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涞把我揽进怀里:“你身体本来就不好,高原反应又这么严重,怎么还非要到这里来?你看,刑杰森骗他妈妈说是出公差,结果被杨子婷戳穿了,他妈追过来的路上出这种事,你肯定又要自责,但是嘘嘘,这事儿跟你没有关系,是他们母子之间缺乏沟通,还有杨子婷在中间乱出主意,这件事跟你没关系!”
在这件事上他的态度跟我哥当然是高度一致的,我现在只觉得冷,努力往他怀里缩了缩:“你说……刑杰森会不会很自责?他会不会……”
“不会,”姜涞斩钉截铁地打断我:“他是个成熟的男人,出了这种事当然要打起精神来处理,如果连他都逃避,那他们家怎么办?”
我闭上眼睛,整个人都开始抖起来,姜涞发觉到,立即揽进了我:“没事的,相信我,这不是还有我们吗?我们都会帮衬他的,没事的。”
姜涞看着时间叫醒我,我一睁开眼就看见刑杰森目光呆滞地坐在我们对面,见我醒来他就起身:“其实我可以先走,你们不必着急。窀”
“说什么呢,”姜涞已经过去拍了拍他的后背:“不管什么事,都有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你也不要太着急了。”
刑杰森点点头,再没说什么,率先走出去。
全程无话,刑杰森明显精神有些不济,一个人单独坐在一边,姜涞问我:“他跟你说什么了吗?”
“没有,我从布达拉宫回酒店就一直不太舒服,睡醒了他才刚挂完电话,然后告诉我他妈妈出事了。”
他放低了声音告诉我:“我的车停在机场,一会儿先送他去医院,你就不要上去了,我直接送你回家。”
这个情况我出现在那里,刑杰森也不好跟家里人交代。
我刚要点头他就继续说:“宋楚晨夫妻俩都知道这件事不能怪你,但是杨子婷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刑杰森上去也有场硬仗要打,这时候就不要跟上去给他找麻烦了。”
“好。”
到了医院门口,刑杰森下车前特意看了我一眼,我被他看得有些难过,坐直了想说点什么,然后他就开口了:“沈一舟,再见。”
我和他认识这么多年,多少次他气急的时候都会这样连名带姓地叫我,可是从来没有一次是用这么伤感遗憾的语气,我被他这句话说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他是在认真严肃地和我道别。
他下车之后,姜涞把车停在原地很久,我哭得眼睛都开始模糊了,他才终于忍不住开口,说出来也不过三个字:“别哭了。”
然后我哭得更厉害了。
他再也没劝,任由我继续哭,后来他大概实在是受不了了,点燃了一根烟狠狠吸了一口,我闻到烟味呛住了,他很快就掐灭,这次什么话都没说,直接开车了。
天气已经开始暖和起来,开着车窗迎着和煦的春风,我渐渐的缓过来了,其实这世上的爱情,无非就是两个结局,不是大团圆就是残缺了,比起那些反目成仇或者生离死别的人们,我和刑杰森算是和谐又幸运的了,至少我们还能友好地做最后告别。
只是真的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姜涞把车开到了他的公寓楼下,他停好车绕到后头来亲自把我抱出来,我挣扎了一下被他喝住:“别动!现在还逞什么强!”
然后我就老实了,他把我抱上去,我主动从他口袋里把门卡拿出来,然后在密码锁上输入了我的生日,他把我抱进去放在鞋柜上坐着,然后弯腰给我脱鞋子,脱完之后我正准备跳下来他就倾过来,双手撑在我两侧:“我承认现在说这些事趁虚而入,但是嘘嘘,我怕错过了今天,以后都没机会说了,”他整个人都朝我压下来,玄关处的微弱灯光全被他遮住,我只觉得眼前一黑,他的呼吸已经洒在我的脸上,“你说你喜欢刑杰森,我让你试过了,我不介意你在最伤心的时候拿我当救生圈,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我知道我现在只需要说一个“好”字,他就会放我一个人待着清静一会儿,但我还是把他推开:“不好。”
他从善如流地往后退了一步:“能给我一个理由吗?”
