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范家娘子

第 32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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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承受,站在他身边,尽她所能帮助他;而不是一味的选择逃避,让这段感情无疾而终。
想通了这些之后,李静跟刘禅交代了一句让他把两个姑娘安全带回家,就起身伸展轻功,向驿馆的方向奔去。
虽然李静一直以来都在隐忍,想等到朱说考试过后,再确定两人之间的关系。可是,这一刻,她突然不想再等待。
一时冲动也好,什么也好,因此会给朱说带来麻烦也好,她想从现在这一刻开始,跟朱说一起走下去。
既然他们确定了彼此的感情,那么,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不再能阻止他们在一起。
不对,应该换一种说法,他们要站在一起,面对以后人生路上的困难和荆棘。
她不再逃避属于自己的那一份责任,也不想再一味的歉疚体贴朱说而委屈自己。
李静走得匆忙,踩着树木和屋顶,也幸好今日节日喜庆的气氛,万人空巷,否则,哪家一味在院中纳凉的人看到自家树上或者屋顶闪过一到白影,还不得给吓出病来。
李静一路飞奔到驿馆,直接越过围墙进了院子,总算,她还留着最后的理智,没让她破窗而入,而是,在檐下停了下来,调整呼吸后,敲响了朱说的房门。
朱说开门之际,李静想都没想,就直接扑上去勾着他的脖子对着朱说的嘴唇亲吻了下去。在感觉到朱说想要将她推开时,李静还在朱说的下唇上轻咬了一下,在他吃痛之际,舌尖趁机探入了朱说的口中,笨拙却热烈的邀请着朱说的唇舌,与她共舞。
一个长长的热吻过后,李静气息未定便挂在朱说胸前抬目看向他道:“如果你对我的心意还如三年前一样的话,那么,我现在就回答你,不管你能不能考取功名,我都愿意与你相伴终生。不管你以后要走什么样的路,我都会站在你身边,跟你一起走下去。
不过,与之相对的,你要是选择了与我在一起,这一生,你都只能有我一个妻子,不许纳妾,不许嫖妓,即便我们之间生不出男孩儿,你也不许为了子嗣碰别的女人。
即使你对我没有感情了,也要先跟我说,我绝对不会缠着你不放。会痛痛快快的到官府跟你办离合。
但是,如果你在与我在一起的时候,瞒着我跟别人偷情,想享受齐人之福或者猎艳的乐趣的话,我会让你这辈子都与情\欲绝缘。
现在,换我问你,听了我的告白,你还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李静说得很有气势,其实,心中也是充满了不安。在这个时代,男尊女卑,礼教对男子三妻四妾不仅不束缚,还持漠视,甚至鼓励态度;而对于女子,不仅要求从一而终,还要大度能容,嫉妒,被列为七出之一。
刘娥守了皇帝三十年,之前做地下情人,后又登堂入室成为妾室,后熬到正妻去世,进而扶正。不可谓不执著,不可谓不幸运。但是,她却从来不是皇帝的唯一。
这样的感情,李静不要。
之前一直没有跟朱说说破,其实,也有这方面的顾虑。不过,既然李静今时下定了决心要确定与朱说的关系,她的立场,她觉得还是明明白白的表达清楚比较好。
李静告白之后,因为激动而氤氲的双目灼灼地看向朱说,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压下内心的不安、慌乱,等待着朱说的回应。
一秒钟过去了,两秒钟过去了,三秒钟过去了,回应李静的是满室的沉默,就在李静因为定睛时间太长,眼角酸涩,失去耐性想要转身离开之际,一只茶杯落地的清脆响声,打破了室内的静谧。
李静被茶杯落地的声音一惊,反s性的放开挂在朱说脖子上的手,错过身子,越过朱说往生源出看了一眼。
这一眼,让李静脸上迅速染上了绯色,经过了长途奔袭本就灼热的脸颊,烧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今天七夕,这些人不该趁着节日搭讪美女的吗?她刚刚才与一众书生告别过来。怎么这些正值青春年少的或俊美或清秀的书生,不出去游汴京城,聚在朱说的房间集会呢?
