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笛本来还想问清楚厉微芒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自己浮想联翩,又感觉每一种似乎都太过异想天开,这个时候维克多已经走过来了,在这之前厉微芒向维克多走来的方向抬起下巴,示意霍笛看过去。而当他再次回头看过来,他直接的厉微芒若有若无虚无缥缈的一句话:“我去一边逛一会儿。”
维克多走过来,他看到厉微芒走开,但是没有多想,而是一脸惊喜地看向霍笛。
“你变强了!”维克多从头到脚打量着霍笛,尽可能地不漏过任何一处,他捏了捏霍笛的手臂,“你的胳膊变得强壮了,体形也变了,仅仅只是两个月,谁能想到你过去瘦弱成那个样子。”
霍笛注意到维克多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他的声调不自觉抬高,语速也变快了,他的双眼注视霍笛,这是他认真说话时候的样子,也是霍笛两个月前在病房里面见到维克多的样子。
“我应邀前来。”霍笛向维克多举起手中的杯子,那里面是橙汁,霍笛基本上不喝酒。
“我应该亲自去邀请你的。”维克多说,“我给你发了消息,来宾里面把你的名字放在了最前面。”他看了看也已经走下楼来的克林娜,又说道:“基本上所有人都是克林娜邀请的,除了跟在我身边的那些人和你。”
“她跟你很亲近吗?”
维克多先是解答了霍笛的疑惑:“不怎么算,其实她是我姑妈的女儿,但是我只有一个姑妈,她也只有一个女儿,姑妈排在我的父亲之后,其实我感觉她跟我的关系更近一些。”然后他再问:“为什么这么问?”
“我只是这么觉得,她很关心你。”
“这倒是。”维克多也转过头看去,在那个方向,克林娜俨然就是一副家长的女主人的样子同在场的很多人交谈,这里面大多是年轻人,克林娜今天的装扮让她看起来像是异国风情的公主一样,她每到一个地方,都让很多人热情高涨。现在也是,她把红色头发盘在脑后,并且用几根宝石簪子穿起来,露出洁白欣长的脖颈。她让周围的很多人都频频侧目观看,在这里面她似乎就是最耀眼的女王。
“她的母亲也很关心我,在我还小的时候。”这句话大概只有霍笛和他能懂,维克多以前并不是现在这种强大的样子,这是霍笛听维克多亲口说的。
“她们都是很好的人。”
“是的,她们都是很好的人,只是性格和方式不同。”维克多短暂地陷入回忆,然后又立马回过神来。
“你给我的感觉变得更加深不可测了,霍笛。”维克多认真地注视霍笛的双眼。
“我这两个月一直在努力训练来着,一刻没有松懈,人总是在,不是吗?”霍笛回忆轻松的笑容,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地谈论,而且也没什么好说的,他确实就像是他说的那样,一直在努力训练。
“啊,是的,人总是在前进。”维克多感叹了一下。
霍笛感觉自己可以开口问自己关心的事情了,“我想问问你在这两个月间经历了什么事?或者说,狩猎场里面是不是有人们说的那么凶险?”
维克多听后想了想,开始回复霍笛说道:“那地方并不是人们想的那样凶险,也不是凯撒说的那么简单,只能说我们付出了巨大努力。”
“有人告诉我说狩猎场的管理层并不配合凯撒的安排,他们拒绝执行凯撒下达的命令,或是找借口推诿,或是消极怠工,这极大地影响了狩猎场里面的肃清行动。”
“不只是影响了行动。”维克多沉声说,“还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而且代价还不轻。”
霍笛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感到吃惊,科恩索斯并没有告诉过他这个消息,显然科恩索斯并不是具有十足的能力从任何地方获取信息,对于去过前线的维克多来说,他才具有真实情况的详细信息。
“为什么会说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凯撒很快就宣布狩猎场内部得到了清理,并且已经重新开放了。”霍笛问起维克多,想要了解真相,他想起来维克多先前说的:“也不是凯撒说的那么简单。”又想起凯撒在演讲台前面露出的慈祥表情,像是人们时常会有的欺骗。
“不止狩猎场,没有任何人愿意配合他的安排,其他区域的人也不服从他的安排,最开始的时候他的计划完全就是一个笑话。”维克多开始回忆起来,在那片本该是得到控制的大地上,自从有了那个缺口,却像是另一种形式屠宰场,一些不明就里的新生猎魔人冲了进去,但再也没有出来过,连进去找尸体的人都没有,或许也根本就没有什么尸体。
“狩猎场里面变了样,在里面次级一点的异兽毫无生存的空间,都躲在洞穴里面苟且偷生,靠着群聚起来偷袭以占领生存空间,但是这也不够,强大的异兽遍地横行,b级和c级的异兽到处都是,最初的猎魔人响应了凯撒的号召,很快就冲了进去,但是他们只有最初的一腔孤勇,没有严密的计划和撤退方案,这些人一个也没回来,全都死在了里面。这是第一天的情况。”维克多开始沉声说道,不知不觉间他们走到人群并不那么密集的地方,这些话也只能躲在暗处说,现在的维克多可是一个英雄。
“那然后呢?”霍笛开始问道,在心里盘算起事情的起因脉络,也开始思考后果。
“然后就到了第二天,第一天的事情并没有报道。这件事本身并不光彩,即使对凯撒不利,狩猎场的人也不会拿出去大肆宣扬,而凯撒自然更不会说,所有人都以为行动取得了成功,事实上凯撒也是这么宣称的,这在我回来的时候才知道。”
“你在里面?”霍笛替维克多感到后怕,“你在里面待了一夜?”
