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已经散发出熟悉的热度,我捧着被打的地方后退了两步,刑杰森转过身就傻眼了,然后很快反应过来,上前来想跟我说话。
但是就算我不是真的公主,关键时刻身边也是会有骑士的,姜涞这时候追过来,直接对着刑杰森就是一拳过去。
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们打架没有想拉架的情绪妲。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刑杰森被揍的那一瞬间,我内心升腾起了一种奇异的快感,想必这滋味跟杨子婷亲眼目睹刑杰森打我的快感不相上下吧。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滑稽,喜欢一个男人十五年,终于成功地把他变成了我男朋友,然后随便出来吃个饭还能看见他跟别的女人拉拉扯扯,刚想上前理论就被甩了一大耳光,这时候出来维护我的,还是被我伤了心的男人。
刑杰森本来想上前来的脚步因为看清了揍他的男人是姜涞而停住了,他看向我的时候我有一种错觉,就像今天被抓到跟别人厮混在一起的人是我不是他一样。
“干嘛这么看着我?就跟被戴绿帽子了一样,”我轻笑了一声,把手从被他打过的脸上放下来,“刑杰森,是不是在你心里我就那么贱啊,上赶着来让你打,怎么着,上次打我那手感还不错是不是?这次换另外一边再找找感觉?”
话音刚落姜涞就激动了,“他以前还打过你?什么时候?”
刑杰森一手把他推开:“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有你插嘴的份吗?窀”
“你是她什么人?”姜涞冷笑一声,“今天别说你们什么关系都没有,就算你们结婚了,只要你敢对她动手,这闲事我就管定了,这么多年了我早想跟你打一架,是个男人就痛痛快快跟我打一架,别只知道对女人动手!”
说着就又要动手,我看了刑杰森一眼,刚刚被姜涞打破的嘴角还淌着血呢,于是我走近两步拉住姜涞的手:“算了,他够你打几拳的啊,到时候真打伤了还得连累你进派出所,为这种人,值得吗?”
刑杰森上来就朝着姜涞一拳呼过来,姜涞因为被我拉着就没来得及反击,眼看又要挨打,这下我受不了了,直接冲刑杰森一脚踢过去,可惜没中要害,但也足够让他踉跄着后退了,我赶紧转身去看姜涞:“你没事吧?”
姜涞拽住我的手把我推到了他身后,就跟老母鸡护住自己小鸡仔的架势似的,我站在他身后看到杨子婷扑到了刑杰森身上,一边哭一边叫,那架势好像他马上就要失血而死一样。
可是刑杰森没有理她,勉强让自己站直了,用一种不敢置信的表情看着我,语气也同样不敢置信:“你为了他踢我?”
我平静地回答他:“你什么也不为就打了我两次了,我踢你一次很过分吗?加上开始那一脚,我们俩也算是扯平了。”
“沈一舟!”他现在就像头暴怒而又缺乏战斗力的狮子,看上去滑稽又可笑,“你现在是后悔了吗?打着喜欢我的名号换了这么多任男朋友,等我终于上钩了你才发现也不过如此是吧?还不如一个追不上你的姜涞是吗!”
原来他就是这么看我的,我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心灰意冷的感觉,看着他站在那里喘着粗气,眼睛瞪得像要吃了我似的,我只觉得可笑。
“是啊,”我语气轻快地回答他,“就是这样。”
他整个人不敢置信的看着我,我也没再多说什么,拉着姜涞就走了。
大冬天的,我就这么顺着马路走了也不知道多久,刚才被刑杰森打得发热的脸也早就冻麻了,姜涞一直跟在我身后跟着,我打定主意只要他一开口我就哭,哭到他什么话都不敢问,可他竟然连一句话都不说,感觉我就这样哭显得有点傻啊。
不过傻就傻吧,我在他面前犯过的傻也不差这一回。
哭到哭不出来了,我直接往地上一坐,还没坐稳就被姜涞提起来:“这里是马路。”
然后我就被提到了他家里,他扔给我一件衬衫:“上次你穿过的,去洗个热水澡早点休息。”
我泪眼婆娑地抬头看他:“我刚失恋啊,不安慰下我直接让我去睡觉?你这样让我很没有存在感啊。”
“所以你伤心根本不是因为被打了,而是因为失恋?”他在我身边的沙发上坐下来,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我生气只是因为他打了你,而对于你们分手这件事其实还挺乐见其成的,毕竟他不要你了你才能回头看看我。”
……他说这话我还怎么接啊。
抽噎了半天,我终于反应过来,惊讶地看着他:“这么说你知道我跟刑杰森在一起了?”