李静说出那样的告白,是鼓足了两世所有的勇气的,那样不合于礼的张狂的告白,虽出自她的真心,但是,她绝对没有勇气再次挑战这个时代的权威。
李清照在赵明诚去世后下嫁张汝舟,得知被骗之后,状告张汝舟的行贿,不仅没有获得嘉赏,按律,却要被牵连锒铛入狱。出狱后,更是声名尽损,晚生凄凉。
李静没有李清照那样的才情与勇气,她也不想故意冒天下之大不韪与自己过不去。她只求朱说待她一心一意,同时,能够律己守身而已。
但是,如今,她这样惊世骇俗的告白被人听见,李静的害羞先放在一边,就算是为了维护男子的礼教尊严,朱说也断不可能当众应了她。
抬手拭了下眼角,李静转身道:“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过吧。打扰你,不好意思,我走了。”
朱说却是揽住李静的肩道:“你说得那么大声,不仅我听见了,榻上几位也都听见了。正好,也让他们为我们做个见证。省得他日我要是反悔了,还没有人惩罚。”
朱说说着,放开揽在李静肩上的手,转向榻上的三人,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道:“刚才静儿的话各位想必都听清楚了,沈兄与滕兄虽与在下相识日浅,但在下心慕两位贤兄文采性情,心下窃已因为知己。苏公子更是静儿的家人。
朱说自知此乃不情之请,还望三位做个见证。若今年秋试我能金榜题名,李之姝二十岁生日那天,便到李家提亲,迎娶她进门,一生一世,与她相守。并且,一生一世,都只有李之姝一人。绝不纳妾,亦不嫖妓,更加不会蓄养情人。如有违背,我朱说甘愿挥刀自宫。”
朱说此话一出,不止榻上三人,连李静都是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不管怎么说,这也太夸张、太不靠谱了些。朱说就算为了在众人面前表现深情款款、信誓旦旦,说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不就好了吗?说什么……说什么自宫,这可是比死更耻辱的事呀,司马迁在《报任安书》中说过,所有的刑罚中,“最下腐刑极矣”。
朱说也不管被他一番言辞弄得怔忪的几人,径自到书桌前拿了纸张,研磨把刚才说得话写了下来。
写完之后,朱说还拿到榻上让三人签字。这样一件事,朱说做得这样郑重其事,可是,在滕宗谅和沈严看来,即使不是读书人的尊严,单纯说男人的面子,他都丢尽了。
两人在朱说灼灼目光的注目下,双双在脸上写着“囧”字在朱说那张立誓的纸张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写得时候,沈严还好一些,滕宗谅整个嘴角都抽了。
摩西倒是签名签得极其淡定,在他们族中,一夫一妻本来就属正常,他也不觉得朱说刚才立下的誓言有多么夸张。
反过来,如果朱说不下这种决心的话,摩西觉得李静太委屈了。李静是怎样一个骄傲的人,即使只是想象她有一天不得不跟别人分享一个男人,即使她在家中的地位更高一些,摩西都觉得李静会恶心的想吐。
本来,对于李静和朱说之间的关系,他是很担心的,它觉得朱说配不上李静,当然,不是指身份上的配不上,是指感情上,以及,对方在自己心中的分量上。
李静这些年为朱说的隐忍付出,摩西一直看在眼里;而朱说这些年除了偶尔对李静说一些体己的话,却是当真什么都没做过,甚至有时候,还会拒绝李静的关心。
摩西不明白李静为什么那么执着于朱说,在它看来,比起朱说,万麒和刘禅,甚至魏纪都更适合李静。可是,李静却只愿对朱说心无芥蒂的敞开心扉。
直到这一刻,摩西签完自己的名字把笔递还给朱说时,直直地看着他,才瞬间明了了。
这件事,朱说恐怕并不希望他们知道,即使他心里只想与李静一个人携手一生,按照这个国家的伦理习惯,在表面上,他作为男性的尊严也不容许他把这个想法当众表达出来。
可是,为了不让莽撞的李静难堪,朱说很明白清楚的回应了李静,在他们这些外人面前,尤其,另外两人还是相识只有数月的同科考生。这件事,要是传扬出去,朱说的名声,虽不至于全毁,他却绝对会成为人们背后议论的笑话。
可是,朱说毫不避讳地在他们面前对李静做出了承诺,还发下了那样决绝的誓言。
朱说对李静的这份体贴,他的坦荡和磊落,使这件着实称不上骄傲的事现出了凛凛正气、灼灼深情,让人想要诟病嬉笑,都难以成言。
求婚
三人签好名字之后,沈严和滕宗谅实在受不了这个房间诡异的气氛,就找了借口告辞离开。摩西虽然还想点儿什么,可是,看着李静整个人仍是怔怔的样子,也就捏了捏她的手,跟在两人身后出门。
朱说吹干墨迹之后,找了个信封,把那张纸折起来放进信封里,还特地用蜂蜡糊住信封口,才拿起信封神色郑重的走到李静面前,把信封双手递向李静道:“我知道选择跟我在一起,你受了很多委屈,以后,可能我还会让你受更多的委屈,吃更多的苦。我没有办法承诺你富贵荣华,甚至没有办法提供你已经习惯了的生活标准,我唯一能承诺的,就是一心一意对你,此生绝不负你,会尽我所能的让你开心。
你愿意接受我的心意,和我相携共度一生吗?”
