了了,她的这个梦,也就该醒了。
可是,梦神好像知道她要避讳的是什么似的,场景跳转,李静到了她的家中。不是她跟父亲相依为命八年的那个家,而是父亲再婚后,继母在市中心的那所公寓。
李静先是看到了她的弟弟,小家伙如今已经会跑会跳会说话了。李静以前总是刻意回避看他,这次看着,不得不说,小家伙真的很会长,集她父亲和她继母的优点于一身,绝对的青出于蓝。而且,小小年纪,眉宇间却是已经有了一种隐隐的领导者的风范。估计在幼儿园一定已经是孩子王了。
如今,小家伙正接过他母亲手中的碗,小心翼翼的端着走向主卧。
那间卧室,李静还是在她父亲跟继母结婚的那天去过一次,后来再也没有去过。
床头挂了婚纱照的卧室里,她的父亲,她记忆中,除了母亲过世的那一周,一直都是温文尔雅、意气风发的父亲,神色憔悴的躺在床上。
头发凌乱,眼中充满血丝,脸颊明显得瘦肖凹陷,他接过儿子手中的碗,温柔的摸了摸小家伙的脸,可是,瘦肖的骨节却让小家伙微微皱眉。
可是,小家伙还是搬了一张小矮凳站在床边,拿起碗中的勺子甜甜的笑道:“爸爸,让莲儿喂你喝粥吧。”
对了,李静这时才想起来,她的弟弟,虽然长得格外得漂亮,可是,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是晏济的弟弟,名字起得有些女气,叫苏莲。
她父亲对小家伙笑了笑,可是,喝了没有两口,就把碗放到床头,对着垃圾桶干呕起来。
这个时候,李静听到推门声。
她第一次把目光转向她的继母,三十二岁的女人,保养得就像二十出头的。可是,仔细看去,她的眉宇间,却是难掩疲倦和苦涩。
女人递了杯水给她父亲漱口,又拿出餐巾纸为他擦拭嘴角,然后,扶着他坐靠坐在在床头。
女人让她的弟弟把碗端出去,待门关上之后,抓着她父亲的手道:“昨天我大学时一位学长给我打电话了,他妻子有一位远房亲戚,在a市开了间诊所,据说她那位亲戚口碑很好的。学长的妻子帮我们预约了明天下午三点。明天让我妈过来照顾苏莲,我们去看看吧。”
李静的父亲抽出被女人握着的手,满眼爱怜同时却又是满含歉意地看向她道:“其实,我自己也知道不应该这样。可是,我曾经对方媛发誓要照顾好小婕,可是,开始时,我走不出失去方媛的伤痛,后来,又是忙着公司的事,再后来,公司遇到危机,然后,我遇见了你,我知道跟我在一起委屈你了。孙氏集团的千金,不过是一时兴起出来体验生活,却被我这样一个老男人绊住了脚步。
我一直想着过两年,等小婕也知道了恋爱的滋味,再让她解开心结。那时候莲儿也到了懂事的年龄,我们一家人,就真的是一家人那样在一起了。对方媛,我也算有了交代。
可是……小婕她才二十岁呀。
从方媛离开开始,她的所有时间和精力,都花在了我这个父亲身上。看着她切到手指,看着她吃力的洗衣服,看着她笨拙的为我熨烫衣服,我不是不心疼。可是,每次,她都是笑着跟我说‘爸爸,虽然现在我做得还不好,不过,我很快就会长大的。我答应了妈妈好好照顾爸爸,一定会做好’。
我把你带到小婕面前的时候,小婕笑着祝福我们。我也一直以为她是幸福的。
可是,我在小婕的葬礼上听她的舍友说,她晚上做梦经常哭,就连去岳阳楼的巴士上,她假寐了一会儿,醒来,眼角都是湿的。
是我太贪心了,辜负了方媛,从来没有顾及过小婕的情绪,还委屈了你。
如今,得了这个病,也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吧。
饿死,死得也倒干干净净。
床头的抽屉里,有我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我名下的财产,我知道你看不上眼,不过,这是我这一生全部的东西了,我已经转移到了你的名下。
你在离婚协议上签字之后,就带着莲儿回家吧。”
李静看着房中的这一幕,怔然的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一直都知道她的父亲性格中有太多的多愁善感,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她的父亲,竟是这样脆弱地不堪一击,而且,这样的残忍。
