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川将合道大典办在了山河殿,举了各色理由定下了来宾的人选,大约是准备在殿上生事。这并不是我多疑,入我目的全是恨我恨到咬牙切齿的熟面孔,不仅有那一群我叫不上名字的法修老头儿,甚至不仅易水和她利益牵连的旧部,连青阳那个表弟都被陌川拽了来。他似乎是被人特意叮嘱了,见我时极其勉强地露出了一个笑脸,面庞皱得简直像是凡人犯了疯症。
之前留给陌川的伤我已又寻了时间全数治好,此时陌川也不再是颓唐落魄的模样。我此前的教导并不是全无用处,陌川这次动作谨慎了许多。推杯换盏间,他似乎要寻一个我神松懈的时候,见我一直都是意态娴然,他也没有贸动。
在这场比比谁更沉得住气的小比赛里,易水是最早的输家,她过来敬酒时故意一手抖,杯子跌下去,动作间给我手上套上了咒枷。陌川站在我身侧,见状还把我护在了怀里,他低头看我时眉目情深,即使下一秒就朝我这躯体的心脏处递了一把刀进来,整个人也还是月白风清的模样。
我好心好意给他提醒:“大部分修士到直面飞升的修为,扒皮抽筋挖心断骨都死不了的。”
陌川点点头,低头看一眼,一松手,回我:“所以地上还铺了一层杀阵。”
“很好,”我赞他一声,“如此我也算放心了。”
他勾了勾唇角:“此时尊上要谈往日情谊了吗?”
我拔出胸口的刀刃,看着胸前洇开一片血渍,佯装忍不住痛向后一跌,只冲他摇了摇头:“天尊往后做事要再周全些才好。”
我撕开了早就备好的几个集灵的卷轴,让里面磅礴的灵气悉数炸开,伸手牵动了傀儡的自毁机巧,之后抽神回到了原身上。
放到山河殿的傀儡是洛河送给我的,对傀儡之术,她选择专表象,我则细研了筋骨血肉这些内里的结构。这个傀儡是她更早些时候送我的,只说是替代了没立起来的雕像,我几经修改,终于把他做成了不秃头的替身傀儡,这一朝损毁,也算是物尽其用。
陌川和易水在往后几十年间一定不会轻饶了我,为搜索我行迹,大概是连凡人间也不会放过,一时间,我都觉得自己无处可去了。为了不让屏蔽了五感六识的原身被旁人当做尸首处理,我每次用傀儡术都需先选个僻静处藏好。此时我侧卧在险极的山巅,眼前一片云海茫茫。
天地旷荡,苍穹纵广,其实我一直无处可去,只是之前从不在乎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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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一次往仙桂山去的时候,那一片已经是草木萋萋、幽寂无人的形貌,原先被人挖空了的地段也盖上了层层绿荫。山间树木已经被盘曲的木丛遮蔽,指着那边朝凡人打听,名字也不做仙桂山,反而叫灵韵山了。
我询问的人是个常入山的樵夫,他不善言谈,只说这山本来是无名的荒山,早些年有探山求富的人,曾在山中深处见过神像显灵,那神像是用灵韵玉做的,事情传开,山就更名成了灵韵山。
原来的庙墙的残基已被掩映成了难以辨认的模样,原来高门的主殿似乎塌过一次,此时只留了后来重修的小殿,四堵墙草草地合围起来,门开到侧边上,殿中的情形在外面都看不清楚。
掉了半扇的殿门是大开的,我推开进去,底座不知何处去,原先的石像也不复熠熠生辉,一副蒙尘的模样,。我向前轻触,还发现塑像上罩了一层法咒,凡人贸然伸手过去会触犯幻境,大约就是它造成了之前樵夫说的“神像显灵了。
咒术应该是洛河之前留下的,思及此我转身欲走,回身的时候衣袖却被勾住了。
这似乎是什么新鲜的咒术,我拎起衣袖,回头一瞥,袖口被石像一只手牵起,轻手一拽竟然没将我袖子拽出来。灵韵玉是凡人间算贵奇的石料,我倒不知道它还能粘人的袖子。这事也算有趣,我笑一笑伸手碰到石料上,还没用力,簌簌地带下了一层石屑。
这小庙堂门开得不宽敞,窗子开得也狭小,我进来前殿内有些阴沉,此时日光正挪移了几寸,恰巧打在里层的石料上,明光耀眼,我甚至从一片玉石间瞧出些肌肤的细腻感来。
看着石屑在光束里纷纭而下,我不禁思索起洛河到底是施了什么咒术。
石像静下来时,我轻轻地抖落了衣袖上的尘屑,这雕像竟然也抖了抖身上余下灰扑扑的石料,颤动着睫毛睁眼,手中还不肯放下我的袖口。
“你是傀儡?还是扮成这样专门来耍弄人的?”
他眼底一片澄澈,我开口时他眼神追着我翕合的唇,我话停了,他就死盯着我唇角。
我拿不准他身份,笑对着他试探道:“兄台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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