李静看了看递向自己面前的信封,又看了看一脸认真郑重的朱说,虽然,没有甜言蜜语,也没有鲜花戒指,更加没有单膝跪地,可是,这样的“求婚”,却让李静感动得双眼氤氲,激动得心跳剧烈。
压下因为承受不住想要逃离的冲动,李静暗暗做了三个气息不稳的深呼吸,才抬起双手,接过朱说手中的信封,被水汽氤氲的双眼定定地看向朱说,控制着已经颤抖得变了调的声线道:“我……愿……意……”
得到李静肯定的回答,朱说并没有就是把李静抱在怀里给她一个定情的深吻,反而长长的呼了一口气,走到榻前,倒了杯茶水,一股脑地灌了下去。
李静略微失望的收起信封,看着朱说又把手伸向茶壶,擦了擦眼角,无声地笑开来。
他们相识到现在,朱说一直都是稳重持重的样子,就连刚才当着那三人做那石破天惊的宣言时,声色没有起伏,面上也是平平的。
李静以为,他不会动情绪呢。却原来没想到,朱说只是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却仍然是紧张着她的,否则,以他一向持重守礼的性格,也不会当着三人做出那样不合于礼的宣言。大概,是真的怕她被吓跑再也不敢来见她吧。
这样想着,脸上染上红晕的同时,李静的笑容,却是不自觉的加深,几乎没动什么思绪的,她走上前去,伸出手,从朱说身后,揽上了他的腰,不意外的,李静听到了茶杯应声落地的声音,和朱说的闷声呛咳。脸贴在朱说瘦肖却也宽阔的背上,李静的身子,也跟着抖动。
那天后来,朱说收拾了地上两个茶杯的碎屑,两人又说了会儿话,中间出现了几次尴尬的沉默,后来,两人都觉得别扭了,李静就跟朱说一起,敲开摩西的房门,跟它告辞,出了驿馆。
李静来找朱说告白,是一时冲动,之后会发生什么,她想都没想过。
只是,拒绝了朱说和摩西的相送,独自走在人迹仍然喧嚣的街道上,下意识地躲着擦肩而过的行人,李静挠了挠头,总觉着他们之间好像少了些什么。
两个人之间关系的突然改变,她也觉着有些不适应,可是,一向稳重持重的朱说,似乎比她更紧张、更不适应,看到朱说那样的表现,李静反而有些放松下来。
虽然两人后来没再说什么体己的话,甚至连基本的交谈都问东答西,可是,李静回想起刚才短暂的相处,却是从心里泛起一丝温暖甜意。
只是,那一丝温暖,李静却又总是觉得哪里不对似的。
等她不经意间穿进一条窄巷,撞见一对情动的男女时,才红着脸意识到,原来,按照她看过的古代小说、话本的剧情,两人定情了,接下来,就该进入本垒了。
她自己是完全没有那个意识,可是,想到朱说刚才在烛光下泛红的脸色和言谈间的心不在焉、欲言又止,李静才咬牙皱眉地恍然大悟。
她长到这么大,从来没有过特别明显的性冲动,加上前世初中时撞见活春宫的心理y影,李静心中,对做\爱,是有些小小的抵触的。
不过,她倒也不是月亮女神那样的独身主义者,也没有觉得精神之恋更好一些,换句话说,她的抵触,也只是微不足道的,没有严重到厌恶甚至心理障碍的程度。如果朱说表达了想要的意思,她也不会拒绝。
毕竟,两个人都不是孩子了,还是要相互扶持走过一生的人。她又说了不许朱说碰她之外的任何人,那么,满足伴侣的性\需求也是婚姻生活必不可少的部分。
李静倒不觉得婚前、婚后有太多的差别,婚礼,归根结底,是给别人看的,是一个人作为社会人的一部分责任;而欲\望,是私密的,是人作为自然人的一部分。