她的死,是一个意外。
她当然不希望她的父亲对她的死无动于衷,但是,伤心到食不下咽、形销骨立,伤心到毁了自己花了十年的时间才再次遇到的幸福,伤心到失了生气,用最温柔的话语,伤害深爱着她的女人,李静不仅没有宽慰,反倒是气愤了。
她看着那个失去了努力做出来的坚强平静,脸上一脸惊愕怔忪的女人,看着只顾着抬手擦拭自己眼角的她的父亲,忍不住大声地出声指责。
可是,她发现,即使她喊破了喉咙,却是完全发不出声音。
这个时候,李静才意识到,她是在梦中。
李静试着钻进她父亲的意识,可是,从来不知道什么通灵入梦的她,尝试了几次,都是失败。
倒是有一次,她动作大了,碰掉了床头柜上的一只笔。
李静试着捡起那支笔,她以为会很吃力,可是,很轻松的就捡起来了。
不仅如此,她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张a4的白纸。
几乎是下意识的,李静的手动了起来“爸爸,你能为我的死伤心我很高兴。可是,你的生活还要继续。我也已经有了新的生活。拜地府高效率的办公所赐,我没受什么苦就转生了。如今我已经十七岁了,我再生的父母都很疼爱我,还有一个双生哥哥,身边有很多朋友,还找到了想要倾心相伴的爱人。我过得很幸福。
你和孙婷的事,虽然心中有些寂寞,但是,我是真心为爸爸开心的。毕竟,就算不是我突然发生意外,我他日也会结婚生子。能够陪在爸爸身边一辈子的,只能是你的爱人。
我在梦中,时间不多,就写这么多。
最后,爸爸已经失去过一次爱人和亲人,那种痛,你最清楚。难道你还想让爱你的妻子和儿子体尝同样的痛吗?那样,你就太残忍了。”
李静写完,那张纸就飞到了她父亲面前。
然后,李静看到了已经完全失去生气的她的父亲,激动地坐直了身子。看到她父亲大声叫着她前生的名字的口型,可是,她却听不到了。
梦中的场景再次转换,时间变成了一年后。
她的父亲,已经完全恢复了过来。
即使是在她的忌日,也能跟从各地赶过来的李娜她们一起笑谈,请她们到家中做客。李静意识中从来不擅长家事的继母,拿着铁铲,熟练的在厨房炒菜。
以前声称自己是正太控的薇薇,抱着她的弟弟,不客气地蹂躏着。
大家依然有各自的烦恼,但是,他们都记得她,没了她的世界,他们也依然可以欢声笑语。
也许,这只是一个梦,只是她心中的执念假想,可是,李静却把它当作了真实。并且,看着唐宋和李娜抢夺盘中菜肴的幼稚行为,释然地笑了。
就在李静梦醒的前一刻,她看到了她的母亲,飘在半空的她的母亲,微笑着痴痴的看着坐在主位上给她的继母夹菜的父亲,在李静梦醒之前,她的依然年轻漂亮的母亲给了她一个微笑鼓励的眼神。
省试第一
李静是笑着醒来的,醒来之时,身体的颤抖引得朱说一阵躁动。
她梦中跨越了千年,又转换了诸多场景的漫长时间,在现实中,不过是一柱香的时间。
李静从朱说怀里起身,问了他现在的时辰之后,在心中叹了句“果然是黄粱一梦呀,当真神奇。”
两人拾级而上往相国寺走得路上,李静给朱说讲了自己的梦境。分明是刚才才做过的,可是,有些场景,她却已经记不得了。
好在,朱说是一个很体贴的听者,并没有追问她细节。
虽然朱说也知道这多半是李静的“日久之思,故而成梦”,十有□,当不得真的。
不过,李静愿意当真,并且,愿意以此为契机,彻底舍弃对她前生的眷恋,融入今生的生活,朱说当然是高兴的。
两人到了相国寺之后,李静并没有如原计划的那般,径自取道后山竹林,而是去大雄宝殿拜了拜。
她倒也没有许下什么愿望,只是单纯的拜了拜,至于拜得是佛祖,还是苍天,或者是一个尚不具名的掌管生死轮回的神明,李静并没有多想。
她本是没有信仰的,只是一时生出了感念之心,没有求取,只是感念,所以,也就不再执着于有没有信仰,就那样对着那个镶金的大佛像,规规矩矩的拜了拜。
