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善容下了王座,伸手先扶起德阳王,慕善书眼光一动,伸手拔下束发的金簪反手向面前的帝王刺去。慕善容身形未滞闪身向左却仍是慢了,那只金簪直直插在了右侧腰上。
诸座惊呼之间,座前的侍卫持着利剑扶起受伤的帝王与披头散发的疯癫王爷分开,满殿半数的甲士整齐有序的将殿上宴席的尊客护住,另外半数则组成两个圆,一个将德阳王困住,另一个守护帝王。
灼华瞥了一眼诸座的慌乱神态,方想立起身子做成惊恐的模样却不想喉间一股浓烈的血气涌来,一口鲜血吐在了桌案上,灼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将近春末,近日频频下着雨,丝雨连绵,天空像一块青布阴霾沉沉的。
灼华撑着伞在无际的冷雨中矗立良久,她一直看着不远处凉亭中的白衣夫人。亭中穿着一身丧服的优雅贵妇是她的母亲,在那场屠杀中被帝王暗中留下的惟一一个活口,一个用来威胁她的筹码。
灼华叹了口气,转身离开,善容还在园外等她,她只有一个时辰可以来看她的母亲。
亭中的贵妇忽然转身看向在雨中撑伞而去的背影,温柔的唤道:“华儿。”声音很轻,但灼华还是听到了,身子忽然僵了僵,待转过身时母亲早已走到面前,撑伞的侍女有些不安道:“夫人,这雨天阴冷伤身,奴婢扶您回房吧?”
灼华冷冷道:“难道你家主子连我们母女相见都不许么?若真是不许,他现在就在花厅,你去向他请道旨来。”母亲性情柔婉,待人温和,斥责的话几乎不曾说过,才致这侍婢如此不敬。
那婢女惊慌道:“奴婢不敢,奴婢不识娘娘尊驾,还请娘娘饶恕。”
“罢了。今日我们母女难得相聚便不罚你了,你且先退下吧。”灼华接过婢女手中的伞,摆了摆手示意婢女退下。
“你也不要为难,他们只是在尽自己的职分。我在这里虽不比原先时候,日子除了清冷些可住寝总也是不差的。”姚母执起灼华的手,温柔道:“这院子西北角的井旁有一株桃花树,等过些日子天暖了应该会开得很漂亮,你随我去看看吧。”灼华回握住母亲的双手,一颗心忽的空冷起来。
行至西北角落的桃树处,见四下无人,灼华滑下双膝缓缓跪于地上,眼里不住的流泪道:“母亲,都怪华儿不好,若不是华儿当初执意要嫁给善容为妃,姚家就不会有此大劫了。”
姚母将灼华扶起,微笑道:“即使当初将军没有与陛下盟约,这姚家也会因被帝王忌惮这职权而从高处摔下的。飞鸟尽良弓藏的道理我这妇道人家也还是懂的。”
灼华刚欲张口,姚母便扶起她走到那桃树下,道:“你出生前一日下着冷雨,春寒料峭,院里那株桃花还未开,被雨打落了好些苞蕾,所以即使第二日暖阳熠盛,花开的也不如往年的好。可是将军却因那桃花之意断言你将来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故给你取了灼华二字。我起初也并不喜欢这名字,毕竟自古红颜多薄命。可是你十三岁那年大病初愈,将军教你骑马时,我才明白将军当初的话,你的那双眼睛笑起来的样子真是美极。”
这双眼睛也注定了你是一只不甘于囚笼的鸟儿,那宫闱的藩篱即使再高也困不住你,总有一日我的华儿会在那朱墙之外天高海阔。”姚母说着,手指抚上灼华的眼睛,接着道:“可是华儿啊,自古以来,每逢乱世才出现的琉璃瞳虽然昭示着乱世将结,但也是乱世中战火最猛烈的时候,你这双眼睛一旦被有心之人利用,灾厄便也不远了。你要记住,琉璃瞳每用一次至少要付出三年的寿数,若是用于杀人便是五年、十年的寿数也不可知。”姚母站立的有些久,扶着井沿歇息,良久道:“若是有一日你能出得了宫就走的远远的,不必管我。”说到此处,温和的笑了笑“等了那么久,还以为我们母女不会再见了呢。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已了结,我终于可以去见将军了。”
灼华听得此言,不顾泥污连忙跪在地上,急切道:“母亲,您还有华儿啊!华儿现在只有您这么一个亲人了,求您不要丢下华儿,华儿害怕,华儿已经失去了父亲兄长,华儿不想再失去您了,求您不要丢下华儿,求求您!”灼华伏在母亲膝上,声音呜咽不止。这是她在世上最后的亲人,她又怎能再次失去。
姚母抚着灼华的发,目光看向天空,回忆道:“记得当年我嫁与将军不过一月边关告急,送离将军时我为将军念了一首诗,至今犹然在耳。”灼华从姚母怀中抬起头来,一颗心因母亲吟出的诗而重重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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