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宴会终于结束,杨承舰身体不好,早早就被宋医生接走了。肖霜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也没空休息,直接回公司处理公事,杨帆送完最后一波宾客,天已经黑了。他出了酒店,刚拐到停车场,还没找到强叔,就突然被重物袭击后脑,当即昏倒在地。
醒来时,浑身都湿透了,冻得他打哆嗦,身下也是一滩水渍,一个塑料桶在不远处,看来是被人用冷水泼过。他站起来,看了下,发现自己应该是在酒店客房的卫生间内。推开门出去,就见到林哲沉着脸坐在客房的沙发上。
看到杨帆出来,林哲二话不说,上来就揍,杨帆立即还手,两人扭到一起,酣畅淋漓的以男人的方式较量了一次。杨帆虽然不敌林哲,可也硬气的很,被揍得鼻青脸肿,依旧咬着牙,死也不求饶。
最后林哲揍的脱力,松开杨帆,两人毫无形象的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大口的喘气。
“说,你到底给肖霜灌了什么*汤?她为什么会好好的跟我分手跟你订婚?”林哲胳膊遮着眼睛问。
“她怎么给你说的?”
“她说她是图你的钱,从最开始就是有预谋的接近你,说你是个白痴,好掌握,以后杨氏的大权就落在她手中了。”
“你信吗?”杨帆嗤笑。
“你不生气吗?”林哲侧过身,惊奇的看着杨帆,“一般富家子弟不是最恨别人为了钱利用他们的感情吗?”
杨帆同情的看着林哲:“其实你不如就相信肖霜给你的理由好了,这样你会好过点。”
看来肖霜并没有对林哲说他妈妈找上门的事。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林哲心中一跳,敏感的觉察到有自己不知道的内幕,他拧着眉,紧盯着杨帆。
“肖霜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我都明白。她下了决定要做的事,没人能左右她的想法。当初我们也是好好的,她突然说分手,我一哭二闹三上吊也没挽回她的心,眼睁睁看着你把她拐走,我那段时间杀了你的心都有。现在,你终于能体会到我当时的感受了,真是活该!”
杨帆幸灾乐祸。
“我看你是找揍。”林哲爬起来,又踹了杨帆几脚。
杨帆哈哈笑着,也不还手,由着他踹,反正也没什么力道,他浑身都在疼,早就麻木了。
林哲的怒火早就发泄完了,不忿的踢了几脚,就又坐在地板上,背倚着沙发,神色萎靡,心灰意冷的样子。
“其实,我知道我挽不回什么,可是,就算判我死刑,也该告诉是犯了什么罪,我根本不信她说的借口,这么久,就算不够了解她全部,但最起码,她到底是不是个贪慕虚荣的人,我还是相信我的眼睛我的心的。我就是想知道为什么?”林哲扶着头,苦恼的说。
杨帆突然觉得很同情林哲,而且莫名的生出愧疚之意。他当然知道为什么。
如果不是父亲突然病重,不是公司要垮,他无力回天,肖霜根本不会理他。就算她心里有他,但是她一向把承诺看的最重,小情小爱的,向来都是可有可无的。
斟酌了再三,杨帆决定告诉林哲一件肖霜绝不会告诉他的事。不是为了林哲,而是为了肖霜,他为这件事愤慨好久了。
“林哲,你知道你妈妈去找过肖霜吗?”杨帆看着林哲,眼中是报复的快意,“我不知道她具体都怎么羞辱肖霜,但是我曾亲眼看到她在我们小区门口明目张胆的打肖霜耳光。”
“什么?”林哲惊呆了,印象里母亲从来都是端庄文雅,气质雍容的名门淑女,和打人耳光的泼妇很难联系到一起。
“看来你真不知道,而且从没想过你的家人会不会接受肖霜,我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你真的是个很出色的人,我承认我很多时候都嫉妒你,可是,你绝不是一个好的男朋友,你太自负了,也太粗心了。”
“不可能,肖霜从没跟我说过,她……为什么不告诉我?”林哲起初不敢置信,随即,像是想起什么事,一副了悟的样子,然后痛苦的揪着头发,心里却更迷糊了。
“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我妈真的找过她,那她应该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家的背景,那她说的什么爱慕虚荣之类的话,就真的是在骗我了,难道真是因为我妈?”