两人到后山的时候,柳永已经到了,不仅人到了,竹林深处的一方石桌上,还摆着文房四宝和酒葫芦。
文人好酒,李静知道,可是,敢把酒带到寺庙,柳永当真是率性而为了。
看到朱说同行,柳永略微诧异,不过,随即,就起身对两人表示欢迎。
李静本以为朱说会跟柳永过不去,可是,出乎的她的意料,朱说与柳永相谈甚欢。
比起只能谈论琴曲的李静,朱说显然与柳永有更多的共同语言,年轻的柳永,虽然喜欢极了作词,但还是把写词当□好的。
这是他第一年参加科考,如今的他,满心满眼,更多的,还是高中进士,入朝为官。
最后,三人合奏了柳永的新词,《蝶恋花》。
朱说、李静弹琴,柳永吹箫,三人度过了一个轻松自在的上午。
中午,一起在寺院的斋房用了素斋,下午,几人跟相国寺的住持在禅房中消磨了一个下午。
当然,李静就是一个摆设,更多是朱说和柳永再与住持谈论经义变文。
年轻的柳永,比起坊间,似乎还是更喜欢寺庙的。入汴京不久就与相国寺的住持相熟了。
而这位相国寺的住持,也没有李静想象中的不食人间烟火,自然也没有刺密谛和他的师弟那般顽固不化。
甚至于,李静觉得,他还有些功利世俗。
当天晚上,柳永留宿在了相国寺,要与住持道源和尚秉烛夜谈。
李静看得出,朱说也是想留下的。不过,最终,朱说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了跟她一起离开。
两人在驿馆附近那间面馆吃了两碗牛r面,这一次,李静请客,朱说倒也没有跟她客气。
晚餐过后,李静把朱说送回驿馆,就回了刘家。
今天是刘夫人的生日,李静在刘家住了小半年了,刘禅的那些哥哥她都见过了,可是,刘禅的母亲,她却一次也没有见过。
刘禅很少提及他的母亲,不过,李静从下人们的嘴里,还是听到了关于他母亲的一些消息。
刘禅的父亲,能娶到他的母亲,初始,当真是高攀了的。
刘禅的母亲,是五代十国时期,吴越国王钱俶的女儿,虽然早在刘禅的母亲出生之前,钱俶就归降了宋朝,虽然刘禅的母亲不过是个庶出的。
可是,钱俶因为襄助宋太宗统一天下有功,在那些受降的国王中,地位是很高的。
钱俶子女众多,其他的,李静不知道,他的第十四子钱惟演,李静却是勉强能够对上号。
西昆体的代表诗人,参与编纂过宋朝四大类书之一的《册府元龟》。
不过,有宋一代,诗的成就造诣,本就在次之下,史书上聊聊数笔记载的钱惟演的性格,也不太招人待见。
李静没有花时间背诵过西昆体的诗篇,对钱惟演这个名字,有着一丝不太上心的不喜欢。
不过,喜欢不喜欢的,有一个事实,是改变不了的。
这个钱惟演,是刘禅的母亲钱氏的嫡亲哥哥。是在刘家还没有发迹之前,就对刘禅疼爱有加的舅舅。
撇开其他的一切不谈,作为刘禅舅舅的钱惟演在位刘禅母亲举办的生日宴会上主动跟李静交谈,李静却是不能不理的。
如今已近不惑之年的钱惟演,身体微微发福,唇边蓄起了胡髯。乍看上去,也就是一个普通的中年贵族男子。
今天的他,穿了绛色的便服,把白白胖胖的脸颊衬得更加的明显。
对于这样的中年大叔,不管他的态度多么和蔼可亲,李静相处起来,都有些发憷。
不过,看在刘禅的面子上,李静也不好对他置之不理。
好在,李静是一个自己不喜欢了,就算装,也装不出热情的人;而如今在朝中春风日盛的钱惟演,也没有诸多闲暇与她交谈。很快,他就被别人拉去说话了。
刘禅的父亲,在家中是养着妾室、歌姬的,可是,对他的母亲,最起码,表面上,却是礼遇有加。
刘美这种身份的,一般人,为自己的母亲过生日会大宴宾客,妻子的生日,最多私下里过过,甚至根本不记得也属正常。
可是,刘美却郑重的发了请帖宴客,晚宴上的菜单,他夫人的部分,据说还是他自己亲自下厨置办的。
这样的体贴,这样的尊崇,大概全京城,也就独一份了。
可是,李静远远看去,钱氏虽然没有表现出厌烦,脸上却也没有开心的表情。仿佛,不管这个宴厅多么热闹,都与她无关似的。
而她之所以坐在那里,也不过是为了让小心翼翼为她夹菜的丈夫满足而已。可是,她自己,却宁愿待在静静的禅房伴着木鱼青灯的宁静。
这样的夫妻,在李静眼里,也是一景了。
