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高一有一回被班主任强制参加800米长跑,但是对于跑步这项运动我一直就是烂泥扶不上墙的货,当时陪跑的同学看我速度实在太乌龟忍不住丢下我自个儿跑了一圈回头发现我还在原地打转气得拍了我好几下。
好吧,那个没耐心的陪跑人就是苏佐扬。
所以可以想见,我这小短腿还没挪移多久,就被苏佐扬从背后一把生擒了。
我又挣扎又拍他就是不看他,“你放手你放手!”
苏佐扬倒是处变不惊,愣是握住我手不放,“怎么见着我就跑?你就这么躲着我有意义么?”
“你放手你放手!”
“你冷静点行不行,你不冷静我们怎么谈?”
“你放手你放手!”
我说完看到苏佐扬眉毛末梢处抽了那么一下。
“你是复读机吗?能不能说点别的?”
我深呼一口气,“你离我太近,影响我思考,我一不能思考,就只会重复说话。”
苏佐扬点点头,稍微拉开了点我们之间的距离,“这样可以了吧?”见我点头,他又说,“那我们谈谈吧?”
“不行。”说完我转身就走,完全拿他当空气,他却跟个跟踪狂似的上来。
“不要跟着我。”我严肃声明我的立场。
“这条路又不是你开的。”他笑了笑。
我白了他一眼,真是幼稚。他也不恼,说,“我知道你因为昨天的事在躲我,但是事情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他还要说,却被我打断,不好意思我和你没到那个关系你也不欠我任何解释。
苏佐扬看着我,缓缓开口,“如果真像你说的没关系,那昨天我唱歌的时候你为什么故意把电线踢掉?你不是在吃醋?“
我一听暴躁了,愤怒地瞪他,“......不是说了我是不小心的!”
苏佐扬还要再说什么,被我伸手拦住,我低着头看地板,好像那上面有很好看的花纹,“高中政治课本里有过那么一句话,你还记得吗?一个人不会踏入同样的河流两次。”
所以,如果你以为我还是原来的我,还是可以随便搓圆揉扁,那你错了。每次都在我快要卸下心房的时候插一刀的人,竟然是同一个人!之前那次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原因,但这一次他把我当作报复杨曦薇的工具,我真的很难过。
“夏八斗,你根本就不了解情...”
我再次打断他,“这不是问题的根本。苏佐扬,你从小就嘲笑我的智商,我承认,我的确不是你的对手,就算再怎么进化也想不透你想什么。我妈曾对我说过,自己没把握的事就不要做。所以我想撤了,我不想这么被你这么玩弄下去。所以,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以后就不要再见面了。”
黄昏的橙黄与昏暗融合,在苏佐扬的脸上打下一层模糊的阴影,他定定地看我,缓缓说道,“你说什么?”
声线越稳定就代表他的危险指数越高,我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步,转念一想我这出息,我们都这样了还怕他个毛线啊!
这么想着我又抬头挺胸,输人不输阵。
苏佐扬低头看我,好半天他终于开口,“那我也告诉你一声,我妈从小就教育我,不是我的东西不要去抢,是我的东西我绝对不能让。你可以说我自私,也可以报复我,但是如果要我们再不见面,那抱歉我做不到。我想我们现在还是给彼此时间冷静一下,不要再见面这种话就不要再提了。”
......靠!为什么他能用这么纯良的表情说出这么无耻的话。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像苏佐扬这么厚颜无耻的人?我一把推开他,伸脚过去狠狠踩了他一下,冲他喊,去死吧你!你个变态!你个死人渣!我今天跟你说清楚了,以后别再在我面前出现!我们友尽!”
一口气说完后我又踹了他一脚,然后一口气跑回家。恩,很好,他并没有追来。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我就笑自己,奇怪,我凭什么会认为他会追来。
我靠在门板上,仰起头,笑我自己,大概是那个时候印象太深造成的后遗症吧。
(2)
事情要从初中说起。
前面我说过,苏佐扬和我一路从小学到初中到高中都是同校。小学同桌,初中同班,高中同校。
小学的时候很不上进,所以暑假常常被丢到苏佐扬家补习是家常便饭,那个时候恨他恨得牙痒痒。
所以上了初中后虽然同班,但是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嘛?虽然每天放学我们部队大院里都会有班车来接,我总是找各种借口不跟他一道走,但是每次都以失败告终,因为这个变态掌握着我的生杀大权,所以总可以想出层出不穷的鬼主意折磨我。比如说,特别无耻地让我放学后替他看着书包因为他要打篮球。
“凭什么?我还要回家写作业!”
