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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云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马上跳下来的,只觉得腿、腰、臀部都是疼的,可他顾不上这疼,只一把就揪住眼前的司玲,瞪着眼睛问:你说什么
司玲的嘴一张一合,他却什么都没听进去。大哥不是说已经着人护送曼曼走了吗
是啊,大哥人在这,他的人也都在这儿,他能派谁护送曼曼他写了和离书那一刻,曼曼就不再是陈家人,谁还会管她的死活
来的时候千辛万苦,走了走了让她自己回去。
自己是蠢笨到何等程度,才会放任大哥编谎话骗他说曼曼已经平安的安置好了
曼曼病危
他脑子里就剩了这么一个念头。
他不敢奢想曼曼是因为受到打击才会病倒,他想的是曼曼又和上次一样遭了暗算。不是大哥从中捣鬼,曼曼怎么会嫁给牛儿
这次又故伎重施。
可恨他吃过一回亏还不长记性,竟然还轻信大哥的许诺。
谁都知道陈家人不喜欢曼曼,甚至是恨之无极,趁这个机会,他们还不推波助澜,对曼曼下死手
白术听着司玲说完了曼曼的病情,也是心有慽慽,再看陈云正,见他目光呆滞,不知道在想什么,三魂六魄早就出窍多时了,急的白术直摇晃陈云正:六爷,您别着急,小的这就去请大夫,您快去瞧瞧六奶奶吧。
司玲也有点自悔刚才说话太急,她怕陈云正喜新厌旧,对苏姑娘没了一点情份,情急之下时谎报了曼曼的病情,看他吓成这样,忙跟着补救:六爷,您就别在这愣神了,赶紧跟奴婢去瞅瞅苏姑娘吧,她都烧了四五天了,粒米未进,再不见好转,可就真的成最后一面了。
白术气的直瞪司玲。哪有这么说话的,这不是诅咒六奶奶吗
司玲毫不服气的瞪回来。你们主仆大劫得过,现在正忙着准备迎娶新人,哪还记得苏姑娘脏心烂肺,没一个好东西。
陈云正总算缓过劲来,一手就把司玲搡到白术怀里,道:上马。
司玲一个踉跄,鼻子撞到白术的胸膛,又酸又疼。白术也被撞的退后一步,顾不得男女有别了,三两下推搡着司玲道:上马,指路。
司珑望穿秋水,等的心焦,又怕司玲出事,又怕陈云正不肯来,正急的满屋乱转呢,客栈的门被怦一声推开了。一股冷气直扑面门,她抬头问:谁
眼前人影一闪,她就被拨到了一边,陈云正已经大步急奔到了床前。曼曼瘦了,小脸烧的通红,嘴唇干涩,闭着眼睛,没有了一点生机。
陈云正恨死自己了。
写和离书时,他给自己的理由是,放了曼曼,让她好好的活,别成了寡妇。毕竟这种没头没尾的案子,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劲头。
可谁想这本身就是一个圈套,签了和离书,大哥才说他又有救了,让他后悔都没个地儿。他原想着,慢慢来,等时间长了,他和曼曼总有缓和的余地,可接踵而来的就是文家的亲事。
他在床边蹲下,伸手探了探曼曼的额头,滚烫滚烫的,跟火炭一样。他又伸进被子里,握住曼曼火热的手心,干巴巴的,好像要把他的手也烧着了一样。
司珑认清是他,这才放下心,也没打扰,站了一瞬就出去了。等她端了药进来,见陈云正已经除了外裳,和曼曼共盖一床被子,正紧紧的抱着她,额头相抵,一脸的痛楚和懊悔。
司珑行了个礼道:六爷,姑娘的药来了。这几天,姑娘水喝不进去,饭也吃不下,药更是喂不进去,这
陈云正头都没抬,只哑声说了一句:放那吧,你们都出去。
司珑将药碗放下,转身出去,阖紧了门。司玲和白术都守在门外,问:怎么样怎么样
司珑苦笑着道:还能怎么样只盼着姑娘还有意识,能够早点醒过来。
溥心茶楼,文六小姐不焦不躁的喝着茶,锦绣和锦缎站在她身后,不住的翘首望着门口,心里不断的腹诽:这陈六爷到底靠得住靠不住啊他亲自订的时辰,可这早过了巳时了,人影子都不见一抹。哪有这么说话不算数的人
怪不得老爷夫人都不看好,这再有才,到底年纪轻些,就是个没长毛的孩子,办事太不牢靠了。
锦缎等的心急,便跟文六小姐道:姑娘,要不奴婢去门外瞧瞧。
文六小姐只轻描淡写的道:不必。