刘禅母亲的生日礼物,李静送得是一份手抄的《心经》。她的字,自然称不上成名成家,连可圈可点都称不上。这份礼物,夹杂在许多名贵沉香、金字佛经、佛珠之间,着实算不了什么。
可是,李静递上去的时候,刘禅的母亲,却难得的,对她露出了一个微笑。
当天晚上,到后来,李静和刘禅一起表演的,半是对抗式的花样蹴鞠,刘母也很给面子的鼓掌了。
尽管,坐在她旁边的刘美,在看到李静和刘禅换上蹴鞠服出现的那一刹那,眉心就隆了起来,到两人表演完离开,眉间的褶皱都没有下去。
时间在个人或闲或忙的日子里匆匆划过,转眼间到了腊月初三,放榜的日子。
昨夜下了一场大雪,这天清晨起来,微微呼吸,就能感受到空气中凛冽的寒气,极目所视的一片雪白,更增加了空气中的寒意。
可是,这样的寒冷,并没有丝毫减弱士子们心中的热情如火。早早地,就有人聚在了贡院门外等着放榜。
李静本来也想一起过来的,可是,她却因为前一天晚上太紧张,辗转反侧,一直难以成眠,熬到寅时,才有了睡意,而这一睡下,就把发榜的时间睡了过去。
等李静睡到日上三竿,匆忙梳洗过后,骑马赶到贡院门口之时,发榜时间已经过去了好久,榜单前面,虽然还聚集着三三两两的一簇簇的人。可是,明显的,那些聚集着的人,都已经看过了榜单。
李静没费多少力气就挤到了前面,合掌祈祷了半晌,才敢睁开眼睛。
李静的眼睛,从榜单最下面开始看,先是看到了魏纪的名字,再来是万麒的,在往上,到第四行的时候,看到了李让的,在那一行七个名字的倒数第二个。
李静又从上往下看了一遍,确认没有看到朱说的名字。
李静以前一直知道朱说刻苦,也知道他的学识被书院院长和夫子们称道,可是,李静从来没有幻想过朱说能考中状元什么的。
再次在第二行一下搜索了一番,确认没有朱说的名字之后,李静心中想着如何安慰朱说,不太抱希望的抬头看向了榜单上方。
在榜首最显眼的位置,红纸黑字写下的名字,李静揉眼确认之后,激动地难以自制地想要尖叫出声。
第一名,朱说居然考了第一名。
在全国几千名选拔上来最优秀的一批士子中,朱说居然考了第一名。
她知道朱说优秀,可是,她却从来没有想过朱说居然优秀到这种程度。
没有任何背景的他,仅仅通过他的文章,让考官认可,获得了金科考试的第一名。
李静咬到食指青紫晕出血印,才抑制住自己想要尖叫出声的欲\望。
快速地挤出人群,李静顾不得许多,骑马疾行在京城的街道上,赶向了朱说住宿的驿馆。
满怀着难以成言的激动之情赶到驿馆的李静,看到的,却是朱说门前的落锁。她的满腔躁动,瞬间被泼了盆冷水。
不仅朱说的房间,摩西和其他人的房间,房门也落了锁。
李静心中余下的那点儿火焰,彻底的,被眼前的闭门羹浇得熄灭了。
与此同时,汴京城虽不是最大,但却是最出名的酒楼,鸿昇阁最大的雅间里,朱说、摩西、万麒、魏纪、李让、王炎等人,正在把酒畅饮。
在看到挂在榜首的自己的名字时,朱说的第一反应,自然是把这种喜悦之情分享给李静。
可是,昨天下午跟他约好了一同来看榜单的李静,不仅早晨没有出现在驿馆门口,在他们一行人踏雪走到贡院门口,又在清晨的严寒中等待放榜的过程中,李静的身影也一直没有出现。
倒是刘禅派了他家的下人前来,说李静昨日染了风寒,身体微恙。她已经为他们定好了酒楼,专等放榜,和他们一起庆祝。
朱说当时心焦着成绩,问过刘家下人确定李静身体没有大碍之后,就没有多做他想。
他们一行,包括一向木讷的魏纪,还有底子很薄的摩西、以及往日不学无术的王炎,不论成绩好坏,都在榜上有名。
虽然这只是省试,来年开春殿试才能确定最终成绩和名次。但是,能够全员通过省试,也算一个小小奇迹。
因此,一行人也未作他想,跟着刘家的下人上了早就备好的马车,去了鸿昇阁。
众人到达鸿昇阁时,不仅李静没在,连刘禅都没在。
可是,刘家的下人,是个机灵的。想着李静大概是还没有起床,就说让他们先庆祝着,他家少爷和李静等过午天暖再过来。
在酒楼小二热情的招呼下,确实兴奋的一行人,都不拘一格的端起了酒杯。
就连一向不待见朱说的万麒,也对他道了声真心的恭喜。跟李静一样,万麒知道朱说有才,却没有想到他的学识竟然能够独冠群雄。
