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那陈家四兄妹,不急不慢道:“陈氏兄妹,这面前的是你们的新母亲,还不快快磕头三响见过你们的母亲?”
陈家四兄妹闻言,脸sè皆是一变,不肯开口。
陈桂更是从地上直接站起来,这时候她也不怕了,指着坟头破口大骂:“呸!想得到美,要我认这个素不相识的百年老鬼为母亲?我才不要!她算什么狗pì公主!”
陈老爷听到着女儿这么一说,脸都白了,我们还没来得及做什么,突然,陈桂哎哟一声,双腿一软,整个人直直往后倒去,恰好下面就是坡,她人一倒下,就像是大番薯滚地一样,一股脑儿的滚下了山坡……
只听得坡下的人发出阵阵的惨叫声,我看着下面黑咕隆咚的什么看不清,只得和晋南俩人提着灯火缓缓下到坡下去看,这一看不打紧,只见陈桂刚才这一翻滚下来,坡道上全都是石子和荆棘,把她的裸露在外的皮肤勾得血肉模糊,脸上也是摔得鼻青脸肿,整个人披头散发的,和个疯子似得。
陈桂被我们搀扶上来的时候还一个劲的哭嚎着,陈老爷见状非但没有怜惜,还一脚踹了过去,大骂:“住嘴,不许哭,今天是老子大好日子,什么喜气都给你哭没了!”
“女儿摔了这一下浑身都疼,这还不准我哭吗!”陈桂这次是真的疯了,朝着陈老爷大吼,指着坟头叫着:“肯定是这个老鬼偷偷推我下去的!回去我就找个道士收了她!”
陈老爷被气的脸都扭曲了,指挥着几个儿子,“你们还看着做什么,把这个逆女的给我绑起来,堵上她的嘴巴!”
很快,陈桂便被捆了起来,嘴巴赌上一团布,再也叫不出来。
我看着这一出闹剧,只觉得陈桂这个女人真是麻烦jīng,白白耽搁了时辰,看了看天sè,月光都盈盈可见了,“陈氏兄妹,快快见过你们的新母亲吧。”
听我这么一催促,陈老爷一招手,陈氏兄弟押着自己妹妹,qiáng迫着她磕了头,然后他们三人再跪下,恭恭敬敬的喊了句:“见过母亲……”
我并不清楚陈老爷为什么一定要续命的具体原因,但听二叔公说,陈家之所以还有现在的辉煌,多半是还有陈老爷撑着,若陈老爷双脚一蹬去了,陈家很快就会落败,所以陈老爷才想多换三个月的时间来做好安排。
只是我现在看,就陈家这盘散沙,三个儿子没什么担当,一个女儿还是个败家无脑的,别说陈老爷多换三个月,就算是三年,也怕是无法扭转乾坤了。
当然这些话我只是心里想想,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只管办事就是了。
我见他们磕头三响毕了,便道:“好,给新母亲敬香敬茶吧。”
陈氏兄弟照做,一切的流程都按部就班的做了下来,最后我拿过红漆,让陈老爷给墓碑填上,待陈老爷艰难的将满文墓碑填好之后,再拿两杯酒,一杯给陈老爷,一杯放在墓碑前,待墓碑前的香火掉入酒杯中,再让陈老爷喝掉这盅酒,便算是喝了交杯酒了。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直到礼成,晋南在墓地旁放了一串鞭炮,炮炸声在山谷里不断的回响。
“恭祝陈老爷与公主结成连理,新婚大喜。”我笑着说了句,便算是完成了任务,陈老爷是个人jīng,怎们能不懂这其中的门道,立马塞了一个红包上来,我没推辞,感觉到这其中的数目不少,笑呵呵收下了。
在陈老爷的示意下,陈家长子又分别给二叔公和晋南红纸,皆大欢喜。
我嘱咐道:“陈老爷,你这身喜服今晚回去先不要脱,待穿满三日之后再换下来,要记得,否则前功尽弃。”
陈老爷点点头,晓得合不拢嘴,不敢相信自己这样就算是过了一劫。
一班人浩浩荡荡的回去,一路上点着都是二叔公特意安排的“囍”字灯笼,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有人在这深夜山林中成婚了。
我特意放慢脚步和二叔公走在最后,看着被高高抬起的陈老爷,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就像是之前在广家庄的情况一样,一切进行的太过顺利了。
“二叔公……”我刚想说什么,二叔公打了一个嘘声的手势,朝我摇摇头,示意我不要说话,朝我指了指那被扛着回去的陈桂。
此时陈桂依旧没被松绑,被一群人扛着,我看向她,却见她身上隐隐出现了一个小女孩的魂魄,那小女孩一动不动的看着周围,连眼珠子都不转一下。
我暗暗讶异,因为这个小女孩就是昨天晚上出现的那个,想不到现在还未到半夜,她便已经出现了。
在这一刻,我忽然想到,这个小女孩的出现绝对不是偶然,说不定是……专门来盯着我们的,将我们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了眼里。
究竟是谁,安排她的?
