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赛罕后,秦月瑶就带着云薇与墨沉彦一起带兵往西去了。
云惊天他们这次追过去,不仅要击退耶律明觉,还想顺势收复幽州。
她走前将拂衣托付给了拓跋弘,请他着人盯着拂衣,别叫那孩子做傻事。
摩柯的死和拓跋弘点破的真相,对拂衣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这种事情,放谁身上都会受不了。
可她还是愿意相信拂衣,相信他能在悲伤绝望之后,重新振作起来。
姜长离本想与他们同行,可现在王庭里缺不得他,毕竟除了要调配一众军医外,放眼王庭也只有他敢直接将不听话的大汗王按回帐中休养,也只有他能每天顶着南陵王急怒得要杀人的目光,去给坠马昏厥后就不想醒来的阮飞翮下针问诊。
拓跋弘在被姜大夫训斥一顿后,就打消了东去的念头,乖乖待在金帐里坐等各方部落来降。
城破那日,齐军就将他称王的昭示传遍草原各处,来的最快的,要数先前打算北来驰援的哈那部和硕特部。
这两个部落的亲王都是当初受过君修远银子的,早在去年耶律寒邪追查此事的时候,就被拓跋弘暗中拉拢。
王庭告破后,他们的军队就在数百里外扎营,等了五天后,两部亲王终于一起来王庭拜会新的大汗王,还给他送来了一件贺礼。
“旭达尔,你这个叛徒!”披头散发的女子被推进金帐的时候,猛地挣脱开押着她的人,发狠地朝盘腿坐在黄金椅上的人扑去。
她还未能碰到拓跋弘的衣角,就被护卫在旁的砚台一脚踢飞,撞到了大帐中央的铜鼎上。
“哟,你还活着啊?”拓跋弘单手托腮,诧异地看着伏在地上痛得龇牙咧嘴的人。
他还以为,这个害死大阏氏的元凶,早在送回夜北的时候就被耶律寒邪杀了呢。
“当初耶律寒邪将此人发配到我部去放羊,我将她扣在部中数月,想着此等耶律家的逆贼,大汗王一定想亲自处置,便特意给大汗王送过来了。”哈那部的亲王瞥了一眼地上的女人,眼中满是幸灾乐祸。
塔娜被送到哈那部的时候,两国还未开战。
先前那位大汗王虽说要削了她公主的身份,让她去当一个牧羊女,可是这人毕竟是耶律寒邪的亲妹妹,他们这些下属哪敢真将她当罪民对待。
这几个月来,哈那部一直将这女人当贵客供着,直到王庭被攻破,城中的夜北人无一幸存的消息传来后,他们才将这个在哈那部摆了数月公主派头的女人打入了监牢。
耶律寒邪若活着,他的妹妹就还是北陆最尊贵的公主,草原上的白月光。
如今耶律家的人头都被挂到了金帐外的旗杆上,塔娜也不过是个他们用来讨好新汗王的礼物而已。
拓跋弘颔首笑道:“哈那亲王如此有心,这份功劳,本汗王先记下了,待得余下各部都来归附觐见后,本汗王再一并论功行赏。”
最多再过月余,草原上的战事结束,他这个大汗王便要为归降各部重新划分封地了。
草原上的人以放牧为生,所有的部落都想要占据南边水草肥美之地,那些好地方,自然是要先分给有功的部落的。
哈那部最先来觐见,又带来了这位亡国公主做礼物,挑选领地的时候,也该是排在诺海部后面。
“大汗王打算如何处置这个逆贼?”硕特部的亲王上前一步,按住了腰上的刀柄,“耶律家的贼逆没资格继续活在这个世上,还请允许臣下亲手为大汗王献上她的人头!”
他虽也来得最快,可数日前他跟哈那部可是打算派兵支援夜北,对抗齐军的。
这位新的大汗王面上不说,可心里必定还记着这事儿,哈那部的亲王倒是运气好,还能拿了塔娜来当礼物,被大汗王记了一功,他们硕特部一时拿不出什么东西来进献,若是不在这里争个表现,回头可不得被赶到北边的苦寒之地去?