“你自己说的。”
“我什么时候说了?”
“你说失恋,没有在一起怎么失恋?”
我刚要反驳,他就打开了一面化妆镜往我面前一放,我看到自己眼睛下睫毛膏眼线化成一团团黑色的印子就瞬间忘了自己想说什么,拿着他接着递给我的卸妆乳去浴室了。
洗澡的时候我还在想,幸好今天遇到姜涞了,不然一个人灰头土脸地跑,岂不是很丢脸。不过转念又一想,如果没碰到姜涞,根本就不会在那里继续吃火锅,说不定也碰不到刑杰森和杨子婷了。
所以说这都是命啊。
洗完澡我穿着已经是老朋友了的这件衬衫出来,姜涞又在煮面,我站在边上观看了一下品相,那句“我今天是吃饱了才被打的”就没说出来。
吃面。
化悲愤为食量这句话实在是太适合我了。
“其实今天刑杰森跟杨子婷也不一定有什么,”姜涞构思了一下措辞之后修改成了这样:“其实他们今天肯定没什么事,不然干嘛选一个谁都能看到的地方?”
我挑着面看他:“所以现在你是在替他说话?我怎么觉得你没那么好心呢?”
“刑杰森看不惯杨子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谁知道今天又是因为什么被激怒了在教训她,”姜涞抱肘观看我进食,“但这跟我都没什么关系,我只是觉得就算你们没在一起他也不能动手打你。”
我耸耸肩,“今天他是不知道是我,上次可是直接冲我来的。”
他摇摇头:“所以是你欠吗?早知道我不该对你这么好的,直接打你两巴掌你是不是就对我死心塌地了?”
“不吃了,”我把碗往桌子中间一推,“成心让我没食欲是吧?”
可他根本不上当,“高烧到39.8的时候也没见你少吃过,现在还会因为这几句话没食欲?”
好吧,我又把推远了的碗拉回来继续吃,“说真的,我还挺担心你会因为我跟刑杰森在一起就不理我了呢。”
“怎么可能,”他笑笑,“我肯定是像现在这样守在你身边等他犯错,等你们分手啊,等你发现我的好。”
“算了吧,我可不吃回头草。”
“跟我在一起不算回头,”他冷静地戳穿我,“我们根本没有在一起过,一直都是我在配合你演戏。”
面已经吃完了,我又嘬了两口汤,这才有心有力地反驳他:“你真在演戏?我看你挺得意挺高兴的啊。”
“我劝你最好别激怒我啊,”他略带敷衍地威胁我:“真把我惹火了我现在就毁你清白,让你想原谅他都觉得自惭形秽。”
我觉得今晚姜涞很不对劲,话里话外一直在替刑杰森说好话,这可不像他作风,难不成我没看透的实质其实是——他和刑杰森才是多年的真爱,迫于我一直放话出去说喜欢刑杰森,他才不得已说喜欢我来消灭情敌?
这想象合情合理啊!
然而姜涞毕竟是姜涞,他比每个月来探望我的大姨妈还要了解我在想什么,看我眼珠子一转就知道肯定又在脑补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只听他咳嗽一声:“别想些乱七八糟的,虽然我很期待你对他彻底死心,但还不至于在你面前去刻意中伤他,这种事得你自己想通才行。”
我佩服地看着他:“你可真厉害,看我一眼就知道我在想什么,”
“转移话题太明显了,演技拙略到不戳穿你觉得对不起自己智商,”他无情地问我:“怎么样,被他连打了两次还打算原谅他吗?”
“那要看他怎么来肯求我原谅了,”我晃着腿发挥想象力,“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肯定是不够的了,拎着杨子婷来解释我也要听看看他的说辞能不能让我满意。”
姜涞伸手过来从我手里抽走了筷子,“你觉得以刑杰森的脾气,这些可能会发生?要真想和好,你还是趁早去跟他解释吧。”
“我跟他解释?我做什么了要跟他解释?”