锦绣有些烦躁的道:说话不算数,枉为男人。
文六小姐哼了一声,道:别混说。爷们儿们的事多,他们做什么岂是容得你议论的
锦绣好歹也是相府嫡出六小姐的贴身大丫鬟,说话做事是极有分寸和份量的,何曾受过这样的蔑视,当下不禁一撅嘴,替自家姑娘报冤:奴婢哪有说错来或不来,他总得打发个人送个信儿吧就这么不尴不尬的把姑娘晾在这算怎么回事姑娘大人大量容得下,那是姑娘仁慈,可不能姑息,否则有一就有二,他下回还不拿姑娘当回事。
文六小姐只轻声道:好了,我心里有数。他来与不来,咱们不都得在这喝茶嘛。这茶的味道和档次都差了点,下次咱们自己带了叶子来。她享受的闻了一下茶叶的香味,眯了眯眼道:等喝完这盏,咱们便走吧。
锦绣不服气的道:小地方来的人就是上不得台面,自高自大,太拿自己当回事了,要不怎么会折腾进牢里,那地儿,一般好人也不进去,他也不想想他算什么东西
文六小姐猛的一挑眉,将茶盏重重往桌上一墩,厉色道:锦绣,掌嘴。
啊锦绣见自家姑娘怒了,也不顾得脸面,伸手就连掴了自己四五个耳光,道:是,奴婢多嘴。
文六小姐见她脸颊打的又红又肿,因为折了面子,又委屈又羞愧,眼里都浸了泪,才声音不高不低的训斥道:你平日如何耀武扬威,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无伤大雅,都可以不管,可六爷以后是你家姑娘的相公,是你们的姑爷,都给本姑娘放尊重些,再让我听见你这么不恭不敬满嘴胡泌,今儿就是下场。
锦绣捂着脸道:是,奴婢记住了。
文六小姐并没过分的揪着锦绣不放,见她认错了,便挥手示意她起来。她说到做到,喝完这盏茶,便吩咐锦缎:结帐,咱们走吧。
锦绣和锦缎都很惊讶:姑娘,这就走了么万一六爷是有事耽搁了,咱们才走他就来了呢
文六小姐轻轻一笑,道:我的宽容是在一定的原则之上的,一旦过了我的底限,我便不会再迁就他。
她可以给他犯错的机会,至于原谅不原谅,就要看他悔到什么程度了。
他来迟了,我可以体谅他有事耽搁了,便多等一会儿也就是了。可他迟迟不来,那便是他的错,我便先走也也不是我的错。
锦绣和锦缎自然是听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忙附和道:姑娘说的有理,姑娘说的是,这才叫张驰有度,有理有据呢。
文六小姐做的很有分寸,但不代表她真的一点脾气都没有,一回了文府,便吩咐锦绣:你去找人打听打听,那位温氏现下在何处
锦绣有些怔,道:姑娘,陈家大爷不是说已经把她送回家乡了吗怎么又您是怀疑是这位温氏缠住了六爷
文六小姐抬眼掠了锦绣清秀的面孔,道:别自作聪明,你若不去我便叫锦缎去。我说什么了吗没凭没据,你别诬赖人。
锦绣被说中心事,脸涨的通红,忙乖乖应了转身下去。锦缎朝她做了个鬼脸,锦绣气的啐道:小蹄子,就你乖觉,坏事都是我做,好人都是你当。
锦缎笑道:你别混赖人,关我什么事。
锦绣打起精神,草草的处理了一下自己颊上的肿痕,急急的安排人去打探。
凡事都有迹可循,问过车行,果然对这位温氏,苏姑娘是有印象的,那车夫便道:原本是要出城的,但不知怎么这位苏姑娘又叫小的把车赶回了城西,赁了一家客栈,便住下了,只说过几天再雇我的车。可这都过了四五天了,也没一点动静,小的也在纳闷,不知道是不是这位姑娘反悔了又雇了别家的车
按照他的指点,锦绣和府里的人打听到了曼曼所住的客栈,问过伙计,才知道果然五天前住下了一位苏姑娘,身边带着两个丫环。只是不幸那位苏姑娘染了风寒,高烧不退,这都五天了。
苏姑娘是外地人,在京城无亲无故,就今儿才有位爷来探望。那伙计一指楼梯端口,道:喏,那不是,就是这位爷。
锦绣顺着伙计指的方向望过去,正见一位年轻俊美的公子出门,两个丫环随后送他出来,就听他温声吩咐:好生照顾你家姑娘,我明儿再来。
两个姑娘便齐声应是,道:六爷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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