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门外的两名弟子面露震惊,双双迎上前,道:“师弟?!”
拒绝了对方的搀扶,余燕至急切道:“师父与其他几位师兄回来了吗?”
两名弟子相视一眼,其中一人转身就朝内奔去。
“到底发生何事?”另一人问道。
“我们自郡城返回途中遭遇了埋伏,来者身份不明,为能尽早回门下求援,师父命我们兵分三路突围。他与裴师兄走西北方向最近的一条,郑沅、郑渝两位师兄绕西南渡越泽河,我与程师兄则走东北丹霞峡谷,”喘了一口气,余燕至续道,“可攀上悬崖后我们再次遇袭,是程师兄护我离开的!”
那弟子面色凝重地打量了他一番,道:“你的伤——”
“无妨。”
言罢,余燕至匆匆离去,一路上屡屡与整装待发,准备前往救援的弟子擦肩而过,严丰亦身在其中,望见他后便大喊道:“余易!”
余燕至充耳未闻径直返回院居,一脚踢开了屋门。
光线暗淡的屋中空无一人。
屋外雨声哗哗,这么大的雨……何英会去哪儿?
眼底一阵发黑,余燕至呆了呆,扭头冲入雨下,正巧与严丰迎面相撞。
严丰因担忧他才追了过来,此时不禁皱眉道:“霍师兄召集所有弟子集合,却未讲发生了何事,你怎么受了这样重的伤?师父与其他师兄呢?”
余燕至抬起眼帘,眼角布满血丝,仿佛与面前的人有着深仇大恨,他一开口,声音嘶哑难闻:“何英在哪?”
“他不在屋里吗?”
绕开一脸纳罕的严丰,余燕至走出院子,接着蓦然停步,一瞬不瞬望向了前方。
何英左手撑伞,伞下是仰面看他的童佳,两个人似乎正说着什么。
像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童佳扭头望来,惊喜道:“哥哥!”
可刚刚浮现的笑容却在看清对方形容后僵在了脸上。
余燕至从头到脚没有一处干净、一处完好。短短时间,他的足下便聚出了一洼血水。
耳闻童佳的叫嚷声,何英也望了过去,他纤尘不染,迷雾般的目光隐含着淡淡喜悦。
余燕至缓缓走上前,心跳一下慢过一下,重过一下。
还在……
还在……
竖起食指,像离开前的那日清晨,余燕至对童佳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接过何英的伞,牵他走回了屋中。他的手第一次比何英的手还要冰。
“外面下雨,别出门了,当心染上风寒。”余燕至扶何英坐在桌前,半跪在了他脚边。
何英点了点头,想要伸手摸一摸他却被他躲了开来。
目送余燕至与严丰一同离去,童佳一步三回首走进房间。
何英仍坐在原位,却不知何时手中多了把剑。
“你从哪儿找的剑啊?”童佳连忙去夺,“你怎么能拿这样危险的东西?”
何英左腕一翻,剑风直扫童佳,快如闪电,距他颈侧一寸后才堪堪停住。
倒吸一口凉气,童佳仿佛被吓傻了,双眼直愣愣盯着对方。
何英从面无表情到扬起微笑,接着大笑不止,无声地耸动肩头,似觉有趣极了。
撤离剑锋,何英将剑放去了桌面。
壮着胆子走上前,童佳又将剑归入剑鞘,搁在了他腿上:“你在担心哥哥吗?”
何英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一下下轻轻地抚摸剑身。
夜幕降临,雨水无休无止,油灯忽明忽暗。
透过温暖的橙光,童佳看向何英,搜肠刮肚地想了些趣事讲给他听。
隔在两人间的桌上摆着竹笼,蜷缩其中的小兔一身肉呼之欲出,那竹笼已有些盛不下它了。
“等我像师兄们一样行走江湖、锄强扶弱时,爹娘会以我为傲!”童佳将余燕至安慰他的话转述何英,权当自己的志气。
他自顾自说个不停,也不管对方愿不愿听、有没有在听。
“别担心,哥哥很厉害的。”童佳伸长胳膊握住了何英搭着桌沿的手。
何英反手便包裹住了少年薄薄的手掌,接着无声地动了动唇。
紧盯他张阖的嘴唇,童佳先是疑惑,而后茫然道:“保重?为什么讲这句话?你要去哪里吗?”
忽然,房门被由外推开,童佳吓了一跳,扭头一望却又转惊为喜。
“咦?霍师兄、冯师兄,你们回来啦!”
步入屋中的两人皆一身雨水,他们径直走向余燕至床铺,自床底寻出行囊,打开一阵翻找,找出某样事物后又回转何英面前,一左一右架起他就走。何英重重握了握童佳的手,他没有反抗,也无力反抗。
童佳呆呆站了会儿,片刻后猛然清醒过来,冲出房间冲入雨下,追赶上了前方三人,拉住一位师兄的衣袖,急道:“你们做什么?你们要带他去哪儿?”
“师父死了,”那人看也未看少年,边走边道,“赵师兄、郑师兄、程师兄都死了。”
童佳有听没有懂,眼瞧何英跟不上对方步伐,双腿被拖在了地上,就急得要掉眼泪:“师兄,你们带他去哪儿啊?他眼睛看不见,你们要带他去哪儿?”
夜雨凄凄,小跑着跟了许远,童佳终于在前方看见希望。
“严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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