他勾起嘴角邪魅一笑:“我不足以构成他的威胁吗?不然你以为这么多年我们在互相看不惯什么?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明白吗?”
“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吃顿饭怎么了,还要跟他解释?”我嗤之以鼻,“那他跟杨子婷都那样了,怎么不跟我解释呢?”
“他跟杨子婷也认识很多年了……”
“好了!”我打断他直接站起来,“我累了,要休息了,你要不乐意洗碗就放着吧,我明天早上起来洗。”
他摇摇头,知道是劝不了我了,跟着起身收拾碗筷去了。
我躺在姜涞家的客房床上翻来翻去睡不着,手机一直开着,可刑杰森根本没有打电话过来求和的意思,连条短信都没有,这态度也太不端正了吧?
门外姜涞的脚步声已经听不见了,估计被我跟刑杰森闹得也累了,我想着明天早上得早点起来做顿早饭给他吃,不能总是让他给我收拾烂摊子啊。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结果第二天还是被他叫醒的,早饭已经做好了,虽然没什么卖相,但味道还过得去,吃完之后他还拿出了一整套化妆品:“以你的速度,全套化完肯定会迟到,随便打点粉就差不多了。”
眼睛都是肿的,我都没勇气看镜子里的自己,直接推开来:“算了,我还是就这么去吧,反正公司里也没谁关注我今天脸色好不好。”
“这么自暴自弃啊?”他笑了笑,也不勉强,“也好,我就不用担心再蹦跶出几个小鲜肉来当我情敌了。”
他总是这么时不时地提醒一下,我觉得很难自在地面对他了。
刚到公司我哥就把我招进了他的办公室,刑杰森告状可真够快的,这不我哥就板着脸问我:“你昨天晚上在哪儿住的?”
“干嘛突然这么问?刑杰森又跟你说什么了?”
“回答我的问题。”
我粗略估计了一下,觉得骗过我哥的可能性不是太大,就老实招了:“在姜涞家住的,”,见他脸色不对又赶紧补充:“我在客房睡的!”
他把手里的文件往桌上一拍:“你跟姜涞到底怎么回事?不是拒绝他了吗?怎么又跟他回去睡了?”
“跟他回去睡了”这话说的,对我的名誉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又接着问:“还有,你跟刑杰森又是怎么回事?他昨天来找我的时候嘴角都破了,你打他了?”
我是被打的那个好吗?不过这话不能说,我哥最护犊子了,真要知道了说不定刑杰森另一边嘴角还得破。
“哎呀不就是他跟姜涞打了一架,他们俩不是从小就不怎么团结么,有什么稀奇的,”我撇撇嘴,“你这么大一个老板,公司里的事都忙不过来了,就别担心我们革命友谊这种鸡毛蒜皮的事了。”
“我也不相管,”他重新把文件夹打开,“但刑杰森要是还这么动不动就来找我,我就会考虑搬回家住、就近看管你了。”
从纪大老板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我脚步还打着飘,他搬回家住是什么个概念啊,那就是重新回到小学生的生活啊,我可不想被他这么管着,说到底都是刑杰森的错!
好像没打招呼就出去跟前女友拉扯的人是他不是我吧?好像被人莫名其妙打一巴掌的人是我不是他吧?他有什么资格去告状啊?而且一个大男人,犯了错不勇于承担,有问题也不敢当面找我求证,一天到晚去我哥面前告阴状算什么英雄好汉?
我气愤地回到座位上,把手机从包里掏出来,还是没有一个未接来电,短信都不发一条是吧?好啊,我看谁熬得过谁!
……我先熬不住。
犹豫再三,我还是拨通了他的电话,响了一声就挂断了,看来刑杰森也不是想象中那么淡定,他很快回拨过来,我在心里偷笑,连台词都酝酿好了,只要他问我打给他有什么事,我立刻就回是不小心按错了,嘿嘿嘿。
万万没想到电话竟然是王阿姨回过来的,她的声音还和记忆中一样令人毛骨悚然:“一舟吗?”