朱说被众人轮番敬酒,礼尚往来,自然也要回敬众人。
开始时,他还留意着门口,后来,喝得有些多了,加上心中当真是高兴,就投入进去跟大家一起喝了起来。
倒是摩西和万麒,借空出了趟雅间,问了守在门口的刘家下人李静的状况。
刘家下人本来是得了他家少爷的严令不说的,可是,最终,三下两下就被万麒绕了进去,把李静昨夜拉着他家少爷下棋,子时才回房,早晨没起得来的事说了出来。
并且还说了,酒楼不是李静定下的,是他家少爷瞒着李静定下的。李静这两天神思不属的,都是他家少爷在忙前忙后。
秦芳的恋人
李静等到未时,才等到朱说他们回驿馆,包括一向不喜欢喝酒的摩西在内,一行人全都喝醉了。
李静活动了下蹲地发麻的腿脚,肚子咕咕叫着,和酒楼的小厮,刘家的下人一起,扶着酒食餍足的一行人回房。
李静让刘家下人跟她一起买了材料,就着驿馆的厨房,给几人熬了醒酒汤。
忙了一圈之后,拎着食盒推开几人房门,除了万麒,几人都躺在床上睡得死沉。
李静从万麒那里借了些碳,在朱说房间里燃气了炭盆。其他几人的房间,也弄得暖暖活活的。就怕他们一觉醒来之后,跟当年的刘夫子似的吓人。
李静忙完这些,天已经擦黑了。
她跟喝了醒酒汤,有着三分清醒的万麒告了别,又看了眼脸色红扑扑的躺在床上的朱说,帮他掩了掩被角,骑马回了刘家。
刘禅等在大门口,一见到李静回来,就迎上去质问她跑哪去了,他一直在鸿昇阁定下了酒席,等着跟她一起去给朱说等人庆祝,等到中午不见她起床,让刘蒹的丫鬟敲开房门,却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离开房间。
李静揉了揉饿得有些发疼的胃,好脾气的跟刘禅解释她今天的行程,末了,加上一句,“我一天没吃东西了,又累又饿。”
看到这样的李静,刘禅就是有再多的火,也发不出来了。
谁让他已经习惯了顺着李静,为她忙前忙后呢。
第二天,李静起了个大早去驿馆,却被告知朱说跟别人约好出门了。
省试考得第一,只是万里长征迈开了半步。殿试的成绩才能让这一步落实。
可是,毕竟是省试的第一,一些必要不必要的交际应酬,也在所难免。
本来错过了第一时间为朱说庆祝的李静,又错过了隔日亲口对他道贺的机会,意兴阑珊的回了刘家。
等到朱说一圈应酬下来,也到了年关。
这时候,李静的心中,早已经放下了为朱说庆祝的心。
现在让她烦恼的,是秦芳的去留问题。
再怎么跟刘禅亲近,李静也不能在刘家过年。
可是,就算她因为朱说这十几天忙着交际应酬让她连着两天扑不着面,之后也不到刘家找她而生气,在朱说人生的关键时刻,她也不想撇下他独自回乡过年。
就算李静不想回家,她也知道不能留在刘家。这几天,她正在酝酿着跟刘禅提暂时搬到客栈住的事。
但是,在那之前,她首先要解决的,是秦芳的去留问题。
李静本来想花一天时间,把秦芳送回宋州,然后,自己再回汴京。这样,她搬出刘家也就更加显得有理由了。
可是,一个月前,李静无意间从秦芳和刘蒹的交谈中得知,秦芳恋爱了。
十八岁的秦芳,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嫁不出去的大龄姑娘了。错过了这次恋爱,她要再找到情投意合的归宿,怕就困难了。
而她送秦芳回去,可能间接就做了那棒打鸳鸯的棒。
可是,秦芳从来不在她面前提及她恋爱的事。李静也不太确定两个人之间到了什么程度,更主要的,李静不确定对方是一个花言巧语欺骗无知少女感情的薄幸郎,还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
前段时间,李静一直为朱说的成绩心焦。尽管她知道她着急也没有用,尽管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就算朱说这次考不中也没什么,可是,她当然是希望朱说考中的。朱说为了选择这条路,舍弃了太多,而且,他显然,没有第二次应试的条件。李静真的是怕,怕那个冷静坚毅的朱说,承受不住落第的打击。