既然两人已经彼此确定了要跟对方走下去,那么,有需求的时候,互相满足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只是……李静想了想,又皱了皱眉头。
这个时代好像还没有成熟不伤身体的避\孕措施,她是不太介意满足朱说,但是,要是有了的话……
想到这里,李静眉心的褶皱,更深了一层,她还没有做好做母亲的准备。对于妊娠、生育,以及对孩子的教养,爱护,李静完全陌生,甚至有些慌乱。
本来还想着以后适时满足朱说的李静,想到那可能到来的新生命,终是摇了摇头,在她没有做好准备之前,就假装无视朱说的暗示吧。
只是,李静也暗自下了决心。隔天,一定要去搜集关于妊娠的医书,孕妇食谱,以及,更主要的,幼儿教育方面的书。
这个时候,李静并不愿意想到,这种事,其实可以询问母亲的。
她心中认可的母亲,只有前世早逝的母亲。这一世的,只是有着血缘关系的惧怕厌恶她的女人而已。
她倒是不恨,却不可能爱,更不会心存依赖。
李静回去的时候,刘禅他们还没有到家。她便有些不放心,想出去找找。结果,管家却拦住她道:“天色已晚,郡主安心歇下便是。三少爷、小姐和秦姑娘那里,阿大他们一直跟着,不会有事的。”
李静想了想,终究没有出门。
只是,她也没有心思回房睡觉。就干脆让人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门廊下等着刘禅他们。
这样的行为虽是不合于礼,不过,李静的古怪,这几个月来,刘家的下人也都习惯了。而且,刘家的下人都是被不安排理出牌的刘禅训练出来的,心理承受力本就强些。
管家见李静执意等在大门口,想着反正入夜了,也没有访客、行人,就由了她去了。
不过,片刻之后,管家还是让人送来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盘冰镇过的葡萄供李静打发时间。
李静邀请刘家跟李兴年龄相近的老门房一起吃葡萄,顺便,借了他的芭蕉扇来打蚊子。
老门房倒也不跟李静客气,真的就办了个矮凳坐在了李静旁边,还拿出了他私藏的酒和下酒小菜一起摆在桌上。
刘禅三人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喝得微醺的李静正在抓着门房老伯的衣袖跟人家讲她在海上游历的事。
刘禅本来还在为李静突然的离开生气,偏偏李静施展了轻功,他又追不上。而当时,同席的还有另外两个书生,其中一人,明显对秦芳有好感。
刘禅记得,李静跟他提过,让他帮着秦芳留意一个老实忠厚、家境殷实的适龄未婚男子的事。只是,他一向对男女之事没有兴趣,加上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也就一直没有留心物色。
这一刻,看到秦芳娇羞的展颜,以及他妹妹刘蒹在一旁对那人旁敲侧击的探问,刘禅也知道,现在就离开不是时候。
李静虽然没有告诉他去哪儿,不过,这样的日子,李静突然兴起,要去的地方,他不用想都知道。
本来,刘禅还在犹豫着要是李静不回家,他要不要派人去接李静,可是,回来了,却看到李静坐在门廊里跟门房喝酒。
这架势,显然是在等他们。
也不知道为什么,刘禅就突然觉得特别开心,走上前很自然地扶着李静起身道:“又不是不知道自己酒量不好,怎么就这样喝上了?”