“别装了,作业不抄我的你会写吗?”
“......”而当时气短如我是不会说出“大不了我不抄”这样有骨气的话的。
见我不说话,他伸出两个指头,“两个选择——要么替我看书包,要么回去我就把你每天抄我作业的事告诉你爸妈。”
我下意识地缩了缩屁股,夏徐两位大人的混合双打深入人心痛入骨髓,我我我还是替他看书包好了。
苏佐扬满意地离开了,临走前还不忘指挥我到小卖部去买瓶盐汽水等着他。
看着他在篮球场上挥洒青春汗水,我心里不停地在循环靠靠靠靠靠!
不就是一群人抱着个球跑来跑去么,有什么了不起的?还要我看着他的书包。我又瞧了一眼他的书包,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包包吗?又没长翅膀又没长脚的,犯得着要我这么个大活人坐在这里看吗?切!
类似的情况数不胜数,而我的成绩在上了初中之后依旧跟亚马逊平原一样不见起伏,特别是在初三上学期的最后一次月考中排名惨遭滑铁卢,一落千丈。夏徐氏急了,认为再纵容我这么随意下去会考不上y中,于是找到班主任商量,最后也不知道他们最后达成了什么交易,反正某天我在数学课本上流着口水睡得十万个没有形象的时候,苏佐扬重重地敲了我的桌子。
我垂死梦中惊坐起,只看见一张在逆光之中看不见轮廓的跟打了马赛克一样的脸。
马赛克抛下一句,“放学留下来。”后也没等我来得及把嘴角的口水擦干净,就拽拽地走了。
我看着马赛克挺直的背影,心里暗骂,拽个毛线啊,姑奶奶就是不留!于是放学铃声一响,我就极其不知死活地拍拍屁股和棉仔一起回家了。
但是我这种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注定要遭到暴力方式的对待。
晚上,我对着面前的五道求抛物线的数学题目发了n个小时的呆,纸上还是空白一片。
我烦躁地揉揉头发,没人性没气质!那个家伙竟然拿这种中考压轴难度的数学题目来压我,要我在两个小时内把这五道题做出来否则再加题。更可恶的是我爸妈居然对这种丧心病狂的做法表达了一致的赞同,很显然,他们已经把苏佐扬当作了对付我的看家法宝。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管不了我的时候可以吼一句“关门放苏佐扬”么?
恩,那苏佐扬不就是我爸妈的走狗了么哈哈哈!能把苏佐扬比做一条狗,我心里还是小得意了一把。
一个公仔飞过来,准确地砸到了我的脸上。
“在想什么呢?笑得那么猥琐。”正在我后边床上悠哉地翻着丹齐克的《数科学的语言》的苏佐扬抬起头,皱眉不爽地盯住我。
“你...!!!”我愤怒转身准备报复,在看到他手上把玩着的一把瑞士军刀后明智地静了音。呃!被公仔砸砸就算了,要是被如实军刀...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苏佐扬扬了扬眉,“你什么?还不给我去做题。”
我愤愤地转过身子继续和抛物线做斗争。没写多久,就感到身下的椅子被踹了踹,“哎,饿了,去拿点吃的给我。”
我头也不抬,“你不是来辅导我功课的吗?怎么还跟我要起吃的来了?”
“这是你家啊。”苏佐扬回答得理直气壮。
“没有吃的,要吃自己做...”
他没反应,我好奇地回头去看....
“啊——苏佐扬,你混蛋!”第二次被公仔砸中的我愤怒了,张牙舞爪地起身过去掐他,结果脚下一滑一个踉跄直接冲过去...,,,就...把他给压在了床上。天时地利人和啊,要打他是没问题的,但我显然错误估计了敌我双方的力量。还没高兴多久,我发现自己又被他给制住了,一动不动。
我犹不死心地挣扎,输人不输阵,“苏佐扬,你你你除了欺负我你还会干什么?啊?”
苏佐扬眯了眯眼,没直接回答我,而是突然问我,“八斗,你喜不喜欢玩水?”
怎么突然问这个,一时间没想别的,就说,“还蛮喜欢的...”
“那给你一个玩水的机会好不好?”
“啊?”我有点不好意思,难道他要请我去游泳?“也、也行。”
“去、淘、米。”他看着我,嘴角带着浅浅的笑,一字一句地说。
“.......苏佐扬,你去死,去死,去死!!!”
门外传来来我妈嫌弃的声音——
“八斗的嗓门真大。”
“是啊,他们两个感情从小就好。”是苏妈妈的声音。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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