即便朱说能够承受住打击,那种与理想失之交臂的痛,还有近而立之年身无长物的处境,李静想到,就替他心疼。
可是,谁能保证努力了就一定有成果,付出了就一定有收获呢?
就算朱说对自己的发挥有自信,万一有一个意外怎么办呢?即使没有万一,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朱说又怎么能够保证他能够在四千多名考生中,取得前一百名的成绩呢?
李静刻意在朱说面前回避考试的话题,她对朱说的学识的深度也看不到,因此,越临近发榜的日期,她越是胡思乱想、紧张焦虑。
偏偏这种情绪,她在朱说面前又不得不隐藏起来。以至于,弄得她更加地精神紧张。一根弦绷得紧紧的,经常大气都不敢喘,还偷偷地到相国寺拜过佛。
签她都是没有敢求,不是不信,而是怕,怕求到不好的签让心里添堵。
李静自己的事,从来没有这样紧张过。尤其是这种丝毫使不上力气的紧张。她觉得太傻了,从来不屑一顾。
但是,事关朱说,尽管她不断地对自己说着“平常心、平常心”,可就是忍不住一颗心悬起来七上八下的,胡思乱想,把一颗清明的心境,绕成了一团乱麻。
这个时候,她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分出来关心秦芳。
如今,朱说的考试成绩出来。省试第一,不出意外,殿试即使中不了前三甲,也脱不出前十名的进士。
虽然最终结果没有出来之前,李静不免还是有些担心。
但是,她总算能够分出精力来环顾一下朱说以外的人事。
而这个时候,摆在眼前,最重要的,自然就是秦芳的事。
李静是想跟秦芳谈谈的,可是,她又怕小姑娘害羞,口是心非,而让她最终弄巧成拙。
想了三天,李静最终决定“曲线救国”,不能从秦芳这里探究,她就从跟秦芳交好的刘蒹那里打听,在刘蒹事无巨细的告知了她男方的状况之后。
腊月二十一这一天,李静从刘禅那里拿了一罐刘皇后赏赐下来的龙井贡茶,买了一方沉泥砚,又取道裕泰楼买了些茶点,拎着礼物到了秦芳的恋人,萧贯居住的驿馆辛字七号房间门前,敲开了他的房门。
李静从来没有作为家长出现在人前的经验,她自己的私生活,又没有什么可以称道的。加上,李静凝目看了一眼,萧贯的年龄,明显在她之上。而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省试之时,萧贯的名字,好像是紧挨着朱说的。也就是他是省试第二。
虽然李静在朱说面前,可以谈笑自如,那是因为两人之间的亲昵,还有,朱说已经知道了她有着前生记忆的秘密。
在萧贯这个古代士子面前,李静虽然拿出了家长的保护者姿态,心中却是有些忐忑的。
倒是萧贯,拿了李静递过来的茶叶,煮好之后,端到李静面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坐不疾不徐地端坐在李静对面道:“我知道跟秦姑娘私下交往的事,做得很不合时宜。可是,我对秦姑娘是真心的,来年殿试结果出来之后。不管将会任职何处,赴任之前,我都会备足了三媒六礼,到府上提亲的。绝不会委屈了秦姑娘。”
萧贯说得态度坚定,一双眼睛,也迎接着李静的审视,不闪不躲。
李静心中微微点头,但想到她此行的最终目的,还是握紧手心开口道:“我听芳儿说,萧公子是成过亲的,府上又是书香传家。我家里是经营镖局的,即使是续弦,府上高堂,能接受芳儿这样半个江湖出身的女子进门吗?还是,萧公子想瞒着府上,仅仅让芳儿做一个登不上大雅之堂的妾室?我秦家虽是江湖出身,但秦家的女儿,绝不会与他人做小。”
萧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李公子放心,萧某虽不才,但绝对敢称一口坦荡重义,信守承诺。我既然心仪秦姑娘,想要与她携手下半生,便绝不会让她受得半点委屈。
况且,若论出身,我萧家与秦叔宝的后人相比,又哪里能比得上半分?”