李静眯眼看了刘禅一眼,笑开来道:“你们回来了?过来,我跟你说个事儿。”
说着,李静抓着刘禅的胸襟,脚步略微踉跄地拉着他走到门廊转角的榕树下,垫脚附在刘禅的耳边,用自以为足够小的声音道:“我今天去跟朱希文告白了,虽然遇到了点儿尴尬的意外,不过,他答应了我的告白,并且……嘻嘻……并且在摩西他们面前向我求婚了。呵呵……七夕节订婚,也算浪漫了吧。所以,为了庆祝,我们今天怎么也要不醉无归。走,我们回我房间喝酒去。”
本来是小声的话语,说到最后,李静的声音几乎几近昭告天下般地吼了。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刘禅有些错愕,随着刘禅走上前的秦芳,更是脚下一个踉跄。
这件事,李静其实本来没有想这么快说出来的,毕竟,他们之间这种“私定终身”不合于礼,朱说现在又是备考的关键时刻。
可是,喝到八分醉的李静,满心想着跟人分享一下心中的喜悦,一不留神,就说了出来。
刘禅这厢被脚步踉跄的李静拽着走了,留在门廊里的秦芳,却是脸色煞白的靠在同样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惊着的刘蒹身上。
这一夜,李静喝到大醉睡去;把她扶上床的刘禅,为李静开心之余,心中却生气一股难言的苦涩。
并不是失恋的痛苦,但是,也确实是一种舍不得放手的苦涩。
跟曾经的李让相似,刘禅曾经以为,没有人在李静心中的地位能够重要到让她放弃心中坚持已久的界线,放弃她喜欢的自由不羁的生活。
所以,即使知道了李静对朱说的心思,他们这些年的一直原地踏步,更加让刘禅坚信了这一点。
李静是他这四年在应天书院唯一的朋友,也是他人生近三十年唯一的知己,刘禅本以为,他们之间这样相处的日子还会持续很长时间。
可是,却乍然听到了李静订婚的消息。
虽然这种私定终身不具有任何约束力,也不被社会所认可,可是,刘禅知道,李静是认真的。
做出这一决定的李静,心里必是下了什么决心。
虽然现在李静仍是在他身边,可是,不久的将来,不管是他这个朋友,还是李让、摩西、万麒、魏纪他们陪伴了李静四年的友人,都会在李静的生活中褪色。她感情和生命的重心,只会与她选择的朱说连在一起。
一条,比起他们其他任何人在一起,都更辛苦,更不自由的路。
秋试&谈心
八月十二日,天朗气清,秋高气爽,各地进京赶考的学子,伴着朝阳晨露,等候在贡院门口。
贡院门口的一颗银杏树下,夹杂在数千人中,一群穿着应天书院儒衫的学子聚在一起。
同样穿着儒衫的李静,拿着几日前跟刘禅兄妹和秦芳一起,在相国寺求得的保佑考试成功的护身符,从王炎开始,一一送给众人,末了,附上一句“加油”,或拍拍肩膀,或给一个拥抱。
手上剩下最后一个护身符时,李静深吸了口气,站在朱说面前,未语先笑,双手递上深蓝色的小小护身符道:“我前几天跟刘禅去的时候,求签的人很多,估计在场的每个人都有。但是,文曲星不会保佑每一个考生,最终,考试还是凭实力和运气的。不过,这个,还是想给你。
希望你应考的时候保持一个平常心,冷静自如的发挥。”
朱说道了声“多谢”,接下李静递过来的护身符。
四目相对,李静既没有拍他的肩,为了避嫌,也没有给朱说一个拥抱。尽管同行的人都识趣的不看向他们。
钟声响起,贡院的大门缓慢开启,在考生涌向大门之际,李静终究是飞快而用力地握了下朱说的手,然后,轻咳了一声,放开声音道:“大家加油,祝你们好运。三日后,我跟刘禅在门口等你们,定下汴京城最好的酒楼为你们接风。”
末了,李静又走到摩西身前,用力抱了抱它道:“加油。”
目送几人夹杂在几千人中走入贡院,直到贡院大门重新阖上,李静才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呼了口气对刘禅道:“饿死我了,我们去吃早餐吧。你家街口的豆浆怎么样?”
刘禅看了李静一眼,又看了看朱门紧闭的贡院,一边转身,一边道:“寅时就起床,辛辛苦苦做了那么多饭菜。结果,却是自己一口都没尝吗?”
走在前面的李静,听了刘禅调侃的话,停下来抓住刘禅的衣袖道:“我装汤的竹筒不会漏吧?还有,那些菜,我已经尽量吵得没有汤了,他们吃得时候,不会沾到试卷上吧?还有还有,虽然我前段时间腌酱牛r的时候,放了足够的盐,这种天气,放到第三天,不会坏了吧?啊,放在水囊的水是晾凉了的白开水,但是,这种天,水不会发酵生菌吧?对了,还有,我给他们买的藿香正气药丸,不会过期了,吃了反而把身体吃坏了吧?”
刘禅拍了拍李静的手道:“你准备的那些,不都反复检查过了吗?就算你信不过自己,还信不过伊人和秦姑娘吗?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你不也跟他们说了吗?真的怕吃坏身体,只吃馒头和风干牛r就好。肯定不会有事的。”
李静回身看了贡院的大门一眼,另一只手抓住刘禅附在她手上的手道:“你确定?”
刘禅失笑看着李静道:“我确定,真的不会有事的。别杞人忧天了。我们去吃早餐吧。吃完早餐,还得去定酒楼,你不还说,喝酒之后,要去群芳阁听琴吗?那里,也要提前预订才好。
做完这些,我们还得给一人和秦姑娘买谢礼。两个小姑娘大半夜就被你抓去厨房,帮你干活还不行,还被你唠叨折磨了那么长时间,你总得补偿补偿她们吧?”