“人是我们哈那部抓的,凭什么要你来献上人头?”哈那部的亲王不乐意了,几步挡在了硕特部亲王的面前,也按住了自己的佩刀。
“你早知此人是耶律家的逆贼,却将她好吃好喝地养在哈那部数月,如今还让她活着踏进王庭,玷污大汗王的金帐,你的这份忠心,实在是叫人怀疑啊……”
“你胡说什么?我对大汗王的忠心,日月可鉴,反倒是你们硕特部,当年大汗王还是青瀚亲王的时候,你可没少在耶律寒邪面前进谗言,想占青瀚部的草场吧?”
“你别含血喷人,我何时做过那样的事?”
……
拓跋弘靠在黄金椅里,饶有兴趣地听着两位亲王在那儿互掐。
“旭达尔,你这个混蛋!我王兄一直带你不薄,护你当上亲王,当年你被你哥哥赶出来,还是他将你收留在王庭里,赏你帐篷和金银,让你继续尊享荣华,免遭流放,你的一切,都是王兄给的!你就是这么报答他的恩情的?”塔娜从剧痛中缓过劲来,咬牙怒斥王座上的人,“枉我当初还将你当朋友,当兄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白眼狼!”
她骂得大声,一时间两位亲王都闭嘴收声,转头看向拓跋弘。
“公主觉得那是恩情?既然如此,本汗王就还耶律家一份恩情,”拓跋弘坐直了身子,缓缓开口,“两位亲王不必争了,本汗王决定让她留在金帐为奴,从今天起,耶律嘉云就是青阳唯一的,也是最尊贵的奴隶,她可以有帐篷,本汗王也会赏她金银,日后除了本汗王与大阏氏外,北陆无人可以使唤她。”
王庭里的奴隶们都在了战场上,可从前的夜北七十二部里还有不少耶律寒邪赏下去的奴隶,那些都是国破家亡的苦命人,他们多年来所受的屈辱,拓跋弘最是感同身受。
他在王庭里立国称王的时候,下发的第一道诏令就是要各部放了那些奴隶,让他们聚在一起组建新的部落,从今以后,北陆再无奴隶。
不过耶律嘉云既然觉得这些都是她哥哥给的恩情,那他就为这位亡国公主破例一次好了。
“你——你做梦!我才不会当你的奴隶——”
塔娜愣了两秒,才欲张口痛骂,可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拓跋弘命了堵了嘴拖下了下去。
两位亲王都没想到他会留人一命,一时心中疑虑丛生,又说了几句后,便告退了。
拓跋弘身子一斜,伸腿靠躺在了黄金椅里,余光瞥见旁边若有所思的砚台,他扬手将捏在手里把玩的玉珠子弹到了砚台脑门上:“你莫不是也觉得,本汗王是舍不得杀她?”
“大汗王要真舍不得,当初也不会让大齐把她送回来了。”
“那你这般古怪地看着本汗王作甚?”
“属下只是觉得,大汗王刚刚那话,说得就跟自己真有阏氏了一样……”
砚台翻了个白眼,还说什么只有他和大阏氏可以使唤呢,如今别说金帐了,整个王庭里都全是些爷们儿,哪来的大阏氏给那奴隶伺候?
“你家大汗王生得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还怕娶不到阏氏?”拓跋弘抛接着手里的玉珠子,笑得满面春风。
他都二十好几了,身边还连个女人都没有。
从前在夜北的时候,其他部落的亲王和贵族们都看不起他,如今他身份一换,各部还不得上赶着将貌美如花的公主们往他金帐里送?
他最烦那些女人间的争风吃醋不消停,青阳才刚复国,他也不贪心,先娶一个大阏氏帮着打理内务就好了。
只是这次相助和归降的大部落那么多,到时候来王庭结亲的必定不少,他到底要娶哪家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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