李静挑眉看了萧贯一眼,对方不卑不亢的予以回视。
李静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刁难别人的人,棒打鸳鸯的残忍,将心比心,她也绝对做不出来。
可是,她站在这个位置上,有些话,该说的还是得说。
“芳儿随我进京,也住了大半年了。年关将近,家里也写了几封书信催我们回乡过年。我想明日,带芳儿回宋州。
我给你们今日一个下午的时间话别,该说的话,希望你能够说清楚。
如果明年你金榜题名之后,想要做哪位王爷宰相的乘龙快婿,负了芳儿。你也知道,秦家是走江湖的,走在规矩的边缘上。”
李静说完,端起茶杯,忍着苦涩灌下一口道:“我言尽于此,告辞。”
萧贯在李静放下茶杯时,嘴角微微上翘,闪过一个大人对于小孩子故作大人的包容微讽的笑意。随着李静起身道:“我送送表兄。”
这声“表兄”,叫得李静脚下一个踉跄。
两人走到院门口,李静才反应过来,抬手道:“萧公子留步。”
萧贯却是顿了一下,继续抬步道:“表兄客气,秦姑娘要是知道我怠慢了表兄,怕要几日不理会我。”
一本周正的表情,说出这样的玩笑话,让李静脚下,再次打了一个磕绊。
两人别别扭扭的走在驿馆的大路小径上,就在李静被萧贯“语不惊人”得想要用轻功逃离之际,前面门口走出来的一个身影,把她拉出了这种尴尬的境况。
李静也不顾那人身边有同行之人,快步走了两步,抬高嗓音对着那人背影喊道:“希文兄,好久不见。”
单方面的负气
朱说今日难得偷闲,找借口摆脱了那些邀约,打算和沈严、滕宗谅一起,到城外相国寺踏雪赏梅,吸一口新鲜空气。
这几日被各种应酬纠缠得焦头烂额,他不是没有想过李静。可是,一直脱不开身。写给李静的信,让人捎到刘家之后,也迟迟没有回音。
因此,骤然听到极似李静的声音在背后唤他,朱说直以为,自己最近睡眠不足,精神不济,大白天出现了幻听。
摇了摇头,朱说脚步微顿,头都没有回,继续前行。
这一行为,看在身后几步的李静眼里,十几日的委屈愤怒聚集在一起,瞬间有爆发之势。
好在,旁边的萧贯出言提醒了她现在的场合,而走在朱说旁边的滕宗谅,听到李静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也扯了扯朱说的袖子,示意他停下脚步。
四目相对之时,李静眼中的熊熊怒火,只恨不得把迷茫中带着一丝欣喜的朱说烧得体无完肤。
一涉及朱说的事,李静的脾气越来越暴躁,自控力也越来越差。
瞪了朱说一眼,李静无视他转眼看向身边的萧贯,挤出一个她以为最灿烂实则很恐怖吓人的笑容道:“萧公子说哪里话,那样金榜题名的高材生,怎么会认识我这种小人物?只是侥幸在一间书院读过几天书而已,那样高高在上的人,可不是我这样的小人物攀得上的。走吧,萧公子,正好我也要回家,你跟我一起,也省得雇车了。”
李静说着,扯着萧贯的衣袖,就要往前走。
萧贯看到李静脸上撑得上狰狞的笑容,以及虽是跟他说话,眼珠恨不得飞到朱说身上的视线,又看看朱说一脸的愁云惨雾、欲言又止,虽不明就里,哪里就敢这样随着李静离开。
他抽出被李静扯着的衣袖,尴尬地笑着打着圆场道:“我跟朱兄接触不多,但也知朱兄是才德兼备、温文之礼之人。表……李兄对朱兄,是不是有所误会?有误会还是尽早解决地好。李兄如果不嫌弃,跟在下说说误会缘由,在下愿做调和。”
萧贯善意的话语,却同时得罪了李静与朱说两人。
而站在朱说身边的两人,沈严还好一些,滕宗谅却是憋不住,笑出声来道:“朱兄与李小……李小公子之间的因缘际会,哪是我们这些外人可以随意c言的。萧兄一片热心,当心火上浇油,引火烧身呀。”
