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你从未得到的东西,却轻易的得到了。
对于原飞槐而言,陈谋的原谅简直就是不可能实现的奢望,谁会怜悯一个怪物呢,一个扭曲的怪物。
陈谋死死的抱着他的爱人,已经忘记了时间的流逝,直到原飞槐说了声:“谋谋。”
陈谋这才惊觉,他抬手擦干了眼泪,哑着嗓子说了声:“原飞槐,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原飞槐不答,陈谋在良久的等待中失去了信心,就在他以为自己不会再得到答案的时候,原飞槐松开了陈谋,然后对他说了声:“跟我来。”
他起身,朝着书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书房,对于陈谋来说不是一个让人觉的舒服的地方,他曾经还未解释,便被原飞槐凝固住了时间,接下来,便发生这近乎于荒诞的一切。
然而陈谋只是迟疑了片刻,便跟着原飞槐的步伐,走向了那个他来到这个世界后,都没有再进去过的书房。
原飞槐掏出钥匙,打开了书房的门。
这间屋子长期没有人进去,门一打开,便腾起一股灰尘的味道。陈谋皱了皱鼻子,然后咳嗽了几声。
向来爱干净的原飞槐走在了前面,他走到了书架前,然后对着陈谋说:“我接下来要给你看的东西,可能会让你恨我,即便如此,你也想要知道真相么?”
陈谋不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他也清楚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要好,可是原飞槐的表情,却让他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答案,他说:“对,我一定要知道。”
原飞槐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他道:“好,那我便让你知道。
他说完,就将书架上的几本书按了下去。
片刻之后,书架猛地一震,然后徐徐移开,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虽然陈谋不想承认,可是他在看到这个洞口后,不由自主的打了个颤,他想起了洞穴里无数个被冻结了时光的自己。
原飞槐看透了陈谋所想的事,他道:“里面没有你想的那些东西。”
陈谋松了口气。
原飞槐又道:“但是比你想的东西,还要可怕。”
陈谋松懈的表情瞬间凝固,他觉的里面有无数个自己已经是非常可怕的事了,所以他很难去想象,原飞槐口中比他想象还要可怕的事,到底是什么。
原飞槐说:“即便如此,你还是想看么。”
原飞槐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在透出一个疏离的冷漠,与其说是他在等着陈谋的答案,倒不如说他在等着陈谋的审判。
陈谋看着原飞槐,然后心中的冰渐渐融化了。
原飞槐再怎么糟糕,也是他的爱人,他该知道的事情总会知道。
陈谋下定了决定,他心里已经幻想出了无数个血腥的画面,然后他道:“看。”
原飞槐轻轻的嗯了一声,转身朝着洞穴里走去,然而他还未走两步,便转过身朝着陈谋伸出了手。
陈谋没有犹豫,握住了那双白皙的,冰冷的手。
隧道很长,还有一种腐朽的味道。
原飞槐一路走,隧道便一路亮起了光芒,陈谋细细看去,才发现四周的墙壁上镶嵌着华美的壁灯,和整个粗糙的隧道显得格格不入。
陈谋说:“还有多久?”
原飞槐紧了紧他握着的陈谋的手:“快了。”
果然是快了,大约走了三四分钟,陈谋看到前方隐隐有光芒亮起,他加快了脚步和原飞槐并肩而行,可原飞槐的脚步却慢了下来。
在即将离开隧道的时候,原飞槐的脚步停住了。
陈谋有些疑惑,问道:“怎么了?”
原飞槐的手冰的吓人,他的脸在黑暗中显得有些明媚不清,他说:“我害怕。”
陈谋心中一软,他柔声安慰道:“别怕,有我在。”
原飞槐却是道:“我怕你。”
陈谋道:“你怕我做什么。”
原飞槐说:“我怕你,会恨我。”
陈谋闻言,长长的叹了口气,他从原飞槐的眼神中读出了担忧的味道,然而这时候话语是如此的无力,于是他只能凑过去,吻住了原飞槐的唇。
只是一个安抚性质的吻,触碰一下,便很快的离开了,陈谋用额头抵了抵原飞槐的额头,他道:“别怕。”
这个吻给了原飞槐的力量,他再次冷静了下来,脚步也动了起来,他走在前面,手死死的抓住了陈谋,轻声道:“谋谋,你不要恨我。”
突如其来的光芒让陈谋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等他适应了光芒,睁开眼看到洞穴中的一切后,他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做什么表情了。
只见巨大的洞穴之中,摆放着无数个精美的木架子,这些架子极高极大,占满了整个空间。而在这些架子上,摆满了密密麻麻的水晶球,这些水晶球里有的还能看见原飞槐和陈谋,有的却已经如同陈谋手上的那个水晶球一样,全是一片昏黄的混沌。
陈谋嘴巴发干,他原本想好的话,到了口边却说不出嘴了,然而他身边的原飞槐却露出期待的神情,他希望陈谋能说出他想要的答案。
陈谋嘴巴动了好几次,才问出一句话,他说:“这些世界,是真实的么?”