我认真地看着他,可惜刚才哭太久,现在眼前还是一片模糊,即使如此,我还是努力去盯着姜涞:“未来的事谁也说不清楚,也许我跟你一辈子都只能当朋友,但也许我会在某个时间接受你,但是姜涞,你知道的,现在这个情况,我没有心情谈这种事。”
“你倒是知道什么方法最能说动我,”他笑了笑,“但是嘘嘘,这一次我不想再站在原地等你有可能的回头,还记得我以前说过的吗?年纪越大越觉得能对一个人心动太弥足珍贵了,这样的人,哪怕强取豪夺伏低做小也一定要留住,这么多年我也一直是这样做的,”他话锋一转,“上次借着酒劲跟你说的话已经是我伏低做小的底线,刚才我也已经做了最后的努力,现在我实在没有理由再赖在你身边不肯走了,好在你还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肯哄哄我,也不至于让我觉得自己是个笑话。”
我的心狠狠一顿。
他接着说:“我跟柏尧哥商量过了,现在出这种事,你留在这里也只能伤心,他和宋楚晨讨论过,现在你离开对你对刑杰森都好,你就提前去纪伯伯那边吧,学校我已经替你联系好了,你放心,在你哥能够兼顾‘倾人城’和风行之前,我不会走的。”
我怎么觉得听不懂他说的话?
“你的意思是……”
他自嘲地笑了笑:“知道我有多想留在你身边吗?但是这次你连资格都没给我,就当我自私吧,我实在想不出任何理由再留在你身边,我怕我会忍不住,怕你会恨我。”
我的心渐渐开始下沉,混沌的脑袋也突然清醒起来:“你也要走?”
“我总不会在你走之前离开的,”他就像从前任何一次一样,很温和的摸了摸我的头,“抱歉这次换我对你说‘再见’了,你是个坚强的姑娘,你喜欢刑杰森这么多年,临到最后告别,也只是痛快的哭一场而已,我……特意选在这个时候逼你做选择,也不过是想走的时候让你没那么难过而已。”
刑杰森跟我说“再见”的时候,我心都碎了,可现在……我感觉自己连心都没有了。
我呆呆的叫了他一声:“姜涞。”
他过了一会儿才“嗯”了一声,“好了,这房子是特意为你买在这的,买的时候就是用的你的名字,不想见别人的话就在这里住几天,我不会来打扰你的。”
说完他就开门出去了。
我在鞋柜上坐了好一阵子才突然想起来,刚刚进门的时候,他替我把鞋子脱了,然后说了这么多话,最后开门就走了,而他自己的鞋……一开始就没脱,原来他从开口要求我接受他开始,就已经料定了我会拒绝,所以才连鞋都没脱。
大概是不想在离开的时候让我看到他狼狈的样子吧。
其实哪里会比我更狼狈呢?
到最后,我还是伤了他的心。
再听说王阿姨的消息,是在三天后的公司例会上,我哥没有过问这几天我去了哪儿,也没有提起任何有关刑杰森的事,我们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地开会,直到会议快结束的时候,负责对接外包公司的部门经理才提了一句:“宋氏那边因为刑经理母亲的事,已经换了对接人,现在正在交接,可能还要几天时间。”
我立刻就愣住了。
然而我哥已经接过话头:“这件事你看着办,别耽误了正事。”
经理答应了一声,然后我哥做了几句总结就散会了。
出会议室的时候我有些精神恍惚,撞在新换的金属垃圾桶上,膝盖被撞得生疼,我哥从后面追上来,提着我的领子往他办公室走,这次我挣扎得很厉害,我哥没办法只能放手,我弯腰揉了揉刚在撞到的地方,低头说:“我没事,真的,你相信我,我没事的。”
“最好是真的没事,”我哥在我在头顶叹了口气,“宋楚晨昨天给我来了个电话,托我替刑杰森转达一句话给你:不关你的事。”
不关我的事?
我直起身来朝他笑了笑,想也知道笑得很难看,但我还是撑了笑脸:“我知道了。”
“还有一件事,”他拉住我的胳膊,阻止我逃走,“宋楚晨说,他太太告诉她王阿姨本来是有话想跟你说的,希望你抽空去看看她。”
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只好别开头擦干了眼泪才哽咽着问:“我现在去,不太合适吧?”
他似乎有些犹豫,但犹豫过后还是告诉我:“已经脑死亡了,实际上拔了氧气就……这样继续下去她痛苦,亲人也痛苦,听宋楚晨的意思,可能也不会坚持太久了,要去就要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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