李静被滕宗谅说得,瞬间涨红了脸颊,三分气恼,七分羞涩。
偏她身边的萧贯,是个耿介迟钝的人,正好滕宗谅话落,一阵寒风吹过,吹得萧贯打了个寒颤,再看到李静满脸绯红,他善意地把手背探向李静的额头道:“今日天寒,李兄若身体不适,还是早些回府休息地好。否则,怕会耽误了明日行程。”
萧贯此言一出,更是如同一记惊雷,打在了朱说头上。
顾不得人在身边看着,朱说快步上前,把李静拉到身前道:“哪里不舒服?染了风寒吗?萧兄说得行程,是怎么回事?”
李静本来想明天悄悄送秦芳回家,运气好的话,下午就返回京城,要是路途难行的话,就在隔天起个大早,赶在中午之前赶回来的。
可是,此刻听朱说这样问着,她却不知道哪里来的想法,甩开被他握住的手,负气说道:“快过年了,我总不能一直留在京城。尤其是,留在这里又不招人待见。”
朱说知道李静这肯定是生他气了,可是,在沈严和滕宗谅这两个知情者面前还好些,在萧贯这个外人面前,他总是拉不下脸道歉挽留。
朱说只是在心中叹了口气,脸上流露出包容宠溺的笑容道:“也好,这么长时间滞留在京城,过年,确实是该回乡的。明天你什么时候走,我去送你。”
李静粗重的喘了口大气,才忍着没对朱说吼出来,只瞪了他一眼道:“我长手长脚,不用你送行。你还是忙着你的交际应酬吧。”
说罢,李静不理众人,甩袖越过朱说离开。
走过滕宗谅身边时,李静还停下脚步,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反正她今日也没形象了,让她不痛快的人,她不能拳打脚踢,言语上又说不过这些士子书生,以眼杀人,解解气也好。
滕宗谅怔了片刻之后,却是被李静地孩子气弄得失笑。
一面还催促吞了黄连,怔在那里的朱说出门追李静。
可是,滕宗谅拉着朱说追出门时,李静早已上马,扬长而去。空气中,只留下马蹄溅起的雪粒。
随后出门的萧贯,看着李静的马蹄扬起来的尘埃雪粒,用求知的眼神,看向身边的沈严。
沈严看了朱说一眼,却是转移话题道:“萧公子如何识得李小……小公子的?”
沈严的问句,把对着空空的街道发怔的朱说的意识,也拉了回来。他用一脸不自知的戒备探究神情看向萧贯。
萧贯轻咳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直言道:“李兄是内子的表兄。”
不说知道李静家世亲族的朱说,就连滕宗谅、沈严两人,也是对萧贯的言语,满脸震惊。
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中,众人看得清楚,萧贯的一些言行,实不像成了亲的人的表现,比在他们面前立下决绝誓言的朱说,更加不擅长应对那些歌伎舞女。
滕宗谅心中有疑,却是拍着萧贯的肩调侃道:“看不出来,萧兄还是深藏不露呀。”
萧贯哪里好意思说是还没过门的,他还怕人家对他的宝贝秦姑娘起了异心呢。只红了脸诺诺地点头傻笑。
滕宗谅抓了萧贯,非要他请酒喝。萧贯推辞不过,也就去了。只是,他惦念着下午与秦芳话别的事,喝得并不多。
倒是除了放榜当日,从来没有醉过的朱说,也不待别人邀请,也不立什么名目,就那样一杯一杯地喝着,很快就醉了。
结账过后,沈严和滕宗谅扶着朱说回驿馆,萧贯却是租了马车,赶往了他日日与秦芳约会的月老祠后园。
秦芳先是被萧贯的表白承诺弄得云里雾里,待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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