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福总算放心了。女婿是个读书人,以前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能有个识文断字的女婿,与何家结亲,这是何大福最得意的一点。每每别人问起时,他就会大声告诉别人。
晚饭安静的用完餐,何生一家三口陪着张家的人在院子里乘凉,榆哥是个可人儿,到哪儿都惹人怜爱。他越长大,小模样跟何生越像,不过性子嘛跟何生那闷葫芦一点也不同,因为受一家人宠爱,他被教导得十分大方。
天上繁星璀璨,月亮又大又圆,张祈升稀罕小外甥,带着他数星星,榆哥指着星星数一二三四,他只能数到五,五之后是什么数字就记不住了。榆哥露出一脸苦恼的神情求助地望着张祈源,张祈源便鼓励道:“刚刚小舅舅告诉榆哥了,你再想想后面是什么。”
榆哥歪着头思考,他心里其实没记住但又不想明说,小人儿已经有了自我意识,他便指着天上,想把这个话题给岔开,不想继续数星星了,榆哥奶声奶气道:“星星多,数不完!”
一家人逗着榆哥玩乐,聊天话家常,蔡氏就催着让张惜花他们早点去歇息。
既然已经知道何生要出远门,总得需要时间准备行囊,张大福就不让何生一家三口在家里多留,第二天一早就催他们回去。
也不知道该给女婿备什么,蔡氏大清早起来张罗一番让张惜花带了家去的东西,张惜花只拿了晒干的药材,其他都不肯拿。
回程时,夫妻俩相对无言,一路闷不啃声地赶路,清晨的空气十分清新,周围绿树成荫,翻过两座山时,隐约就可以看见河岸,渡口旁停着几艘拉客的船只。
远远地,就有船夫对着他们喊话:“喂,那两位是不是要乘船?赶紧过来,要开船了。”
“哎!麻烦等一等我们二人。”何生转过头时,就瞧见媳妇额头布满细汗,“累了吧?我牵着你走。”
“不累呢。”张惜花道,眼看就要到目的地,能早些乘了船也早些家去。
虽然张惜花如是说,何生还是等她跟上自己后,主动牵起她的手来,并扶着她走。
顺利搭上船只,赶回下西村时,还没有到午饭时间。
何曾氏见他俩这样早家来,便埋怨道:“怎的一点礼数也没?你多呆几天,也好帮亲家多干点活。”
张惜花不忍丈夫被埋怨,解围道:“是我爹娘让我和阿生提前回的。娘,我想着咱们还得再检查一下,看给阿生准备的行囊可有疏漏的地方。”
何曾氏道:“亲家母亲家公就是太客气了。我这两天又理了些东西,惜花你看看合不合适带了去?”
张惜花随即跟着去检查行囊,见放了很多杂七杂八的,诸如饼子、肉脯等干粮,几身衣物,几双鞋子。此外,何曾氏竟然又给何生收拾了一床新弹的棉花被。
何曾氏苦恼道:“也不晓得那边冷不冷,再过些时日,就得入秋了。虽然阿生说太平州暖和,我觉着始终备一床棉被才行。”
何家没有买新棉花,也没种棉花,这棉被是直接在村子里花钱买的。有户人家娶媳妇,那媳妇的陪嫁中有几床棉被虽然是新做的,可里面用的棉胎十分俭省,别家弹一床棉被至少得七、八斤的棉花,她家估摸着顶多只用了四、五斤,冬日拿来盖根本就暖不了人。为此,那家婆婆背地里跟人嚼舌根,说了几句亲家小气巴拉的话。
“备上也好,索性也不重。就是太占地方了。”张惜花没出过门,也拿不定主意。
何生见娘与媳妇为自己忙碌,他自己看了一眼,把一些不急用的东西拿出来,说道:“路上得轻装便行,鞋子我拿几双,衣裳有两身换洗的便行了。棉被的话……”
“算了,我带上罢。”何生也不好辜负母亲的一番心意,况且听说夜里经常要赶路,有个棉被裹着也不怕着凉。
何曾氏露出放心的笑容。
家里的庄稼有左邻右舍帮忙,早在何生出行前三天就弄完了。何家一众人自此只等着何生正式走那一天。
期间,张惜花给何生做了很多零嘴,光是肉干就有十来斤,还有辣炒的蚕豆,用白面加苞米做的饼子,那饼子不需要烤熟直接吃也很饱腹又香脆,直把何生随身带的包袱塞得满满当当。
“每样我分了两份装,其中大的那份你留着自己路上吃,另外一份,就给同行的人吃。”张惜花叮嘱道,出门在外,何生得靠他们常年跑商的人佛照,家里钱财不多,唯有一些零碎吃食拿的出手,多少也是一番心意。
妻子挺着肚子,为自己忙前忙后,何生忽而伸出双手从背后拥抱住她。
“嗯?”张惜花露出疑惑的神情。
何生沉默半响,才闷闷道:“惜花,你再多说几句好吗?”
张惜花不解道:“说什么?”
何生道:“随便说点什么,就是想多听听你说话儿,你说什么我都觉得好听。”
张惜花脸色绯红,不好意思道:“说什么呀?平日还没听够嘛。这突然让我说,我也不知道说什么。”
何生一只手揽着她的腰身,一只手细细摩挲着她凸起的小腹,孩子如今还没到胎动的时候,何生此时感觉不到那个小家伙,心里略微失落。
“我会每天给他将他爹爹的事迹。让咱们的小家伙每天听着爹爹的故事睡觉,他就会明白他爹爹有多喜爱他。”张惜花柔声笑道。
何生嘴角上扬,点头道:“不能忘记跟他讲他爹爹一个人英武的打死了一头两百斤野猪的事迹。”
张惜花嗔道:“自己个赞自己,也不害臊。”
何生一本正经道:“我说的可是事实。那日可不就是我凭着一己之力将野猪打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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