李静又看了眼贡院紧闭的朱门,才放开抓着刘禅的手,揉着后脑勺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考试从来没有紧张过。可是,送人进去考试,心里就扑通扑通、七上八下的。”
接下来的三天,在李静坐立不安、度日如年中度过。
八月十四日,下午申时,李静站在银杏树下,看着贡院的大门缓缓打开。
然后,看着考生拎着食盒、文房四宝还有简单的寝具从贡院出来。不同于进去时的拥挤,出来时,倒是三三两两、稀稀拉拉的。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绷得紧紧的,即使是眼中充满自信的人,神色间,却也不露分毫。
接下来,将是漫长的等待发榜的时间。
没有什么比等待更难熬了,即使是自信十足的人,也不敢保证其中不出任何意外。
就像苏轼当年,因为文章写得太好,被误会为欧阳修的学生曾巩,考官们为了避嫌,生生把他的名次放在了后面。
终于看到熟悉的面孔,李静站在树下大声地喊着魏纪的名字,用力的挥着胳膊,魏纪在同出来的考生的侧目中,快步走到树下。
李静接过魏纪手中的食盒、寝具,随手递给刘禅示意他放上马车,递给他一杯冰镇酸梅汤道:“等下他们都出来了,我们去鸿昇阁,我点了你最喜欢吃的清蒸鲈鱼。”
魏纪接过李静递过来的酸梅汤,仰头一饮而尽,把杯子放回石台上,拍了拍李静的肩道:“别太紧张,朱公子和大家,考得应该都不错。”
等人的反被考试的人安慰,李静脸上瞬时染了红晕,幸好,此时,摩西和王炎出来了,李静对魏纪笑了笑,就去接他们手中的物品,刘禅让车夫抢先一步接下两人手中的东西道:“你给他们倒茶就是了。表现得太殷勤了,反而会让他们格外束手束脚。”
李静也没有心思理会刘禅,之抓着摩西的手道:“怎么样?身体没有不舒服吧?我做得菜有没有味太重?没吃坏肚子吧?”
摩西用自由的那只手臂轻轻抱了抱李静,又垫脚揉了揉她的后脑勺道:“你做得菜很好吃,我吃了身体没有任何不适。万麒和其他人也没有,朱兄也很好。”
李静抽了抽鼻子,尴尬地笑笑,松开摩西的手,一边倒酸梅汤,一边道:“那就好,我真怕把你们肚子吃坏了。”
王炎接过李静的酸梅汤时,小小咕哝了一句道:“就是做得太好吃了,答题的时候,肚子里馋虫不安分,都没有心思作答了。”
说完,王炎弹了弹李静的额头,对着她促狭地一笑,引得摩西一顿瞪视。
后来,万麒、李让也先后出来,看两人神色都还好,加上功名本身,对两人可有可无,李静也就没有多问他们,只一人递给他们一碗酸梅汤。
等到人都出来得差不多了,贡院快关门的时候,朱说才拎着食盒、寝具姗姗走出来。李静一颗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不过,看着与他同行的滕宗谅、沈严,还有一位李静之前没有见过的人,李静也没有贸然迎上去。
待朱说发现李静他们,与三人分别之后,李静才走上前,递上酸梅汤道:“刚才,滕公子身边那位,是新认识的朋友吗?”