“……”我开口就结巴了:“阿……阿姨,我打错了。”
说完立马就把电话给挂了,“啪”地一声把手机拍在桌上,我心有余悸地捂着胸口大口呼气,不得不承认,刑杰森的妈妈对我来说是比十个白毛二十个杨子婷还要恐怖的存在。
她说话讲究抑扬顿挫,中途停歇换气的空当特别巧妙,完全让你反应不过来此时可以还击了,等你反应过来她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轰炸,骂人不带一个脏字的,说得你恨不得立刻就去和马克思亲切会晤。
想到要和这样一个女人分享她的儿子,我顿时有种想皈依佛门的冲动。
分分钟要对她发誓“我已经不近男色很多年”的节奏。
难怪刑杰森没跟我打电话了,原来手机在他妈妈手上,不过话说回来,他存我的号码也从来不是输入的我本名啊,我记得姓名那一栏就输入了一个实心小圆点,他妈怎么一接通就知道是我?
真是见鬼了。
半上午的时候我正在核对报表,姜涞给我打了个电话,我把手机夹在脖子上问他:“有急事吗?没急事我就先挂了我这事情太多了。”
他只说了一句话就成功地让我放下了手里急着要的报表,他说的是:“刚才刑杰森来找我了。”
坦白说,我第一反应是:我去!都到年底了还有时间到处跑,公司活不用干了吗?这是逼我跳槽到宋氏的节奏啊!
然而很快反应过来,刑杰森说过他已经辞职了,但不是说自己搞了个工作室吗?工作室很闲?怎么不是找我哥告状就是去找姜涞谈心啊,有时间怎么不来帮我分担分担呢?
我叹气,“他又去找你麻烦了?”
姜涞很不给面子地戳穿反问道:“没有你托我后腿,他就不是来找我麻烦,而是来我这找打。”
“那他到底找你干嘛?总不至于真的是皮痒了又去找打吧?”
“他让我帮忙解决杨子婷惹的麻烦。”
“……”
坦白说我最不喜欢在面对感情时总是瞻前顾后的人了,在我的意识中,一个好丈夫多少都有些六亲不认,他必须把自己的爱人放在比七大姑八大姨、所谓好兄弟好姐妹更高的位置上,像刑杰森这种路人甲乙丙丁的情绪都要照顾到、最后才考虑我感受的人,真是让人分分钟想拉黑他啊。
换作是其他人,我早就拉黑了,可惜他是刑杰森,是永远踩着我原则和底线,让我不得不一再放低下限的一个人。
我再次叹了口气:“杨子婷又干什么了?竟然还让他放低身段去求你,看样子惹的麻烦不小啊。”
“小事,”他用不以为然的口气回答我,“我只要你一句话,帮还是不帮。”
“他是求你没求我啊,你乐意帮就帮呗,问我干什么。”
“这就是要帮了,”他也叹气,“为了你他可以跟我大打出手,为了杨子婷,他可以来求我,我认识的你应该不喜欢这种落差才对。”
“说得对,”我把手机换到另一边脖子里夹着,重新把报表拿过来核对,“可惜我在还不知道他是这样一个人的时候就喜欢他了呀。”
姜涞在那边安静了几秒钟,再开口声音就有些低沉:“其实你不用这样刻意提醒我。”
“你条件比我好这么多,为什么要跟我一样犯贱呢?”
这时他已经调整回我熟悉的腔调:“谁规定条件好的就不能犯贱呢?”
说起来杨子婷也在刑杰森身边纠缠了好些年了,瘟神都没她麻烦事多,我都怀疑刑杰森上辈子肯定杀了她全家,不然怎么鞍前马后的,伺候地这么带劲呢。
话说回来,其实杨子婷家境这么殷实,背景这么强硬,有什么麻烦事还需要刑杰森出面去帮忙解决啊?我一度怀疑这是王阿姨给出的招,教着杨子婷去套她儿子,亲妈下套,那可不是一套一个准么。
这年头,坑爹的这么多,坑儿子的也不少啊。
姜涞肯定听明白了我话里的意思,不影响他自身的前提下,帮刑杰森一个小忙,施恩以图报就好了,反正他这么喜欢欠人人情,欠谁的也不如欠我的好啊。而且如果姜涞不肯答应帮忙,这笔账无论如何都是要算到我头上来的,虽然我不怕麻烦,但也犯不着上赶着去讨麻烦事啊。
接下来总算是清净了,我得以安静地做完了年底最后的工作,下个星期就过小年了,按照惯例这个周末我是要跟大老板一起出国“出差”一趟的,想想爸爸那儿宜人的天气,觉得把这里的破事儿都给扔下,去那里享受一个愉快地短假也是很惬意的。
果然,下班前张特助奉命过来给了我一张机票,只有一张,日期就在明天,我接过来就明白了:“今年他不过去?”