维克多点点头,他也观察了一下周围,朝向另外一个向他举起酒杯的人也举起酒杯,他说:“我原来不会这些的,这都是克林娜教给我的。对比现在的我,以前的我就是一个武夫。”
霍笛没有说什么,只是浅笑。
维克多带着霍笛走到另外一边,他们现在说的话完全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他们每走到每走到一处,都能够引起一些人的致意。他们向维克多表示敬佩和赞叹,并且答谢他的慷慨,维克多用训练出来的礼仪一一回复,霍笛站在身后当完美背景,也让其他人对他不屑一顾。他跟在维克多后面,又总是能够自然而然地融到背景里面,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本事。
紧靠在一株摘种在大花盆里面的绿植旁边,霍笛和维克多周围才总算是有了点清净,维克多才开始继续说:“我躲在树上,抓到了一条蛇,用随身带着的喷火qiāng烤熟了吃了,坚持到第二天,又有一批人进来,他们和第一批人同样的命运,你可能不知道,他们和我们年纪相仿,但我不认识他们的任何一个,你肯定更加不认识。我交代了不让我的那些朋友们跟进来,这并不是我们这一批人能够解决的问题,尤其是当我置身其间,连我都觉得自身难保,然而凯撒下令让另一批人进来送死。”
霍笛感到胆寒,他想起来先前在狩猎场的大厅里面见到过的场景,想起有些遗体都找不全的样子。科恩索斯告诉他,那个环形区域里面的很多人在拼命发出讣告,就宣布了一条又一条年轻的生命消逝,想起来霍笛觉得咬牙切齿。
“那然后呢?”霍笛重复地问了一次,维克多扫视了一下周围,他始终在注意周围的人群,每次开口说话的时候都要更加认真地警戒。
“然后,第二天的情况和第一天差不多,一进来,很多人发现并不是他们被告知的那样,也不是他们以为的那样,遍地的异兽势不可挡,他们四处逃窜,有些人想要逃回去,但是狩猎场却以不让异兽侵入内部为由拒绝开门。第二天的时候我从树上下来,找到一些人联合战胜了几头异兽,但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有些人因为战斗而死,有些人战斗过后失血过多,得不到及时的治疗也死了,有些人躲在树上,夜深时候意识不清掉下了树,被夜行的异兽扑杀,还有些人被蚊虫蛰咬,毒素侵入体内,在超高的发烧发热当中死去,他们几乎都是惨死,我忙了一天,到第三天的时候剩下来几个人奄奄一息。”
霍笛咽了一口口水,他想象自己在那种场景下面,多半都做不到维克多这个样子。在那种惨状下保持清醒,这确实是英雄才能做到的事。
“然后到了第三天。”霍笛认真地听着,维克多压低了声音说,“第三天的时候凯撒仍旧让一群人冲了进来。”霍笛感觉心里一凉,很难想象看起来那么慈祥的一个人会把人命弃置成这样。
“但这次不一样。”维克多再次警戒周围,其他地方都比较喧哗,唯独这里比较沉寂,有一个俊俏的男子拥抱着一个美丽的女子过来,他们热烈拥吻,但是看到了霍笛面向他们,还没有注意到霍笛面前的维克多,他们就仓皇离去了。
“这次不一样的是,凯撒并不只是安排了这一群人进来。相比之前两天,这次人数少得多,而且他们都是有备而来。”
“他们准备了什么?”霍笛急切地追问。
“他们装备了外骨骼,每个人都像是机器人一样,那种装置在他们的身体周围,自由地像是长在他们身上一样。而且那种装置破坏性极强,完全是硬扛着那群异兽杀出一条血路,他们在原野上面奔驰,满地追捕那些异兽,竟然一点都不落于下方,从来没想到过这种外骨骼装甲可以强悍到这个程度!”维克多感叹说道。
“那么结果呢?狩猎场里面的情况呢?”
“结果就仅仅只是半天,狩猎场里面几乎得到了肃清,没有威胁狩猎场生态平衡强大异兽群落,只剩下极少数的强悍异兽和一些弱小的异兽,仅仅只是半天。”
“那么先前那两批人死的有什么意义呢?”霍笛开始问道,他在想既然早就能够预料到事情会这样,在那么多人都不配合的情况下,为什么不一开始的时候就如此安排呢?
“是啊,那时候的我置身其中,也在问这个问题,为什么不早一点呢?”维克多叹了一口气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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