原飞槐不想在陈谋的面前撒谎,事实上在他带陈谋进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决定在陈谋面前不再伪装了,他说:“是真的。”
陈谋说:“那里面的你和我,也是真的么?”
原飞槐说:“是真的。”
陈谋说:“那为什么有的水晶球,会变成那副模样呢。”他指向一个混沌的水晶球。
原飞槐说:“那个水晶球里面,要么是你,要么是我,死去了。”
陈谋很想风轻云淡的说一句:没关系,你做什么我都支持。
可是他却发现自己说不出口——原本已经练习了许多遍的话,他说不出口。
原飞槐察觉了陈谋迟疑,他的脸上开始出现焦躁的情绪,他说:“谋谋,你为什么不说话。”
陈谋的喉结动了动,他很想摆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更想将原飞槐拥入怀中告诉他一切有自己,可是……可是……
最终,陈谋挫败的说:“你怎么舍得呢。”
原飞槐的眼神里闪过失望的神色,但还是有希望的火种在里面燃烧,他道:“因为我恨他们。”
陈谋说:“你怎么舍得,这么对你自己呢。”他想起了刚才那个水晶球里,被车撞死的自己,和一脸绝望的原飞槐,“你在水晶球里待过吗?”
原飞槐说:“当然。”——不然,他为什么会那么恨他自己呢。
陈谋说:“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能……不能……”
原飞槐说:“不能什么?不能宽容么?”
陈谋觉的宽容这两个字并不合适,他也没有权力要求原飞槐宽容,可看着面前密密麻麻的水晶球,他就再次想到了当初原飞槐被活活饿死时,绝望悲伤的模样。
陈谋不想责怪原飞槐,无论他做了什么,可是他同样也无法理解原飞槐,无法理解他到底是在惩罚谁,到底是陈谋,还是他自己?
原飞槐说:“我宽容不了,谋谋,在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之后,我就宽容不了了。”
陈谋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心疼的要死,光是看着这些水晶球,手就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
身旁的原飞槐心中的希望随着陈谋的的沉默逐渐泯灭,他用一种带着乞求味道的语气说:“谋谋,你原谅我吗?”
陈谋说:“我从未怪过你。”
原飞槐的眼神冷了下来,他松开了陈谋的手。
陈谋心里面憋的难受,他道:“你……你能让我一个人,冷静一下么?”
原飞槐不语。
陈谋道:“……我只是一时间,很难接受,但是原飞槐,我真的从来都没有怪过你。”即便是被原飞槐冻住了时间,陈谋也没有怪过原飞槐,他知道原飞槐所经历的这些事情,是他无法去想象的。
原飞槐没有看陈谋,他走到了一个架子旁边,拿起了一个可以看清楚里面景色的水晶球。
陈谋瞳孔猛地收缩,阻止的话语还没出口,便看见原飞槐搞搞的扬起手臂,然后重重的砸下。
“啪。”玻璃碎裂的声音,还伴随着血液的味道,陈谋看着地上流出大量的鲜红血液,染透了玻璃球碎掉的那一块泥土。
陈谋怒吼道:“原飞槐!!!你疯了!!!”
原飞槐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陈谋,他说:“谋谋,你骗我。”
陈谋哑然,他急忙走到了原飞槐的身边,死死的按住了他的手,他道:“原飞槐,你别逼我好不好,我只想冷静一下——求你了。”
原飞槐依旧没有表情,他用另一只手指了指旁边碎了一地的玻璃碎片,冷冷道:“你看,你的原飞槐死了,你现在,是不是开始恨我了?”
陈谋绝望的看着原飞槐,他的声音抖的厉害,他说:“原飞槐,你、你能不能、不要……这样。”
原飞槐抬手,摸了摸陈谋的嘴唇,那嘴唇很柔软,也很温暖,让人想将自己的唇也贴上去,但是就是这样一张迷人的唇里,吐出的却是他根本不想听的话语,于是,他也告诉了陈谋他的答案,他说:“我不能。”对于嫉妒的快要疯了的人,还能指望他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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