“纪先生还有事没忙完,等忙完了再去看老先生。”
切,说白了就是还要追媳妇儿嘛,不过追我嫂子也是正经事,我点点头表示理解。
回家收拾好行李,我百无聊赖地躺在贵妃椅上看电视,画面里的人笑来笑去,真不明白有什么好笑的,正拿着遥控器换台,茶几上的手机就响了,我瞄了一眼,发现是刑杰森来电之后历经了紧张、怀疑、犹豫、纠结的三秒钟,终于还是接通了电话。
因为并不能确定这次是不是他本人,开口第一句就还有些试探:“……刑杰森?”
“没想到你还肯接我的电话,”他苦笑了一声,“我今天找了姜涞。”
听到是他本人的声音我才放了心,说话当然就硬气多了:“觉得脸上那种刺痛又微微发热的感觉很爽很***?还想再感受一次?不得不说你现在的品味跟我一样独到了啊,不过我已经换了口味,不想再挨打了,刑大老板你还有事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
在他沉默的这几分钟里,我从挑衅的心态转换到了忐忑,该不会这么几句话都说不得吧?不会挂我电话吧?
好在他没有。
“对不起。”
……模式切换这么快真的大丈夫?
“你……你说什么?”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欠你一个解释,”他平静地说:“那天你说你要加班,我就回家了,一回家就看到我妈和杨子婷坐在沙发上,你知道我妈这个人的,她非要我带杨子婷出去吃饭,我打算送她出去的时候跟她说清楚。”
“细节不用跟我说那么多了,我就想知道,你跟她在小巷子里玩什么呢,我再晚到一步,你接下来打算跟她怎么玩?”
他不顾我话里的刻薄,淡定地继续解释:“我跟她说我们之间不可能,让她早点清醒,然后她就冲到马路上去发疯,你来之前我刚把她从马路上抓回来,正在警告她。”
“完了?”
“事实上我跟她之间简单到连这句话都可以不说,但我想你会想听这些,所以简单说几句,然后为我不小心打了你向你道歉。”
搞半天他还不是为杨子婷的事在跟我道歉啊?是因为打了我?还不小心?
“啊,没事,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让我也‘不小心’打你一巴掌我就原谅你。”
“可以。”
我被他迅速接口的回答搞得有些错愕,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你……”<
“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下文来,刑杰森主动接口道:“现在轮到你了。”
语气之高冷简直超乎我想象。
“轮到我?”我诧异地问:“轮到我干什么?”
“解释,”他简单地回答,“我在姜涞家看到了你的洗面奶,你昨天晚上在他家睡的?知不知道我在你家门口等了一个晚上?”
这时候我的重点完全不在他竟然还敢要求我解释,以及他突然改行学起福尔摩斯探案上头,而是他刚刚的最后一句,他在我家门口等了一晚上?
我半天没吭声。
“我给你想了一万个借口来安慰自己,也知道你不在家又没有去你哥那儿,无非就是去了姜涞家,但是上次找过去看到的场景太触目惊心,”他自嘲地哼了一声,“我胆小,不敢再看一次。”
我本来还想说点什么的,结果被噎住了,感情他的意思是说,他跟杨子婷没什么,有什么的是我和姜涞?
“我要是真跟姜涞有什么的话,”我都气的笑起来了,“你觉得现在还有你解释的份儿吗?刑杰森,是不是一直以来都是我喜欢你,所以好不容易在一起了,你就觉得我应该每天跪在你面前说一千遍‘我爱你’?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也是个人?”
他对此避而不谈,执着地找我要一个答案:“你和他究竟怎么回事?”
“如果你还是执意要用这样质问的语气来问我的话,”我闭了闭眼,“那就不用再说了,我手机快没电了,就这样吧。”
但是他很快叫住我:“一舟!”
