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摇曳的玫瑰

婚后十年2222

6o.大年初三那天。本来再平常不过的一天。二大娘的女儿要出嫁,大家去填礼钱。阿莹待在家里,等弟弟来,弟弟一早让她准备一下,他们的爸爸从贵州回来了,还带着再娶的媳妇和女儿。要和这边的儿女,老娘兄弟姐妹团聚一下。
大辉拉着阿莹去二大娘家。阿莹拗不过,去了,北方的冬天,风像刀子,刮着脸疼,阿莹站在风口,离开席还有一些时间。阿莹想回去,大辉却说让她去二大娘家坐坐,阿莹没去,她一向不喜欢与人周旋。不是很熟的人,不想靠跟前去。
大辉不知道怎没扯到了弟媳那里,要去阿莹妯娌娘家去接阿莹妯娌。阿莹就很生气,一向恨这个妯娌恨的要命。
大辉弟弟刚被抓起来,她却趁这个时候搞事情,非要回家走娘家,大辉开车才送她回娘家,现在又要去接她。阿莹骂了一句:“整天屁事真多,想来封礼钱不会自己来,你去接她来,不是又要帮忙垫付钱。”
大辉:“我弟弟让抓进去了,我这个当哥的,不是得顾着点。”
阿莹,你顾着的事情不少,到是先把老婆孩子先顾着呀!
大辉一脚把阿莹踹在地上,阿莹起来回家,又气又恨,又憋屈。
这个男人,阿莹一点也不想要了,说什么都要离婚。这种垃圾,当初真的是瞎了眼,才找他。
整天不是因为张三就是李四,任何人都能成为二人矛盾的导火线。
阿莹洗了把脸,收拾一下。不一会,妯娌来了,抱着孩子:“嫂子,吃饭去吧,”
阿莹不愿意搭理她,但是还是强颜欢笑故作轻松,不想让人看出自己的脆弱,尤其是在仇人面前。
妯娌劝她出门打工看着大辉,让孩子奶奶回来看孩子,阿莹鄙夷的看着她:“整天好算计,一肚子坏水,当初坏着婆婆不让带孩子,现在又跟这充什么大尾巴狼,坏的要死。”
阿莹没好气的说:“当初谁说要他姥姥看孩子,一个月给一千块钱的。”
不一会儿,弟弟来了,开了一辆十来万的吉利帝豪,从后备箱那里拿出一箱旺仔牛奶,一箱三只松树,一袋大米。
阿莹将两箱蔬菜又搬到后备箱去,弟弟就是这点好,任何时候,礼节上的事情总是做的到位。
阿莹对着妯娌:“你们走吧,我要锁门了。”
妯娌脸色像猪肝,抱着孩子出了门,站巷口。阿莹在妯娌进门之前给大辉留了一把大门钥匙,此刻又怕自己走了以后大辉开门让妯娌进来乱翻,那个女人,手又不老实,偷偷摸摸的。
阿莹又跟大辉把钥匙要了回来。
阿莹坐上副驾驶,两个孩子坐后面,扬长而去,车后面是飞扬的尘土,这一刻,阿莹感到还是很骄傲的,最起码气场上,是压制了妯娌一把。
妯娌站路口,抱着孩子,一米五五的个头,像个地瓜,两头尖尖中间滚圆。
阿莹坐上车就对着弟弟嘟囔:瞧瞧那个死女人,胖的像头猪,整天他妈的跟我争房子,老娘撵她滚出来,还不是得乖乖滚出来,长那个死样子,坏的很,自己男人偷东西被抓进去,讹上她大伯哥了开始,真他妈不要脸,她弟弟跟你一年上的大学,一年毕的业,但是现在还没有女朋友没车没房,她妹妹比她小一岁,到现在还找不到婆家,大龄剩女也不全是精英,她妹妹就是那种,没钱没貌没老公的普通剩女。一肚子坏水,老天也没给她多少骄傲的资本呀!
阿莹弟弟明显对这些说辞感到有点厌烦。
阿莹想想自己弟弟,工作好,房子虽然贷款,可也算是有了,而且有车有媳妇,什么都好,这让阿莹在妯娌面前觉得很有优越感。
俩人又一路上吐槽了半天自己的父母,觉得命运太能折腾人。
想当年年幼的时候,父亲一路升到了正级营长,母亲文化程度高中毕业,俩人也算是一见钟情自由恋爱,当年父亲和战友去母亲的闺友家里走亲戚,看见了母亲,俩人就这样认识的,当年应该算是佳话,谁知这二人结婚生子之后开始水火不容,弟弟的出生算是个意外。母亲的聪明和学问都拿来对付父亲了,她把父亲搞的身败名裂,然后转身离开。上一代人的恩恩怨怨,说起来,受牵连的还是孩子。
俩人一起去了父亲落脚的宾馆,开了四个房间,弟弟一间,阿莹和孩子一间,奶奶和父亲再婚后生的那个女儿喵喵一间,父亲和妻子一间,
中午的时候去饭店吃饭,满满一桌子菜,但是阿莹因为早上折腾那一通,早就已经开始胃疼了,看着一桌子美味佳肴,奈何胃口不佳,吃的很少。弟弟也吃的很少,弟弟向来吃的不多,说是上高中上大学的时候因为伙食费拮据,饿小了胃,一米七八的人,才一百一十来斤,跟条竹竿一样,整天嚷嚷增肥,却增不上去。脖子看着都老长的。
阿莹从带娃之后就没胖过,吃饭没规律,又不爱运动,身体亚健康,身材消瘦。
父亲盯着他们姐俩说:“看着跟逃荒来的是的,怎么瘦成了这个样子,这么菜,怎么不使劲吃啊。”
那个女人问阿莹:“你妈妈怎么没来呀!”