朱说把寝具和食盒放在地上,接过李静手中的酸梅汤,未及饮下去,先开口道:“对不起,让你久等了。那位是莱州蔡子思,抽签的时候,位置与我的相临。
交卷之后,随意交谈了两句,谈得投机,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李静拎起地上的食盒和寝具,递给刘禅家的小厮道:“还有心情跟同科交谈,应该也有心情跟我们一起去放松一下吧?快点儿把酸梅汤喝了,大家在车中应该等得着急了。”
先前,因为朱说久久不出来,李静就让其他人先上车等着。本来,她的意思,怕朱说因为考得不好,心情不好,想让他们先走的。可是,众人坚持等到朱说一起走。
朱说看了眼刘家那辆招摇奢华的马车,微微觑眉,但看到李静眼中的殷切,还是点头道:“好。”
当天的酒宴,除了李静,几人喝得都很尽兴,就连一向稳重自持的朱说,也喝得有些微醺。
在华灯初上之际,一行人互相搀扶着,出了酒楼。
李静看着映满垂柳倒影的河面道:“酒足饭饱,满足了口腹之欲,接下来,就该享受精神生活了。走,我们去群芳阁,听薛姑娘弹琴。”
万麒和王炎听了李静的话,跟着起哄。互相推搡着上了马车,只是,摩西却神色间夹杂了一丝厌恶和退拒。
李静揽上它的肩道:“没关系,我们这次去的是官家的妓馆。只是去听琴听曲而已。而且,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如果你真的很讨厌,等他们玩开了,我们再出来就是。你马上就要踏入仕途了,有些壁垒,必须要超越的。”
李静这厢只顾着安抚有心理y影的摩西,以至于忽略了,朱说满脸的黑云密布。
众人去到群芳阁,这次,没有发生预约被人无视的事件。
一行人一路到了薛艳的房间,与五个月前相比,薛艳的房间,更多了份雅致。
应了李静的要求,他们没有再点其他的□,妓院小厮端上来的,也只是茶水、果品,而不是酒类。
摩西起先还有些紧张,待到坐定之后,听着薛艳的琴音,也渐渐的放松下来。
感受到摩西的放松,李静才拿开一直放在他肩上的手,看向坐在角落里的椅子上,绷着一张脸,与众人格格不入的朱说。
拿了一盘切好的西瓜,李静随手拎了张凳子走到朱说面前,把果盘递倒他面前小声说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还是……”李静说着,看向琴台上妩媚依旧,并且平添了几分神韵的薛艳道:“薛姑娘弹得不好听?”
朱说叹了口气,移开目光,沉吟半晌,带着粗重的呼吸开口道:“她弹得确实没有你弹得好听。”
说着,朱说闭了闭眼,又睁开,一脸沉痛的看向李静道:“不是这个问题,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还把我带到这种地方,你真的一点儿都不在乎吗?撇开礼教,有哪一个妻子主动带着自己的丈夫到瓦肆勾栏这种地方的?”
听了朱说的质问,李静怔了片刻,失笑道:“我当是什么事?我不是说你这些年绷得太紧了,刚刚考完,想要你放松一下吗?什么叫‘这种地方’?今夜的薛姑娘,被我和刘禅包下来了,卖艺不卖身的。就算你想,我也不许的。
而且,‘这种地方’,以后你踏入官场之后,同僚之间应酬,难免要涉足的吧?
提前让你适应一下,也免得你到时候被声色所迷惑,把持不住,犯下悔恨终身的错误。”
李静说着,随手拿了片西瓜,一边吃着,一边若有所指的看向朱说的下\体。
朱说深吸了两口气,嘴唇抖动着开口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你这样,哪里有半点女子的矜持?”
李静嚼着西瓜的动作顿了下,咽下手中的西瓜,把盘子放到一旁放花瓶的小桌的一角,同样深吸了口气,起身对朱说道:“跟我出来,今天你提到这件事了,我们就谈一谈。”
带着朱说走到薛艳阁楼外面的回廊上,对着妓院后院的假山,吹着夜风,背靠在栏杆上,李静看向朱说道:“我是作为男子被教养长大的。就算以后换回了女装,也不可能如在闺阁中养大的女子一般对丈夫惟命是从,不可能把自己一生的时间困在深宅内院。
我就弹琴听曲这样一个爱好,即使我们成亲之后,我也不能保证不涉足这种地方。
不过,我从十一岁开始,就混迹在瓦肆勾栏,如何洁身自好,我很清楚。
我既然选择了跟你在一起,不管是感情上,还是身体上,都会忠诚于你。
但是,你跟我说到女子的矜持,也许,那种东西,在我身上真的没有。
你现在要是后悔选择跟这样的我在一起的话,这封承诺,还给你。趁着现在还不晚,你可以去找一个懂得矜持的闺中小姐成亲。最好还是知书达礼的宰相千金,不仅说出去体面,仕途上,于你也会有所助益。”