我就没舍得挂。
“他家世和你相当,年纪和你相近,在我没有到达可以跟你在一起那个高度的时候,一直都是他陪在你身边,就算你一直说你喜欢我,但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也会不安的?”
我听呆了。
“以前你交那些男朋友,我总告诉自己你还小,只是闹着玩,事实上你确实也只是跟他们闹着玩,我从不担心你会真的变心,但我还是会担心你做出一些自己会后悔的事,所以才总想要带你去相亲,就像展峻,我知道他心里有人、不可能喜欢你,才这么放心地介绍你们认识,但是姜涞不一样,他……”
后面的话没能听完,电话非常突然地被挂断了,我慌忙地检查手机,才发现已经完全没电、自动关机了。
慌忙跑进房间里去拿充电器,充了几分钟终于勉强可以开机了,结果再打过去刑杰森也已经关机,其实他那句没说完的话我不用听也知道他是想说什么,姜涞确实和别人不一样,他喜欢我,所以刑杰森会有危机感。
但面对刑杰森通常来说感情都是要占上风的,就像理智其实告诉我,他之所以会有危机感,并不是因为我对姜涞有多么特殊,而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对我的好远远比不上姜涞,说穿了就是一种明知道会输但就是不甘心的情绪在作怪。
第二天一大早我起来赶飞机,姜涞的车就停在我家楼下,见我出来了就响喇叭示意我上车,有人肯当免费司机我当然高兴了,但更高兴的是姜涞没有因为我和刑杰森的关系而疏远我,我们还能保持现状这样的关系已经很难得了,我也就不去勉强他们两个握手言和,毕竟我努力了这么多年也一直都没有成效,有时候我还真挺怀疑他俩其实是在相爱相杀的。
到了机场,他帮我搬行李的时候我竟然看到还有他自己的一大箱,我问:“你要出差吗?”
“反正最近不怎么忙,就跟你一起过去看看纪伯伯了,”他把行李都搬下车,已经有人过来替他泊车,他朝我笑了笑,“不欢迎?”
坦白说还真欢迎不起来,刑杰森一直到我早上出门前手机都没开机,我也还没来得及告诉他我今天大早的飞机去看爸爸,要是他知道姜涞跟我一起过去的,等我回来又有架吵了。
我叹了口气。
“你不用担心,”他把我的行李也提起来朝里面走,“刑杰森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可说的,这次过去我还有公事,最多只能算跟你顺路而已。”
“我不是担心这个,我只是觉得有些感慨,他觉得我一直计较杨子婷是在干涉他除了爱情之外的生活,”我耸耸肩,“但我跟你一起吃个饭什么的,他就可以大惊小怪地斤斤计较,还美其名曰是因为在乎,就跟我看不惯杨子婷只是不喜欢她穿衣风格似的。”
姜涞把我的机票拿过去,很随意地答了一句:“在这件事上我还是比较赞同刑杰森的危机意识的,毕竟我跟杨子婷不存在可比性。”
我追上去想把行李抢下来:“看不起女人是吧?我自己可以提得起!”
他也没跟我客气,就这么把行李给我了,我接过来表示不解:“给我你的行李干什么?”
姜涞多么狡猾的人啊,邪魅一笑回答我说:“不是说我看不起你吗?为了证明我很看得起你,你就拿我的吧,比较重,这样才能衬托出你多有能力。”
“……”
直到上飞机我还有些发懵,望着我身边的这位仁兄好奇发问:“你怎么坐我旁边?没这么巧吧……”
“不巧,”他平静地戴上眼罩,还找空姐要来小毯子,一副要补眠的样子,“有心都能做到。”
这意思就是刑杰森活该碰不上我,因为他没心么。
“别总是讽刺他,”我也调整了姿势坐好,“我这么爱他,就是爱屋及乌你也应该对他宽容些。”
“你总是这样不断重复说爱他,到底是想提醒我呢,还是想提醒你自己?”