阿莹翻了一个白眼看她,心里想着:“是你傻,还是我傻,你那么想和人家前妻同席而坐吗?”但是阿莹没说话。
她也是离婚的,前面有一个儿子,跟阿莹差不多大,给了前夫。阿莹看着喵喵,心想:这死丫头,命还真好,同母异父,同父异母的都让你占上了。
同一个爹生的,命也差好多的。
回去的时候,都在阿莹的屋里闲聊着,大娘大伯一家都来了。小姑和大姑也说明天再一起聚聚。
大伯看着阿莹的两个孩子:哎呀出来的急,身上没带钱,孩子的压岁钱给不了啊!
阿莹父亲给阿莹堂姐的孩子压岁钱。
阿莹心里头骂着:“真是光吃不拉,还这会没带钱,这么多年,哪次过年见面也没给过,就会占嘴上便宜,扣的要死。”
大娘拉着阿莹:你这个妹妹长的真漂亮哈,比你还漂亮。
阿莹皮笑肉不笑的应付着:是的呢!
要不是为了孩子这几百块钱的压岁钱,来不来应付这些表里不一的家伙,还真不一定呢!
阿莹说那一句,就不搭话,明显摆出一副不想鸟你的尊荣,大娘自讨没趣说了几句酸话也闭了嘴。倒是都很快和阿莹父亲聊得热火朝天,阿莹奶奶九十多岁了,耳朵背,也听不见什么,只管自己坐在那里瞌睡。
阿莹的奶奶给阿莹两个孩子一人一百块钱压碎钱,却给了喵喵五百块钱压岁钱。奶奶说,因为喵喵好几年没有来过了。
但是阿莹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
第二天到了大姑家里,大姑和小姑每个人给阿莹的孩子二百块钱压岁钱,给喵喵的又都是五百块钱。阿莹心里想,果然这前妻生的孩子是过气了。
阿莹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也是那个时候,才听说,原来,好几年前,父亲就带着这个老婆孩子回来过。只是瞒着自己和弟弟了,家里的亲戚都已经认识过的。
这样的亲情背叛,也不亚于婚姻里的背叛,一样的让人伤心。
父亲在房间里说着话,眼泪一通的流:“这么多年,我每次吃饺子,吃肉,就想着老娘在家里吃不上,我心里很难过。”
阿莹心想:真是鳄鱼的眼泪,事都做绝了,说这话谁信,孝心没尽一分,再说自己有多孝顺有什么用。阿莹什么也不说,把一卷卫生纸放他面前。
心想,任你怎么哭,反正你也是没对我尽过父亲的责任。
第二天,吃饭的时候,亲戚挺多,只好开了两桌,阿莹带孩子,和小姑,大姑,父亲的妻子,还有喵喵,奶奶,大姑的两个儿媳还有小姑家的表妹一桌,那边的大姑父,小姑父,父亲弟弟,大姑家的两个表哥他们一桌。这天阿莹的胃不疼了,反正觉得在座的各位也没有一个真心和自己亲的,吃饭也不要什么吃相了,上来的蒸山药,蒸紫薯,只要是自己喜欢吃的,孩子喜欢吃的,只管夹回来,但是桌子上还有另外三个小孩,当然也不能做的太过了。
阿莹拿些蒸山药蒸紫薯给小孩吃,那个蒸山药,每人一个,小孩每人三个也就没有了,大人也是没有客气的,就算孩子喜欢吃,谁也没落下,都忙着吃,阿莹两个孩子没吃够,还想要,盘子已经空了。
阿莹只能哄着孩子吃点别的。果然跟不亲的人一起吃饭,是吃不好的,如果是在姨妈家里,只要是孩子喜欢吃的,大人肯定是先紧着孩子吃的。
吃罢了饭,又在大姑家里坐了一会,喵喵的妈妈就说着该走了。阿莹父亲是有点恋恋不舍。夫妻之间也一样,没有感同身受,谁的亲人还是谁的。
终于启程了,阿莹带着孩子一屁股坐进车里,跟谁也懒得打招呼,弟弟在外面半天还和姑姑他们一家人挨个打招呼,大家散去,想来,阿莹的奶奶又要一个人孤零零的自己回破房子待着,满堂儿女一台戏,戏散了,自己一个人的日子还是要接着过。还真是百年孤独呢,我爷爷死的时候,我奶才四十多岁,现在九十多岁,一晃守寡也快五十年了。自己打完儿女成家,一个人也生活了有不少年了。
席上奶奶说:“我嫁给你爷爷的时候,没什么亲人,就这四个孩子,你看看,都长大了,开枝散叶了,家里人都来,两桌还坐不下,你大伯他们还没来呢!”
言语间似乎对自己的人生很是肯定。
阿莹觉得自己来的这一趟也很值,最起码还能给某个人添添堵。
高公路口,一个要往北,一个要往南,一个去临沂,一个去贵州,相隔几千里。
高路口下,弟弟又下来,跟爸爸挥手告别,爸爸也下车挥手告别,阿莹从后视镜里看过去,虽然离得远,还是又看见他流泪了。那一瞬间,阿莹以为所有的无所谓,都该落幕的时候,竟然想哭,不知道为什么,也许只是想哭自己这么多年坎坷的命运罢了。
所谓父母子女一场,只是有缘相见却无缘相守。
在大姑家的时候,弟弟把那些阿莹给他装上的青菜,给了大姑。
在这一点上,阿莹和弟弟不同,弟弟这个人看起来好像跟谁都很亲,而阿莹,更多的是愿意表现出一副冷漠的样子。但其实,弟弟和大姑他们生活里的交集,还没有阿莹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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