朱说握了握双拳,平复了下起伏的心脏,伸手帮李静擦拭着眼泪道:“对不起,刚才是我自己心理作祟,我向你道歉。”
说着,朱说另一只手把那信封推回李静身前,握住她的手道:“这种东西,你能随时带在身上,我很高兴。只是,不管我们之间发生什么争执,别再轻易地说还给我。我们要一起走下去,以后向这样发生矛盾的时候还会很多。
如果每次争执时,你都把这份承诺拿出来还我,那这份承诺的分量,我们之间要携手一生的感情的分量,也太轻薄了。”
李静抽了抽鼻子,扬起下巴道:“我只是怕你后悔,现在不过是个开端。以后,你可能会发现更多我不符合你理想中女性的标准。过去这四年,为了不让你对我产生不好的印象,我在你面前,一直努力扮演着一个想象中的大家闺秀的角色。
现在想想,突然觉得很滑稽。我不是在闺阁中长大的,即使可以扮演四年,也不可能扮演一辈子。
你会觉得假不说,我自己也会觉得太累。
趁着现在你对我还有些好印象,我们还是分手好了。”
这下换朱说指腹轻轻揉搓着李静的脸颊失笑道:“我又不是瞎子,你是什么样的人,四年下来,我即使不是完全了解,也不是只看了你扮演的那个刻板僵硬的哪里都存在的‘大家闺秀’。
确实,你与我想象中以及以前见过的女子都不相同。
可是,你就是你。吸引我的,本就是你的坦率和勇敢。
刚才的事,确实是我的错,不仅仅是礼教的问题。更主要的,其实,我本来想今天只有我们两个人一起过的,努力了这么多年,三天就结束了。
虽然结果还没有出来,还不能完全放下心来。可是,心里压了很多话,很多心情夹杂在一起。想找个静静的地方,跟你倾吐。
过去这些年的辛苦,还有,假如我考中了,我理想中的官员的形象,我这么多年留下母亲一人在继父去世的家里,坚持求学应考的理由,都想跟你说说。
可是,你先是聚集了一群人欢饮,饮酒过后,又趁着酒劲儿来到这种地方。
虽然知道他们是你重要的朋友或家人,可是,在今天,我想你只陪在我一个人身边。
因为不好意思说出来,刚刚就迁怒于你,说了那样过分的话,对不起,我向你道歉。”
李静抽了抽鼻子,泪眼朦胧的看向朱说道:“该道歉的是我才是,完全没有恋人的自觉,一点儿都没有为你着想,是我对不起你。”
朱说揽住李静的腰肢,把她轻轻带进怀里,看向中天的明月道:“你已经足够为我着想了,是我太自私了。什么都不能为你做,还不能体谅你的苦心。该我向你道歉才是。”
李静晃着头,用朱说的衣服抹了抹眼泪,微微挣开他的胳膊,双手挂在朱说的脖子上道:“如此良辰美景,我们就不要道歉来道歉去的煞风景了。一般在话本中,这种气氛下,男女主人公总要做些什么的吧?”
柳永
李静说完,在朱说未及反应过来之前,垫脚送上了自己的双唇。
两人吻到气息不稳,分开之际,李静往后仰着头,用绯色氤氲的双眸盯着朱说道:“其实,我有时候,不太矜持,也挺好的吧?”
在朱说点头凑上双唇之际,李静猛然推开他,倚在栏杆上道:“我知道你一直很矜持守礼,就不引诱你堕落放纵了。我去听薛姑娘弹琴,你在这里吹吹清风,冷静一会儿吧。”
说完,李静对朱说做了个鬼脸,身形灵巧的躲过他伸过来的手,穿过回廊,回了房间。
独留下被挑起欲\望的朱说,空伸着胳膊,在月下,重重地叹了口气。
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果然是至理名言。
他以为李静已经接受了他的歉意,不气了。结果,果然是太小看了女子的小心眼。
等朱说被清风吹散了大半情\欲冷静下来回房时,看到李静与一个男子正在热烈的交谈,面上又是一沉。
万麒挡住欲要上前阻止李静的朱说,附在他耳边咬耳朵道:“她该有自己的爱好和交友圈子,要跟她在一起,就不要让她感到窒息。”
在万麒放开他退开之际,朱说再万麒姣好的笑颜上,看到了一抹厉色。
而万麒转身之际,朱说在他的头发上,发现了一瓣与妓院后院桂花树上一样的桂花。李静束发的头巾上,也沾了一瓣。
朱说双目深沉的看向李静的背影,豁然间,有了三分释然。
万麒对李静的爱,万麒这些年对李静无微不至的关怀,朱说都看在眼里。
可是,不知道万麒身上有什么枷锁,他表达关怀的方式,却是不动声色、点到为止的,很多事,即使做过了,他也不会对李静说。
明明那样关心着李静,也比他有更多的机会接近李静,却始终没有伸手追求李静。
比起同样深爱着李静的万麒,能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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