真是个好问题,我决定不理他了。
睡觉。
其实一路都没睡踏实,一直感觉到有人在给我盖毯子,姜涞这人和刑杰森最大的不同就是,在摸不准我脾气的时候,会直接对我说“我帮你”、“我陪你”、“我送你”,表白的时候也很直接地表示“我要你”,而刑杰森通常会问“我帮你吧?”、“我陪你吧”、“我送你吧”或者“我们在一起好吗?”,要知道我和大多数女人一样有个通病,那就是选择障碍,你把主动权交到我手里,然后让我自己一个人在那里纠结惆怅,最后不管我说什么,你都能全身而退,有什么后果也是我一个人承担,这样其实挺没意思的。
可是跟这么好的姜涞作对比,我竟然还是喜欢刑杰森,我可能真的有点欠。
但话说回来,刑杰森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他能在觉得自己没办法给我未来的时候一直克制,然后努力奋斗,选择了一个终于能够给我承诺的时候勇敢开口,其实是一种很负责任的人生态度,这样一种姿态也可以算作对我的珍惜和重视,所以我才会这么喜欢他。
只不过我跟他认识这些年,一天不吵架都觉得不适应了,我只能安慰自己:小吵怡情,小吵怡情……
估计是看我总是动来动去,姜涞小声问:“睡不着?”
我睁开眼睛看着他:“嗯,我们聊会儿天吧。”
“聊什么?”
我想了想,“杨子婷到底犯什么事了,刑杰森解决不了还得去求你?”
他瞥我一眼:“你这是吃他醋呢,还是担心我呢?”
“那必须是担心你啊,他这么心高气傲一个人都肯求你,看来事情还挺棘手的吧?别到时候为了那个傻大姐把你给搭进去了,这生意可不划算,上回你不是问我要不要帮吗?现在我得问清楚啊。”
“小事,我还能应付。”
“骗我可就没必要了,”我咳嗽了几声,“真要是小事,刑杰森宁愿多花点钱去解决了也不会去麻烦你的。”
他没忍住笑了笑,“但这件事要是他亲自办,估计就回不去了,他妈肯定跟他没完。”
哎哟,我一听这话有意思了,“你俩想什么损招治杨子婷了?”
“这说来话就长了,”他笑笑,“那天你之所以会看到他跟杨子婷牵扯,也就是被他妈妈逼得去处理这件事,杨子婷一直有逛夜店的习惯你也知道,有一天晚上喝多了,被交警拦下来,她当时大概也是喝多了,开了车窗就问人交警,受伤了用酒精消毒算不算酒驾?交警当时没反应过来,就很肯定的告诉她说这不算酒驾,还很关心的问她伤到了哪里,需不需要送她去医院什么的,她就回答说伤了心。”
噗……
我笑了足足五分钟,姜涞掐着时间喊停:“够了啊,笑这么久你不怕岔气啊?”
要想停下来真是不容易,我花了好大劲材缓过来:“她怎么这么逗啊?秀低下智商也不带这么玩的吧?那刑杰森找你帮什么忙啊?”
“还不就是因为抓她那交警是我一哥们儿的兄弟,”姜涞不以为意地回答我:“让我务必请他们公事公办,千万不能徇私。”
啧啧,这杨子婷她爹妈只管生不管教,这都多大了还得刑杰森来当这监护人,教她怎么做人?不过他这招可真够损的,杨子婷以前害过我多少回,姜涞可最清楚了,刑杰森当然知道姜涞对我的事有多上心、又是多么护短的一个人了,这次逮着机会,还不尽心尽责地当好公民让她感受一下人民警察的办事能力?
这回可以消停几天了,我朝他咧嘴笑:“那就辛苦你啦。”
“这是我身为好市民应尽的责任和义务,”说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对了,听柏尧哥说你们家那边的房子挺大的,纪伯伯常年一个人住一直很寂寞,让我这次去了就住你们家,你有没有什么问题?需要我另外找地方吗?”
我就知道这次是我哥的安排,不然哪那么凑巧他就刚好能买到我隔壁座的机票,不过我哥这回的办事风格让我看不太懂了,让他去见爸爸,还让他住在家里是什么个意思?
他见我不出声,就大度地挥挥手:“我明白了,到时候我就跟柏尧哥说酒店那边已经交了订金。”
“其实我不是这意思,那房子是我哥买来送给爸爸的,说白了我这次去都是借住呢,你问我干嘛呀,他让你住你就住呗。”
他看我一眼:“你不会觉得尴尬?”
“这有什么好尴尬的,”我白他一眼,“说得跟我前天没跟你住一起似的。”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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