队伍到了山脚下才熄了灯笼的火,一群人各自上了车开始返程。
直到上了车,陈桂才被解绑,坐在我们前头,一路上都哼哼唧唧了,回到酒店后,陈老爷表示现在已经是深夜,开车路上不好走,待明天再返回粤东,反正现在也不急于一时。
我们三人没有意见,便都再留一夜,当晚陈老爷“新婚”乐的红光满面,在餐厅里大摆酒席,宴请众人,我吃了几口便觉得没了胃口,自己一个人溜出了酒店去外头吹风,晋南见状也跟了上来。
酒店外头一个渔港,这里的人世代都是出海捕鱼为生,有些小家小户的渔女此时还在挑灯在晾晒渔网,估摸是船只回港晚了,她们现在不得不把渔网晾开,留作明后日再用。
在这里,大都是男人出海捕捞,多在傍晚黄昏之时回来,在家的渔女便白天cào持家务,傍晚还要等着自家男人归来准备晒网,此时一群渔女坐在海岸上,用闽南话唱着独有的渔歌。
大海咸水深又深,龙王点将在龙宫,虾兵虾将骑海马,刺鲂藤牌做头阵。
大海咸水思又思,海龟背脊八卦书,龙虾威武当元帅,奇门遁甲做军师。
大海咸水浪又浪,鲨鱼海上称霸王,红瓜披挂黄金甲,身穿银袍带鱼郎。
闽南话的支系很多,和cháo汕话有些相似,但是和客家话却又是截然不同的。
这首渔歌我本应该是听不懂的,但是nǎinǎi的娘家便算是在闽南一带,nǎinǎi在还未卖到我们林家做童养媳的时候,nǎinǎi在闽南也是个渔女,这首歌nǎinǎi生前常常在睡前唱给我听,故而我能听懂,而且简单一些的闽南话我也可以说一些。
听着那些渔女一脸喜悦勤劳而作的画面,我不由也跟着她们唱了起来。
晋南听不懂,却也跟着傻乐,我正唱着,他突然盯着我看,“吉祥……”
“嗯?”我看向他,一边撸起裤管拖下鞋子,将脚丫浸泡在海水里,一边等着他下文。
“吉祥,咱们小时候的约定还做数吗?”他有样学样,学着我也把脚放进了海水里。
我看着海cháo起cháo落,“南哥怎么突然想起小时候的事情?”
他撩了撩海水,若有所思,“我只想知道你是否还一如初心……”
我闻言愣住,刚想说什么,却听那边的一群渔女发出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忙捡起自己的鞋子跑过去一看,只见她们这边的海湾上,正漂浮着七八具尸体。
渔女们现在都抱成了一团,看着这些尸体吓得瑟瑟发抖,其中一个胆子大的渔女先一步跑回渔村去报信。
我看着这些尸体,一个个都被泡的发白发肿,也不知道死了多久,整个肚子不知道guàn进多少海水,腹部被撑的圆鼓鼓的,最主要是这些尸体个个身上都散发出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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