杨帆龇牙咧嘴的从地上爬起来,这个该死的林哲,下手那么狠,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了。
“她不肯告诉你,当然是觉得你无法解决这件事。就跟当初她被坏人欺负,觉得会连累我,就死活就不跟我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那个欺负她的人是谁。”
杨帆扶着墙,喘了口气。
“我觉得你欠她一个道歉,你妈妈做的事,你这个当儿子的应该替她善后。”杨帆坐在沙发上,找了纸笔,写了肖霜办公室的电话,递给林哲。
“这是肖霜办公室的电话,她这会儿肯定在办公室,有什么不明白的,就找她问清楚。我是个大方的未婚夫,不介意你们以后做普通朋友,毕竟,你曾帮了她很多,肖霜一直记着你的情。”
杨帆走后,林哲收拾了一下自己,重新换上一套便装,揣着杨帆给他写的电话,心情复杂的开车到杨氏的办公楼下。
他没有打电话,就在肖霜下班必经的路上等着。晚上十点,他看到她神情疲惫的走出办公楼。
全盘接手公司的事后,肖霜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杨家大宅离公司办公楼比较远,她之前就跟杨承舰说过会搬回公寓住。公寓很近,走几步就到了,她也没时间去考驾照。
远远的看到林哲的身影,肖霜怔了下,停住了步子。
“我们聊聊吧。”
林哲走过来,神色平静,竟像是放下了执念。
“好。”肖霜答应。
开车到了往日里最喜欢的小河边,因为天冷,这次两人都没下车,就在车里,谁也没说话,林哲在斟酌该怎么开口,肖霜则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不起,我为我妈妈对你的无礼向你道歉。”林哲打破沉默。
“你知道了?”肖霜有些意外,“杨帆说的?”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林哲目光炯炯盯着肖霜。
肖霜笑了下,坦然的面对林哲:“告诉你了,你要怎么办?”
林哲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卡住了,几分钟后,他重重的叹了一声。是啊,知道了又能怎么样,那是他的妈妈,他既不能打也不能骂,作为一个从小就家教很严的人,他连摆脸色都做不到。
“都过去了,反正你妈妈也被我气的够呛。”肖霜拍拍林哲的肩膀,安慰他。
“对不起,我不知道,让你受委屈了。”林哲低着头,用力的搓了搓脸,人生第一次感受到了挫败这两个字的滋味。
杨帆说得对,他真不是一个好的男朋友,他太自负,也太粗心了。
“肖霜,是因为我妈妈的反对,你才要跟我分手吗?”想了想,终究是不甘心的。
肖霜目光温和的看林哲:“一部分吧,主要是我们不合适。”
“恋爱是两个人的事,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这世上的很多事看似简单,实际则复杂的多。从古到今人们在择偶时最看重的就是门当户对,这个也是有道理的。其实,两个人在一起,能不能幸福,爱情并不能起决定作用。最主要是看能不能互相搭配好。爱情只能算是调剂品。”
“生活是个长久而繁琐的过程,再浓烈的爱情,也会在生活中被磨掉最初的激情。如果两个人互相能搭配好,分工合作,那生活就会很顺,心情会好,感情也会越来越深,逐渐从爱情变成亲情。如果搭配不好,则会摩擦不断,然后没了情分,只剩怨恨。”
“恋爱时,我们可以隐藏本性,为了爱努力改变自己迎合对方。可是人毕竟是自私的,对对方好,是为了对方回报更好。一时的迎合,谁都能做到,长久下去,就会麻木,厌烦,谁也没办法永远的隐藏本性,只为迎合对方高兴,就连我,也做不到。”
“这么说,你跟我在一起时,都是在迎合我?”林哲神色黯然的问。
“也不算全是,小事情上,我一般都会顾忌你的心情。大事件上,我就没法妥协了。”肖霜笑。
“比如,上军校这件事。”林哲有点理解了。“可是,我当时都愿意放弃军校了。”
“你能保证你不会遗憾吗?我也可以放弃自己的理想,去上军校,我相信只要我想,也会做得很出色的,可是,因为不喜欢,时间久了,就会厌烦,然后后悔,然后埋怨当初让自己做出改变的那个人。”
“我们最大的问题是性格太相似,都有着明确的目的性,强烈的掌控欲。而我们的目标从根本上就不一致,永远没法互利,必须牺牲一方。”
“而杨帆和你不同,他没有你强悍,性子比较软,也没有太明确的目标,我给他竖个目标,他就乐呛堑某排Γ颐窃谝黄穑浜系暮芎茫ハ喽寄艿玫铰恪!
“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我……”林哲看着肖霜,“我怎么觉得这还不是你要分手的真正理由呢?”
“难道非要我说我爱他胜过你,才死心?”肖霜开玩笑的打趣。
“难道不是吗?”林哲哼了声,眉目舒展,调侃前女友。
“祝你幸福。”
他终于释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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